去也行(狂人)
我想出去。
我穿好了衣服,一件短袖,一件外套。我小心翼翼地下床,将鞋提在手里,顺手摸了桌上的钥匙。我打开了房门,拉门的时候“吱吱”的,我慢慢地,一格一格地拉着,我往前眯着,也往后瞥,最后走了出去,我用钥匙扭动着,缓缓地关上了门。
我将鞋子放在地上,将脚一只一只地套了进去,最后不忘了用手抠一抠,踏实。鞋带是绑好的,只要不掉,也不用我绑。我向前走了几步,用钥匙打开了面前的铁门,然后取锁,推门,拉门,上锁,我看了看天,看了看地,朝两边也瞥了瞥,挺好,我把钥匙插在了门上。
门前是一片沙地,我不抬脚,就这样滑着,脚上舒服,听着也舒服。我走到了公路上,直直的,向前向后延伸着,我慢慢地向前走着,像是齐步走。我笑了起来,开始一蹦一跳地走着,我向前走,走着走着觉得不对,转了个身,开始向后走,不好走,眼睛没长在前面,却长在后面,长在后面却在往前看,我转了个身,继续向前。我的脚踩在节拍上,与我的身体产生共鸣,微风看出了我的想法,前后拥着在我耳旁低语,酥酥麻麻的,像是在掏耳朵。命运?英雄?克罗地亚?是不是呢,我也不知道,风里全是歌声,都灌进我耳朵里了。我蹦着,跳着,左右都是野茫茫,在这公路上,我开了一场盛大的音乐会。
风大了,乐队回家了,我只好走着,慢慢地走。我将外套脱了下来,系在腰上,转了一圈,裙子如荷叶般平铺在水面,衣服没有,太重。我摸了摸我的心,像一座火炉,我的心很热,其他地方很凉,但我仍想穿着裙子。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凸起的是我的百感交集。我想奔跑,我想呐喊,风在替我发言,我猛吸一口气,然后重重地吐了出来,我跑完了。
我走下了公路,四面没有树,我向前走了走,回头看了看公路,不够远,我又向前走了走,直到公路在我眼前变成一条线。我感受着风的流向,挑好方向,然后尿尿。我不想与风相背,却也不能直视,裤子,鞋子,手,终究还是风大了些,我搓了搓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该去路上了。
我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着,走着走着,我饿了。我想起了饭馆,想起了西红柿炒鸡蛋,想起了米饭,我要把米饭倒在菜里,再倒上一点醋,拌一拌,一定很好吃。我咽了咽口水,与风一起,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