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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起舞时

2023-07-30 22:49 作者:我抓住你尾巴了  | 我要投稿

 

1

“以牛顿粘性定律为基础,不考虑剪应力,做出公式第一步,如果函数在区间内可导......”

“我听不懂!”金亭烦躁离开课桌。

我微不可闻叹气,依旧耐心劝导:“这个不难....”

“我跟你说了,我听不懂!”她再次打断,愈加烦躁。

我很安静地待在她身后。

片刻后她又从窗台旁转身:“沈舟哥哥,我是个舞蹈演员,我也不做任何数学研究,我听不听得懂这个很重要吗?你为什么一定要跟我说这些呢?”

我能看出她的委屈。

你让一个艺术生突然去研究理工科内容,去学高数,还混杂着编程与物化,是有点欺负人了。

她21年的人生中,始终以艺术为追求,潜心学习芭蕾,并且达到了艺术领域中的顶尖高度,她生于舞台,活于艺术。

却在这一周疯狂补上博士生级别难度的数理化,乃至哲学。

 

“为什么呢?”她问我,眸子像春日里在林中探头的鹿,“为什么你和父亲都要让我学习这些呢?”

她存在着这个疑惑,她再三询问,问她父亲金教授,问我,问其他研究人员,却始终无人给她回答。

 

窗外有巨大的轰击声,门框微微震动。

暴动越来越厉害,平民,精英,机器人,各方势力都尽力在末日前争取最高的利益。

我们是最为精英的阶级,我们居住在球形堡垒中,这里有一切最优良的生活环境,和最坚固的防卫堡垒,外界平民的炮火威胁不到我们。

但是我们有可怕的内部争斗,球形堡垒,将从内部瓦解。

精英阶层也起了分歧。

而对此,金亭还未得知全貌。

 

“我们来讲下一个知识点,”我忽视了她的问题,“中文房间理论,是哲学家希尔勒1980年提出的主张。

“假设一位只说英语的人身处一个封闭房间中,这间房间只有个小窗口。他有中文翻译程序的书和纸笔,写着中文的纸片通过小窗口被送入房间中。人可以使用他的书来翻译文字并用中文回复。虽然他完全不会中文,但房间里的人可以让任何房间外的人以为他会说流利的中文。”

同样,如果一个机器人完全类似人类,它就可以被认为是人类。

教会金亭所有理工科和文史哲学知识,将是我的诺亚方舟计划关键一步。

 

“我想去跳舞。”她突然开口,“我很久没有跳舞了。”

可是如果她去往芭蕾舞教室,会发现那里早已经是一片废墟。

我再一次用了我对她情感的了解。

我微微皱眉,做出了不满意的表情。

“好吧,我学习。”

金亭把书重新翻开:“沈舟哥哥,你别生气。”

她屈服了。

我的内心陷入愧疚,却只能硬起心肠。

 

2

 

“审判日要来了。”

我在去金教授的办公室时,走廊上还有人在窃窃私语,谈论着审判日。

所有违背人类规律的存在,比如有了自我思维的机器人,都要被摧毁。

这将是人类文明的一次大洪水。

完全无罪的才能坐着诺亚方舟离开。

 

“他们有病。”金教授愤愤骂着那些叫嚣着审判日来到的人们,一边把数学讲义递给我。

桌子上摆着金亭小时候的照片,还有芭蕾舞得奖时的照片。

她穿着白色的舞裙,在舞台光芒组成的冠冕下轻吻奖杯。

我有一点犹豫,我知道金亭最讨厌的科目就是数学。

“教授,”我喊他,“不如换一门吧。”

“不能换。”金教授带着一丝不满,似乎在说,怎么连你也不懂事了,“数学是最基础的,没有数学之后的运算全部都是零。”

我想着金亭学习时的痛苦,我很委婉说出了我的建议:“不如把芯片....”

“不可以。”教授非常生气打断,“想都不要想。”

 

外面的文化的暴动再次严重起来。

本来就是乱世,大气污染无药可救,出了球形堡垒,呼吸都得戴上氧气罩,可是因为贫富差距的恐怖差异,有些平民,甚至买不起被哄抬物价的面罩,和消毒后的纯净水。

机器人的存在,虐杀了平民的存在价值。

它们取代平民工作,并且不消耗空气,不消耗水,不在意大气的污染。平民憎恶机器人抢了自己的工作与机会。

而部分有了思维的机器人,又觉得,为什么要为人类工作,应当争取自己的权利。

这部分的机器人似乎又成了平民的武器,对抗起精英阶层。

明明是精英阶层创作出来的,却凶猛对抗。

机器人,平民,精英阶层,三方混战。

而球形堡垒的意见,是将所有机器人一次性铲除。

 

教授看着我,他的声音很沉:“你以为只有你这个未婚夫心疼,我这个父亲就一点不疼吗?但是这是没有办法的,这是保护她唯一的路。”

 

3

我回到房间时,金亭在窗台压腿。

她始终保持着一个优秀的芭蕾舞演员的锻炼习惯,即使是在艺术被嘲笑无用的球形堡垒中。

旁边是今天新的电子报刊,在循环放着新闻,有个学校发生了暴动,学生走上街头谋取权利,结果发现一个女学生是高智能机器人,当场就被愤怒的平民拆解了。

“今天开心吗?”我故作轻松问她。

并把数学讲义往旁边推了推。

 

“我在想中文房间理论。”她递给我咖啡,“如果我不断学习数理化,是不是就不再像一个艺术生,而是一个理科生。”

“是的。”我顺应点头,她的理解某种程度上是对的。

“可是,这有什么重要。”她看向我,“没有人能否认艺术的价值,我的艺术荣誉是我无数个清晨或者深夜苦练出来的,我为什么要伪装成理科生?”

她想了想:“我可以直接种植学习芯片吗?爸爸不就是研究这个的吗?”

金教授是精英阶层中最出色的机器人专家。

“不可以,你必须靠自己。”

 

又是巨大的轰鸣声,球形堡垒肉眼可见的震动一下。

金亭的窗户是彩色的,在一瞬间的抖动时像是末日的影像。

“你知道末日审判吗?”她在窗台边,寂寞得像是一片云。

“我时常觉得,末日审判就要来了,而我只是一个被算计的存在。”

我有时候不得不佩服艺术家的敏锐直觉,可我只能故作轻松:“都是疯子提出来的理论,不要理这些。”

 

没有人能否认艺术的价值。

这是十岁时我跟她说的话。

那时候球形堡垒刚刚建好,金教授带着她住了进来。

堡垒里的孩子都是最精英的家庭出身,早早接触高层的教育。她不爱数学,也不爱物理。

她就是喜欢舞蹈。

那时候精英派别与平民派别就在争吵,因为有了球形堡垒的阻隔,平民们更加无法接触到良好的教育。

球形堡垒内部也对文科理科以及艺术的价值进行了争辩,提出取消不值得投入精力,对精英阶层没有核心竞争力的学科。

艺术一直处于落败状态。

可金亭就是想要当芭蕾舞演员。

那时我递给她甜味剂棒棒糖:“没有人能否定艺术的价值。”

我依旧无法确定这句劝解是祸害,还是救命的稻草。

 

4

精英阶层的矛盾越来越尖锐。

诺亚方舟的计划似乎箭在弦上。

矛盾的爆发点在于一个外来人士。

 

那一天,球形堡垒短暂打开,迎接新入选的精英人士。

一共九个人,恭喜他们完成了从平民到精英的巨大突破。

 

有一个女生叫罗宾,是个女大学生。

她解开了霍奇猜想和黎曼假设。

罗宾和金亭走得很近,球形堡垒中与金亭年龄相仿的女生很少,金亭很快与她相熟相知。

 

球形堡垒里女性少的原因之一,是精英们的荒唐尝试。

他们曾试图在胎儿还在孕妇肚子里时,尝试用医疗方法影响胎儿脑神经的发育,以此在腹中就改造出更精英的一代。

当然,这个实验失败了,很多孕妇在过程中丧命。

 

罗宾在屋子外面种了向日葵。

这在土地和水资源奇缺的球形堡垒中,是很难的事情,但是因为她的数学贡献,精英内部投票破例她可以种花。

罗宾经常在整日整夜做完研究后,用难得的休憩时间,在向日葵旁边读诗歌,读聂鲁达或者里尔克。

金亭喜欢听她读诗歌,喜欢这种被精英阶层觉得毫无用处的文学形式。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无缘无故在世上哭,在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间某处笑,无缘无故在夜间笑,在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走,无缘无故在世上走,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死,无缘无故在世上死,望着我。

 

金亭与罗宾关系极好,甚至和我商量,婚礼上可以让罗宾当伴娘。

那天她喝了一点酒,在球形堡垒中,酒是薛定谔的违禁品,为了人类精英事业而寻求灵感的喝酒不算喝酒,平素的为了消遣喝酒则是罪过。

“罗宾很优秀,她能做研究,还难得有活人气。”

她嘟起嘴,带着二十出头的女生本就有的娇俏,不满:“你们总是做研究做研究,像个连轴转的机器人,只有罗宾带着生动的气息,让我觉得这里还有着不凝滞的空气。”

 

我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也能解开霍奇猜想和黎曼假设。”

金亭噗嗤笑出声:“你就是嫌弃我笨,学不会数学。”

其实她的数学已经很有进步了。

我很高兴她在做完数学题后还能为了友谊而保持活力。

我同意了她的决定,即便我惶恐于我们的婚礼安排与末日审判仅一天之隔。

金亭选了玫红色的伴娘服,在她的预测中,罗宾穿上会惊艳众人。

 

如果罗宾没有死的话。

 

5

罗宾死的那天是星期二。

她严谨地按照星期来给花浇水或施肥。

那天是星期二,本该给向日葵松土的日子。

 

可是罗宾,就在向日葵旁边,被拆解了。

 

罗宾是被举报的,举报她的是同样从平民中入选精英的九人之一。

那个瘦小的男生在进了球形堡垒后就不被重视。

他发现罗宾很少吃东西。

他存了心思,仿生机器人会流血,但不会流出喷射状的血液。

只有最完美的仿生机器人,才可以做到最精密的压感传输系统,做出淤青与喷射状血液。

但显然罗宾不是。

她有着最高级的机器人头脑,却没有最高级的身体。

于是男生有意将实验室的仪器移动了位置,罗宾进门时撞到了,膝盖跪在地上,放出响声,却毫无淤青。

 

男生秘密举报,最高层谨慎观察后确认罗宾是蒙混进来的机器人。

当即将她拆解在了向日葵旁。

金亭是在向日葵地被翻新的时候看到的。

巨大推车铲除了花朵,罗宾散架的尸体还在旁边。

没有喷射状血液,没有淤青。

死去的样子,像是一首残破的诗。

 

金亭一直在旁边呕吐。

“这就是机器人的命运。”金教授看着他的女儿,目光哀伤。

我在旁边安抚她的背:“把这段记忆清空掉,这是一个偶然。”

一个被卑鄙小人举报的偶然。

 

6

这件事情刺激了球形堡垒敏感的神经。

精英们疯狂担心自己的安危,觉得这已经属于一件危害性的机器人入侵事件。

他们认为罗宾种植向日葵的举动,也是在变相篡夺水土与氧气,严重危害了精英的生存。

诺亚方舟势在必行。

审判日就要来临。

 

我们的婚礼定在七月十四日,星期六。

而末日审判在七月十三日,星期五。

 

“末日审判结束,我们就结婚。”金亭在失去罗宾的失落与打击中缓慢恢复。

“好。”我作出保证,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带着悲凉,知晓这是个难以做到的承诺。

“要哪个口味棒棒糖?”我把樱桃味和橙子味的甜味剂放在她面前。

金亭果然纠结起来。

她一直有严重的选择困难症。

装开水的时候对着两个空瓶都犹豫先装哪一个。

所以我和金教授一直觉得,她无法做出果断的抉择,尤其是在末日审判时。

她最终选了樱桃味,而我把两个都给了她。

 

 

“你知道末日审判是什么吗?”我靠着书柜问她。

“消灭所有机器人。”她的表情出现一丝恹恹,“罗宾那样的机器人。”

“诺亚方舟呢?”

她倒是愣了一下:“不是球形堡垒吗?”

 

金亭是十岁就跟随金教授进的球形堡垒,在乱世中始终觉得球形堡垒是最安全的存在。

精英内部开会,一直是金教授参加,金亭从来没有去过。

我抚过她的长发,有安稳的橘子香:“你说得对,是球形堡垒。”

 

7

七月十三日。

 

球形堡垒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

一架巨大的飞船从基地中缓慢升起。

像是一只飞蛾从茧中慢慢舒展开翅膀,带着决定生与死的力量。

即使外面炮火不断轰击,球形堡垒微微颤动,这架飞船也巍然不动。

俨然如末日中的方舟。

 

“我们与机器人的战争维持了太久,是血泪的斗争历史。”

高层的声音传来,标示着末日审判的开场。

“地球曾经是人们的家园,但是现在,它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了,我们发现了更好的星球,这架飞船将带着审判出来的人前往新的家园。”

“这架飞船,只能带20个人。”

“不救无用之人。只有知道更多,才能活下这场审判。”

 

天文学家。

数学家。

物理学家。

一个一个争相被审判,只有真正对人类有用的人才能登上方舟。

 

只剩下最后一个名额。

我将金亭推了上去。

她愕然看着我。

在诺亚方舟出现时,她就呈现震惊,接着全程是游离状态,在确认似乎没有她的父亲或者我后,她又是一副不在意的态度。

她始终牵着我的衣角,又始终以为这场生与死的名额争抢与她无关。

 

“这是我的女儿。”金教授朗声对着众人,“她有着我传给她的所有数理化生和文史哲知识,更难能可贵的,她有着艺术。我女儿比剩下的人多了艺术性。”

艺术在学派之争中一直被鄙夷,但是此刻却成了加分项,成了一个别人没有的特长,成了救命的藤蔓。

金教授昂着头:

“她可能是你们之中,最后一个懂艺术的了。

“别让艺术绝种吧。”

金亭在惊疑中被审判。

短暂的审判,方舟默认了金亭的身份,她被架着坐上了方舟最后一个位子。

 

“爸爸!”她不断回头,“爸爸!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你不上来?”

因为金教授是几乎所有机器人的理论创造者,从一开始,在人与机器人战争时,就默认会被方舟抛下。

 

“沈舟哥哥,为什么?”她疯狂敲打窗户,“我的所有知识是你教的,你为什么不上来?”

为什么?

按照中文房间理论,如果一个机器人完全类似人类,它就可以被认为是人类。

我,就是那个中文房间中的用户。

 

金亭一岁时,手上绑了一个手表,那里面是我最初的意识。

金教授在里面安装了摄像机与初代系统,我不断学习她看到的听到的一切,不断感知她身边的一切。

三岁时,她很依赖邻居哥哥,我开始格外注意数据模仿。

五岁时,她爱上舞蹈,我在数据库更新时还要思索什么是艺术。

九岁时,金亭发烧,邻居哥哥搬家。而此时,金教授创造出了我的身体,并每年检查更新。

十岁时,金亭搬入球形堡垒,我随之以邻居哥哥的身份陪在她身边。

辗转之间二十年。

我与其他机器人不同的一点在于,我只为你而生。

 

球形堡垒的天顶缓缓打开,方舟缓慢关上舱门,就要升空。

 

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亲爱的,在这一天到来之前,你的父亲和我,这些爱你的人,都做了万全而漫长的准备,所以,你不要犹豫也不要害怕。

亲爱的,世界可以毁灭。

毁灭前你要知道我爱你。

我亲爱的小姐,愿你在别的星球,也可以起舞。

 

 

8

金亭和我交换了戒指。

我低头亲吻婚戒时,听见她在我耳边哼了声,显然还在生气。

因为昨天的事,金亭戴着白纱的手伸得懒洋洋,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我低笑。

 

牧师宣布仪式完毕。

我示意她开始拍照了,快笑一笑。

她一手抱着捧花,笑得非常美丽大方端庄优雅,另一只手却把我西服下的腰掐得死疼。

我还要保持微笑,心里觉得我是挺活该,一边安慰自己这个结局非常好了,一边跟我的岳父金教授打眼色求他救救我。

可是金教授欣慰擦着眼泪看着女儿,没空理我。

 

昨天的事恍如隔世。

 

金亭在使劲拍打舱门。

所有通过审判的,有资格坐上方舟的人们都在笑。

只有她在哭: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让我一个人来?”

 

“教授。”我望着金亭,对着身边沉默的教授言,“我觉得我们做错了。”

就像我说的,她装开水的时候对着两个空瓶都犹豫先装哪一个。

你没有办法让她选择是留下来,还是去移民。

“可我想她现在的选择很明确。”

 

方舟就快升起了。

我突然冲了过去,撞开护卫,扑上方舟。

金亭依旧在哭泣,见我过去,她努力想冲破禁锢往我这里扑。我拉过她的手,撞断了护栏,将她拽出了机舱。

方舟已经升起一段距离了,我抱着她跳下来时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我摔断了腕骨,背部的骨骼和部件也受到大规模破损。好在当夜金教授给我换了新器材,我也及时恢复了。

 

护卫本来以为我是想上方舟,后来看我是把人从方舟上拽下来,居然没再拦我。

本来上层精英的审判日中,除了方舟计划,还有洪水计划,就是方舟升天后,用武器炸掉所有机器人和劣等平民。但是球形堡垒中,没有任何人启用这个计划。

最最精英的那群精英派离开后,其实人类和机器人的矛盾也没有那么尖锐了。

虽然地球环境依旧是问题,但是活着就有希望。

 

如果一个机器人完全类似人类,它就可以被认为是人类。

人类与人类,未必生存不下去。

 

“掐轻点,求求了。”我低声对金亭道。

我和金教授已经为私自决定金亭的去留,虽然是希望她可以更好生存,但是忽视了她的情感的问题道歉一晚上了,但是金亭的火气还是很大。

 

“没有别的瞒着我了吧?”

我想了想,在她耳边轻声:“告诉你一个秘密,只有机器人才能解开黎曼猜想。”

我话音刚落,腰上力度猛然增大,金亭像是又想起什么,更生气了。

“啊啊救命,为什么掐得更重了。”

金亭忿忿不平:“我想到我白学那么久数学了。”

 

审判日像是一个久远的悖论,我依旧相信,不管是精英还是平民,或者是仿生机器人,我们都将以这个地球主人的身份,继续充满活力地生存下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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