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小说《荣耀至上》翻译（第二十一章 在死亡的边缘）【第三部分】

    戴文 威克背靠着路障沉到了地上。他和他的树人战士一马当先，把灰连队的其他人丢在了后面。他们太慢了。子弹打在他周围的地上，溅出火花。威克把手伸向他的腰部。那手收回来的时候红到接近黑色，让他意识到自己被击中了。意识到为什么他感到了疼痛，为什么这么头晕。他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中弹的。记不清太多事情了，除了炸开的碎片。挥出的拳头。不加瞄准的开火。断裂的骨头。绞杀。还有自己或是别人的尖叫声。这有可能只是他经历过的一切的回响，因为他现在已经分不清中心和边缘了。

    他把头倚在路障上休息了一下，从皮带上又拿出一个注射器。他的视野已经无比清晰。周围的一切已经非常响亮。但那枪伤会让他慢下来。

    而他不能慢下来。

    威克用大拇指打开注射器的盖子，把它扎进自己的手臂里。兴奋剂的药力重重地击中了他，因为他已经奔跑在死亡的边缘了。已经在边缘了。它让他把头撞向路障，咬紧牙齿。让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然后它让他站了起来。吸了口气。等待着枪声暂停，然后奔向了敌人的阵地。翻过路障和预示者堆起的沙包。阵地里有五个预示者。六个，或者是十个。那里是一片色彩和形状和声音。叫喊声。激光枪开火的咔咔声。实弹开火的巨响。所有东西闻起来都像钢铁和泥土和老旧的花。更多挥出的拳头让他的手臂疼痛起来，让他的指节开裂出血。更多的骨头在他的拳下和靴子下裂开。

    更多的尖叫声。可能是他们的，或者是他的。

    然后一切就结束了。威克不知道他是怎么跪到了地上，但他确实跪下了，呕吐在地板上，流进了所有的凹槽里。那里面也有血。所有地方都是血。

    太多了。所有地方，一直如此。

    他在其他人追上来时又一次站了起来，他们的脸像水一样随着房间转动着。那里应该只有科灵和哈罗和杰伊，因为只有这些人活下来了，但那里不止这三人。威克也看到了奥德，虽然他身上带着那刀伤。他看见了迪安，全身都被击碎了。艾弗里和戴尔和维恩。里维和奈尔哈所有那些没有与他一起死去的人。最后他看见了凯勒，全身都被烧黑了，只留下了他的灰眼睛。

    “你做了什么，戴夫？”死者一起问。

    “要忏悔的太多了，”他回答他们，声音只比耳语稍微响了一些。

    然后科灵抓住了他的肩膀摇晃着他，死者消失了。威克在他的神经燃烧到出手打她以前甩开了她。

    “你看起来不对劲，”她说，声音在他听来低沉缓慢。“听起来不对劲。”

    他差点告诉她他确实不对劲。因为他错了，错了太多。被击碎分裂了，但他没有开口。相反地，他用他一直回答她的话回答了她，因为很快这就没关系了。因为在他犯下的所有罪行里，谎言一定是最轻的一项了。

    “我没事，”威克说。

 

    瑞恩在射击和挥剑中和尤里 哈尔和灰连队的其他人一起杀出一条通往指挥核心的路，感到局势逆转了。她的手被血和汗粘住，整个骨架都在疼痛。烟雾刺痛她的眼睛，让她的肺渴望呼吸，但他们已经如此接近了。

    胜利已经如此接近了。

    然后头顶的广播又一次开启，阿克宏–赋又一次回响起来，但这次它的语调不在单一。

    它听起来充满怒火。

    <杀死无信者，>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杀死无信者。>

    然后两声吼叫回应了这句话。

    瑞恩看向吼叫声的来源，看见一个巨大的生物从烟雾中靠近过来。不，不是生物。一个造物，用血肉和骨架和金属组成的一个好像顶级捕食者的造物。这东西几乎和一辆野牛运输车一样大，用四个长着利爪的脚爬动着。尖利的水晶分散在它的身体和前肢上，而排气管从它的肩膀处伸了出来。它的脸是一个歪曲的银色骷髅，长着尖牙，看起来既不像动物或是人类。另两块多面的水晶塞在它的眼窝里。它扭曲着又一次吼叫，但没有张开它的嘴，滴下油污和液体。

    “地狱的怪物，”杰斯在瑞恩身边说。

    然后那东西低下头向他们冲了过来。

    “撤退回路障后！”哈尔喊道。“不要停止攻击！”

    瑞恩向它开火，爆弹炸开它的水晶皮肤，在地上溅出碎片和机油。安塔里人的激光打在它的鳞片上，从它银色的骨架上弹开。热射枪击中了它的下巴和头部。

    但那东西没有停下来。

    它落到安塔里人中间，散发出死亡的腐臭气味和喷溅的油污。它挥出一爪，撕开了马卡–凯德的腹部。把一个哈特族人撞到路障上，然后又踩死了一个。讃恩想办法用灵能护盾保护着她自己和纳里亚 莱，但灵能者已经跪倒了地上尖叫着。提尔和杰斯没有退缩，仍然瞄准着它的眼睛和鳞片间的死肉射击着。瑞恩听见哈尔用安塔里语喊叫着。那些话的意思在那东西转向他时传到了她的耳中。

    滚回地狱里去。

    哈尔用他的链锯剑深深地砍进它的前肢和脸。剑刃的牙齿弹跳着咬进骨头和金属里，溅出碎片和机油。那造物蹒跚着往后退去，肢体失去了准心，片刻时，它看起来就要倒下停止攻击。

    但然后那东西又吼叫出声，用它巨大的爪子划开了哈尔。

    哈尔的链锯剑掉到一边，他自己则半跪在地上，鲜血从脸部喉咙和胸口深深的伤口中喷涌而出。不知怎的，他仍用颤抖的手举起了他的激光手枪打中了它的脸，击碎了它的下巴。

    “滚回地狱去，”他向着通信器又说了一遍。

    然后那怪物把他扔到了地上，他不动了。瑞恩听见莱尖叫起来。听见杰斯咒骂着。她也大喊出声，把她的爆弹手枪里所有的子弹都打在了它身上。然后它向她冲了过来，过程中一直在吼叫。激光火力环绕着它。提尔击碎了它其中一只眼睛。瑞恩举着公正之剑坚定地站在原地。她必须要杀了它，她必须要活下去。她不能让这座港口成为赛力克为她设计的死地。

    她不能死在这里。

    瑞恩任由那东西靠近到她可以从它被打碎的下巴下闻到那可怕的死亡气味。它挥出一只巨大的爪子想要割开她，在她矮身躲进它身下时擦过她的背部。疼痛的感觉让她几乎晕厥过去，但她现在已经近到能在它留下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了。

    近到让她把公正之剑深深插进那造物的头骨里，一直没到剑柄。

    怪物抽搐吼叫着，把瑞恩向后扔去，让她摔到了地板上。那也让她几近晕厥，疼痛异常。在阿克宏 赋的造物挣扎着倒在地上，向四周溅出机油和火星时，瑞恩试着让自己坐起来，但她发现自己做不到。她的盔甲一片狼藉，被那东西的爪子撕开。她流了很多血，在她压住伤口的手下鼓着气泡，让她黑色的制服更加深邃。预示者重新开火，瑞恩模糊的视野看到一个人用穿着盔甲的手把她拉到了路障后的掩体里。她在半闭的眼睑里看到了一副黄昏猎犬的面具，差一点就叫出了安德伦 菲的名字。

    “看着我，政委，”凯西娅 提尔说。“你不能死在这里。”

    瑞恩摇摇头。她不能死在这里。不能在战斗没有结束的时候，在赛力克还活着，在远征还在为了一个谎言盲目地战斗的时候。

    她不会死在这里。

    瑞恩试着站起来，但仅仅让自己单腿跪了起来。她的配剑从手中滑落。她的手枪也一样。提尔喊着莱的名字，瑞恩艰难地把手伸进了大衣的口袋里拿出怀表，把血印在了它背面的名字上。

    然后她听见了她姐姐在数据水晶里的声音。

    你不会和我一样失败，塞弗琳娜。

    你会书写你自己的传奇。对于这点，我非常自豪。

    瑞恩的视野缩小到只有怀表外壳的反光，还有她姐姐的名字。

    “卢西亚，”瑞恩在黑暗笼罩她时喃喃地说道。

 

    “哈尔死了！”

    莱拉 科尔在通信器里的声音被漫长的距离干扰。被叫喊声和威克耳中急促的心跳声所埋没。他靠在路障后隐蔽着，预示者的激光切开周围的烟雾。他正艰难的呼吸着。腰部的伤口严重地出血。注射了太多的药物，以至于他看见的颜色闪烁着，皮肤好像着了火一样烫。

    “莱拉，你要重复一下，”他用嘶哑的声音说。

    “尤里死了，戴夫。”

    威克眨了眨眼，然后他的手从耳朵上戴着的通信器上滑落。尤里也死了。和奥德，艾弗里，戴尔，维恩，还有那么多其他人一起去到了死后的世界。那么多不应该死去的人。那么多没能死得其所的人。

    “得赋里和蓝连队呢？”威克问。

    “我没有长程通信器联系不上他。我们只能靠自己了。贤者那些可恶的造物到处都是，我们的太空支援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威克试探着伸出头看向对面。在他和通往指挥核心的大门之间只有更多的预示者的防线。那通向贤者的门。

    通向最后的门。

    “我们需要一个计划，戴夫，”科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威克在激光撕裂空气的瞬间躲回掩体里。他想到了被扔进太空的卡琳–孙和金连队。一瞬间就死了。

    威克深吸了一口气，这让他感到疼痛。

    “交给我，”他对通信器说。“你们继续吸引他们的注意。”

    “你要做什么？”她问。

    “实行尤里最后的命令，”他说。“我要去杀了它。”

    他在她能和他争辩之前切断了连接。

    “计划是什么，长官？”科灵在他身旁说。

    战斗工程师的身上沾满了灰烬和尘土，胸前的防弹甲已经被劈开。一道血腥的伤口刻在她的头上。杰伊和哈罗还和她在一起，在掩体中向预示者射击。那两个外乡人看起来不像新兵了。他们已经成为了树人战士。

    “我们去把贤者扔到虚空里去，”威克说。“你还剩多少炸弹？”

    科灵从她的腰带上拿出她最后的道具。一个紧紧绑着的炸药包，还有一个遥控起爆器。

    “只有最后一个了，但起爆器没有多少距离，”她说。“在爆炸的时候我一定要在旁边。”

    威克想起了那个在走廊里的预示者说的话。

    黑暗等待着你。

    “不，你不用，”威克说。“把炸弹给我。”

    科灵的表情像是慢动作一样沉了下去。

    “长官，”她说。

    “不行，”威克向她吼道。“我不能再背负你的死了。在背负了那么多人之后。现在按我说的话，把炸弹给我。”

    科灵摇了摇头。一滴泪在她脸上的血里画出一条干净的线。

    “可恶的，戴夫，”她说。

    但她还是把炸弹递给了他。炸弹在威克的手中冰冷沉重。

    “你们掩护我到门口，然后去和其他人汇合，”他说，“明白了吗？”

    她用左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只带着树人战士标记的左手。

    “跑的要快，”她说。

    威克点点头。“不要回头，”他告诉她，而且他非常认真。

    他的树人战士在他身后组成了队形。

    “准备好了？”科灵问。

    威克感觉到了炸弹和他拿着的子弹的重量，还有他脖子上挂着的双头鹰。他点了点头。

    “好了，”他说。

    然后他翻出掩体向着大门狂奔。激光枪的火力穿过他身边的空气，在地板上打出孔洞，擦过他奔跑的双腿。威克踉跄着但没有摔倒。没有慢下来。他跑到了面前的路障翻了过去。打中了一个预示者的脸，用枪托打死了另一个。科灵把一个人砸到地上。杰伊用刀割开了一个人的喉咙。哈罗把一个喷着血的预示者向后扔去。最后两个预示者向着大门撤退。威克打死了一个而科灵干掉了另一个，但他们已经启动了大门。在一阵尖利的叫声中，大门开始向下关闭，而威克向着它奔去，在大门关闭加压前的瞬间滑了进去。威克在耳鸣和骨头的疼痛中站了起来。他一个人站在巨大的指挥核心里，和他的树人战士分开了。整间圆形的房间放满了思考机柜，仅仅被窗外的星光和地上的水晶照亮。威克吸了口气，干呕了一下。指挥核心充满了死亡的恶臭。光秃的头骨和小根的骨头散落在地上。撕开的肌肉和大滩的血液。其中的一些是动物的，但大部分都不是。成捆的管子和缆线蜿蜒着穿过地上的垃圾，渗出机油，一直连到中心那升起的台座上。连接到那个坐在上面的粗糙阴影。

    贤者，阿克宏 赋。

    <血肉带来意义，>它滴答地说道。<只有九圣。>

    台座上有着更多的尸体，像是一个熊洞中散落在贤者周围。一团团的缆线在贤者转身面对他时互相重叠，发出扫描器般的滴答声。它用九条机械腿站了起来。黑色的袍子上绣着从他所剩无几的瘦弱躯体上牵引出的猩红螺旋。多条手臂从那些袍子下伸了出来，装载着刀剑和武器。贤者兜帽里的脸是一串用红水晶和镜片组成的螺旋，围绕着中间的一个广播器。

    <杀死无信者，>贤者吼道。

    威克在贤者从台座上爬向他时跑向窗口。锐利的闪电从贤者的武器臂上射出，电弧环绕着地板和思考机，烧焦了威克头部周围的空气。其中一个思考机爆炸了，震飞了威克。他重重地摔在血肉和废墟中，砸碎了手腕。他的步枪脱了手，消失在了地上的缆线里。贤者用他蜘蛛般的腿靠近了他，扫描器滴答作响，狩猎着他。威克把手伸进皮带上的包里，再拿出一只注射器。这次的药力比上一次还要强烈，血从他的鼻子里涌了出来，他的心在他重新站起来时强烈地疼痛。更多的闪电击中了地板。他可以闻到靠近的贤者身上的血肉和机器的味道。在窗外，虚空广阔地笼罩着所有星光。它正看着死亡本身，直接看进了猎犬的喉咙。威克应该害怕，但他没有。不是因为那子弹的重量，也不是因为他脖子上的双头鹰。而是因为他已经厌倦了他手上的鲜血和头脑中的鬼魂。

    他已经厌倦了逃离死亡。

    威克滑过地面，躲过贤者的一只装着刀剑的手想要砍下他的头的一击。他把科灵的炸弹猛地砸倒玻璃上，它粘了上去。然后他翻滚着站了起来，准备按下遥控的开关。

    但贤者的一只剑臂刺进了他的胸口，直接穿透了防弹甲。威克咳出一口血。

    “不好，”他说。

    威克被贤者抬了起来，双脚离开了地面。这动作让剑刃在他的胸膛里滑动，让他发出惨叫，一瞬间失去了视觉。他的身体快速地麻木。他不能移动他的手指。不能按下开关。贤者歪着头看着他，放出一阵噪音，而威克在它破碎的红色水晶眼中看到了自己被反射几十次的倒影。没有步枪，没有刀。他只剩下了挂在他脖子上的银色双头鹰。

    <由此命运被书写，>贤者大声喊道，响到他的耳朵开始鸣叫。<只有九圣。>

    “我们走着瞧，”威克说。

    在疼痛和死亡边缘的半盲中，他按下了起爆器的开关。

    世界在贤者被爆炸的力量逼的往后退去时向旁边倾倒。威克背朝下倒在了钢板上，窗户顺着一道裂缝开裂着。就像脚下开裂的冰一样。贤者又一次尖叫。

    然后窗户完全炸开了。

    周围出现一阵急促的旋转，世界又一次颠倒。贤者消失在了虚空中。玻璃碎片飞过，还有血滴。威克的耳朵鸣叫着，听起来像是尖叫。他浮在虚无中等着黑暗像用刀子把他开膛破肚一样痛苦地杀死他。一段记忆在他逐渐迷失的意识边缘中闪现出来。

    在他回家的那天。他走进黑湖里，试图洗掉他手上的血，扔掉他用过的刀。一切不应该变成这样的。战斗只应该进行到第一滴血，只是让他和雷夫和其他人多挣几个硬币的方法。但他一开始战斗，他就停不下来了，然后雷夫就要过来，问那个可恶的问题。

    你做了什么，戴夫？

    一切不应该变成这样的，但雷夫推了他，打了他。所以，威克不得不还手，但那把刀还在他的手上，然后它就埋进了雷夫的胸膛里。

    一切不应该变成这样的。

    奥德说是战争让灵魂分裂，把它毁坏。威克知道这不是真的。有些东西一开始就没有做好。他们一开始就是坏的，虚弱的。他等着虚空带走他。等着猎犬把他拖到死后的世界，让自己因他犯下的所有罪和手上所有的血接受审判。他准备好了，准备为所有事情交代。

    但没有猎犬的嚎叫，没有着火的眼睛，或者张开的大口。反而，威克在他的脑中听见了一个声音，遥远又模糊。

    同胞，它喊道。

    一些威克看不见的东西束缚住了他，从那破开的窗口里保护着他。让他没有坠入虚空。

    没有坠入死亡。

    应急措施开始实行。防爆墙快速地下降，隔绝了虚空，让房间重新加压。威克重重地摔在地上，空气强行冲进他的肥里。这让他非常痛苦。他的整个身体像着了火一样疼。他不能移动说话甚至眨眼。大门慢慢打开，他的同胞跑了进来。莱迪亚讃恩蹒跚着进入他的视野。跪在他身边。她全身都是血和烧伤的痕迹，看起来就像是前来诅咒他的恶灵。

    “我欠你一条命，”讃恩在他失去意识时对他说道。“现在我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