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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鹰大道上

 

在天鹰大道上，庞大的人群在她周围涌动。幼发拉底-奇勒放下她一直背着的老妇人，把她放在一个已经失去雕像的低矮基座上。老妇人因创伤而失声，毫无反应。她的脚惨不忍睹。无论她是从哪里开始逃跑的，她都没有穿鞋。街道上到处都是碎玻璃。

 

“和她一起等，”奇勒对埃尔德说。“再问问有没有人看到她的亲戚。”

 

老人点点头。

 

奇勒转过身来，寻找呼唤她的声音的来源。来源可能是任何人。人太多了。韦尔夫特估计仅在天鹰区就有超过七万五千人。迷路的、流离失所的、逃离家园的平民——他们一向只是公民、工人或家庭-——来寻找一些东西，一个躲藏之处，一个避难所，一条出路。不知何故，他们反而找到了她。

 

当他们呼唤她时，他们想要各种东西，其中大部分是她无法提供的。帮助。答案。安慰。承诺。他们想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事。他们想听她说些什么。

 

她能说什么呢？在她的临时秘密会议中，有被任命的演讲者，尽管他们所讲的内容与任何精神哲学没有什么关系。许多人称他们为传教士，但她认为用这个词太简单了，容易引起误解。她训练他们提供世俗的指导，关于组织、动员和简单生存习惯的指导。要通过言语和行动，站出来教导。现在不是辩论更高深的真理的时候。

事情的状况每小时都在发生变化。帕拉廷区被攻破并被占领，帝国圣所，这个被不祥地命名为   "最后堡垒 "的地方，已经被正式封存。死亡从各个方向逼近。为数不多的护送她的阿斯塔特不得不后退，组成后卫队。现在，对她和秘密会议来说，一开始作为权宜之计的组织几百人进行抵抗的努力，已不再可行了。人数太多，武器不够，甚至连简易的都没有。除了将手无寸铁的群众全部赶到敌人的阵地上，希望纯粹的人数能减缓他们的前进速度之外，秘密会议已经开始竭尽全力管理大规模的逃亡，并把人群引向帕拉廷的几个未受侵犯的地区。

 

在那之后......嗯，没有之后了。外围的领地，所有的奇观和宫城，都消失了。内宫正在缩小，就像一艘船缓慢沉默，或者一根木头在炉膛里燃尽。不久之后，就完全没有地方可去了。

 

看来这个声音是属于佩里万纳（Perevanna）的。这位老药剂师正穿过密集的人群向她推去。

 

 “萨迪斯路被封锁了。”他告诉她，他身上沾满了血迹——外衣、围裙、手和脸——而这些血迹都不是他的。

 

“交火了？”她问。

 

“战争引擎。”他回答说。

 

她说："那我们就把他们带到北方。这不是问题。只有北方。”

 

“还有成千上万的人要来，”佩雷万纳说。“沿着奇罗斯（Chiros）、普林西比（Principus）和纳维斯高地（Navis）。成千上万。我从来没有见过......”

 

奇勒点点头。

 

“好像他们知道你在这里一样，”他补充道。“他们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他们不知道。”

 

 “消息传开了......”他说。

 

“他们没有，先生。”奇勒转过身，指了指。她指着他们周围不朽的尖顶，指着外面的天空，指着狮门、鎏金区和欧罗巴上空悸动的强光。“火焰风暴，”'她说。“屠杀。他们走这条路是因为没有别的路。”

 

这是真的。但他们都不完全相信。消息已经传开。她试图让她的信息保持简单，以便被任命的宣讲者能够有效地颁布它。这是一种本质；称之为信仰或信念，它并非建立在“帝皇是神”这一概念上——因为帝皇本人坚决地否认这一点，正如她拒自己绝圣人的标签一样——而是相信帝皇是一个领导者，他有一个计划，一个伟大的目标，一个帝国之梦，它必须得到支持和维护。

 

如果群众来寻求真理，那么已经有太多的真理了。那个犹豫不决的神性问题现在看来是如此可笑。从耳语山脉开始，她就知道，那是打开她心灵的第一个顿悟。她曾为之挣扎，为之争论，为之被囚禁。现在，她的异端邪说似乎很温和了。非物质的无生者无处不在。如果你在寻找神迹和奇迹，它们就在这里，数量惊人地多！如果恶魔存在，那么他们就在这里！如果恶魔存在，那么神圣的东西肯定也存在？现实不可能在残酷和无意地创造黑暗的同时不创造光明。

 

不过，证据本身否认信仰。皇帝每次都否认他的神性。这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个理由一定是他的意图的一个关键部分。

 

奇勒认为她知道原因是什么。她不知道是个人的思考导致她这样做，还是这是给她的一个启示。这很简单：任何对超越物质的力量的承认都是对混沌的承认。接受他是神，也就接受了黑暗。皇帝禁止自己的崇拜，这样黑暗就不会被允许进入。人类是一个太脆弱的容器。

 

这是她的真相。她的原初真理。

 

自耳语山脉以来，她的生活以令人痛心的方式证明，她是为了一些原因而被选中。早期，她认为这是为了点燃第一把火，说出皇帝真正的荣耀之言。要成为一个使徒。皇帝出于谦逊，不能把自己称为神。也许祂需要别人这样称呼祂。

 

她不再相信这就是她被选中的目的。她现在相信她的目的是相当不同的，是她被允许瞥见的伟大目标的一部分。毕竟，信仰是关键。不是相信已证实的事实，而是解放出无条件的盲信，是不需要证明或验证的盲信。献出自由和对他的承诺，相信他，不是把他作为一个神，也不是作为一个人，而是作为一个过程，一条道路，一个未来的结构。

 

他有一个设计。它已经运行了几千年。要真正侍奉祂，就必须致力于它，成为它的一部分。一个人不需要理解它。

 

这是信仰唯一可能的表达。

 

恶魔的出现，声名狼藉的荷鲁斯-卢佩卡尔，扭转和打破了每一个忠诚和血缘的纽带，这并不是皇帝神性的证明，也不是他的人性和会犯错的证据。它甚至不能证实他的设计已经失败。

 

这只是对设计本身的永恒意义的证明，因为如果这一切都为了阻止它，如果混沌本身为了阻止它而崛起，那它该是多么的崇高？

 

佩里万纳已经离开，去帮助新来的伤员。奇勒穿过人群，沿着天鹰达到往回走，试图为前方开路。她无视身后回荡在城市中的骚动声和人群中惊恐的尖叫声。

 

那么多的人。有些人在她经过时伸手触摸她，仿佛他们认识她。

 

“继续前进，”她说。“向北。向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