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H短篇翻译《狼母》终
薇薇安认为乌利亚还活着，但她并不确定。不久前，她看到他的眼皮在跳动，不过她听说死人死后有时会抽搐和打嗝，也许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奥斯卡和拉里克在男孩的肩膀上绑了几块布。布被血浸透了，他的皮肤发白，像个鬼魂。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做错了什么？’
拉里克说：'没什么。我们什么也没做错。’
‘那他们为什么要伤害我们？我们肯定做了什么错事。’
拉利克没有回答这个年轻人，薇薇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恨这些抓走他们的人。即使他们设法逃出了牢房，不可逆的伤害也已经造成了。伊瓦丽的天真已经被剥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感觉，认为发生的一切都应该怪她。
‘这不是你的错，"薇薇安说，她试图模仿艾莉维亚的语气，每当她真的想说清楚的时候，她就会用这种语气。‘这不是我们任何人的错。妈妈告诉我，有些人的内心已经崩溃了，这让他们喜欢做坏事。这就像一种病 当坏人做出伤害我们的事情时，我们需要责怪他们。即使他们一开始不是坏人，他们对我们做的事也是错的，所以我希望你们记住，这一切都不是我们的错。’
‘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维斯帕说，她的脸被泪水打肿了。‘他们为什么要带走我姐姐？他们现在在伤害她，我能感觉到！’
'我不知道，'薇薇安说着，从衣服里拿出那本书。'这里面有一个故事，说的是一面邪恶的镜子被打碎成小碎片，当有人的眼睛或心脏里有一点摧残的玻璃碎片时，他们就只能看到不好的东西，感受到不好的东西。
‘你觉得这些人的心和眼睛里有玻璃的碎片吗？’
薇薇安感到泪水刺痛了她的眼睛。
'我想他们一定有的。’
拉莉克咬着下唇说：'里面有坏人遭报应的故事吗？’
薇薇安翻了翻皱巴巴的书页说：'这不是那种书。’
奥斯卡问：'那是什么？’她看起来很凶。
薇薇安低头看着这本书，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那幅水墨木刻画。她看了看图片下面的名字，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我以前没见过这本书，但它看起来像--'
还没等她说下去，牢房的门突然打开了，六个身穿白袍的人走了进来。和抓走查里斯的那个人一样，他们的皮肤被烧伤，嘴唇被染成了紫色。
维斯帕和伊瓦丽对他们大喊大叫。奥斯卡用双臂抱住尤里亚，拉莉克则握紧拳头站了起来。薇薇安大叫一声，第一个冲进的人迅速把拉莉克扛在肩上，就像一个习惯于扛起死人的人一样轻松。第二个人抓住了奥斯卡，奥斯卡像个疯子一样嚎叫着挥拳相向。第三个人拖着乌利亚受伤的身体，一个眼睛闪烁着血丝的女人牵起了伊瓦利的手。女孩被带走时一声不吭。
维斯帕尖叫着被抬到一个男人的肩膀上，而带走查里斯的那个人则向薇薇安走去。
她退到房间的角落里，把书横在胸前。她以前害怕过这个人，但现在不怕了。她恨他，但她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一个她知道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救她的人的信心。
‘要伤害我吗，女孩？’唾沫在他的嘴角聚集，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粉红色的丝线。
‘不，"薇薇安说。‘我不会，但我知道谁会。’
‘哦？"那人说。‘那是谁？’
'"她会的，"薇薇安说着，拿出她的书，让他看照片上的女人和她那把巨大的手枪，枪管上卷曲着白色的蛇。
'鬼蛇夫人？'男人念着这个名字说。
‘我妈妈，"薇薇安说。
在飞船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化学气息，散发着未清洗的身体、不洁的油脂和滚烫的金属的味道。艾莉维亚被这股恶臭熏得咽了咽口水，但塞维利亚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在过去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里，气温一直在明显下降。
‘我们接近在莫拉克虚空战争中受损的船体腹板，"赛维利亚说，仿佛要把她脑海中的表层想法剔除。他是个潜伏者，也许他确实是个潜伏者。
'这里是藏身的好地方，'艾莉维亚说。
'还不够好，'赛维利亚说。
‘我们很接近了？’
'比靠近目标还要好，'塞维利亚说，把手指放在嘴唇上。'我们到了。’
他把她推回墙边，推到一个她根本没注意到的凹槽里，然后站在她面前。两个人从阴影中走来，每个人胸前都松松垮垮地握着一根带孔的钢管。
这些武器粗糙邋遢，是实心弹头，但简单而嘈杂。
它既是一种武器，也是一种警告手段。就像塞维利亚之前杀死的那个人一样，他们的嘴唇也被染成了紫色，艾利维亚闻到了麻醉剂的涩味。
这些人拉平了距离。一个人转向影月苍狼，直直地看着他，但不知为什么没有看到他。
‘就在这里，"塞维利亚低声说道。
那人惊得张大了嘴。
赛维利亚的利刃刺穿了他的嘴。他拧起刀刃，把受害者的脑浆搅成稀粥。这个人像鱼一样上了钩，他从阴影中走出来，用手指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一阵挤压和骨头的脆响。头和身体分离了。塞弗利亚用嵌入的刀片将第一个人从走廊上提了起来，让他掉在了视线之外，第二个人则摔成了一团。
'把那个藏起来，'赛维利亚说，朝第二个被他杀死的人的尸块点点头。
'真的吗？''到处都是血。‘我觉得藏不藏他都无所谓。’
赛维利亚从清理死者长袍上的刀刃中抬起头。弧形的血雾涂满了走廊的墙壁，从弯曲的天花板上滴落。
'习惯使然，我不会留下容易被发现的尸体，'他说，站起身来，把刀收进刀鞘。'反正几分钟后就都无所谓了。’
‘他怎么会没看见你？"艾莉维亚问道，跟着赛维里恩沿着走廊曲折前行。快到终点时，他从死人大脑得到的地图越来越精确了。
'塞维利亚？他怎么会看不见你呢？’
他耸耸肩，她感觉到他不愿多说。
'这是我的天赋，'他说着，在一个被碎石和扭曲的钢结构部分堵住的通道楼梯脚下停了下来。'也许这是马卡多能够阻止多恩杀死我的唯一原因。’
‘多恩？罗格-多恩？’
‘你还认识其他叫多恩的人吗？’
‘不认识了。’
'那你去吧，'塞维利亚说着，以超乎寻常的敏捷爬上了楼梯井。温热的雾气从上面弥漫下来，湿漉漉的，夹杂着一种奇怪的香水味，让艾莉维亚忍不住想咽口水。就像糖浆和蜂蜜，但甜味过重，以至于令人作呕。
赛维利亚的体型是她的三倍，但他爬上钢筋和碎玻璃组成的网时却轻松自如，这让艾莉维亚完全无法理解。他含糊其辞的回答让她又产生了一百多个问题，但现在不是问这些问题的时候。相反，她紧跟着影月苍狼，试着他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她举起一根带钩的钢筋，测试它作为棍棒的重量。它轻得可以挥舞，重得可以杀死任何被它击中的东西。
楼梯间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宽阔的夹层走道上，走道上堆满了破碎的包装箱和拍打着的布片。从头顶钢结构的规模来看，这显然是一个规模不小的密室。嘶嘶作响的管道穿过头顶的巨梁，像丛林中的爬山虎一样交织在一起。温热的雨水从每个表面滴落，艾莉维亚吐出一口带着咸味和钢铁味的水。
被雨水冲刷过的柱子像高耸的树干一样耸立，支撑着向内倾斜的墙壁，形成一个阶梯状的穹顶。阿利维亚不是船工，不知道这样的空间有什么用途。
‘这是等离子冷却系统的通风室，"赛维利亚说。
'别再这么做了，'艾莉维亚喝道。
'做什么？’
''探查我心中的想法。’
他说，'很难不这样做。’
艾莉维亚吸了一口温暖的金属空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对薇薇安安危的恐惧像灯塔一样从她心中闪过。难怪塞维利亚能听到她的心声。
拴在夹层栏杆上的波纹金属板将下面的密室隔绝在外。空气中飘荡着咝咝的声音，那是诱人的咒语，隐藏着堕落的气息，是通往诅咒最便捷的途径之一。
‘你是对的，"她低声说道。‘是翘曲这里。’
他们爬向栏杆，艾莉维亚把脸贴在温暖潮湿的钢板上。透过波纹金属板上的缝隙，她看到了一个密室，这个密室让她想到的第一个词是神殿。
‘这是一个神殿。’
几百人挤满了下面的空间，有的穿着白袍，有的赤身裸体。火在用铁链高举的大碗里燃烧着，烟雾在空中形成蛇形图案。夹层对面的一块高地已被清理出来，一个由金属箱组成的六角形平台摆放在平台中央，看起来太像祭坛了，艾莉维亚不喜欢。
她扫视着人群，寻找薇薇安的踪迹。
‘你看到她了吗？"赛维利亚问道。
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
'只有一个办法能知道。’
''下去看看？’
他点了点头。
'下面有成百上千的人，'艾莉维亚说。
'没有我对付不了的。’
'那他们呢？"艾莉维亚指着潜伏在密室边缘的电子人说。他们和塞维利亚一样高，每个人都配备了强大的火力，身上还镀有粘合钢。
当艾丽维亚看到密室尽头的动静时，她的视线从吟唱的祈求者和电子杀手身上移开。当她看到六个白衣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来，每个人都抱着一个挣扎着的孩子时，艾莉维亚的呼吸哽在了喉咙里，她憋住了哭声。
‘薇薇安，"她说。
‘哪个？’
‘后面那个女孩。’
‘其中一个受伤了，"塞维利亚说。
一个男孩，不到十四岁，肩膀上绑着浸湿的绷带。艾莉维亚希望自己有更多的子弹。这间屋子里的每一个男人和女人都该死，因为他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
孩子们在哭泣，他们的俘虏把他们抬上板条箱，用铁链锁住他们的脖子。薇薇安没有挣扎，艾莉维亚从她的姿势中看到了反抗，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个女孩拥有的力量。
‘那是什么鬼东西？"赛维利亚眯起眼睛问道，因为一个悬挂在狰狞的电线和铁链上的东西在空中抽搐着。
'为了王座！'当人影出现在灯光下时，影月苍狼嘶吼着，发出狂热的敬畏。这具赤裸的躯体就像被疯子实验过的饥荒受害者，像瘫痪的木偶大师的提线木偶一样抽搐着。它悬浮的身体被毒素摧残得憔悴不堪，头骨几乎成了一个无肉的圆顶。看不见的眼睛是白内障瞎的，咧得太开的嘴被涂成了紫色，就像一个噩梦般的戏剧小丑。
孩子们一看到它就尖叫起来，疯狂地拉着把他们绑在祭坛上的铁链。
尽管这个人形已经萎缩破败，但它显然是个男人，看到他腹部延伸出来的蠕动的子宫骶骨，艾莉维亚的肉都要爬出来了。一个半透明的肉袋里蠕动着一些未出生的憎恶。它脱离了宿主，落在祭坛中央，孩子们发出惊恐的尖叫。
艾莉维亚握紧了枪和钢筋棍。
赛维利亚察觉到了她的恐惧，手指弯曲，握住了他那已被赋予力量的角斗士剑柄。他转过身，直视着她的眼睛。
'别说话，'她一丝恐惧的说。
''如果这是你想的那样那确实，'他说，毫不歉意地消除她的想法。'但现在我们不能让这一切继续发生。’
'我知道，'艾莉维亚哽咽着说。'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如果我们救不了她，就杀了她吧。是也得是我们的，这些畜生永远不配拥有她。’
艾莉维亚与赛维利亚对视，他眼中的冰冷与她的目光如出一辙。
'我们要下去救那些孩子，'艾莉维亚说。‘如果你敢伤害我女儿的一根头发，我就杀了你。’
'她不是你的孩子，'赛维利亚说。‘她从来就不是。’
''她是的，'艾莉维亚说。‘他们都是。你还不明白吗？他们都是我的孩子。’
薇薇安的愤怒压制住了她最深处的恐惧，但看到上面的怪物，她最后一丝勇气也被摧毁了。皮囊掉了下来，在堆叠的板条箱中心蠕动着，重重地摔在地上，就像一只在滴水的大锅里嘶叫的动物。
伊瓦丽尖叫着拉扯自己的铁链，脖子被铁链粗糙的边缘磨得鲜血淋漓。奥斯卡跪在乌利亚身边，双手合十，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帝皇陛下保护！帝皇保护！'。’
拉利克哭泣着蜷缩成一团。维斯帕只是一脸无奈地盯着那只翻滚着、尖叫着的东西。
它抽搐着、跳跃着、痉挛着，急切地想要撕裂世界。这具悬挂着的肉尸用一双死白的眼睛和一张猥亵的、沾满紫斑的嘴俯视着他们。
一对针一样的獠牙刺穿了大脑壳，向下撕咬。
‘求求你，妈妈！"薇薇安喊道。‘请帮帮我们！’
最后，囊肿裂开了，里面的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血淋淋的羊水喷涌而出，里面蠕动着的东西吐到了他们中间。
塞维利亚的第一发炮弹击中了其中一只塔拉西族人的头部。两发炮弹正中颈部和头部的连接处。三发炮弹打穿了另一个人的髋关节，把第二个人打倒在地。
艾莉维亚对自己的蛇人技术还不够信任，不敢冒险在这个距离上浪费子弹。她跳过栏杆，落入突然惊慌失措的围观人群中。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在地上打滚，撞到了别人的腿，也把别人的身体撞倒在她身上。她用脚踢，用肘击，把蛇枪的金属枪身打在没有他保护的脸上，把钢筋打在耳朵上方的软骨上。
艾莉维亚听到了塞维利亚爆弹手枪发出的雷鸣般的响声。质量反应器对装甲的冲击。刺耳的双声道和闪电枪的鞭炮声。
她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去关注塞维利亚。
穿着长袍的疯子向她扑来，但她没有把子弹浪费在他们身上。她挥舞着从楼梯间取来的钢筋，每一次挥舞都能打碎头骨，劈断手脚。
她的身后留下了一地哀嚎的尸体。她的枪伸向前方，钢筋高高地举在肩上，人们拼命躲避，而不是试图阻止她。
她看到了祭坛和祭坛上血淋淋的新生儿。
‘王座啊，不...... "她说。
赛维利亚毫不犹豫地使用了人盾。这些人已经因为参与其中而丧失了生存的权利，所以无论他们是死在他的手上，还是死在塔拉西族人的照明弹下，都完全无关紧要。
他在人群中穿行，屠杀那些愚蠢到不给他让路的人。有些人攻击他，好像他们相信自己真的能伤害到他。在他们的愚蠢害死其他人之前，他杀光了他们，也算是帮了宇宙银河一个忙。
塞维利亚说这几百人对他没有威胁，这可不是吹牛。他身披动力战甲，由帝皇的基因术士锻造成的顶级杀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事实。
鲜血从他的腰部滑落。
他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人。几十个。大概几十个。还不够
他抓起三个人，扔向最近的绞肉机。他们的身体撞在钢板装甲上断裂开来，但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道闪电将他们的身体烧成灰烬和火焰。
赛维利亚低头滑行，撞上了电子机械缠身的改造人。一个穿着盔甲的超人类足以让它仰面朝天。机器与肉体的混合体轰然倒地，但这位并不是机器人，也不是一连串迟缓的指令和学说晶片。它的核心是一个活生生的大脑，活生生的反射与它的纤维束肌肉相连。
它迅速单膝跪地，使出武器。塞维利亚将角弓砍进噼啪作响的后膛，将手枪卡在它铠甲的锁环之间。
三声枪响接连在它的甲壳内炸开。片刻之后，它体内的残余生命便奄奄一息。当他站立的地方爆发出一阵玉光风暴时，他猛地转过身，绕过了它的身体。
侧翻在地，塞维利亚立刻看到了剩下的三个改造人。
正在靠近。相距太远，无法交战在一起。
‘你们比看上去要聪明，"塞维利亚说。
信徒与群众在惊慌失措中猛冲，那些动作太慢的人被踩在脚下。
‘但还不够聪明。’
在他身后埋下的三枚手榴弹爆炸了。
薇薇安尖叫着，盘旋着的滑溜溜的烂泥在他们中间爆发了。鲜血和粘稠的粘液染红了它的身体，它嘶嘶作响，挣扎着痛苦地挣扎着。这是一条长着彩虹色鳞片的皱纹蛇，拉长的头骨是秃鹫和爬行动物解剖学的卑劣混合体。
它的头颅裂成四瓣，每瓣上都长满了又长又弯的獠牙，闪烁着毒液的光芒。它的眼睛是哭泣的疮，布满了红色和黄色的纹路。
薇薇安和其他人在脚镣允许的范围内争先恐后地逃离它。他们尖叫着拉扯锁链，手掌被金属刮得生疼。大蛇的头闪了下来，紧紧咬住乌利亚受伤的肩膀。它脖子上的皮质腺体膨胀起来，毒液涌入半死不活的男孩的肉体，他浑身抽搐起来。紫色的污点像水墨一样在他的皮肤上蔓延，口中的泡沫物质喷涌而出，形成一股恶臭的胆汁。大蛇猛地一转身，獠牙咬住了奥斯卡的腿，孩子痛苦地嚎叫着，因为它的咬伤也让他中毒了。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和人们的尖叫声响起。
大蛇无视骚乱，松开了奥斯卡，将它的头颅转向维斯帕。它向前扑去，咬了两口，一口咬在她的手臂上，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
紧接着，拉利克死了，她试图保护伊瓦丽免受怪物的攻击。当毒液侵蚀她的身体时，她发出了一声嚎叫，蛇又向伊瓦利扑去。
薇薇安闭上了眼睛，但在人群中传来的尖叫声中听到了其他孩子们可怜的痛苦嘶吼声......
薇薇安猛地睁开眼睛。
那是和她自己一样惊恐的尖叫声。
人们在奔跑，噼啪作响的闪电在整个大厅炸开，从巨大的柱子和大梁上划出一道道弧线。她瞥见一个身着焦黑盔甲的灰色巨人正扑向一个只有一只手臂的高大机器人。当致命的巨蛇在她面前张开血盆大口时，她看不见了他的踪影。
‘求求你，不要！"当它向前冲时，她哭喊道。
一只手一闪而逝，抓住了大蛇的脖子，它的獠牙在毫厘之间猛然咬住。
愤怒的它扭头咬住了薇薇安救命恩人的前臂。
艾莉维亚把它的头狠狠地摔在包装箱的祭坛上。
怪物扭动着身体，尾巴像牛鞭一样甩来甩去。
艾莉维亚用费拉赫蛇枪的枪管顶住它的头颅，扣动了扳机。
怪物的头颅顿时血肉横飞。
‘你不能伤害我的女儿，"她说。
疼痛难以置信，是艾莉维亚漫长的一生中从未感受过的。就像白热化的电荷一样在她的身体里流窜，一边流窜一边燃烧。她那非人类的新陈代谢、麻木和不朽，与这如同毒蛇之吻--一种诞生于宇宙之火的毒液--抗争着。
尖叫声和枪声渐渐消失。
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腿部肌肉痉挛，神经突触疯狂地跳动。她紧紧抓住板条箱，发紫的胆汁从肠道里反流出来。
‘妈妈！"一个声音在她身边喊道。
她抬起头，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她认得那个声音，但却叫不出名字。
‘薇薇安？是你吗？"她喘着粗气，喉咙好像要闭上了。‘薇薇...’
‘是我，妈妈。是我，妈妈，我是薇薇安。’
艾莉维亚点了点头，一股紫黑色的呕吐物从她体内喷涌而出。她的胸口像压风箱一样剧烈起伏，更多噩梦般的毒液被排出，喷涌而出的洪水溢满了箱子。
当艾莉维亚听到令人作呕的碎裂声和肉与骨分离的湿肉声时，她眨了眨眼睛，眼泪夺眶而出。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那是一种带着坏死和新生的馊味。她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虚弱，几乎无法抓住蛇枪。
艾莉维亚用一只手搂住薇薇安，她中毒的肉体臃肿不堪，紫黄交错。她把女儿紧紧抱在胸前，让她背对着祭坛上正在发生的恐怖。
中毒的孩子们正在发生变化。
被无形的雕刻师重塑。
身体在变形。
他们的身体被非物质的毒素侵蚀，出现裂痕，以不自然的姿态按照看不见的设计抽搐着。神明给他们的肉体注入了新的雄心壮志，肉从骨头中熔化，在邪恶的结合中融为一体。
肉体灵魂二次重逢，此乃梦魇全满降生。
它迅猛生长，将死去的烂肉雕刻成既奇妙又令人厌恶的不可名状的形状；优美的四肢上长着象牙色淡紫色的柔嫩肉体。它光洁平滑，张牙飞舞的利爪，眼睛像猫科动物一般锐利，长着羚羊一样邪恶的角，身体的弧线却又美丽动人。它的舌头湿漉漉的，既能带来无与伦比的极致快感，又能带来难以想象的惨痛折磨，它是在一个垂死种族的子宫里孕育的亵渎肉体，是被禁忌的欲望所孕育的堕落产物。
是一个巨大的人间恶魔。
然而，它还没有变化完成，还在蜕变之中。它一瘸一拐地走向艾莉维亚，一条腿过于纤细，改造后的骨肉只有一半已经成型。它用紫褐色的甲壳质爪子伸向她。
艾莉维亚举起蛇枪，扣动了扳机。
她的子弹撕裂了新生的恶魔，在它的身体上刻下了一道道猩红的沟壑。它发出了快乐痛苦交织的嘶吼。磷光闪烁的淤血从它的伤口中喷溢出，但它还在继续仿佛无法感知疼痛一般前进，未完成的肉体在艰难的移动。
它那黑色的眼睛允诺着欢愉的死亡。
它说：'你的肉体已经许诺。它属于我的。’
大蛇的锤子啪地砸在一个空腔上。
‘你想要吗？"艾莉维亚说。'拿去吧。它是你的了。’
赛维利亚将燃烧着的陶钢之臂绕着它那分段式的柱身扭动起来。火焰沿着武器的长度噼啪作响。里面的东西在奋力挣扎，即使只有一只手臂，它也没有放弃。
它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他顺势一击，摔倒在地，连滚带爬地把它拖了出来。他倒下了，塞维利亚把恶魔的手臂扳了回来。金属扭曲撕裂。让手臂松开了。
塞维利亚单膝跪地，将枪管的一端塞进恶魔的头盔。炽热的光柱吞噬了它的锥形头盔。恶魔像加热的蜡一样流淌，沸腾的羊水喷涌而出，臭气熏天。
在破裂的面罩下，一个没有血肉的头骨发出了尖叫。
恶魔的青铜头盔上布满了融化的电线和穿透骨头的侵入性神经尖刺，痉挛着，因为恶魔短暂的生命终于结束了。
塞维利亚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
他的危险意识告诉他，已经没有什么活物能伤害他了。他倒下了，那些愚蠢地攻击他的凡人也倒下了。
塞维利亚转头看向艾莉维亚去的地方。
但他发现自己错了。
确实有什么东西还能伤害到他。
恶魔夺走了艾莉维亚。
它的爪子深深地挖进地面，她感觉到它的经脉流进了她的体内，带走了活尸答应给它的最后一块东西。
它们的结合充满苦痛却充实着希望。
被附身者的力量无穷无尽，在艾莉维亚的胸中燃烧着炙热的诱惑。虽然她的同类都很狡猾，但他们都不屑于这样的交易，也不屑于凡人的野心或肉体的欲望。
说来说去，他们还是人类。
但艾莉维亚变得远不止如此。
她是一位母亲。
艾莉维亚让守护神进来，让它的精华吞噬她。
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已经无路可逃了，"她说。
赛维利亚缓缓走向临时祭坛，双手各持一把刀。艾莉维亚漂浮在这个屠杀的专家身旁，但在铁链支撑着他惨白的身躯时，艾莉维亚却不需要任何东西来支撑。
她的轮廓在空中摇摆不定，就像一模一样的实验室培养皿，稍有不同步就会试图重新对齐。两个生命挣扎着占据一个躯体。
就像复仇之魂号上塞尔加-塔戈斯特的尸体一样，艾莉维亚-苏莱卡现在也是一只翘曲怪兽的宿主。
但她正在与之抗争。
他看到了她眼底的恳求，看到了她麻木的皮肤下随时可能爆发的躁动。
‘让. 她. 走开'。
这句话是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来的。
那一瞬间，赛维利亚明白了他所看到的真相。艾莉维亚内心的挣扎，并不是她为了保持人性而战斗。
而是她内心深处的东西在挣扎，想要挣脱出来。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塞维利亚弯下腰，转了四分之一圈。
他的右臂向前一挥，普罗克西莫的长剑在空中旋转。它刺进了艾莉维亚的心脏。
他们来拯救的少女尖叫着，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复活。
艾莉维亚倒在祭坛上，一股黑烟从她的肉体中喷出。它与经脉的联系被切断了，大恶魔的残渣夺走了离它最近的活人的灵魂。
但那个腐烂的灵魂却无法承载它。
沙加利-希的身体臃肿不堪，蛇神在他体内越挖越深，在他的肉体中寻找与之相匹配的力量。
它最后的只是一个空壳，空洞而无用。
当现实准备驱逐它时，他感受到了它的恐惧。
沙加利-希只能绝望地哀嚎，他在铁链上抽搐着，就像一个完全由碎裂的骨头组成的东西。大恶魔垂死挣扎的形状一下子把他拉向了上百个方向。
他的皮肤绷得紧紧的，被撑到了承受的极限；软骨撕裂，筋腱断裂，他的嘴变成了一个胀大的空洞。
然后他断气了，他的身体在释放时爆炸了，他的虚弱碎片被他的死亡释放出的虚空之火焚烧殆尽。
艾莉维亚睁开眼睛，仰望着高高的圆顶天花板上悬挂着的一些轻轻摆动的铁链。微弱的光线附着在上面，像即将熄灭的火苗一样慢慢向下飘散。
她痛苦地呻吟着。她的胸口疼。
她全身都疼。
薇薇安的头埋在她锁骨的凹陷处，艾莉维亚感到热泪打湿了她的皮肤。薇薇安还活着。
这让她觉得世界上所有的痛苦都是值得的。
‘薇薇安？"艾莉维亚问道。
‘妈妈 "是薇薇安唯一的回答。‘我知道你会来的。书上告诉我了，但我还是知道了。’
'书？’
薇薇安说，'鬼蛇夫人。’
'这是谁？’
''对于一个本该死去的人来说，这是个再好不过的名字了，'赛维利亚说。
艾莉维亚强迫自己单肘撑起身子。
影月苍狼坐在板条箱的边缘，擦拭着他扔出的角斗士刀上的血迹。当艾莉维亚回想起那一剑穿过胸骨直达心脏的疼痛时，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她侧过头。除了他们三个，密室里空无一人。
‘剑扔得真准，"她说。
‘你怎么还没死？"塞维利亚问。'那条蛇咬了你，我知道所以我劈开了你的心脏。’
'我记得你说过，留有秘密的世界更有趣，'艾莉维亚说。
赛维利亚咧嘴一笑，向她伸出了手。‘确实如此。很好，艾莉维亚-苏雷卡，暂时保留你的秘密吧，但马卡多会想听听你的秘密的。’
艾莉维亚握住塞维利亚的手，她可不想因为自己对西格利特人的要求不屑一顾而影响了气氛。她把自己搀扶着坐了起来。她的身体在生理、心理和精神上都受到了重创，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的手滑过胸口，感受着塞维利亚的剑刺入布料的干净切口。那里当然有一道伤疤，但与她心灵上的伤疤相比，这道伤疤毫无意义。她醒来后会疼痛好几年，也许是永远，但她暂时把这种恐怖压在心底。薇薇安需要她坚强。
噩梦仍然等待。
‘我告诉过你，那件武器流的是烈性的血，"她说。
'你确实说过。’
艾莉维亚的目光在密室里扫了一圈。
‘他们都死了吗？’
''他们早晚都会死的，'赛维利亚保证道。
‘那我们回家吧，薇薇安，"艾莉维亚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