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仏英/抵不住白日的知难而退】③ 痛恨可笑的回应。

你就告诉我吧,你来此是否只是为了观摩一场自导自演的破戏,一次傲慢到自以为是的钟情? 他问我。 拜托,这个问题,连我自己也不晓得。 嘿。 你没认真听我的问题。 你他妈的,给我回应! 他开始变得吵闹起来,端着一腔我厌恶的聒噪嗓音,武器般地径自望着谁。 眼见无果,随后又是一通疯狂输出。 望着谁呀? 我吗? 谁的眼睛? 我的眼睛吗? 啊。 我想,如果这样剧烈的,杀人的感情,能够渺小到被困于眼睛和睫毛里的,被束缚的表情——那真是大大的悲哀,甚至可以说,是不幸。 仿佛声色极佳的鹅狂肆大叫起来而发出的尖锐音波,几近轰鸣般的喜悦——引得耳膜震颤鼓动,人却仍陷回忆之中——我只记得过去他的轻哼,虽沙哑但也还算耐听。可直到回头时,我这种记性和眼神都还算不错的人,竟也记不清看不明那月光走过的路了。 脚印去哪了。 我摇头。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终究变成了这样呢? 啊呀。 别急着死去嘛。 我们都会老的! 只要还来得及,那么一切就都好。 不要太早,不要太晚。 如果死亡能解决一切,那就请绝对坚定地,毫不顾忌地,去选择终结吧。 你知道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忠告,你知道我说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因为这一切都理所应当。 欲望也是,死亡也是。 我不说话,我看着他。 然后又是一口酒。 你来,或者不来,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连答案都给不出来。 不如就这样干坐在桌旁,吹会儿与孤独共情探戈的一舞晚风好了? 如果你想摆脱一切,如果你渴望自由的魂灵——我告诉你,不可能呀。 他笑,他仰起脸来。 口腔内的每一颗牙齿,不管是粗糙的,原始的,还是尖利的那颗——似乎都在说着,说着什么—— 我分不清究竟是他还是它,亦或是它们。 我只知道有东西开口了,而且在说话,人话。 说什么,说我幼稚且卑劣,说我粗俗又可恶。 说我的行为完全不符合逻辑——以及多么令人费解——能让他感到那种几近是残酷的,窒息般的现实与愉悦。 热血在体内翻涌,潮起潮落。 我说没事。 至少我现在来了,我如约遵守了当初的约定。 不是吗? 我把手伸出来,给他看表上的指针,分毫不差。 他跟想起了什么一样,有些木讷地推开了。 或许是我多虑了。 最后一次机会!他想。 只有,也只是,最后一次。 他抿了下嘴。 我多喜欢他沉默寡言的样子,好像彼时彼刻他全身的金光和傲气都被人挫去了好几层似的——是的,这样他在我眼里就显得没那么引人注目了。 我讨厌他骨子里的傲慢,那是一副经历文明的演变才装出来的温和假面。 你和我都是虚假到心脏里的——这样的人,肯定是要下地狱的。 大概吧。 反正一事无成的人,做什么似乎都不求回报。 我知道我这么诅咒他很不对。 但他本来就是个烂人。 当然,我也是。 谁都逃不掉的话,那就一起在地上爬行苟活下来就好了。 有时候我觉得他说的太对了。可若要用一个天生的诗人或者是艺术家之类的头衔来装饰他的话,那就实在有点过于…自我…过度膨胀化…了。 嗯,譬如……啊,就是那种——发了福的中年豪强企业家——太笨重,像是臃肿不堪到无法摆脱城市的人形脓包。 挤一下,定是会叫人痛地呲牙咧嘴的吧! 但很明显,现在去碰触那玩意,真是有病。 肯定还不是时候吧,自讨苦吃。 然后我问,你找我是为了做什么呢。 对面的人也甩了下眉梢处的刘海,应该是扎着眼睛了(活该)。他眨眼,不哭也不笑,过去的神经质艺术家的灵魂似乎从他的体内飘出来了一样。 你得了什么脑癫痫吗? 我不断嚼嚼嚼,面无表情地感叹着今晚的菜做得简直像屎,而且还是冷掉了的那种。 呃。 我其实,并不很介意。 但是相比之前的味道,似乎还是差得太远了。 出了什么事情? 我要离开了。他说。 我的叉子一时没有听懂,“咚”一声跃下餐桌,逃命似的——连我也呆住了。 原因是那把可恶的叉子。 而我可笑的回应,又是一副什么样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