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破碎:科学&混沌&吉普赛
我的大学生活,基本是在【认识自己→怀疑自己→再认识自己→再怀疑自己】的循环中度过的。若还要加一条线的话,就是【认识世界→怀疑世界→再认识世界→再怀疑世界】。如此循环往复,让人的认知螺旋前进,我也变成了现在的我。
谁还不是艘忒修斯之船了呢?
当然这一切不是没有代价的,我就经历了几次幻灭。
包括现在这次。
看到自己的现状,和曾经的规划背道而驰,被想象中的自己无情抛下,这种感觉怎么会好受呢。然而直到现在,我也依旧没有找到能坦然面对自己那些致命缺点的方法。可以说,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然而,这条路我还走的下去吗?我还确信这条路是正确的吗?
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我十个月,刚开始的时候,这个问题只是生活中不起眼的一朵小乌云,我以为会和其他事情一样很快便能抛之脑后,然而这个问题追究的越深,挖出来让人难受的问题越多,最终它们像黑洞一般把我吸了进去。只是一段让人十分痛苦的时光,直到现在我依旧没有摆脱它们带来的影响(或许我永远摆脱不了了)。
我曾经悲愤地说,在痛苦的清醒和幸福的沉睡中选一百次,我一百次都选择前者。然而第一百零一次,我还会选择前者吗?当我经历了几个月的折磨后,我还会选择前者吗?
这是一段通向深渊的旅程,所有帮助过我的人和思想,最后都会成为我的负担,成为我的梦魇。我们到底该相信什么?我们到底有无必要去相信【谁】?我们为了追求真理而走的越来越远,却有没有想过真理就在我们出发的地方,但被自命不凡的我们所遗漏了?我们是不是真的一开始便看到了答案,但反复几次后才最终选择相信?这痛苦的反复究竟有无意义?
可是我们又如何证明自己看到的是对的呢?若无法证明,那又有什么相信的必要呢?
我曾经不屑地认为,我们之所以会觉得幸福,只是因为我们善于遗忘罢了。然而,我确实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把别人的不幸牢记在心里,牢记到每天睡觉前都要像二丫一样把list默念一遍。可是这除了带来自己本不应该承受的痛苦,浪费了本应集中精力去提升自我的时间,还有呢?我真的努力了一百次去选择了前者,但是第一百零一次呢?还要选择痛苦的清醒吗?
可是我真的是清醒的吗?亦或者只是沉睡在一个痛苦的,别人精心编制的梦里呢?
红药丸和蓝药丸,到底是选蓝的还是红的?你选择的红,到底是真的红,还是看起来像红的?
在这反反复复的拷问中,我发现自己的心里有两股完全相反的力量时刻冲击着我。由此又生出一种强烈的自我毁灭的冲动。【这也是标题中“破碎”的缘起】我很想知道是否别人也有这种强烈的自毁倾向(自杀是唯一真正的哲学问题 ——加缪)。是啊,人怎么可能不想自我毁灭呢?没有自我毁灭冲动的人,他们的人生该多么无趣啊。
都怪毛姆,把高更这个抛弃妻女的垃圾写的如此充满神性,却隐瞒他虽在塔希提却回了好几次巴黎的恶臭事实。然而,哪个男的心中没有抛下一切为了理想重新开始的冲动呢。或者说,抛弃一切束缚去追求自由呢?追求自由如此一件伟大的事若没人知道岂不是比得不到自由本身更难受吗?所以高更可以抛弃妻女去塔希提,所以高更即使抛弃妻女也不忘回巴黎提醒艺人不要忘记他。
太恶臭了。所以,当人认识到自己有多么恶臭的时候,强烈的自我毁灭的冲动便在所难免了。
当人花了很久却依旧没有找到可以坦然面对自己致命缺点的方法的时候,这种自我毁灭的冲动便压抑不住了。
然而由于人的恶臭,自我毁灭又是万万不敢的。最多只能自我堕落罢了。
多么可悲啊。这种臭味,是用墨香和铜臭都洗不掉的。
我还有【爱】别人的能力吗?若没有,当初为何要选择去感受他人的痛楚?人类的悲欢往往互不相通,您的所作所为最终影响的也不过是自己罢了。感动了自己,糟蹋了身体,蹉跎了岁月,真是让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们看笑了。所以这份【爱】也是瑕疵的,是停留于心中却无法实施的空想的【爱】。
是的,孤独久了,便只能靠空想出来的情感过过日子,而这自我陶醉又会阻挡真正的情感。以至于当哪天真的有人愿意伸出援手,自己只能选择后退,来维护心中假想的小世界。
这种自怨自艾真的太真实了。
你说,真的存在绝对的标准,把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准确的映射下来吗?等我们死后,真的会有一把标尺来衡量我们一生的善恶吗?
非线性的世界,存在绝对的标准吗?
我们该相信什么,或者,我们该相信【谁】?
我知道这些问题有无数人想过了,但看书,会有标准答案吗?
每次想这些底层问题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在破碎。
越去追求永恒与绝对,自己便越混沌。灵魂都变得不那么纯粹,那我还为什么要继续前行呢?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人与机器的区别,在于人能做傻事。
我确实不太精明,所以我讨厌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但是,如何能跳出原有的桎梏呢?!
托尔斯泰晚年选择去劳动,但是,但是!他睡觉的时候,还是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啊!
我们可以去印度贫民窟住一周,一个月,感慨人的不平等,抒发悲天悯人的精神,但是,我们无法变成他们,甚至,我们根本不愿意变成他们啊!
钱,知识,阅历,这些时间带来的副产品,到底是成就了我们,还是限制了我们?
是不是活的太久,就忘了为什么而活?
我不知道,因为别人告诉我,存在本身是没有意义的。
不过,难道我们受的教育,只是让我们实现所谓的阶级跃迁吗?
这不就是放牛娃放牛,放牛娃的儿子也放牛吗?
的确,如果活都活不下去了,我们就是nothing。但是难道有了生命,我们就可以是something了吗?
失去兽性,真的失去一切吗?有没有可能,得到一切呢?
人最倒霉的事情就是,时时刻刻要为自己根本无法知道答案的问题作出选择。
我们生下来,便注定要像吉普赛人一样流浪,因为我们本无家可归。
离返校还有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