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珈】【养娃文学】陪你长大（5）
七月份，学校刚刚放了暑假，可是贝拉比平时更忙了。培训机构暑期的课程多，还安排了集训。不过集训和贝拉这种资历浅的老师没什么关系，她自己也没有带集训的意愿。
…
这个暑假，是不是还不如不放呢？
珈乐坐在餐桌上，两只小脚丫离了地，来回晃悠。她面前放着一本日历，她把小脑袋歪过去贴在桌子上。这个月的17号，留着一个彩色的标记。
…
“老板娘，这个多少钱？”
她的店开在街边，说是珠宝店，可是早就被大品牌挤压得没有生路了。所以她把店搬到了城郊附近，靠卖些廉价首饰生活。听到人打听价钱，她不由得咂咂嘴；往往这种顾客是不会爽快掏钱的，但轮不上她选客人不是？
她从躺椅上站起身，揉了揉眼睛，怎么没看见人影儿呢？
“老板娘，我在这儿。”
这个小女孩儿生得漂亮，紫发紫眸，皮肤白得透亮。她站在展柜前面，小手放在玻璃上，指着里面的绿玻璃项链问她。她眼珠子一转，
“哎哟小朋友真识货呀。知道夜光杯吗？就是你们小学必背古诗词里那个…那个…那个夜光杯嘛反正。这个项链就是跟那个杯子一样的材料做的呢。”
珈乐把小脸贴近玻璃去看，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
“那它晚上是不是还会发光呀？”
“对呀！浅浅的绿色，可好看了！”
珈乐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咽了一口吐沫，小心翼翼地开口，
“这么好的项链，要多少钱呀？”
老板娘狡猾地笑了笑，伸出右手，五根指头自夸一样地全部张开。
“五百块钱就够！”
“阿姨…能不能便宜点儿…”
老板娘摆出一副很为难的神情，她此时眼神甚至比珈乐还委屈。
“唉，小朋友你说这么好的东西，我卖五百已经是亏了…”
“求求阿姨了…稍微便宜点…我给妈妈买生日礼物…”
“算了，看你这么孝顺，少算你一百块行不行？”
珈乐学着电视里的样子，一个劲儿给老板娘鞠躬。
“谢谢阿姨！谢谢阿姨！阿姨，你能不能暂时把这个项链给我留着？我一个星期以后一定来买！”
她根本不在乎这一个星期。这条链子进货也就四十块钱，翻十倍卖出去，等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吧。
“没问题。对了，要是你想给妈妈一个惊喜，我建议先不要跟妈妈说哦。”
“好~谢谢阿姨~阿姨再见！”
废话，你要是跟你妈说了，我这链子就卖不出去了。
…
她退休之后乐得清闲。儿女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老伴儿天天出去和其它老头儿一起打门球。她自己没什么爱的，就是喜欢给小区的花草浇浇水、剪剪枝儿。可她没想明白，新搬来这家的小女孩儿怎么今天早上自己出来之后就一直跟着自己呢？
“奶奶，您是不是管咱们这里浇花的呀？”
自己开始往喷壶里接水的时候，跟在屁股后面的小女孩儿发话了。她孙女不在跟前，所以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格外亲切，想逗逗她。
“对呀，奶奶就是咱们这里的花草大总管呢。”
小女孩儿的眼睛里突然像放出光来一样。
“奶奶奶奶，那我每天帮您浇花、填土、剪枝吧！我都会干，天天看您干这些我都看会了！就是…”
小女孩儿突然扭捏起来，好像不好意思了。
“就是，您能不能…每天给我算点儿工钱…”
她心里笑出声来，敢情这小丫头是想给自己打工。她看小丫头不像有坏心思的样子，又想找个人聊聊天，索性把戏演完。
“嗯，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多少呢？”
粉嫩的小手怯生生比了一个六，一双大眼睛不敢看她的反应。
“一天可以算我…嗯…六十块钱吗？”
“小朋友，这可不少了。我这里浇花也不用天天浇，六十有点儿太贵了吧？”
“啊？那您看我还能干点儿什么吗？”
“你小小年纪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珈乐把小手交叉在一起，声音有点儿委屈，
“我想给妈妈买个生日礼物…但是妈妈平时赚钱太辛苦了，我不能花妈妈的钱…”
…
“哭哭，吃饭了。”
“就来！”
珈乐把那张一百元的大钞装回自己的小盒子里。她本来就攒了些钱，平常贝拉给她的零用钱她总是想办法省一点出来，半年多下来，也有了一百块出头。她找花圃的奶奶换了一张一百元的纸钞，像宝贝一样藏到自己的盒子里，放在睡觉的枕头下面。
她在小本子上算了一笔账。接下来五天她去给花圃的奶奶干活，一天可以拿到四十块钱；她去陪奶奶买菜、做饭，一天可以再拿二十块钱，况且奶奶说会给自己做午饭，也能帮贝拉剩下做饭的力气。她把小本子合上，开开心心地去吃饭。
“怎么了？这么高兴？”
贝拉给珈乐盛了一碗稀粥，把买回来的肉饼给珈乐分了一大半儿。珈乐笑嘻嘻地把自己盘子里的肉饼又切了一块儿给贝拉。
“妈妈累了，妈妈多吃~”
贝拉揉了揉珈乐的小脑袋，
“真是的，今天怎么了，这么开心？”
…
“阿姨！我来买项链了！”
她抬头看见这小丫头一蹦一跳地进门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盒子。
“喏，阿姨，你看看，四百块钱。”
珈乐从盒子里拿出一张红色的百元大钞，又一股脑儿把里头二十面值的全倒出来。珈乐等不及，把盒子和钞票全留在柜台上，一溜烟儿跑到展柜前面。
“阿姨阿姨，帮我把项链拿出来~”
她心里突然有些刺痛，这是长久没有过的感觉了。
“嗯…这样吧，阿姨免费帮你把它包起来吧，你不是要送给你妈妈当生日礼物吗？”
“真的吗？谢谢阿姨！”
小女孩儿出了店门，抱着来时的小盒子和自己给她包的纸盒，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向自己挥了挥手。她不太敢看小女孩儿的模样，扭头去看柜子上小女孩儿倒出来的一堆纸币。
…
“哭哭，我回来了…嗯？怎么不开灯？”
贝拉打开家门，发现不光是客厅，家里哪里的灯都没有开。
“妈妈！生日快乐！”
小小的手里捧着一个纸盒，她从房间里走出来，屋子里的灯应声开启。她的笑很甜，这是贝拉刚遇到她的时候珈乐绝对做不出的表情。她把盒子双手捧着，递给贝拉。
“给妈妈的生日礼物。”
贝拉几乎愣在鞋柜旁边，目光机械地跟随着珈乐的双手，嘴巴微微张开，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哇…谢谢哭哭…”
她看到日历上今天被珈乐用彩色的铅笔圈起来了。她接过珈乐手里的盒子，突然有好多问题想问面前这个小可爱。
“哭哭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明明没有和哭哭说过…”
珈乐脸上藏不住骄傲的小表情，
“那时候妈妈带我去办户籍，我看到户口本上妈妈的生日了。”
真是个小机灵鬼儿，不过今天就不说这个了。贝拉看着眼前这个包装还算精致的小盒子，又问，
“那…妈妈可以打开看看这个里面是什么吗？”
“当然可以呀！”
珈乐故作神秘地跑回大灯的开关那里，把客厅的灯关了。贝拉有些不明白，但是珈乐的声音很兴奋，
“现在可以打开看了~”
贝拉也被这小妮子故弄玄虚的样子挑起了兴趣，把提包放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拆开这层彩纸。可是太黑了，拆完了也看不出什么。
“嗯？哭哭？把灯打开吧，不然妈妈看不见这是什么。”
“啊？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灯开了。珈乐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看见那项链在盒子里躺着，却没有发出什么微光。贝拉不知道怎么回事，以为珈乐的礼物就是这个绿玻璃项链，经济实惠也好看。
珈乐看着那串项链，失落地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低垂着小脑袋。过了一会儿，贝拉看见小妮子用手抹着自己的眼泪。她赶紧放下项链，把珈乐抱起来，让她伏在自己肩膀上，轻轻地晃动身子。
“哎唷，哭哭怎么哭了？不是送妈妈生日礼物吗，项链很好看啊，妈妈特别喜欢。”
“…不是的。应该是夜光项链，会发光的…”
紫色的绒绒的小脑袋趴在贝拉肩头不肯起来。贝拉轻轻笑了一声，
“夜光的那得多贵呀，哭哭哪有钱买呢？”
珈乐在贝拉怀里坐起身来，一双哭红的眼睛盯着贝拉，
“就是夜光的，四百块钱…”
这回轮到贝拉一激灵，
“哭哭你哪来的钱？”
珈乐把头低下，小声嘟囔，
“我自己从零花钱里攒了一些，给花圃的奶奶帮忙，她又给了我一些…”
难怪小丫头最近回家的时候身上沾了些土。贝拉感觉有些苦笑不得。明明不用这小家伙为自己的生日这么操劳的。她看着哭得可爱的珈乐，不由得自己也眼睛一酸。
“谢谢哭哭…妈妈很开心哦。”
她温柔地亲吻着珈乐的额头，又吻去珈乐眼角的泪滴。后者眼睛里的光还是碎碎的，小心翼翼地问，
“真的？”
贝拉用一个温柔的笑容回应她。贝拉想，以此为例让珈乐多些警惕意识也好，不过她现在不想谈这个。
或许这世上一定会有些人要践踏珈乐的心意，或许贝拉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珈乐在旁人那里受了什么委屈。但是贝拉清楚，比揭开珈乐的伤疤更重要的，是让珈乐时时刻刻都知道，总有人永远不会践踏她的心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