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术士奥芬的流浪之旅 正传完结卷(19-20) ◆第八章 入侵与非入侵

魔术士奥芬的流浪之旅 第十九卷 大门啊，向我的圣域敞开 · 上

魔术士奥芬的流浪之旅 第二十卷 大门啊，向我的圣域敞开 ·下

作者：秋田祯信

插图：草河游也

翻译：UP主本人

仅供个人学习交流使用，禁止转载，禁止用于商业用途。

夜色笼罩着荒野，地平线渐行渐远，黑暗越来越浓烈。

 

最深沉的黑暗，出现在地上和夜空的交界处。黑暗的森林影子，芬里尔森林。它是包围着圣域的巨大树海。

 

更深的漆黑毛皮开始小心翼翼地移动。巨大的黑色狼一旦开始移动就不再犹豫。它静静地前进，没有发出脚步声，毛皮上的黑色掺杂着金色。

 

上面骑着的是克丽奥。与狼相比，她仍然显得害怕，但仍然紧紧抓着深渊龙的脖子不放。 距离不远。

 

对于深渊龙这样的庞大身体，只需要几步。大约四、五米的距离。它一直向前走着，没有任何变化。

 

奥芬停止呼吸。他和留在身后的十三使徒一起，目送雷奇。他听到黑魔术士们发出的叹息声，他一个人交叉着双臂。

 

 不，他完全无法说是一个人——他也注意到了马吉克和伊莎贝拉有些向后退。十三使徒们则更靠后。

 

有点距离，可以看到普鲁托手持铁锤，面露凝重。玛丽亚也像往常一样待在旁边。

 

 「...你要突破吗？」

 

 伊莎贝拉的声音，奥芬用沉默回答。 雷奇独自前进。深渊龙试图通过外表看起来什么也没有的空间。

 

但是，那里有由精灵魔术形成的结界—— 他突然感到了什么，奥芬解开了双臂并做好准备。呻吟声。

 

 「不...他们来了。」 

 

变化非常迅速。雷奇也停下了脚步。来自深渊龙身体的尖锐风声试图将其从地面上剥离。看不见的气流卷起沙漠，变成了高速移动的墙。流动像龙卷风，变得可见。雷奇四肢着地，低下头，但仍试图睁开眼睛。

 

每当深邃的龙双眸闪烁着绿色时，猛烈的风就会在瞬间消失。虽然这种情况重复了几次，但两个人的魔术都不会让步。

（竟然能抗衡精灵魔术……正面对抗真是厉害啊）

 

奥芬一边用手扫开飞来的石头，一边喃喃自语。 但是，原本应该是必杀的精神支配——雷奇的暗黑魔术也无法分解精灵魔术的障碍墙。

 

很快， 「嗷——！」 克丽奥发出惊叫声，被吹飞。它的轨迹飞过了十三使徒的头顶。如果它是被精灵魔术吹飞的话，它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命运的吸引！」 

 

当王都的魔人高声喊叫时，魔术在空中向着克丽奥释放。少女的身体改变了轨迹，开始垂直落下，甚至她的惨叫音都发生了变化。

 

一瞬间，克丽奥安全地落在了普鲁托的怀里，那里也安静了下来。 雷奇仍在继续抵抗。但是他的上半身逐渐被抬起，风的力量也越来越强。

 

即使远离了，原本应该有声响的奥芬也开始被强大的压力推向远方。 然后。 雷奇并没有被吹飞，他可能是自己跳起来的——向后大跳一步，越过奥芬和黑魔术士，无声地落在空旷的地面上。

 

很快，风也停了下来。 可以看到剩下的小旋风轻轻地舞动着枯枝。

 

「果然是不可能的啊。」 

 

王都的魔人放下克丽奥，口中有些可惜地说。少女可能晕了，直接坐在那里。

 

在他的背后，普鲁托默默地走了出去，将手伸向了一个无法触碰的精神魔术结界。他吸了一口气，展开了一个强大的魔术，试图一口气念出咒语。

 

「破局之日——」

 

「没用的。」

 

玛丽亚轻轻地推了他的胳膊，制止了他。她拉起了克丽奥，然后又说道：

 

「我也知道这是行不通的。即使所有人都团结一心，也不可能做到。精神士无法突破这个结界吗？」

她皱着眉头环顾四周，好像在寻找什么——也许是目标的幽灵正在附近漂浮。

 

「如果是白魔术，它可以忽略空间的限制——」

 

「也许已经突破了吧。」

 

这次，普鲁托制止了玛丽亚老师。他握紧了拳头，发出了愤怒的怒吼。

 

「但是，精神士们的目的是让我们进攻圣域——这些幽灵们无法敲响大门。」

 

「难道不应该消灭达米安吗？」

 

这不是两个黑魔术士的声音。奥芬看向那边，发现领主正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好像正在接近他们。

 

似乎只有奥芬听到了他们的耳语。他屏住了呼吸，回答道：

 

「温诺娜也是。」

 

原本只是嫌弃她的味道，但领主似乎有了某种共鸣，他皱起眉头，满脸惊讶地靠近奥芬。

 

「……如果是她，她可以突破这个结界吗？」

 

「…………」

 

奥芬无视了他，移开了目光——但不知为何，他脸上却带着苦涩的笑容。

 

事实上，只有像她这样的人才能解决这样的问题。

 

在障壁前聚集的黑魔术士大约有二十人，其余人员则在后方等待。普鲁托向周围的部下下达了合流的命令。

 

十三使徒们一个个低着头，胆怯地退回到了后方的队伍中。

 

在障碍物前停下，奥芬不停地挠头。克丽奥静静地站在那里，雷奇一动不动。一个金色头发的女孩茫然地望着这边。

 

马吉克和伊莎贝拉也望着远处的树海，表现出不安的表情。

 

领主一边用手杖敲打地面，一边故意缓慢地跟着普鲁托他们。奥芬观察了一遍后，把目光移向了那只巨大的深渊龙族。虽然对方是一只不会说话的野兽，但他仍然问了一句：

 

「……但你不是已经走过这里了吗？去了圣域，然后又离开了那些怪物？」

 

结果就是再也无法通过这里了。

 

他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我只能遵循主命。」

 

这是一个人形的话。那个一直声称一切都是谎言的人形说的话。虽然没有任何线索，但这可能是某种真相。

 

「只有遵循圣域的命令，才能通过这里？那么，除非破坏魔术术的结界，否则就无法通过......」

 

就在这时，一声爆炸响起。在看到「十三使徒」在后方集结时，魔术特有的白色火焰矗立起来。应该是「十三使徒」中的某个人放的。爆炸连续发生了四次。

 

「...该死！」

 

奥芬冲了出去。可以看到一个不定形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移动，避开火焰。黑魔术士们的惊叫声在爆炸声中回响。

 

在他通过之前，雷奇也转过身来。但是，他没有移动——在雷奇的一瞥中，正在移动的不定形影子突然被弹开，停止了动作，然后坠落。

 

克丽奥留在雷奇那里，伊莎贝拉跑过来加入了我们。马吉克稍有落后，也赶了上来。

 

我们捂着耳朵，听到混杂着悲鸣和号令的声音，伊莎贝拉低声说道：

 

「战斗还在继续，我们受到了奇袭，是红龙！」

 

「他们知道雷奇在这里，所以才会向我们袭来吗？他们到底在着急什么？」

 

奥芬一边说，一边继续奔跑。

 

听到这里，伊莎贝拉摇摇头，意思是她也不知道。她拿出了一把长刀，脸色严肃。

 

「攻击是从地下发起的，他们想趁机突袭我们，从深渊龙的死角。我们无法全部脱身！」

 

「那就……」

 

奥芬话未说完，他也跟着伊莎贝拉拔出了短剑。

 

然而，没有任何先兆。地面既没有凸起也没有裂开。就在这看不出端倪的空隙中，一道锋利的攻击瞬间伸出，直逼他们。

 

奥芬用短剑背将攻击弹开，又踏前半步，伸出左臂，准备施展魔术——然而此时，从地下窜出的红龙已经不见了踪影。

 

下一次攻击，按套路来说是从背后发起的。奥芬没有看，仍将魔术施展在背面。

 

「看我营造，太阳尖塔！」

 

哗！白色火焰照亮了周围。地面上突出的红龙的触手在被烧焦消失后，奥芬向着瞪大眼睛的伊莎贝拉举起手，示意她冷静。

 

「只要掌握好时机，我们就能应对。冷静下来。」

 

「问题是时机总是不对……」

 

「如果我们多人合作，就能减少盲区，更好地集中火力。红龙族确实有能够一人破坏数十人的力量——但我们只需要一个人的火力就能让一只红龙无法行动。马吉克，跟在她身后支援。」

 

报告已经传开了，在这样做的同时，注意到周围已经变得像正午一样明亮。他看到《十三使徒》的集合地周围有魔术士在散布火焰，试图烧毁栅栏。

 

奥芬舌头打结。

 

「他们想烤热地面逼敌人出来……但那样做会导致他们自己中毒而死。」 

 

他看着伊莎贝拉和马吉克。尽管克丽奥受到雷奇的保护，但对于伊莎贝拉来说，作为《塔》顶尖的黑魔术士，马吉克的安全也可以交给她。

 

奥芬看着伊莎贝拉，她似乎只用目光就理解了他的意思。沉默同意之后，奥芬再次向最激烈的战斗集合地奔去。

 

 ◆◇◆◇◆

 

「剪切步伐……虽然这样说着可以悄悄走路，但我能这么做还是很厉害的吧。虽然我在说话的同时不可能很安静，但总之我觉得这是很了不起的事情。能够边大喊着投球，同时速度还加快的人也很厉害。肯定是的。」 

 

 

当心情独白时，哈帝亚看着手上的笔记本。里面插着便笺，小纸片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嗯，接下来是……」

 

 写的字母似乎是杂乱无章地排列着，但它们遵循着一定的规律——她按照规律阅读，然后慢慢地理解了它们。

「哦，哦。现在是这个时间，祭司必须在第二百三十到二百五十六个走廊之间进行维护工作，因此监视我们这边的人不在了……但是罗特夏也能够查到这些，如果她有兴致的话。真是厉害。虽然这个据说是属于圣域的一部分。」

 

 

抬起头来，哈帝亚向通道的尽头望去。虽然这只是一条笔直的通道，但哈帝亚敏锐地发现了空间的微小断裂。

 

这不是凭借正常视力可以看到的东西，而是只能通过魔术构成的眼睛以及轻微的气流变化才能感觉到的东西。

 

「五……三……九……上去！」随意倒数着，越过了那个断裂。在越过之后，看到的景象并没有发生变化。一条类似的通道一直延伸着。但是哈帝亚满意了，继续快步向前。

 

（这里就是圣域吧）

 

确认自己在一条被白色墙壁夹着的通道里。这个圣域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魔术装置，在看不见的地方配置了魔术文字。圣域的居民一直被这种保护力所保护——长达千年之久。

 

但是这一切，在剩下的十天内将结束。

 

回想起阿莎莉和科尔贡告诉他的内容，哈帝亚叹了口气。

 

（就算他们这么说了，真的是这样吗？如果十天过去了还是什么都没有，那大家会怎么办呢？总是充满信心，但实际上根本没有考虑到后续的事情）

 

在思考的同时，他沿着通道前进，拐弯、等待时机、跨越空间。他躲避着所谓「祭司」的监视者，朝着最短的路线前进。

 

（不管走到哪里，都没有人……即使是圣域，也真的没有人呢）

 

这种寂静和清洁让人想起医院。这是一个被遗忘的病院，既没有病人，也没有看护人。它不会腐烂，也不会荒废。

 

「不，不对。」

 

嘟囔着，停下了脚步。查看了一下笔记——差点迷路了。

他低声嘀咕，并不是因为感到犹豫不决。

 

「不对……这里曾经是墓地。」

 

 随着他纠正自己的错误，向前迈出了最后一步。 尽管轻微的朦胧感和五感袭击着她，哈帝亚仍然冷静地等待恢复。感觉到了一点点抗拒——为了深入层次，需要跨越一段长长的距离。

 

在这个过程中，眼前出现了新的景象。 那里不是通道。 高高的天花板和宽广的墙壁。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境界也不太容易分辨，仿佛迷失在了虚无的世界中。

 

 有意义的只有两点。 一是站立的那个位置。虽然光线昏暗，但地面上还有些微弱的影子。 另一个是正面的巨大门扉。 门扉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也许是因为与周围形成对比的原因，那个黑门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如果按照高度来算，门扉高约五米，宽度也差不多。

 

门扉如此巨大，是因为必须要有什么东西通过它吗？哈帝亚苦笑着皮肉地想到。 低声嘀咕着。

 

 「这里吗，艾尔曼卡的玄室门……」

 

 那是无法打开的极限魔术。 是艾尔曼卡的关键之门。 至少，科尔贡是这样说的。现在，即使圣域集结所有力量，也无法对它造成一点损害。

 

这扇门长达十年都没被外界的力量打开，甚至即使使用魔术武器也完全无法伤它一分。

「打不开的门啊。」

 

 哈帝亚低声嘀咕着，然后用手里的笔记本和夹在里面的便条一起扔到地上。用手放出一个火球，将笔记本烧成了灰烬。

 

 （……反正我也不会再来了）

 

当他用脚踢掉已经变成灰烬的笔记本后，双手插进口袋里，等待着。

等待的是变化。不久──感觉到背后有气息，哈帝亚没有装腔作势地转身。出现了两个人影，然后又出现了一两个，环绕在他身边。最初出现的两个是人形。但是他们的眼睛不自然地闪着绿色的光芒。

 

仔细看，他们的手指伸长了数倍之长，看起来像是在战斗姿态。他们是红龙族。

 

 当然，如果战斗的话，没有胜利的希望。哈帝亚耸了耸肩，交叉了双臂，放在头后面，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虽然不是因为看到这个，但接下来又出现了几个女人的身影。这些女人看起来像人类──虽然她们身穿传说中的天人族的衣服，但是她们眼中透出的眼神是淡淡的蓝色，表情严肃。她们的头发染成了绿色。

 

「你们是祭司吗？」

 

 虽然警惕着红龙族的出现，但目光却落在了这些女人身上，哈帝亚询问道。 这些「祭司」没有点头，但用吐气的方式表示同意。

 

「我们是圣域的祭司。你是入侵者之一吗……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你不可能没有被发现就来到这里。」 

 

「嗯……有点迷路了。」

 

 哈帝亚故意装作不知道，然后笑了笑。

 

祭司们永远不会忽视任何时候都要密切关注的两个地方，科尔贡说。首先是这扇门，通往艾尔曼卡的密室。

 

 「……我要束缚你。」

 

 祭司女人的话让哈帝亚没有抗拒。 内心中，她听到了另一个声音。那是科尔贡告诉她的内容。

 

「祭司本来就人手不足，还要被阿莎莉和蕾蒂鑫缠扰。而且这个密室是圣域的要害——如果出现侵入者，祭司们可能会放松对另一个要害的监视。她们不习惯有人闯入他们的地盘。我会利用这个机会压制那边。」 

 

哈帝亚喃喃自语，回想起科尔贡的形象。

（……我并不是想帮你什么的。不过这可能只是旧日的恩惠。问题是──）

 他有些担心地补充道。

 （只是被束缚就好了。如果说要杀我，那就只能战斗了。）

　◆◇◆◇◆

在荒野留下焦黑痕迹的同时，朝阳升起，映照出那缓慢的伤痕。奥芬望着那些弯曲着的人类背影，叹了口气。

 

他感到脸颊痒痒，揉了揉，发现干血和沙子黏在了一起。他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在行走中。一些《十三使徒》走到他的前面，其中一个特别高大的男子在发出箭一般快速的指示。

 

「首先要镇静伤员的恐慌。可以使用药物——毕竟只靠魔术无法治愈。第二班要和第四班会合。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不，只是第二班幸存者较少......不过第二班班长普里克年纪较大，所以该如何称呼班级呢？是叫第二班还是第四班......」

 

「这种无聊的事情就让多数人决定吧。但不管叫第二班还是第四班，你们都要回答。明白吗？」

 

他的指示发出时，部下们点头应声，然后奔向他们的任务。奥芬放缓了步伐，恰好在普鲁托发出最后指示的时候赶到。大男子的眼神不满地朝他看来。

 

「怎么了？又来说些无聊的话吗？」

 

「不，没有。」

 

奥芬不理会普鲁托的敌意，继续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刚才的攻击造成了多少伤害。」

 

「知道了又怎样。你想用这个来打击我们的士气吗？」

 

「别再这样了，我知道我也做错了。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回到王都。」

 

「......哦？」

 

普鲁托表示怀疑，发出了声音。

奥芬叹了口气，双手扶腰，呻吟着。

 

「如果从圣域一直到这里都有顽强的攻击，那么就算想要交涉也无法平衡战力，不是吗？」

 

 「你还在说那种话吗──」

 

 

王都的魔人说着，随即注意到了自己的声音。他捡起放在地上的武器，扛在肩上催促奥芬。

「边走边谈吧。站着说话很显眼」

 

 

 「啊」

 

 并肩走着，特别注意到了像山一样的普鲁托的体格，走路的声音更加引人注目。虽然可以不发出任何噪音，但是不这样做是故意在示威吗，还是非常疲劳呢？

 

奥芬觉得是后者。 接着，普鲁托缓缓地开口，继续之前中断的话题。

 

 「你也看到了圣域的手段吧。你还相信有余地进行交涉吗？你不可能像玛丽亚那样做梦吧？」

 

 「我并不是在主张和平主义。但是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荒谬了──就算圣域被征服了，又会怎样呢？十天后还是会有所谓女神现身，我们也束手无策吧？」

 

 听到说出正论，普鲁托的侧脸更加不悦了。

 

「那我也回敬你一样的话，坐等圣域的怜悯可是更加荒谬。他们都已经割舍了除了自己之外的一切来生存了」

 

「所以，我们必须两全其美」

 

 奥芬说着，终于引起了普鲁托的兴趣，他并没有反驳，而是追问。

 

「什么意思？」

 

「如果不伤害圣域就无法得到它。雷奇──就是那个深渊龙，我有点感觉他正试图这么做。」 

「你说话的方式让我想起了你的师父，让人心痒。请说得更简单明了。」

 

 「我在思考雷奇的意图。考虑到他的力量，我们不应该需要保护他，但他却一直保护着我们。」 

 

奥芬指向远处的黑狼，雷奇被克丽奥带着前往治疗伤者的地方。

 

 「我相信雷奇有需要我们的理由。所以我想到了刚才的事情。雷奇可以带我们去圣域。但他不能与他人沟通。虽然他现在可以使用克丽奥作为他的魔兽，但他们之间的沟通仍然不完美。对于深渊龙来说是不可能的。」

 

 「但是，那个障碍墙深渊龙也无法通过。我们该怎么办？」

 

 普鲁托自然而然地问道。 奥芬沉思了一会儿后回答。

 

「如果那个障碍真的无法克服，那么圣域也不需要攻击我们了。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突破它。」

 

 「只要突破那个障碍，我们就可以一鼓作气攻入圣域。」

 

 奥芬坚定地面对着眼前焦急的普鲁托。

 

「需要有代表人类种族与圣域进行交涉的人。据说领主是贵族联盟中的代表。魔术士联盟中──」 

 

「当然是我这个评议员。」

 

 普鲁托毫不退缩地回答。

 

不改变面色，奥芬点了点头。满足地达到了那一步，小心翼翼地拿出另外一份情报。

 

 「如果能够使用圣域的设备，最接近领的领主似乎有一个计划……」

 

「是什么计划？」

 

「我不知道他有多少把握。但是，如果成功了，就能让女神退散而不会使艾尔曼卡结界缩小到无法防御的程度。」

 

 「…………」 　

 

普鲁托为了考虑，闭上了几步。奥芬望着他，想起了这个男人的年龄──应该在四十岁左右。虽然已经算是中年了，但作为一个统率者来说还算年轻。这可能是他的优势。魔人的犹豫不决是很短暂的。

 

　再次转过头来，普鲁托开口了。

 

「牙之塔的基利朗谢洛。家族名好像是不存在的吧？」

 

 「？……啊，是的。因为父母没有留下财产而去了另一个世界。」

 

 　突然问起过去的事情，奥芬恢复了学生时代的口吻。 　

 

王都的魔人不顾一切地继续说道。

 

 「钢之后继者……。我认可你。如果查尔德曼还活着，你就会站在那个位置上了。」

 

 

 「……谢谢。」

 

「像你这么年轻的人向同辈询问意见，是对那个男人的敬意。听我问。请不要误解我的诚意，这是对已经在这片大陆上死去的同伴的诚意。你估计这个计划的成功率有多少？」 　

 

听起来像是威胁的普鲁托的口气，奥芬咳嗽了几声才说出。

 

「考虑到圣域已经放弃了这个计划……不考虑这一点是不行的……这样的话，估计成功率相当低。」

 

「即使这样……」

 

「嗯。除了让女神退散，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拯救大陆了。」

 

「具体的计划是什么？」

 

虽然他已经预料到这个问题，但当他必须亲口解释时，奥芬还是有些迟疑，低声说道：

 

「通过使用圣域中存在的召唤装置和第二世界图塔，召唤魔王并让他杀死女神。据说领主能够操纵这个装置。」

 

 

「……我可以指出一些问题吗？」

 

「很可能与我作为领主提出的问题相同。但请听我说，我也有我的怀疑。」

 

即使他苦涩地叹息，但这并没有使普鲁托的语气冷静下来。王都的魔术士缓缓地，像是在踩着节奏一般地说道：

 

「我们不讨论是否存在魔王这类东西。毕竟，我们已经面对着神话和童话中的怪物了。」

 

「嗯。」

 

「首先，能保证魔王会与女神战斗吗？」

 

「没有。但是我曾经看到过来自天人种族的信息，明确说明魔王是可以作为杀死女神的手段存在的。」

 

「我也收到过同样的信息。是个演奏曲子的魔王吧？」

 

普鲁托说完后，重新拿起了手中的战斗杖。接着说道：

 

「那么，有保证魔王可以打败女神吗？」

 

「没有。实际上我们甚至不知道魔王到底是什么，具有什么样的力量。」

 

奥芬用沮丧的语气坦诚地说道。

 

至少，普鲁托应该把这当作他的真诚表示。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困难的态度——至少现在还没有。

 

「即使能杀死女神，那么剩下的魔王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与我的疑问几乎相同。领主也认识到了这个危险性。但是，已经没有办法在这个大陆上找到能够抵抗女神的力量了。圣域正在衰退。因此，只能从外部召唤力量。」

 

「这个故事，只有我们可以做……考虑到士气。」

 

指挥官的样子让人感到不安，他沉重地说道。确实，这些计划只会让大家感到困惑，而不是给予希望——奥芬耸了耸肩，表示同意。

 

「但不幸的是，这是最好的方案。天人种族准备的召唤装置。我相信他们也准备了送回去的手段。请考虑一下。」 

 

「我们只能考虑这个。我们也让精神士们来审查一下——前提是那些随心所欲的家伙能够协助我们。也许还有余地。」

 

 普鲁托这样说着，便匆匆离开了。他可能要离开陪伴，去一个不会被手下问责的地方。

 

虽然想起昨晚的杰克的袭击，他并不完全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但奥芬并没有追赶他。即使他在第一次袭击中被打倒，他也不会成为第二次受到同样挫败的人。

 

那也应该是那个穿着圣服的男人所知道的吧。

 

（杰克……那个家伙） 恶灵。

 

 这就是领主提到的那个穿着圣服的男人的两个名字。

 

 「对于那些称为魔术士的超人来说，最后能够拦住他们的只有像我这样的人类。」

 

 那个男人的嘲笑声还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我是恶灵。」 

 

「我的身体里有恶灵附着。这就是我的力量。」

 

 在第一次遭遇中，他毫无还手之力地失败了——他回忆起了那血和死亡的味道，喘着浑浊的气息。 实际上，他几乎是被杀了。他现在还活着，只是因为达米安让他复活了。 然后，在第二次遭遇之后。

 

（Doppel X。如果所有的叛徒都被称为这个，那么我，普鲁托，最接近领的领主，教会的教主，所有人都是Doppel X。）

 

每个人都在说谎......

每个人都在背叛......

 

领主阿尔马格斯特的话能听到——在这个大陆上，只有绝望，所以就会变成那样。

 

（即使是老师……虽然是被天人抚养大的，但还是不得不背叛。现在圣域也在背叛着整个大陆。而这个大陆的存在本身就是在背叛神灵。相反，神灵也在背叛世界，试图毁灭它）

 

魔王也一样。 奥芬心中充满了疑问。 他会背叛吗？使用世界之塔，付出牺牲，召唤来自外界的世界书或者与魔王有关的知识，把天人种族和现在依靠着他们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被召唤的魔王会背叛吗？

 

即使如此，这也是无法诅咒的……因为这里只有绝望。

 

他亲手杀了死亡教师内姆和红龙赫尔帕特。 还有看到死亡的科奥、阿莎莉、伊尔吉特、维诺娜、莱恩.....还有其他许多人。

 

「我只是想回应莱恩。作为同样绝望的人。」

 

他再次想起了杰克·弗里兹比留下的话。

 

「那种事情——」

 

 奥芬在心里继续说着昨晚没说完的话。他感到自己内心深处那种懊恼正在燃起。

 

「那种事情，你这种只会绝望的人有资格说吗？回应莱恩的绝望是克里奥。 」

 

这里只有绝望？并非如此。

 

奥芬咳嗽了一声，然后匆忙地向前走去。穿过障碍物的墙壁看起来还需要一些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

马利亚教室的伊莎贝拉。《十三使徒》中的伊莎贝拉。

 

在肩膀上的书写的每一个单词中，都没有任何魔术意义——像马利亚这样的魔术士的名字，在他在塔弗雷姆市的时候也没有听说过，更不用说他的学生伊莎贝拉了。

 

实话说，奥芬轻松地打败了被誉为大陆最强术者的普鲁托——无论别人怎么说，那就是他看到的——奥芬似乎对这个他从未听说过的伊莎贝拉的力量非常信任，这让他感到非常生气。

但是。

 

「……？……？……！」

 

他扑了过去，手几乎碰到了她，但不知何时手却空了出来——当然，他摔倒了，他惊叫起来。

 

他起身时一头雾水，伊莎贝拉却毫不在意地站在原地。她从未离开过她所在的位置。

 

就像她的身体穿过了他一样。伊莎贝拉俯视着他，皱起了眉头，似乎很困惑。他甚至发出了呻吟声。

 

「嗯……这是……」

 

在她说话之前，马吉克就尖叫着坐在了地上。

 

「不、不是啊！这只是……只是我自己太笨拙了，与师傅无关……不是因为奥芬先生怎么样。」

 

「我知道了。」

 

她干脆地说道，双臂交叉在胸前，歪着头。

 

「……明白了。你还没有学会处理运动吧，他还没有教你吧。」

 

「嗯，我只是学了一些魔术的控制法而已。」

为了摆脱害怕，马吉克站了起来，回答她的问题。当他用手扫去裤子上的灰尘时，伊莎贝拉不靠近他，继续问道。

 

「你只学会了魔术的控制吗？」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些微妙的难以捉摸的感觉，让马吉克慌乱地开口。

 

「那、那个，那是因为我──」

 

 在说着话的时候，伊莎贝拉挥了挥手，制止了他。

 

 「听着，我并不是要说基利朗谢洛的教学方法如何，不要一直跳脚。」 

 

 

他终于意识到伊莎贝拉的不满不是指向奥芬，而是指向他自己的态度，马吉克默不作声。 伊莎贝拉打断他的话，似乎转向了另一个问题。

 

「……马吉克，你有什么烦恼吗？」

 

 「没有什么。」 

 

他支支吾吾地回答，伊莎贝拉却露出了笑容。

 

「从之前说的话来看，我已经差不多能猜到了。这是魔术士的忧郁症。」 

 

「什么？」 

 

「指的是开始为不能控制自己的魔力而苦恼的魔术士。」

 

 她这样说着，似乎叹了口气。

 

「拥有魔术能力的魔术士，不得不接受控制自己能力的训练，并承担实际的控制责任──所以，他们会比普通人更加沉重的感到忧郁。这在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尤其明显。」 

 

「…………」 

 

马吉克无言以对，伊莎贝拉含蓄地笑了笑。

 

「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道路。我，基利朗谢洛，王都魔人普鲁托，一定都经历过烦恼。但是他们最终都会意识到，就算伸展身体也看不到多远。」

 

 「你是在告诉我要满足于现状吗？」 

 

「不，没有。没有人能伸展身体走路。只有脚踏实地才能找到想看的景色。」

 

 「那伊莎贝拉现在看到了想看的东西吗？」

 

 他突然问道──她好像在确认什么，环顾四周。如果她看到了与自己看到的一样的东西，那就是荒凉的平原、远方的目的地、受伤的伙伴、吹拂的风、透明的天空和散乱的云朵……就像这个地方。

 

她并不是看起来的女孩，而是黑魔术士伊莎贝拉，十三使徒之一。她的头发凌乱，脸上沾满了沙土，无法擦拭干净。她在几次战斗中也应该受了伤。

 

她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里现在……好像有些不同。但是，想到死去的同伴，我应该为现在的自己感到骄傲吧。」

 

骄傲。

 

这句话犹如一把刺穿胸口的匕首，让马吉克低下头来。他从未拥有过这种骄傲。

 

（这就是了……不管是强还是弱，能干还是不能干，这些都毫无意义。现在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没有这种骄傲……）

 

「——嗨！」

 

他情不自禁地大喊，脸涨得通红。

 

伊莎贝拉也有些吃惊，问道：

「怎么了？」

 

「那个，伊莎贝拉是个能战斗的人吧？从你的身手来看……」

 

「我是玛利亚的弟子。我与老师们也是相互对抗的关系。」

 

她露出了一种自信的微笑，而马吉克则更加靠近她，直言不讳地问道：

 

「那么，请你教我一招，只要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能够阻止人的技巧。」

 

「什么？」

 

伊莎贝拉问道。

 

马吉克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胸口，重新说道：

 

「如果有需要，我想学一招能够阻止人的技巧。」

 

「马吉克，你有好好听我的话吗？」

 

伊莎贝拉有些不满地交叉双臂问道。

 

马吉克点了点头，尽管声音有些低沉。

 

「当然，这是非常重要的技巧。但是现在的你……根本不能保护任何人。在刚才的袭击中，你一直依赖我来保护你。」

 

「是啊……」

 

看起来又有些迷茫，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重新回到了她的目光中。她双臂交叉，伸出一根手指，一边挥舞着，一边开口说道：

 

「如果你理解了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我可以教你一些东西。」

 

「是，是的。」

 

我半喘着气，点了点头——她严厉地注视着我，继续说道：

 

「首先，不管是什么情况，除非万不得已，不要使用我教给你的技能。」

 

「我明白了……」

 

「此外，绝不要对我教给你的技能所击败的对手再加上额外的攻击。」

 

「……什么？」

 

满脸疑惑地问道。

 

她叹了口气，补充道：

 

「因为那只是意外袭击的技巧而已。一旦打出一击，最好立刻逃跑。不要误以为你已经赢了。」

 

「是的。」

 

回答道。

 

接着，伊莎贝拉放开了肩膀，抓住了马吉克的双肩。她用力摇晃着，同时紧紧地握住肩膀。

 

「还有，一定不要失败。」

 

「那是……」

 

「别说话。我不会教给那些打算失败的人战斗技巧。更何况只是短暂的训练而已……这样会让你和你想保护的人都遭受不幸。」

 

她的眼神直直地注视着，令马吉克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她的眼睛仿佛是利剑，可以看透对手的妥协和犹豫。

 

（但是……从来没有在战斗中胜利过）

 

想起了那些经历，全身开始颤抖。

 

（但是，正因为如此）

 

冷静下来，将积压在喉咙里的沉重空气呼出来，回答道：

 

「是的。」

 

伊莎贝拉立即放开了肩膀。她向后退了几步，重新站直，然后说：

 

「我可不是那种贪图短暂荣誉的人。我只会教你一些简单的技巧，你可以自己决定在什么时候和如何使用它们。」

 

「好的」

 

「另外，我可能误会了，所以提前声明一下」

 

 她这样说着，露出的表情已经表明了她所要告诉的内容。

 

 「我和基利朗谢洛先生不同，不能够做到温和的教学方式。」

 

曾经抓住的自豪感溜过了指缝，而马吉克也从那个时刻开始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