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含光君,你真的爱我吗? 第42章
晨光熹微,一只大鸟扑哧着彩色的羽翼,越过重重叠叠葱郁的山林,停落在竹林木屋前的空地上,一红衣少年洒下一些稻谷粒,瞅着那鸟啄米的乖巧模样,脸上露出单纯温良的笑意。
屋内,温情拿着温热的湿毛巾擦拭着榻上公子的脸,那人紧皱着眉,陷入深深的昏睡。
“阿姐,这位公子已经睡了好几日了,真的没事吗?”那红衣少年提着饭盒进来,一脸忧色。
温情给了他一记白眼,“他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都没死,你说他有没有事?”
“……”阿姐好凶……少年哭唧唧的,明明阿姐平日可温柔了,自从前几日出门采药在悬崖下捡到这位受伤的公子后,就变得格外暴躁,动不动就控制不住脾气,好像谁欠他八百两银子似的。
“那……我们需不需要联系一下他家人?他一个大男人,跟阿姐非亲非故,阿姐这般没日没夜照顾,终归是不太好。”
而且看阿姐面对这不知名的公子的眼神,好几次他都有只要他一不注意,阿姐就会一刀送他上路的错觉。
温情捏着毛巾的手一顿,凝视着那昏睡的人,“阿宁,你去找一下温公子,就说魏澄公子在我这。”
“切记,除了公子,不要叫任何人知晓人在我这里。”她突然面露严肃,温宁似懂非懂地应下。
交代完,慢慢将视线回到昏睡的魏澄身上,盯着那沉睡中安静的睡颜,不禁幽叹,她和这傻大个可真是孽缘颇深,听学时就动不动来叨扰自己,惹自己耳根不清净,还以为离开姑苏就能逃离这瘟神,没想到只不过是采个草药,也能叫自己捡到他。
若不是阿宁在,她才懒得理他。
医治的时候,在他身上发现了多处剑伤,想必是走投无路才跌落悬崖,而造成这一切的,不用想,便猜到是那蓝忘机,这世上没人比他更偏执疯狂了。
要是让蓝忘机知道魏澄在自己这里,不仅给她和阿宁添麻烦,到时候这厮还有命吗?
想到此,只能叹息同情别无他法。
唉,你说这叫什么事呢?
……
颓废的夜色凄清冷淡,大红的灯笼高高悬挂在屋檐,周围一地的红妆铺染,魏厌离寂寞得倚在窗前,眼含泪珠,淅沥沥的雨丝飘散在裙边,飘进心底,更加惆怅。
任凭思绪千丝万缕在黑夜里肆意弥漫透过模糊的窗,看着里面红烛明亮,不断摆弄交错的人影,还有那此起彼伏的呻吟喘息。
泪洒霓裳,她想起往日和他的幸福甜蜜,而今夜他却和旁人心心相印,互诉衷肠,捏紧裙角,咬着嘴唇,黯然神伤。
徒步离开,大雨倾盆淋在她形单影只寂寞的身影,失落得像极了无根的枝叶。
哗啦倾盆的雨丝击打枝叶,锋利的雷电砍断院里的百年树木枯芽,榻上的少年睡梦中紧皱着眉,豆大的汗液在脸颊流淌,心有所感般从梦里惊醒。
“阿姐!”
在犀利锃亮的闪电里魏婴猛然睁开眼,大口粗喘,缓缓从踏上坐起身,失神环顾静室清冷到窒息的景致,刹那连呼吸都透着胆怯。
掀开衣袖看着满身疤痕,撕裂的痛意在骨髓蔓延侵蚀着每一寸神经,但他已无心去管那丝丝的痛楚,强烈的不安困扰着他,随着屋外的阵阵雷雨,那种不安恐慌愈发浓烈。
咯吱……
伴随着响彻云霄的惊雷,门口的白衣如鬼魅般闪现,那惶恐失措的思绪被硬生生打断,化为另一种紧张不安,他盯着屋外阴沉沉的蓝忘机,忍不住往角落缩了缩。
蓝忘机盯着他下意识的紧张害怕,冰冷的眼愈发阴沉,走了进来,身后的门被风重重关上,隔散了外面一切喧嚣。
“魏婴……”
蓝忘机一脸温和望着他,刚才的阴沉恐怖早已散落流沙,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喜怒不定,难以捉摸。
“温晁死了。”蓝忘机注视着他,冷不丁突兀冒出一句话,温柔款款,言语冰凉,魏婴沉寂的心猛然一跳,从榻上爬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刚刚说什么?谁死了?”
“阿晁……阿晁真的只是我的普通朋友!蓝忘机!”
脑海不断闪现那红衣炙热的少年,那般肆意张扬的性格,那是他的晁哥哥啊!
一瞬间过往的片段在脑海一一浮现,指尖发白,看着这一幅仿若挚爱身死悲痛不已的模样,他眼底的星光渐渐暗淡,阴沉浓烈,半是自嘲半是悲凉,“这么激动做什么?我不过骗骗你罢了。”
“骗……骗我的?”手上的力道微松,望着他一脸紧张。
眼睛死死盯着他,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波动。
“自然是骗你的,他没死,你是不是很开心?”蓝忘机冷笑看着他,“他是没死,但也要被打死了。”
啧!什么时候他的魏婴才能多关心关心他呢?明明他们才是要相守一生的人。
凭什么哪怕是一个外人都能够轻轻松松夺去他的目光?
而他哪怕是威逼利诱,也只能得到一具没有感情的空壳。
“温老宗主固执己见,又只有温晁一个独子,自小便对他严加管教,寄以厚望。指望将来独挡一面,继承他的位子。”
“为了一个你,让他差点得罪整个云深仙府,你觉得以温若寒的性子,能轻易放过温晁吗?”
“他一回去便被温若寒的人关了起来,打了三百大板,饿了三日,恐怕现在连说话都没有力气了吧。”说到此处,眼底更温柔了几分,“一个不肯为了你去和自己父亲作对的人,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人?”
“贪生怕死,窝囊不已。魏婴你相不相信,倘若有那么一日,我的手伸向了岐山温氏,在岐山和你之间,他温晁定会毫不犹豫抛下你。”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这天底下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神色温柔眷恋带着痴迷,像信徒一般执着盯着他。
那黏糊炙热的感情烧灼着他整个人窒息难安。
哼!他忍不住嗤笑,这能够证明什么?他从来都不会怪阿晁在温氏和自己面前选择温氏,那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啊,他若是真的为了自己陷岐山于不顾,那才会真的叫他难安。
魏婴一直笑温晁是个傻子,傻傻说爱他却不愿违背自己父亲的意愿,连反抗都不能。可是后来啊,那个傻子真的为了他连家都不顾了……
那时的他才明白,原来他才是那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