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收件人（3）
从那天开始，程川就光明正大的跟着肖小雨，跟她一起去图书馆默默的陪着她看书学习，但每每到最后他都困得趴在桌上睡过去了，跟她一起去学校饭堂吃饭，给她买很多吃的，各种各样的菜色放满整整一桌，因为程川还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跟她一起接受教导主任的嘉奖，然后跟她吐槽教导主任夸人都不带改那套迂腐的台词，最喜欢的，是下课之后跟她一起走回家，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程川在讲，肖小雨简短回答，但他已经很满足了，大学生活也不再是一种煎熬。
听说肖小雨很会弹吉他，小学一年级就开始学了，还拿过吉他的奖项，程川老叫嚷着让肖小雨弹给他听，但每次她都说弹得不好，就不丢人了。
后来程川发现肖小雨真的是太谦虚了，她竟然还会三国语言，日语，英语，法语，随便一项都让程川望尘莫及，曾经那种倒数到第一遥不可及的距离感又出来了，虽然程川在那之后就一直保持在了第二。
肖小雨最近请假请得有点频繁，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才几天不见程川就很想她了，无聊的把玩着手机，不停的翻着通讯录，但没有一个昵称叫肖小雨，她没有手机，这也挺符合她的孤僻性格，她也很少提及自己的父母，唯一的一次还是程川问的，但她只是淡淡的答了一句，“他们很忙。”
等多了两天，肖小雨还是没回来上学，程川就等不及直接上她家找她了，他很担心她。
这是程川第一次来肖小雨的家，之前下课之后都是送到她家门口，从来没进去过，肖小雨不喜欢提家里的事情，程川也就认为她可能也不太想让别人去她家，好不容易才慢慢有进展的关系，程川不想太着急，因为他觉得肖小雨现在能接受他一直在她身边，就已经是他最大的满足了，她就像一颗玻璃球，脆弱易碎，但却值得程川好好呵护。
程川敲了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女性，看起来保养得很好，身材也没有走样，凹凸有致，让程川想起了“风情万种”四个字，再乍一看跟肖小雨有点像。
“你好，我找肖小雨。”
“小雨在楼上房间，进来吧。”
“谢谢，您是小雨的母亲吗？”
“是啊。”
跟肖小雨时常挂在脸上的冷漠不一样，她母亲很和善，笑容都很有亲和力，让程川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缓和了些。
“你先坐一下，我去叫小雨下来。”
说完她母亲就上了楼。
程川端坐在浅灰色皮质沙发上，喝着刚工人阿姨给他倒的橙汁，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她家是那种欧式风格装修，都是冷色调，看起来很舒服，客厅角落里有一台钢琴，黑得透亮，其实程川家里也有一台，但是荒废很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尘封的呢，好像是高一那年母亲去世之后，又好像是高二那年父亲把他的第二任妻子带回来的时候，其实他的第二任妻子对自己也还算过得去，他们两个也没打算再要孩子，但程川每每看着他们亲昵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难受，慢慢的回家的时间就越来越晚了，也为此跟父亲大吵了一架。
“小雨下来了，你们慢慢聊，我先忙去了，有什么事再叫我。”
小雨母亲说完走向楼梯的另一边，程川看到了身后的肖小雨，穿着纯白T恤黑色长裤家居服，头发很随意的披散下来，又长了一些，她还特意画了个全妆，有点浓，这让程川很意外，但真的很美。
“你怎么来了？”
肖小雨微微皱眉，程川觉得她一定是不高兴了。
“我担心你。”
“我下周一就回学校了。”
“那就好，那我来都来了，让我再待一会吧，不要那么快赶我走。”
有些时候尊严该抛就要抛，该丢的脸千万别犹豫。
肖小雨无奈的笑了，走向沙发在程川身旁坐下。
“我赶你了吗？”
“你没说，都写脸上了。”
肖小雨闻言一个巴掌拍在程川头上，程川并不觉得痛，但还是喊了出来。
“好痛啊，你这是怕我哪天考试又冲上了第一，先下手为强把我拍傻免绝后患是吧。”
“如果有用的话。”
这晚上，程川觉得他跟肖小雨的距离又近了一些，肖小雨留他下来吃饭的时候，程川那颗雀跃的心仿佛都已经升空了，毫不犹豫的猛点了几下头。
“傻子。”
肖小雨这样说，程川又惯性的点了一下头，随后才意识到真傻了，不过肖小雨说自己是傻子，那程川就做一个只喜欢肖小雨，只为她而傻的傻子。
之前幻想过很多次跟肖小雨约会看电影的画面，终于都实现了，不过不是在浪漫的餐厅，也不是在幽暗的电影院-在她家，一顿有些尴尬的晚饭过后，两人又坐到客厅的沙发上，肖小雨拿着电视遥控器从历史记录那里翻出来一部动画电影，播放时间显示这部电影已播完，肖小雨点击从头播放，这部电影刚好是程川爱看的，之前电影上映的时候因为要努力赶超肖小雨都没时间去电影院看，后来视频播放器上能看了，也一直没开过，其实程川以为她应该喜欢一些悬疑高分电影的，看来也是志同道合，他为两人之间唯一的共同点满心喜悦。
“肖小雨，刚吃饭的时候你妈妈跟你说话，你怎么不理她？”
程川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了肖小雨，刚刚饭桌上他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肖小雨跟她母亲之间的关系有多生分，她母亲的关怀，悉心照料肖小雨一概无视，甚至她母亲跟她说话，她也是很敷衍的应了一下，程川有种错觉，肖小雨破天窗的邀请自己在家里吃饭更多的会不会是跟母亲吵架了，暂时不想跟自己的母亲独处呢？这让他感到很失落，后面想想，肖小雨一个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人，会不介意让自己看到她跟她母亲失和的场面，是不是也代表自己已经逐渐被她信任了呢，不然她应该直接让自己走，想到这里，程川又满足了。
“我爸妈早就离婚了，在我十岁的时候，她已经再嫁了，常年定居国外，除了她是我妈妈的身份，我跟她并不熟。”
肖小雨看着电视屏幕，冷冷的回应道，仿佛只是随口搭的一句话。
“那她这次回来是特意来看你的吧？”
“她只是刚好回来，顺便吧。”
程川沉默了很久，久到肖小雨忍不住转头直视着自己，眼神充满疑问。
“肖小雨，有我在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