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文】愿你在此，我的烛火（上）

“我们总是会在想象出来的东西上投入过多的感情。”

                 ——《明日方舟》三周年活动，“愚人号”，探索剧情。

  假期的最后一天，拉芙希妮决定满足一下博士，毕竟这次旅行，说是带着他参观，最后全变成给自己解决心理问题了。拉芙希妮能看出来的，博士他也有自己的爱好，每次经过夜晚的街道时，博士都会不由自主地看向大街另一边热闹的人群。

  [最后一天，该向这段过去和解了。]

  她平静地思考着。

  窗外，只有小部分的阳光透过浓厚的云层，照亮今天的南安佩利亚。总会有阴天的，拉芙希妮想着，阴总是和晴相互交应，互相衬托着对方......

  这座城市还未完全苏醒，然而远处的大街上已经能听到大货车时不时开过的轰鸣声，

  即便时过境迁、政权更替，城市依旧需要有人为它输送养分，不论是蒸汽锅炉的，还是源石引擎的。

  昏暗的房间内，就像被笼上了一层灰白色的薄纱，令人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拉芙希妮一直起得很早，今天也不例外，这已经成为她的生活习惯了，

  床上那位依然在酣睡，

  她时常会好奇，博士在见识了常人所不常能见识到的、知晓了常人所无法了解的黑暗后，还会梦见什么，

  床头上的时钟“咔哒”响了一声，提醒拉芙希妮，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再过半小时，它将代替她来唤醒博士，

  但她并不愿这闹钟打扰到博士，于是距离它响起的时间，就这么被往后延长了一个小时，

  “愿你做个好梦，我会守着你的......博士......”

  更早些时候，无名小巷内。

  一名脸上带着疤、身材魁梧的乌萨斯人接过阿斯兰递来的两张照片，对着不太明亮的光线，细细打量了一下上面的人：一名女性德拉克，一个种族不明的兜帽人。

  “他俩就是这次的目标？”

  “是的，找到他俩后，带来见我。”

  阿斯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一阵清脆的打火声后，白色的烟缕慢慢在小巷内升起：

  “要活的，别打过头了。”

  “一个50w，一个25w。”

  乌萨斯人戴上墨镜，盯着照片上那位白发瓦伊凡说道。

  “你似乎有点贪心过头了。”

  “她不太好对付。”

  乌萨斯人指了指照片上的女性，

  “那条母瓦伊凡？”

  “你不识人，没关系，你毕竟太年轻，没见识过她的种族。总之，你要是嫌贵可以去找别人干这事，威廉。”

  名为威廉的阿斯兰深深吸了一口嘴里叼着的香烟，却没有烟雾吐出，

  “我会先付你一半，事成之后补上另一半。”

  烟雾这才随着话语一起飘散在空气中。

  乌萨斯人也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双指夹着，将它碰向威廉正抽着的那支烟。昏暗的小巷里，燃起了另一点昏暗的星火。

  “合作愉快......”乌萨斯人说完，叼着烟转身离去。

  从面包店买完便当后，拉芙希妮背着那把“吉他”，跟在博士身后，一同走上大街。

  “博士，您是不是一直想去晚市上看看？”

  “可能有一点吧。”

  他回答道，但注意力明显放在别处，

  “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拉芙希妮这话倒让博士有些意外，

  “你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吗？”

  “但是博士您一直陪着我到处跑，这几天只去了我想去的地方......”

  她说到一半，却注意到博士一直插在上衣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

  他的左手食指稍稍弯曲两下，右手拇指按照同样的动作也弯了三下，

  拉芙希妮立马读懂了博士的意思，这是他们自罗德岛遇袭后   ，互相之间制定的暗号：

  左边，狙击手两名，右边，则潜伏着三名暴徒，

  博士开口，以平常的语气说道：“我看今天还是算了吧，已经有约了。”

  “这样吗。”

  拉芙希妮冷冷答道，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确实有三个人穿着黑色卫衣，双手插兜，不时瞟向她俩，

  但博士说的狙击手却隐藏的很好，大概是在屋顶上，

  她没有抬头去找，刚刚的环顾已经足够鲁莽了，如果再刻意寻找，狙击手会猜出她的意图，

  她理解博士的想法，正常拦路抢劫不会有这种规模，他需要活口来套出幕后的那个人，

  

  博士走到一处路口旁，立了一会，

  虽然一直被跟着，但在猜透对方的意图后，主动权就已经来到了博士他手中，

  他观察了一下身旁的小巷：内部蜿蜒曲折，两边墙壁上挂着不少空调外机，巷内有两处垃圾箱可当做掩体，

  博士转身，带着拉芙希妮进入小巷，

  旁边那三名暴徒见目标竟然主动脱离大众视线，便立马跟上他们，

  他们没有多想，在他们眼中，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只见其中一名歹徒慢慢加快步伐，他的呼吸越发急促，一直放在兜里的手高举过头顶，

  一抹寒芒出现在他手中——

  他对准跟在博士身后的拉芙希妮，匕首刚准备落下，没想到那板条箱却比他更快，狠狠拍中他的脸颊，

  那人闷哼一声，靠在墙上，慢慢跌坐下来，

 

  拉芙希妮提着箱子，眼神冷漠，无言地注视着剩下的二人，

  博士背对着拉芙希妮，同样沉默着，

  “嘁！”

  两人分别掏出一把匕首和一只手弩，准备先解决这个看起来最能打的女人，

  但他们显然估错了对方的能力，

  拉芙希妮横起箱面，死死架住砍来的匕首，

  后面的弩手见状，立马瞄准了她那没被挡住的小腹，

  扳机扣下，利箭瞬间射出，

  那箱子却突然被打开，落下的箱盖精准挡住了来袭的箭矢，

  箱中藏着的东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二人循声望去，发现那是一把锋利无比的长枪，

  拉芙希妮用力踹上空箱子，持刀歹徒便被突然出现的巨大推力踹倒在地，

  弩手正准备重新上膛，却发现拉芙希妮身后的博士已经用一把小巧的手弩瞄准了自己的脑袋，

  德拉克提起长枪，那长筒靴底死死踩上了倒地歹徒的胸膛，

  他刚想反抗，枪刃已经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让你们房顶上的人赶紧滚，不然我不介意让这里多两具尸体。”

  博士稳稳架着手弩，大声宣判道，

  

  倒在地上的那人喘着粗气，死死瞪着眼前的德拉克，

  她眼神漠然，似乎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一件死物，

  “该死......！都给我撤！”

  他只能认怂，

   

  “明智的选择，先生。”

  昏暗的小巷内，弩手和两名歹徒浑身只剩一条裤衩，坐在地上，三人的双手被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紧紧捆住，

  “谁让你们来的？”

  博士冷冷问向一名歹徒，刚刚是他发号施令的，那他知道的应该最多，

  “哈......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他已经盯上你们了！”

   

  “哎......”

  见好好交涉行不通，他对着一旁的拉芙希妮点点头，

  得到指示后，拉芙希妮脱下右手的手套，蹲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唔啊啊啊！！！”

  随着拉芙希妮的手指轻轻触碰到男人的腹部，那被碰到的地方瞬间发出一声刺耳的滋滋声，

  男人惨叫着，但德拉克只是慢慢移动着手指，一道长长的灼痕被慢慢划在他身上，

  随着空气中不断变浓的烤肉味，她的手指停在了男人心脏的位置，

  

  “你可以选择说，也可以选择死，毕竟我很仁慈，会给你选择的权力。”

  

  他艰难地看向博士，那人带着兜帽，帽子下面又是黑色面罩，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觉那股热量正在快速穿过自己的皮肤，心脏就像被紧紧握住了一般的难受，他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说！我说！”

  

  德拉克这才抬起手指，

  她的脸上依旧毫无变化，却轻轻说道：

  “你刚刚离死只剩一秒，恭喜你。”

  歹徒满头大汗，口中不断倒吸着凉气：

  “是......是安茹先生......”

  

  南安佩利亚近年发展迅猛，其卓越的工业技术和安定的地理环境共同造就了这座工业城市发展的温床，

  但是，过快的发展速度所带来的从来不止有好处，

  南城的天际线愈发宏伟，南城的城市地块几乎每年都在增加，

  相对应地，它在日光中投下的阴影也越来越大，

  每座城市都有它阴暗的一面，南城却是其中的翘楚，如此之快的发展速度提供了大量工作岗位，但实际上，同时作为旅游城市和港口城市，它在一年中也分旺季和淡季，

  大量不知情的外乡人涌入此地，看到了旺季的安定与繁华，他们或决定在此买房、找工作定居，或购置店铺，准备开始自己的创业之路，

  但等到旺季结束，南城的另一面便开始显现出来：

  由于市场的凋敝，原本对劳动力的需求开始萎缩，导致大量人员被“优化”，他们在南城找不到出路，只能干一些高风险低回报的工地工作，或者投身灰色产业，

  更为凄惨的得数新开店铺的老板，他们虽然在旺季赚到了很多钱，但并没能竞争过那些有经验的老店，换句话说，他们挣到的钱不足以支撑店铺活到下一个旺季，

  然后，城市规划局就会找上门，告诉他们，你的店铺天天赚不到钱，你天天不交税，我们已经找到了比你更好的经营者，请把宝贵的移动城市土地面积让给别人，规划局会给你一年的补贴好让你在找到新工作之前不至于饿死，

  前半段是真的，后半段是假的，

  过快的城市发展速度让这里的人只在乎金钱，政府机构也是如此，

  也许补贴并不存在，从头到尾只是个幌子，又也许存在，但是被层层叠叠的蛀虫们吃干抹净，反正破产的店主们往往只能拿到头月的工资，甚至不足以偿还他们在开店时欠下的债务，

  并非所有店主当初都会同意宣布破产，总有些人想再撑下去试试，

  这时候，“隶属”于规划局的灰色组织就会出场，他们伪装成强盗和暴徒，在某一天夜里，砸碎店铺的玻璃，或是踹开店铺大门，进入店内一顿打砸烧抢，然后扬长而去......

  店主当然无法承担起维修费，他们会去报警，但是警察局早已收了规划局的米，所以这类案件都以“证据不足、作案人数众多、人口流动性大”种种借口被搪塞过去，

  规划局给警察局的米是哪来的？当然是那所谓的“破产补贴”，

  被迫宣布破产的店主，此时身负债务，没有经济收入，一般有两种选择：

  一：加入当初袭击自己店铺的那个组织，从此隐姓埋名，不再能过上普通人安定幸福的生活，

  二：饿死，或在个人经历上被记一笔“失信记录”，从此不论找什么工作都会更加困难（前提是他还有机会获得新的面试机会的话），或者做些没有保障的“边缘活”，

  淡季的南城，便如此把一个原本心怀梦想的人吞噬殆尽，

  选择加入黑色组织的人也不会好过到哪去，虽然组织规定一次“行动”中个人所得“战果”的七成属于自己，但并非每次“行动”都能有所收获，如果抢不过别人，也许今晚就得颗粒无收，当然，组织为了稳定性，规定了“不能以暴力手段抢夺他人成果”，但在没人看到的角落，暗地里做掉一个失去了身份的人，这种事情屡见不鲜，组织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人数多了也不好管理，发补贴的时候又能少一张嘴，

  规划局就这么培育出了一个能不断“自强”、不用发多少工资的免费工具组织，任何人只要进入，就无法再出去，只要参与一次行动，在脱离组织后就会立马被通缉。

  “安茹先生说，这一票干完后，我们能拿到70w，足够一部分人还清债务，重新做一个身份，换一个地方生活，先把快干不动的兄弟们送出去，剩下的兄弟，等旺季来临，组织投资赚一笔，再把我们送出去。”

  那歹徒说，

  博士沉默下来，许久，开口道：

  “你真的相信安茹先生？”

  三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弩手解释道：

  “我们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我们有的兄弟饿到撑不住的时候，规划局不会给我们饭吃，警察局不会来管我们，只有安茹先生会接济，他说，‘大家伙都是一样的不幸，若能好好生活，谁又愿意干这种活计？’”

  “最起码，他让我们活了下来。”

  博士走到一旁，狠狠咒骂了一声，拉芙希妮从未听博士说过那么粗俗的脏话，

  他们被蒙蔽了双眼，掉入了一个从一开始就被设计好的陷阱，然后按照大人物们设计的剧本，一步步陷入泥潭深处，终于无法脱身，他们想活下去，但活下去的手段却是毁了其他人的生活，

  博士想帮助他们，但这意味着正面挑战一处政府机构，罗德岛现在最忌讳的就是被国家官方注意到，

  更何况，他能帮得了这些人，那以后呢？孕育出这种罪恶果实的土壤无法被彻底消灭，南城的灰色产业已经产生了相当的利益，城市管理者即使想整治，估计也没胆子去动某些人的利益。

  

  “安茹先生要我们活口，是吧。”

  良久，他开口，

  

  “那位女士50w，您是25w”，

  

  博士看了眼拉芙希妮：

  “小草，你怎么想？”

  “博士，你知道我的答案。”

  拉芙希妮如此答道，

  博士低着头，他想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达成那个最好的结局，

  罗德岛暂时是不能回的，毕竟对方背后的势力已经盯上自己，这个时候回罗德岛只会让麻烦更大，

  唯一的办法就是跟那个安茹先生接触，如果可以的话，博士希望和他沟通一下，哪怕对方愿意听自己说一句话，都代表这件事还有一线转机。

  

  “小草，把他们放了吧。”

  博士终于下定决心，

  计划是有，就是可能性渺茫，现在最重要的是和那个安茹先生进行交流，

  “真是......虽然我已经猜到会被人找麻烦，但还真是没想到，居然这么棘手啊......”

  “那个，博士先生？”

  三人背后的布条被切开后，那名弩手试探性地向博士打了声招呼，

  “衣服穿好，你们那个安茹先生估计要来了，如果你们想有一个更好的未来的话，多在他跟前说点我的好话。”

  博士把手弩收回衣袖里，从大衣内侧掏出一把经过慑砂改造的简易手铳，即使是博士他这样无法使用源石技艺的人也可以击发弹药，最重要的是不需要像手弩那样打一发就得换弹，

  子弹上膛，装好消音器，检查瞄具，拉开保险栓，

  完成这些后，博士递给他们一个通讯终端：

  “跟安茹先生说，我愿意和他走一趟，但我需要保留武装能力，不可以和这位女士分开，我还需要和他谈谈，你就和他说，对于你们的处境，我愿意助一臂之力。如果他同意，定位发给他，如果他无法接受，我无法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他不喜欢唱黑脸，但在这种情况下，这是必要的。

  

  博士紧张地等待着，

  终于，半小时后，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有些陈旧的面包车停在了小巷外，

  面包车的车门在一阵挠心的摩擦声中被艰难地推开，

  一只饱经磨损、占满黄泥的皮靴重重踏在地上，动作简单，却似乎让地面也有些颤动，

  拉芙希妮站在博士身旁，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那人的气息是如此强劲、稳重，他的心跳又是如此有力，以至于光是听着他的呼吸，拉芙希妮就觉得自己的意志在被不断捶打着，

  一名年迈的白发乌萨斯人自面包车上走下，他的眼神被一副墨镜挡住，但那张被岁月雕刻得棱角分明的面庞，依旧在无意中散发出阵阵威压，

  尤其是左眼上那道长长的刀疤，几乎从他的额头上一路蔓延至下巴，令人触目惊心。

  博士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面包车上并没有下来其他人，

  “您就是安茹先生？”

  博士问道，

  那人缓缓开口，浑厚的烟嗓虽然沧桑，却透露出一股倔劲：

  “你有三分钟。”

  说完，他慢悠悠地点起了一支烟，抽了一口道：

  “计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