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布文~第二批次入围作】爱在神社时——六道
今天，我在人间之里的大街上遇到了一个女孩子。我们相向而行，没有说话，没有对视，也没有停留，只是很普通地擦肩而过。我本以为她会和之前在我身边走过的那些成百上千的人一样，是一个永远不曾出现在我人生轨迹的路人。但当我们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我却有如收到神谕一搬地忽然意识到，她对我来说应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这么说来，也许你会觉得很奇怪。我得说我并非轻浮之辈，不会在街上看到称心如意的少女就会认为对方是我的“百分百女孩”。只是身为这一代博丽的巫女，我的生活和常人相比有些不同。在我的生命中曾出现过很多重要的人，她们每一个都曾如繁星一般在我心中闪烁，在我成长的路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无法忘却的痕迹。这些我爱过的，或许也伤害过的女孩子们，组成了我的前半生。 我立刻转身，想要去寻找那个重要的她，然而却只看到了一个即将消失的背影。我毫不犹豫地冲入人群中追寻。也许我还欠她一句对不起，也许在我心底还有很多没有对她说出口的话，这些都是我想要弥补的遗憾。 而在追寻的同时，我也陷入了漫长的回忆，她到底是谁呢？记忆中的她有许多身影，她们在我的心中重叠在一起，让我有些记不清了。 究竟是她？是她？还是她？ 这时，我忽然闻到了一阵清香的味道，瞬间便点亮了我内心深处的某个记忆。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温柔的笑脸，一头绿色的秀发，与一个我无法忘却的名字—— 东风谷早苗。 ———— 东风谷早苗第一次在我的人生中出现，是我刚接手先代的工作，成为博丽的巫女那段时间。她穿着奇怪的外界学校制服，生着一头浓厚的绿色头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她保有的都是这样的印象。而倘若不是这两个显著特征，在一开始我也不会对她产生多大的兴趣。 她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外界人。初次见面时，她怯怯地站在我面前，及膝的裙摆与引人注目的绿色长发随风飘动，让我忍不住心生出怜爱与占有的欲望。我想，大概是从我第一次见她起，就被那头绿色秀发所俘获了。 彼时我年龄尚小，总是克制不住直白地表露自己情感的欲望。于是我直直地向早苗——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走去，走到她的面前非常近的距离，身体几乎挨在一起。我没有同她讲话，而是捧起她的头发，轻轻抚摸起来。 她的头发是非常轻柔顺滑，散发着大自然的香气，那是只有生长在广袤的田野间的花才有的味道。不管过去多久再触碰她的头发，我都会有这样的感觉。那浓绿的细丝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发出惊人的生命力，每当我躺在她膝上与她对视，她垂下的头发摩挲着我的脸颊，阳光透过绿发间的缝隙点在我的脸上，总会让我有种置身于盛夏的茂密森林中的错觉。 她低着头，同样没有言语，任我轻抚着头发。 早苗是八云紫带来的，她让她留在神社里，跟随我进行巫女的修行。而所谓的修行，其实就是我干什么，她便跟着干什么，直到成为像我一样合格的巫女。于是在我十四岁的那个燥热的夏天，神社里多了一个总是在我身旁像个小跟班一样的后辈。 早苗的性格坚强又正直，有时还很倔强，做起事来一板一眼，无比认真。这与我最初的想象大不相同，因为光看她的脸蛋，会让人觉得是那种小鸟依人的婉约派的女孩子。 她到这里刚满一个月的时候，巫女的工作就已经上手得差不多了，甚至都能开始指责我的失误。有的时候院子哪里忘记打扫，或是打扫得不干净，早苗就会拿着扫帚叫上我，一边说教一边打扫给我看。还有的时候赛钱箱的摆放位置不对，早苗甚至会把午睡的我叫起来，在我面前亲自纠正过来。虽然一心一意侍奉神明是巫女的职责，但我总觉得，她要比我虔诚得多。 另外，我其实是个很讨厌被说教的人。但是在她的面前，我却从来不会生气。因为也许是命运的安排，她正好出现在我巫女生涯中最枯燥压抑的开端，在多年前那个清冷的神社里，她是点亮我眼眸的一抹鲜艳动人的绿色，是唯一能陪伴我的人。 在成为巫女之前，我整天跟着先代与八云紫出去游玩，在幻想乡内跑来跑去，像一个疯疯癫癫的野孩子。而成为巫女之后，我感觉失去了这种自由，每天被束缚在神社里，独自面对来来往往的陌生人，感受着冰冷的责任与力量，还有裹挟着我前进的命运的洪流。 这时出现的早苗，就成为了我重要的精神支撑。想必对于她来说，我也是一样的。我们是面对着大人世界的两个互相依赖的孩子，我们一定是形影不离，也必将会形影不离。 关于之后我们的感情，则不得不提到她的头发。我对早苗那头绿发可以说有着很特殊的感情。 刚接触时，我对她的行为是有些无礼的，在她身边总是会不打招呼地对她的头发又摸又抓，完全没有考虑她的感受，只是自顾自地释放喜欢与好奇。而反常的是，早苗并不生气，也不拒绝我的无礼举动。她只是低着头，让我看不清表情，但却安静又温顺地任我抚摸着。 “我喜欢你的头发。” 我总是像这样毫不掩饰地对她的头发表达惊艳和喜爱，也许这令她很受用。但那时的我不知道她心底真正的情感，以及对我的行为到底抱有一个怎样的想法。 不过这样的行为也没有一直持续下去。随着她来神社的时间变长，我们之间变得更加熟络，她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开我对其头发的亲近。不光如此，她有时会因为一点小事对我发很大的脾气，或是莫名其妙的态度冷漠。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想破头皮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或是得罪了她。 最终发生了一件事，自那之后她开始完全不让我碰她的头发了。 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我按照惯例去镇子的集市上购买食物。那天刚好赶上人类的一个祭祖的节日，好多摊位没有营业，于是我就提前回去了。而到神社时，发现原本应该坐在门前的早苗不见了。我跑到大堂，依然没有看见早苗；我又来到内房，发现这里的门虚掩着。我推开门，看到了那幕景色。 早苗赤裸着上身，原本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一旁，手中拿着一套我用来换洗备用的巫女服，似乎正准备穿上。我在这时突兀地闯了进来。我们惊愕地看着彼此，仿佛时间定格一般地僵住了。 我没有去管那身巫女服，目光全被早苗的身体所吸引住了。那是青春期少女的身体，纤细的脖颈连接着蝴蝶一般的锁骨，微微渗出汗液的双肩下方是大片裸露在空气中的雪白的肌肤，在透过窗子洒进来的阳光温润下仿若凝脂；胸脯前隆起的程度已经超过了同龄的少女，像是两颗提前成熟的果实；紧致的腹部没有一丝赘肉，碧绿的秀发略显散乱的披在身后。她错愕地微张着双唇，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林间精灵。 我感觉到心脏的跳动在急剧加快，她通红的脸庞和凌乱的发丝吸引着我，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但旋即，一个又惊又怒的声音打破了僵住的空气。 “出去！” 她对我大喊。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房间。只是心中的悸动却久久不能平息。 我们在很早以前就一起洗过澡，一起在一起睡觉，对彼此的一切早都已经知晓。但这次，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特别的感觉，也不知道她为何会那样生气。 这件事之后，她就完全不再让我碰她的头发了，而且她还总是有意地避免和我的身体接触。我也识趣地不再去做那种戏弄般的无礼举动。但这种想要接触的欲望藏在心底，却并不会消失，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心情也慢慢发生了变化。 我变得更加在意早苗了。我在意她的一举一动，在意她快乐的瞬间，在意她生气的瞬间;我也总是思考自己的一举一动，怎样使她展露笑颜，怎样能拉进我们的距离。我的眼中总是存在着她的身影，我的眼中少不了那抹动人的绿色。 我变得更加努力了。我开始努力修行，想要获得强大的实力;我更加认真的对待巫女的职责，每天仔细地工作。 面对这样的我，早苗也有所转变，我们之间的距离重在慢慢拉进，她内心的温柔也逐渐显露出来。 直到有一天，我真正地发现自己喜欢上了早苗。 那天的天气异常炎热，导致我在修行时出了些意外。在完成了例行的凝聚灵力训练后，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疲惫，准备到树荫下稍作休息再进行接下来的修行。然而刚走出两步，我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失去了意识。 后来我知道，是因为修行的强度过高，加之炎热的天气使我中暑了。 当我醒来时，首先看到的是早苗的脸和她担忧的眼睛。我感到后脑下枕着一片柔软，马上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她的腿上。视线穿过她，看到了头顶上方那片茂密的枝叶，几丝阳光透过缝隙撒下一片斑驳，耳边除了蝉鸣，还多了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我的内心感到无比宁静和安逸。 早苗见我醒来，担忧一扫而空，脸上露出了温柔的微笑。我刚想对她说话，她马上伸出食指竖在嘴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随着她一动身体，几缕头发偷偷地掉下来，落在我的脸颊上方。霎时，那股久违的香气在我的鼻腔中扩散开来;我感到心在颤动，全身都融化在这味道当中。 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时隔许久再次捧起她的头发。我摩挲着，感受着这片绿色的柔顺，仿佛触摸到了奇迹。而早苗也没有拒绝我，只是面色羞红地看着我，眼中荡漾着奇异的情感，任我抚摸着。 我想让时间停留在此刻，永恒地置身于这夏天的奇迹当中。 我曾经想过，假如我和早苗的身份并不是巫女，而是村子里普通的村民，那我们也许会正常的相识相爱，平淡地走过这一生。 但事实上我们是巫女，是神明的使者，天生就被赋予了某种使命。我们的人生不再因自己的意志而改变，童话般的幸福彼岸注定无法到达，而阻碍着我们的，正是不可抵挡的时代与命运的洪流。 早在早苗刚来神社时我就思考过一个问题，八云紫带她来博丽神社的真正意义是什么？神社里已经有了我，为什么还要再培养另一个巫女？ 不过，这个问题随着和早苗的相处被我渐渐遗忘了。但我没想到，正是当初的这个疑问，最终导致了我和早苗的分别。 我始终没有向早苗表露我的心意，也许是对朦胧情感的无措，也许是感到爱本该是这样含蓄。但我们彼此都有察觉，我们的关系上升到了认识以来最亲密的一次。 自那天之后，我便大胆起来，经常对早苗做一些亲密的举动。我能在她身边坐上一整天，靠着她的肩膀，拉着她的手;在不说话时，我还喜欢用一根手指去卷弄她的头发。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在午后的树荫下躺到她的膝上，感受着她的笑脸，感受着她垂下来的绿发，感受着整个世界。 我也曾想过，这样的光景不会永远持续下去。但没想到的是，最终竟然是那样的结局。 有天我外出归来，忽然发现八云紫正站在神社的院子中央，她的身旁还有先代巫女和大妖怪风见幽香。她们正在交谈着什么。 我在鸟居下方的台阶上站定，没有直接回去，因为她们的谈话内容吸引了我的注意。 “让早苗来当巫女？”风见幽香的声音。 “没错，早苗的天赋更高，而且也更加努力。”八云紫回答。 “这样会不会对灵梦不公平？要不再等等，给她们一个竞争的机会？”是先代的声音。 “也可以，但是这神社里最终只能有一个巫女，还是要尽快做决定。”八云紫好像有些不耐烦。 她们的声音逐渐离我远去。从谈话中捕捉到的信息让我仿若置身于冰冷的地底，我双腿发软，大脑几乎不能思考。 八云紫说的对，神社的巫女只能有一个。我和早苗只能有一人存在于博丽神社。既然我本就是这神社的巫女，那么八云紫带早苗来的目的，自然就是想让她与我竞争了。 为什么没有更早地意识到这件事呢？ 我忽然想起撞见她换衣服的那天，她手上拿着的就是我的巫女服。虽然她来到这后一直以巫女的身份严格要求自己，但那身衣服她却从来没有正式穿上过。我想，早苗一定非常，非常渴望成为一名真正的巫女。 我走上鸟居，来到那棵我们总是在底下休息的大树前，脑中回忆着关于早苗的一切。她努力学习的样子，她对我说教时的严格认真，她被我抚摸头发时的娇羞可爱，还有我们依偎在一起午睡的样子，最后所有的她重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个背影，站在树下，背握着双手，绿发轻轻飘动，风一吹，就变成了泡影。 她早就知道了这些事吗？她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成为博丽的巫女而做的吗？ 我不知道，但我想我应该要做出抉择了，在巫女的身份与早苗之间。但我不知该如何选，我想要逃避，但又无处可逃。 事实上我别无选择，在我的心中有一股关乎生存的本能挣扎，我无法想象离开博丽神社，失去力量后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我会无依无靠，四处流浪，最后死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而一想到要与早苗竞争，我就害怕起来。作为巫女，无论从哪方面来说，她都要比我更加优秀。这也是八云紫已经看出来的情况。 我该何去何从？我感觉到命运那无形的手，已经紧紧地扼住了我的咽喉。 自那之后我就总会觉得精神有些恍惚，仿佛生活在一片阴影之中。我和早苗之间也产生了隔阂，我不再去摸她的头发，也不再缠着她与她形影不离。我们之间的关系每况愈下。我在伤害着她，但那时的我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有时甚至想一死了之。 而早苗她则一直在为我担心，她的眼中经常会有一种想要帮助我但又不知该怎样做的神情。这样莫名其妙变得冷漠的我一定让她很焦虑。但她越是这样，我就越感到害怕，想要逃避。我真的很差劲。 直到有一天，我午睡醒来时，发现早苗正站在我面前。她面色微红地对我讲，让我黄昏时在鸟居前等她，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对我说。 我立刻想到，她是要准备了结这一切了吗，她是要对我诉说这一切了吗，她是要向我宣战了吗，她是要对我宣布胜利了吗？ 她将要成为新的博丽巫女了吗？ 我慌慌张张地离开了神社，去应邀参加村里稗田家下午组织的聚会。但在聚会时我却如行尸走肉一般，满脑子想的都是临行前早苗的那番话。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我接受不了的现实。 终于，黄昏到来了，我回到了神社。在山脚下，我隐约看到山顶的鸟居下矗立着一个身影，想必那就是早苗。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发现我，但是我不敢去看她，我只是低着头，一步一步地向上方的台阶走着。我从未感觉这段通往山顶的路是那么漫长。 我思考着，早苗她到底会对我做出怎样的审判呢？我的无礼，我的傲慢，也许会一并清算了吧。 我的脑中不断闪过对从前的回忆以及对未来的想象。我感觉双眼发胀，周围的景物正离我而去，双腿陷入了奇异的泥潭一种，走不动路了。 最终，我停在了距离山顶还有四分之一距离的路上。我仿佛看到了鸟居下方的那个少女在对我微笑，冲着我摆手。 而我，转身就向山下跑去。 我崩溃了。我不敢面对她，我只想逃离那里。 我无法主动见到八云紫，所以我就去到镇上，找到了已经不在担任巫女的先代的住所。我对着先代哭诉，希望她们能让我继续担任博丽的巫女，不要让我离开神社。 当晚，我没有回神社，而是在睡在了先代的家中。先代整夜地抱着我，安慰着我。那时，先代的眼中除了关怀之外，有一种我读不懂的意味。而现在我已经明了，那是对无法获得帮助，不能抗拒命运之人的怜悯。 第二天，我回到神社时，发现早苗已经不见了，所有关于她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她的衣物，甚至她生活过的痕迹。 我在空旷的神殿中轻呼了两声她的名字，没人回应，我又跑到院子里，侧殿和内房喊了两声，也没有人回应。我忽然感觉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的沙哑、难听。 “她走了。” 八云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过身，看到她正不明意味地笑着。 “恭喜你灵梦，你成为了唯一的博丽巫女。” 我并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解脱，反而内心深处涌出些许空虚。 她走了，她离开神社了，这是我做的吗？她会死掉吗？我无法想象昨天离开之后，那个站在鸟居下的少女经历了什么。 “早苗去哪了？” 我试探性地向八云紫问道。而她好像早就看穿了我的想法。 “不用担心，她去了另一个神社。” 另一个神社，另一个神社？我感觉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去那里看看吧。”八云紫朝着玉垣的方向指了指。 我走进本殿，在玉垣栅栏的前方看了一封信笺。 『给灵梦』 我一眼就认出了封皮上的笔迹，是早苗留下的。我忽然感到鼻子发酸，竟有种想要流眼泪的冲动。我意识到，这里面躺着的那些文字，绝不会是关于竞争的宣言或是对我的审判，但可能会是比对我审判更加让我难过的事实。 灵梦，对不起，我必须要离开了。紫大人早就对我说过，在这里修行的一切都是为成为遥远的另一个神社的巫女所做的准备。这是我的命运，我无法违抗。但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光里，我真的感觉特别幸福。 昨天黄昏你没有回来，我很失落。那么重要的话，就请允许我在这里说吧—— 灵梦，我喜欢你。 哈哈，我很蠢吧，身为巫女，竟然会对别的人类，尤其还是同样身为巫女的你产生这样的情感。这是严重的失职，是对神明的亵渎啊。 可是，你知道吗？当你第一次说喜欢我的头发时，我的心情是有多么激动。在我本来的世界，身边的人都不喜欢这绿颜色的头发，他们说我是怪物，是丑女，嘲笑我，欺负我。我不止一次想要剪断这长发，但总是会退缩;因为我想，如果真的剪掉了，就相当于承认了他们的辱骂，承认了这头绿发的丑。我不想逃避，我想总有一天，我的头发会遇到为其而生的人。 现在想来，也许你第一次抚摸我的头发时，我就已经悄悄地爱上你了。 灵梦，你很强大自信，也很坦荡直率，我从第一次见你就这么觉得了。我打心底里仰慕着你。但请原谅我的固执和倔强，我希望你，我喜欢的你能变得更好，更加强大，所以总是对你指手画脚。 而那一阵我对你的亲密举动有些抗拒时，是因为察觉到了对你的喜欢，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你和我不一样，你很强大，是一个特殊的巫女，那些规则也许无法束缚住你，但是我必须遵守。 巫女要侍奉着神明，巫女的一切都是神明的，是绝对不能对其他人产生爱恋的感情的。但是我没能守住这个规矩，我慌张地想要与你拉开距离，让我不再总是想着你，尤其是那次被你看见换衣服后，我便想要彻底地断绝与你的接触。 因为我发现，我对你的喜欢已经无法自拔了。 你的微笑，你的双手，你躺在我腿上那毫无防备的睡脸。你能感受到吗？你抚摸我头发时，在我胸腔中那颗猛烈跳动着的心。 我的努力是徒劳的，再怎么疏远，在这狭小的神社里，我们也注定会形影不离。我的心，也会向着你慢慢靠近。 我喜欢你，灵梦。 你知道我决定对你说出这句话时，是怀着的是怎样的决心吗？我决定不再当巫女了，决定对你表明心意;当我真正对你说出这句话那一刻，我就会失去成为巫女的资格。我决定违抗命运，违抗神明的意志。 但我没能等到你，无法亲口对你说出这句话了。 我察觉到你最近的状态有些糟糕，也许你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不知道该怎样帮助你，我很没用，请原谅我，灵梦。 请原谅我，灵梦。紫大人已经过来了，她要带我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我将会成为那里神社的巫女。我也终于意识到，巫女的命运与神明的意志是不了违抗的。我想我们无法在见面了。 永别了，灵梦。请你不要忘记啊，在这座神社里，曾经有一个我这样的爱着你的女孩。我的绿色的头发，永远为你而盛开。 东风谷早苗 看完信，我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忽然有几缕绿色的发丝从信纸上掉下，向着地面飘然而落。 是早苗的头发。 我发疯似得伸手去抓，但却只抓了个空;那几缕头发缓缓落在了玉垣内部，仿佛被神明拾走了一般消失不见，只留下点点绿光。 “早苗！” 我大声地呼唤着，也似在向神明祈求着。我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簌簌地流下来。 “早苗！！！” 我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神社，在山间回响，却无人回应。 “早苗！！！！！！！” 她离开了我，离开了这座神社，只有那一缕清香，永远地留在了这个夏天。 多年以后，我也终于明白那段相遇的真正原委。每个巫女在成为真正的巫女前，在获得真正的力量之前，都要付出特别的代价。每一位博丽的巫女都拥有很强大的实力，但她们无不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才拥有了这种力量。所以她们的人生也因此变得不完整。 我这一代的博丽巫女，想要维持这种力量的运转，必须要以强烈的爱恨情感作为燃料。我的心中必须源源不断地生出爱或恨，或愧疚，痛苦等等强烈的情感。这就是巫女的命运，我的宿命，无法违抗的神明的意志。 这也是八云紫安排我们相遇的原因，我们之间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早苗不幸地成为了让我觉醒的牺牲品。而她也一样，成为了另一个神社的巫女，获得了为他人引发奇迹的能力，但自己却永远失去了爱着别人的情感。 早苗失去了爱，而我将永远地生活在这种爱恨纠葛当中。我们都是时代的牺牲品，是不小心飞进玉垣里的鸟，在神明的脚下，无法再次挥动翅膀。 ———— 我冲进人群中四下巡视，但怎样也找不到她的身影。我想要顺着清香再度追寻，但那气味仿佛也只存在了一瞬间。那个女孩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我一个人站在茫茫人海中发呆，像个傻瓜一般。 我无法确定她是谁，但我想已经无所谓了。不管是早苗，亦或是我生命中的其他女孩子，她们都曾像星星一般在我心中闪耀过;那些我爱过的，伤害过的女孩子们，一个个地从我的人生中走过。我无法再执着于追溯过往了，因为前方还有更复杂的命运等待着我。 我只能像这样去回忆，当夏天还很美好时，当爱还在神社时。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