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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征召》第十二章

2020-04-23 18:01 作者:摸鱼校尉恩斯特  | 我要投稿

第十二章

临门之敌

 

“我们得趁还能出去的时候撤,”克鲁格说。“在黑暗的掩护下溜出去,趁它们还没进攻前撤退。”

“往哪儿跑?”里格尔说道。“我们无处可去,克鲁格。别忘了敌人是夜地精的事实。你忘了它们在黑暗中也能看见东西。黑暗的掩护对它们有利——而不是我们。”

“那么,我们应该放火来转移注意力,”克鲁格说。“它会让地精的夜视能力没用。我们可以利用它造成的混乱,在它们看不到我们的情况下溜走。”

“要我说,你这完全是赌命,”霍伊斯特加入了争论。“你说火焰会毁掉它们的夜视能力?我们怎么知道这起不起作用?我们又不能叫只地精来问问它们。”

“至少这给我们一次战斗的机会,”克鲁格反驳道。“再怎么也比像掉进陷阱的老鼠一样呆在这儿强。”

他们站在磨坊的厨房里,和一群吵吵嚷嚷的人一起,共同讨论对于地精威胁的应对之策。围墙上与夜地精的冲突还没过去一刻钟,但敌人就在附近的发现让所有猩红旅和他们的火枪手盟友都惊慌失措。

磨坊里的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地精们只是一支更大规模部队的一部分。因为很显然,从远处就能看出士兵占领了磨坊,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为何一小群地精突袭者想要溜过围墙。

迪特尔面对绿皮的经验比厨房里的其他人都要少,但就连他也懂得这些生物行动的基本规律。没有地精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面对数量上占优势的敌人——除非它们被一只不敢拒绝其命令的首领逼迫。按这种情况,很可能意味着它们是由兽人军阀或地精首领派来的。附近可能存在一支规模大得多的绿皮部队。

在人群的后方,某个人清了清嗓子,这让房间里的其他人转身看向声源。是马库斯·布鲁克,那个长铳神射手。他一直在房间后面静静地听着讨论。现在,他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们呆在这儿比在外面要强,”布鲁克说道。“我以前宰过夜地精。不仅仅是因为它们能夜视,我们不能。因为它们习惯于诱捕和训练生活在地下的怪物。它们最起码会带着史奎格一起。也许还有其他怪物。”

“史奎格是什么?”是迪特尔问出了这个问题。

“想象一个底下有双带爪子短腿的丑陋肌肉球。然后。再想象它最显著的特征是一张几乎和身体一样宽的大嘴,里面满是尖牙,每一颗都有人的拇指那么大。那就是史奎格。小的大概有门那么宽,不过我也见过有公牛那么大只的。它们在黑暗中是很好的猎手,跳来跳去移动。它们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动物,说不定也是最丑陋、最卑鄙的。地精把它们像我们的猎狗一样用。”

“所以呢?”克鲁格怒视着神射手。“你是说我们应该害怕那什么史奎格?”

“不用害怕,”布鲁克摇摇头。“它们也是动物,一颗子弹或一把剑就能杀死它们——就像其他任何动物一样。但你之前说你认为我们该逃跑,然后设法躲开地精。我得告诉你这行不通。它们会带着史奎格像猎狗撵狐狸一样跟着我们。我们没可能逃脱。呆在这儿,守着磨坊的围墙活下去的几率更大。如果逃走,我们就会日夜被夜地精和它们的史奎格追猎。只有在这儿,我们才能让这场战斗按照我们的意愿进行,而不是按它们的。”

“我赞同火枪手的话,”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

迪特尔和大家一起转过头去,想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他看见耶哈德与伯伦军士一起从门口走进屋。耶哈德看上去很疲惫。他的袖子和手上沾着新鲜的血迹。

“怎么样?”霍伊斯特问道。“我是说,库兰斯基。”

“就像预期的一样,我猜,”耶哈德疲惫地耸了耸肩。“我把腿砍掉了。希望这能解决感染的问题。库兰斯基晕过去了。他现在睡着了。我们只能往好处想了。但我知道一件事。我们现在不可能转移库兰斯基——除非杀了他。”

“又是胡说八道,”克鲁格皱起眉头。“我真不敢相信,你说你认为我们都应该呆在这里,就因为库兰斯基不能移动。真是疯了。我不是针对库兰斯基,但我们不能为了一个人而冒险。我们应该离开这里,让库兰斯基自己照顾自己。这就是我的看法。”

“那么幸亏你的投票没有任何意义,”伯伦中士嘟囔道。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克鲁格看了一会儿,看到他低下头,然后转过头去扫视周围其他人的脸。

“这里的问题是,你们所有人看上去都把这儿当成了会议厅或者什么辩论社,”中士继续道。“但它不是。这里是一个兵团的士兵,这就意味着这里头只有一个人有提出意见的权力——我。那么,让我告诉你们我的决定。我们待在这里。如果地精来的话,我们会在围墙后组织防御——至少今晚是这样。明天早上天一亮,我就再看看情况,看看有没有机会撤退。但是在那之前,我们要在这里战斗。从现在开始,这里不再是磨坊了。这是我们的堡垒。有什么问题吗?”

他注视着周围的人,好像在怂恿他们反驳自己。没有人说话。几秒钟后,中士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很好。我们要为胜利而战。让我们开始干活吧。”

 

地精的第一次进攻后又过了两个小时。这时已是午夜。雨停了,磨坊围墙外的地面泥泞而潮湿。在迪特尔看来,脚下泥泞的环境只会对防守方有利。

正如他了解的那样,战斗开始前的这段时间是最难熬的。困扰他的就是等待。他可不喜欢对敌人的计划一无所知。在外面的黑暗中,远离猩红旅油灯的光亮外,地精可能在策划各种各样的邪恶计划。无论它们要做什么,只有战斗真正开始时一切才能明朗。

在此期间,猩红旅尽量利用这段等待的时间。人们努力地加强磨坊的防御。磨坊厨房里的长桌被清理干净,准备好作为临时医疗点使用。从院子里收集的石头堆积在围墙上,随时准备砸向任何进攻者的脑袋。磨剑霍霍。厨房里剩下的黄油和油脂被涂在磨坊外墙顶的铁钉上,防止攀登者抓住它们。空的粮袋里填满了土,用来在大门后十步远的地方构建一座小街垒,以便在大门被攻破后为守军提供一个抵御进攻的坚固支撑点。

围墙上能容纳的人有限,但伯伦中士派了尽可能多的人来保卫它,剩余的部队被他作为机动的预备队安排在院子里。为了最大限度增强守卫城墙的士兵的火力,每隔五个人就安排了一个火枪手。火枪手们的铅弹和黑火药不多了,但他们承诺在弹药用尽之前尽可能多地打击敌人。

马库斯·布鲁克和迪特尔、霍伊斯特、里格尔和耶哈德并肩作战。迪特尔以前从未见过长铳,他被布鲁克对武器进行一系列精细的调整深深吸引。此人在准备战斗时奇怪地祈祷着,仿佛在与他的步枪进行一场近乎宗教意味的对话。

“你说到那棵树有多远?”他用步枪指着森林边线上一棵盘根错节的古老橡树,问迪特尔。

“我不清楚......大概一百步吧。”

“嗯。我们觉得是九十。”布鲁克说着,透过放在枪管上方的黄铜圆筒看了看。

早些时候,他解释说这黄铜管就像一个望远镜。这使他能更清晰地看到目标,从而提高他的瞄准能力。当他透过铜管盯着那棵树时,布鲁克用手指对着他枪边的一个小金属轮做了一次微调。

“对,没错,九十,”布鲁克轻声说,迪特尔不确定他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枪说话。“现在是西南风。光线更亮点就好了,不过这也够了。我们来宰些绿皮,好吗,希尔坦?我们先干掉大头目,萨满——如果它们有的话——或者什么首领。然后,我们把目标转到视线中的。不管怎样,我们要宰一些绿皮。那是肯定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晚变得越发亮堂。遮住月亮的云层飘开,露出那凸起的月球。迪特尔几天前看到的满月已经过去了,但月亮仍有足够照亮夜色的光辉。他认为这是另一个好的预兆——就像脚下泥泞的地面一样,明亮的夜晚对守军有利。

当城墙上的人们等待着敌人的出现时,不时能听到森林里传来的动静。在森林的深处,有什么队伍在汇聚,但刚开始时猩红旅只能对此凭空猜测。迪特尔渴望想询问布鲁克关于与夜地精战斗的更多经验,但神射手已经沉默下来。

整个磨坊一片寂静。连森林里的动静也停止了。仿佛黑夜屏住了呼吸。

然后,迪特尔看到了它们。伴随着传到耳边的一声非人的吼叫,一支由矮小的黑袍身影组成的军队出现在磨坊的四面八方。

很显然,等待的时间已经结束。

从林木线的掩映下冲过来的夜地精们,扛着粗糙的梯子冲向磨坊的围墙。火枪手用一连串的枪声作为回应——除了布鲁克。他透过枪上的黄铜管来回扫视着树林。

“耐心,希尔坦,耐心点,”布鲁克低声说,“这儿有很多目标,但让我们把第一枪留给值得打的那个。”

从森林里的某个地方,一股可怕的惨绿色魔法火焰喷出。它划破空气,撞在迪特尔右边二十步远的围墙上。迪特尔听到人们的哭嚎,他们的肉体被那诡异的火焰所烧焦。

“它在那儿,”布鲁克说,他的声音在周围的喧闹声中显得低沉而平静。“一只萨满。你不该用这么醒目的魔法的,我的绿色朋友。你以为你离我们足够远,不会被打到,所以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现在,轮到我和希尔坦的回合了。”

步枪发出一声枪响,这声音几乎湮没在从围墙其他地方传来的阵阵枪声中。

布鲁克心满意足地给他的步枪上子弹。

“你打中它了吗?”当神枪手打开他随身携带的火药筒,开始小心翼翼地向枪管里倒进精确分量的火药时,迪特尔问道。

“当然,我打中它了。”布鲁克回答,脸上的表情显示出他几乎无法相信迪特尔会问自己这个问题。“爆头。死得又快又干净。”

围墙外,地精们已经到达了它们的目的地。当敌人开始将梯子举到合适的位置时,迪特尔加入同伴们的行列,试图将它们驱散。他从附近的石头堆中抓起石头,一个劲地扔向地精的头顶。然后,在霍伊斯特和耶哈德的帮助下,他开始推一架靠在墙顶的梯子。将它推下后,梯子在一阵令人满意的尖叫中倒下,把爬在上面的地精拍到地上。

“小心!”里格尔喊道。“有敌人上墙了!”

听到同伴的警告,迪特尔转过身来,看到一群地精已经把梯子架在萨满的魔法飞焰所打开的城墙缺口上。迪特尔留下布鲁克继续狙击墙外的敌人,去帮助猩红旅同伴们,在敌人将突破口变成桥头堡前击退地精的进攻。

夜地精们装备着各式各样令人眼花缭乱的武器,包括弯刀、棍棒、镐头、网、刀、矛——其中一只甚至还装备着某种看上去有点像赶牛棍和船钩的混合体的东西。它们借助缺口涌上围墙。迪特尔看见自己一位战友的牺牲,那位不知名的猩红旅战士试图阻止绿潮的行为以英勇的失败而告终。迪特尔不愿让这位不知名战士的牺牲白费,他呼喊着兵团的战斗口号向前冲去。

“第三团前进!为了霍克领前进!猩红旅前进!”

在耶哈德、霍伊斯特和里格尔的陪伴下,迪特尔大步走向地精们。他用盾牌猛击它们,挥舞长剑划出一道毁灭的弧线,他让地精们尖叫着从围墙上摔下去,或是直接摔到下面的院子里,迎接自己的死亡。

在侧翼战友们的掩护下,迪特尔不顾自身安危地继续向敌人挺进。一只地精跳下围墙,试图用棍棒袭击他,迪特尔反手用盾牌把它的脑袋砸得粉碎。另一只地精紧随其后。迪特尔迅速宰了它,然后面对下一个目标。他本能地意识到,现在是战斗的关键时刻。如果地精能一鼓作气地将猩红旅赶下围墙,那么战斗将很快结束。

他在登墙的地精中杀出一条血路,终于抵达了围墙缺口处的梯子那儿。和地精们用的其他梯子不同的是,这架梯子的顶端有一个金属钩,牢牢地钉进了墙。

“掩护我,”在他身旁的耶哈德说道。在迪特尔还没意识到时,老兵就在他穿过地精队伍时跟上了他的脚步。“我去解决梯子,但需要你的掩护。”

在迪特尔点头同意后,耶哈德径直走到梯子的前面,拔剑砍下,试图砍断它。因为害怕剑刃砍在金属钩上变钝,耶哈德便朝着铁钩的木杆砍去。突然,一只地精爬到了梯子顶端,试图攻击他。

迪特尔在它如愿以偿前就将它从云梯上砍落,随后意识到地精爬上梯子的速度已经近乎归零。这就是这种生物的怯懦之处,当二人出现在梯子顶时,它们就停止了攀登。大概是因为下面的地精觉得人类会摧毁梯子,除了一只莽撞的之外,其他的都选择在梯子可能有危险时明哲保身。

这让他和耶哈德的任务变得简单了些。在耶哈德砍梯子时,迪特尔守着梯子顶,看着同伴的剑终于砍断了木杆,把损坏的梯子推倒在地。

迪特尔顺着围墙左右顾盼,发现地精的攻势正在减弱。敌人在几处位置设法登上了围墙,但都被守军击退了。迪特尔从高处俯视下面的地精,发现这些绿皮已经开始朝安全的树林里溃逃。

当最后一只地精攻击者撤退后,迪特尔听到围墙上猩红旅庆祝胜利的欢呼声。在他的周围。人们开始将受伤和垂死的人从围墙上运走,同时把地精的尸体扔出墙外。迪特尔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很高兴地注意到耶哈德、霍伊斯特和里格尔,还有神射手布鲁克都在战斗中毫发未损。

顺着围墙看去,他看到克鲁格也活下来了——他可不想庆祝这件事。很明显,对方也是一样。在与自己的死党费贝尔说话的克鲁格瞥了迪特尔一眼,轻蔑地笑了笑。

迪特尔并不理睬他,转身帮忙把一名受伤的火枪手从城墙上吊下去,放到院子里。等到最后一个伤员和死者都被清理以后,他就回来跟耶哈德和其他的人一起重新在墙上守着。就在他回到原来的位置时,看到一波新的夜地精开始从树林的掩映下出现。

在敌人的中心时一群推着巨大攻城锤的地精。他们的两翼都是弓箭手。在它们身后,迪特尔可以看到其他的地精,其中一些驱赶着巨大的、肌肉发达的、身体圆胖的动物,它们不耐烦地上下跳来跳去,使劲往前冲。每只动物都有一张嘴,嘴的宽度与身体相等,布满了一排排锋利的牙齿。它们与迪特尔所见过的任何动物都不一样,他不禁感到不安。仔细观察着,他意识到它们可能就是布鲁克所说的那种被称为“史奎格”的生物。

看来战斗还远未结束。

 

第二次攻击以进攻大门的形式进行。

第二波的夜地精展现出超出迪特尔预料的战术组织能力,按照明确的作战计划发起进攻。当推着攻城锤的地精向城门推进时,它们的弓箭手射出了雨点般的箭,显然是为了压制守军。

不幸的是,从地精的角度看来,两种策略都不怎么成功。地精弓箭手们不愿从森林的阴影中走出,这削弱了它们的投射效率。由于缺乏力量,且短弓的射程所限,弓箭手们不敢上前意味着它们的大部分箭都落在不远处,而少数能到达围墙的箭则被猩红旅的盾牌轻松拨开。

与此同时,几只弓箭手在火枪的零星射击中受伤,于是弓箭手们一哄而散,让推攻城锤的地精们不再有任何投射支援。

不出所料,袭击失败了。守卫城门的人们用雨点般的落石和枪焰欢迎了地精围攻者。没过多久地精们就溃逃了,只留下被遗弃的攻城锤。

“到此为止,”布鲁克看着地精们的撤退,说道。“但离日出还有至少四个小时。它们会一次又一次地进攻,试图击垮我们。”

“日出有那么重要吗?”迪特尔问他。“你认为它们白天不会进攻吗?”

“我不能一口咬定,但它们通常不喜欢在白天进攻,”布鲁克对他说。“它们知道自己在天黑时有优势。所有地精在骨子里都是懦夫。如果我们能把它们拖到天亮,它们很有可能放弃——至少明天如此。而且,它们也可能永远放弃。地精可不擅长围攻,除非有只兽人来收拾它们。”

“准备好,”耶哈德看见树林里有动静,就叫道。“它们又来了。”

突然,在黑暗的树林中出现了几十点微光。一开始,迪特想知道地精们是不是出于某种不明的原因点燃了蜡烛。然后,当敌人的弓箭手再次从森林中走出时,光芒的真正来源被揭示出来。

每只地精射手的弓弦上都架着一支燃烧的火箭。它们举起弓,让箭划着弧线飞向磨坊。显然,由于两次正面进攻都失败了,它们决定把磨坊烧个精光。

“真可怜,”他们站在围墙上看着火箭划过夜空,霍伊斯特嘟哝道。“我知道它们是地精。但你觉得它们连这和上回射箭没什么区别都不知道吗?”

他的话很快被证明是正确的。大部分的箭都没射到位置,在外墙下面的泥地里慢慢地熄灭了。命中目标的几支箭很快就被磨坊的守军扑灭了。

“不可思议,”霍伊斯特疲惫而又惊讶地摇了摇头。“我知道绿皮都很蠢,但真没想到它们蠢得连磨坊有一条小河流过都注意不到。哪怕它们把房子全点着了,我们也有足够的水来灭火。”

“我想它们确实注意到了,”里格尔说,让他同伴们的注意力引到城墙附近的骚动上。“事实上,我想说,它们正试图利用这一点。”

迪特尔转过头,朝里格尔所指的方向望去,发现溪流流过磨坊的那边围墙上守着的人们在骚动。他们似乎在担忧地注视着围墙脚下发生的事。

起初,迪特尔不知道怎么回事。然后,他看到地精在溪流进入磨坊的隧道入口活动,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地精显然没有意识到挡住进入隧道的铁栅栏的存在,派出一支突击队,试图在火箭攻击的掩护下进入磨坊。

不出所料,这次未遂的袭击以灾难性的结局收场。迪特尔看到几只湿漉漉、伤痕累累的地精跌跌撞撞地走出隧道,而猩红旅则发出嘲弄的嘘声,并朝他们扔石头。

“这便是绿皮的微妙之处,”里格尔说道。“在过去的半个小时里,它们已经尝试了三种不同的方式进入工厂,到目前为止唯一做到的就是让我们大家喘口气。但我无法想象它们会让事情耽搁这么久。我们最好准备一下。它们迟早会重拾绿皮解决所有问题的方式——直接的武力。”

 

很快,大家发现里格尔对形势的判断是正确的。地精在尝试了取巧的方式后,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模式。它们再次发起全面的强攻,从四面八方同时发起攻击,这一次,它们把使用爬梯和用攻城锤攻击前门结合起来。

“好吧,如果一开始你没成功的话,”当成群的地精从森林里出现,敌人的战略被弄清楚时,里格尔说。“再试一次。”

迪特尔平静地看着夜地精逼近磨坊,但他仍然觉得,周围的人在面对如此严峻的攻势时,竟然还能克制自己的感情,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尽管磨坊的围墙和其他防御工事给了猩红旅和他们的盟友依仗,但地精占据压倒性优势。他目所能及之处都被地精的海洋所淹没。磨坊如同坐落在充满仇恨与恶意的沸腾绿色海洋中的孤岛。

但是,尽管情况如此,耶哈德和其他人看起来对危险无动于衷。迪特尔猜想这是经验的问题。他们每个人都当了至少十年的兵,经历过多年艰苦的战役和血腥、绝望的战斗。

迪特尔逐渐认识到,战争使人变得不同。当他想到这一点时,他发现很难想象十年后的自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前提是他能活那么久。现在看来,十年后似乎是遥不可及的未来。

“准备好,”耶哈德说。“它们上回用梯子时,我们把它们击退了。我们需要再来一次,阻止它们在城墙上获得立足点。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防止它们觉得自己正在取得进展。我们要让它们觉得这是无望的,失去信心。我们的人数微乎其微,这是打败它们的唯一办法。”

战斗重演了第一次战斗的过程。火枪手们开始射击,竭尽全力在敌人到达城墙前削减它们的人数。接着,猩红旅们把石头扔到地精的头上。

上回绿皮把梯子架到墙上时,磨坊的守军将它们击退了。但在他加入战斗的时候,迪特尔注意到敌人的态度有了变化。在第一次进攻中,地精看上去好像预料到了失败。它们轻易就放弃了,在最初攀登上城墙的努力被击退后,它们就逃跑了。

这一次,地精军队似乎更坚定了。当第一波攻击者无法用他们的梯子在长城上立足时,它们很快就被第二波使用完全相同战术的地精所取代。然后,当第二波被击败时,第三波地精出现了,它们装备了更多的梯子。

在这整个过程中,攻击并未停歇。就好像地精从某个未知的来源中获得了新的勇气和决心。

对迪特尔来说,此时度日如年。和火枪手用完火药和子弹一样,猩红旅也用光了手头的大小石头。渐渐地,一波又是一波的地精开始一点点地侵占磨坊的领域,直到敌人仿佛一直在墙角扎堆。现在已经无从区分敌人进攻的波次了。进攻变成了一场漫无休止的拉锯战。最糟糕的是,猩红旅让人感觉正被一点一点地压垮。

尽管损失惨重,但地精不愿撤退,继续着它们的进攻。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防御者和他们的地精对手进行着野蛮的肉搏战,围墙顶部满是搏斗的身影。

这是迪特尔经历过的最艰难、最血腥的战斗。他刚击倒一只地精,另一只就又出现了。猩红旅也承受着损失,当有人从围墙上摔下时,其他人就会从院子里冲上去顶替他们的位置。

尽管无法击退地精的袭击,但迪特尔还是觉得防御者守住了防线。就他们而言,尽管经过了长时间的战斗,地精还是没能占领围墙。只要迪特尔和城墙上的其他士兵能够维持这种局面,那么地精的士气就有可能最终崩溃,赢得战斗。

不过,目前来看,似乎还没有结束的迹象。地精不计其数。即使又杀死了一个敌人,他仍然感到一种彻骨的疲倦。他喘着粗气,因没完没了的血腥战斗而精疲力竭。他知道周围的其他人肯定感觉一样疲劳。战斗进行得如此之久,时间似乎失去了意义。

然而,迪特尔突然注意到了时间流逝的迹象。当他把剑柄砸向离他最近的那只地精脸上时,迪特尔瞥见东方的天空越来越红。

他冒险又扫了一眼来确认,意识到太阳开始升起来了。黎明即将来临,胜利的希望也随之而来。迪特尔想起了布鲁克早些时候说过的话,他希望这位神枪手说关于夜地精不喜欢在白天作战的话是对的。

不管怎样,他想自己很快就会知道布鲁克说的是否正确。神射手就在迪特尔的身边,在弹药用完后,他不得不和其他的围墙守卫们一起肉搏。迪特尔几乎想喊他一声,让他注意到日出,但在周围敌人的步步紧逼之下,这个想法没有实现的余地。

无论如何,他们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然后,正当迪特尔开始给自己鼓劲,告诉自己地精的攻击也许行将崩溃时,他看到了一种新的惊悚,一种足以成为直到他死亡那天的梦魇的可怖景象。

森林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而周围的地精发出喜悦和惊奇的尖叫声。

这是一只蝎子,但却是那种昆虫的更大号个体,比迪特尔以前见过的任何动物都要大得多。很难具体判断,但它看起来至少有十五步长,身体有五步宽——还没有包括它的爪子。这是一只凶暴而可怖的生物,一只不停蠕动的昆虫,它光凭外表就能使迪特尔的胃里翻江倒海。他突然意识到,虫子通常都很小是有原因的——这是仁慈神明的杰作,目的是保护人类的心灵,不让他们知道每只虫子代表着怎样的令人厌恶的恐怖。

“西格玛保佑我们,”布鲁克在他身边低声说。神射手做了个锤子的手势,好像他希望它能阻挡怪物。“我听说过这种东西存在的故事,但我从没想过它可能会......”

巨蝎有一个骑手。一位夜地精战将(蘸酱)坐在这只怪物的背上,它矮胖的身体裹着一层黑袍,披挂链甲,身上还戴着一堆奇怪的金属碎片和骨头,迪特尔只能猜测这是某种权力的象征。

看着战将催动它的坐骑在夜地精们的欢呼声中前进,迪特尔意识到围绕磨坊的战斗正进入走向高潮。他对地精士气崩溃的期望现在看来落空了。受到首领和它的“宠物”的鼓舞,地精部队愈发奋勇。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太阳是升是落,都不再重要了。猩红旅和他们的盟友一起打了场漂亮的仗,但现在看来是徒劳的。

死亡,以一种巨大昆虫的形式,带着锋利的爪子和拱起的充满毒液的尾巴,正朝他们横扫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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