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华×空 非桃文）第六日 告白，在风暴落幕后的晴空之下

「啊……不不不……救救我……」

「她疯了……我……我……啊啊啊啊！！！！」

「快快……啊……」

惨叫声在回荡着，一切的一切显得格外真实，真实到刻骨铭心。目光所及之处唯有一片鲜红，她拼命想要看清眼前的道路，试图在雾霭迷蒙中守护她珍贵的事物。

动作没有感情，没有犹豫。她的内心却诧异地看着剑上滴下来的鲜血，她想丢掉长剑逃开这个陌生的自己，然而手指却犹如和剑柄铸成了一体，无法撼动丝毫。

有金色的一点光芒闪耀着，断断续续的光仿佛昭示着它将熄的命运。她拼命伸出手，想要呵护那点黯淡的光。

光芒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她什么也做不到……

「不……不要……」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不要！！！！！」

绫华睁开眼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她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涔涔汗水从额头上滑落下来濡湿了发丝。眼前的血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屋外明媚的阳光。军营中兵戈碰撞的清脆响声还有士兵操练的声音覆盖了清晨的鸟鸣声。

她的嘴巴半张着，似乎刚把那句梦话喊了出来。呼吸声渐渐趋于平缓，受惊而睁大的双眸也渐渐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刚刚的梦魇险些就要将她拖入深渊了。她用手紧紧地攥着被子，身体紧绷着无法放松。

「绫华……」

「哥……哥哥……？」

「是我……」

紧接着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哥哥……」

绫人抱着她，轻轻摸着她的脑袋。

她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下来，家人给予的关怀让她混乱的灵魂拥有了一个安息之所。绫人身上墨水的香气传来，如同和风一般轻轻吹拂着她迷茫的心灵。

「做噩梦了？」

「嗯……」

绫人松开了她随后直起身子，绫华这才注意到他坐在床头旁边的一个椅子上面，还披着一件外套。旁边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些饭团，其中有一个被吃掉了一半。

绫人昨天晚上就接到了裟罗送过去的加急文书，他看到内容后才知道绫华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正在开会的他直接冲出了房间，留下一众大臣面面相觑，最后会议以「奉行大人被临时差遣」的理由而终止了。

绫华和空遭到愚人众的袭击固然是意料之外，可令他最震惊的是绫华竟然动手杀人了，干掉的还是一支先遣队。

他的头开始痛起来，他甚至都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对绫华。自己本来只是想制造机会给绫华去达成她的愿望，不曾想却导致空差点死亡，还把自己最珍爱的妹妹卷了进去。

懊悔和内疚涌上心头，自己为了绫华的人生貌似太着急了一点。

他赶到阵屋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裟罗并没有去休息而是等待着他的到来。

「旅行者姑且情况稳定了下来，但他还处于昏迷当中。绫华她胳臂上有刀伤但是不严重，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伤口，我们为其进行了包扎，相信不久之后就可以恢复。」

裟罗将绫人带到了绫华的房间里面，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随后露出稍微责备的目光看着他。

「你怎么会允许只留绫华和旅行者同居？这不像是你的作风。」

「这件事我无可奉告。」

「绫华她喜欢上旅行者了对吧？」

「……」

绫人摸了摸妹妹的脸，她即使是在梦中也会偶尔发出一两声痛苦的呻吟，绫人素来微笑着的模样消失了，他的眼神变得冰冷，身上爆发出来一种令人窒息的气场。

「真是的，神里家的家主竟然只想出了个这么麻烦的破点子。」

裟罗依然靠在门边看着似乎刚刚经历完人格切换的绫人，毕竟与他共侍一主多年，这种气场并没有影响到她。

绫人给绫华掖了掖被角，在反复确认绫华已经不会有事了之后，他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下来。

「能谈谈吗，今天的对话只限于你我二人而非社奉行与天领奉行之间。」

「当然可以。」

裟罗让周围的护卫们先下去休息了，她不知道从那里寻来两个杯子，随后拿起水壶给绫人倒了一杯白水。

「军中无以待客，将就一下吧。」

「我不在乎这些。」

绫人喝掉杯子里的水，随后率先开口。

「这些事情我是不能做主的，她的选择最好由她自己去主导。」

「我明白你的想法，让绫华用自身的行动去吸引旅行者吗？这种想法也太自私了。」

「你知道神里家的情况……」

「然后就出了这种事。」

「……我果然还是太着急了。」

「每次一涉及到绫华的事情，你就容易变得急躁呢。」

「……」

「不过你至少有一点做的很好，那就是尊重了她自己的意愿。」

裟罗叹了口气，稻妻的门阀素来都是政治联姻，最典型的就是柊家的那位小姐。神里家由于情况特殊便没有遵循传统，可即便如此，把自家小姐推给一个无依无靠的旅人也算的上是一件前无古人的事了。而裟罗本人就在这种订婚的场景下被压迫着，不过她每次都以军队有事而推脱了。

「说说旅行者吧……」

「明天我们要送他去稻妻城接受治疗，他……很特别。」

「我知道，根据我的调查，在蒙德之前没有任何记录。」

「旅者都是默默无闻起家的，我指的特别是他拥有堪比神明的恢复能力，他被钝器击中后受了致命内伤，可是他始终没有死亡……」

「那我就不知道了，他本身就是个很神秘的人，毕竟是他击败了将军大人。」

「好吧，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秘密。但把绫华交给他，放心吗？」

裟罗说出了自己最后的疑问，这倒不是他认为空是个不值得信任的家伙，她貌似对绫人的选择更感兴趣。

「我相信他会给绫华带来幸福……或许还可以弥补她的过去。」

「可是她的过去并不是你的错。」

裟罗顿了顿，随后看着绫华所在的屋子。

「你知道吗？绫华在几天前的晚上无助地看着我，那种眼神就像当年变故发生时是一样的。稻妻的事件结束了，旅行者终究会离开，这是最后的契机。」

「我很抱歉……」

裟罗听到绫人提到了神里家的变故，于是她表达了自己的同情。

「我这些年最怕的就是她的泪水，最不想看到她哭泣的样子。我很高兴她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机会？」

「让绫华拥有正常人生并且远离政治的机会。」

「……」

裟罗沉默了，他自然知道绫人是什么意思。绫人这个男人在数次尔虞我诈的生死较量中胜出，这让他非常清楚稻妻政坛的黑暗。

「我没能给绫华一个快乐的童年，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她所爱之人了。」

「绫华是个幸运的女孩子，他拥有你这样的兄长。」

「……她也是个不幸的孩子，因为她成为了我的妹妹。」

裟罗没有再继续话题，她站起身来准备回自己房间去休息。

「你不打算去看看旅行者吗？」

「现在不了，实际上我不是很好意思去见他。」

「请便，我会让人搬一张椅子去绫华的房间，顺便给你准备一点吃的。」

「谢谢。」

九条派人送来了让厨房煮好的白粥，绫华因为手臂受伤没办法一个人吃。所以绫人拿着勺子正在一口一口喂她。

「……哥哥，空怎么样了……」

「旅行者的情况很好。」

「我能不能见见他……」

「不行，他现在需要静养。九条正在准备人手将他送往城里接受更好的治疗。」

「唔……」

出人意料地，绫华没有再任性地要求带她去见空，或许是因为面对的人是自己的兄长，或许是因为她现在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空需要休息，自己不能去打扰他。

绫人喂她吃完了白粥，随后叫人过来准备车队带她回家。绫华的伤势军队已经处理好了，不需要额外进行治疗，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家静养按时换药。

「回家……」

绫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突然掀开被子就要往外跑。

「绫华？！你要干什么去？」

绫人上前一步拦住了她，她的步履仍然有些蹒跚，她一下子撞到了绫人身上，然后拽住了他的衣服。

「哥哥！空走了没有？」

「他还没有离开。」

「空的背包就在他的身边，我要去找东西，或许可以救他！」

「东西？你要找什么？」

「快点啊！」

绫华开始对着自己的哥哥大吼，已经完全不顾礼仪了。看着她急又严肃的样子，绫人意识到她没有在开玩笑，他抱起绫华往屋子外面走去。

「这边这边！」

绫华指着路，很快兄妹二人抵达了空所在的屋子。

屋子里只有裟罗一个人在，她正在正坐在椅子上面看着空的情况以防突发意外。

「绫华？你不是和你哥哥……」

「裟罗！空的背包还在这里吗？」

「在……」

裟罗说着提起那个背包向着绫华展示，她很疑惑现在的状况跟这个包有什么关系。

绫华没有说话，她让绫人把他放下来，随后跪在地上开始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有了！」

绫华从包里捧出一个小小的壶，正是尘歌壶。

「这个是……」绫人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等会再解释。」

她将壶放在地上，随后在身上摸索着空送给她的洞天关碟。

幸运的是裟罗只是给她换了衣服，别的东西原封不动地都放了回去，绫华很快找到了那个小小的牌子。

她握住空的手，随后向尘歌壶出示了关碟。老实说，绫华她并不知道这个东西要怎么用，之前一直是由空带她进去的所以没有用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尘歌壶居然真的做出了反应。

白光迸发出来吞没了房间内的众人，刹那间整个房间变得安静下来。待白光散去后房间里的所有人全部不见了踪影，

「阿圆！」

洞天内仍旧平和，裟罗和绫人惊讶地打量着现在他们的处境，纵使二人已经见过不少大场面，可遗憾的是尘歌壶完全是他们认知以外的东西，他们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哥哥……拜托你背一下空。裟罗可以扶我一下吗？」

他们依言开始行动，幸亏绫华把他们带进来了，不然的话仅凭她一人是无法移动空的身体的。

「诶呀，这不是稻妻的那个小姑娘吗。还有……」

阿圆向着他们几个人打招呼，开始例行的招待环节。

「会说话的团雀？」

「太失礼啦，我是……诶……算了。」

阿圆没有继续跟裟罗争辩，她一眼看到了伏在绫人背上昏迷着的空。

「怎么又搞成这个样子。」

「又……？」

「把空交给我吧，你们其他人可以在这里随便逛逛。既然是新的客人那么对现在的情况很疑惑吧，具体的话去问问这位稻妻小姑娘。」

阿圆说完从从壶里面取出一个装着清澈液体的瓶子。

「这个是阿萍做的金创药，你们拿去给小姑娘涂一涂。啊，把空带进屋子里面。」

阿圆和她的茶壶飘了起来，壶下面生成的祥云伴随着她的移动轨迹留下了一道白雾。稻妻众人走在白雾两边，他们实在是不想踩到这个不明之物。

「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阿圆带着众人走到了一间最里面的房间，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剩下的是几个高大的药材柜，还有个斗柜里面放着诸如绷带，剪刀还有小刀之类的东西。

药材的味道过于浓厚，进屋的几人都忍不住咳嗽起来。

绫人把空放到床上，阿圆随后便挥挥手示意众人先出去。

「你们去逛逛把，一切随意，那边那个戴面具的小姑娘……」

「是……在叫我？小姑娘什么的……」

裟罗指着自己面露不满之色，看来她对这个称呼并不满意。

「我这里还有一副安神的药，你拿回去煮一煮喝了吧……」

「不需要，谢谢好意。」

「行了行了，行伍之人难免会有憔悴失眠的状态，就当见面礼了。」

「……」

裟罗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阿圆将各位送出屋子，随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绫人腾出手来之后，搀扶着绫华的裟罗就将妹妹交还给了她哥哥。

「那个……哥哥还有裟罗小姐，请随便坐吧……」

或许是洞天的环境很是不错，姣好的气候让虚弱的绫华恢复了些许精神，看上去比刚刚在外面要有活力的多。

「茶杯在那边的柜子里面，茶叶的话用上面那个最左边的红茶。茶点在架子上面也有，如果不喜欢的话还有一点点空昨天做的璃月点心……抱歉哥哥，我没办法给你泡茶，所以招待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那个……」

「啊，裟罗小姐如果无聊的话后面的就是书房，里面也有很多兵书可以看，至于时间的话不用担心，尘歌壶内的时间流速和外面是不一样的，我们在这里呆上一天外面也不过几分钟而已。」

裟罗和绫人互相对视一眼，他们感觉绫华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

「绫华……」

「怎么了哥哥？」

绫人打断了绫华的犹如女主人般的待客之词，将绫华扶到椅子上面坐好，然后拿出那瓶金创药出来狐疑地看了一眼。

「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好吗？」

「嗯……」

「听你说这里叫尘歌壶，那么就是说我们是在刚刚你拿出来的那个小壶里面？」

「是的。」

「这里和旅行者有什么关系？」

「这里就相当于是空的家哦，不过他说他很少在里面待着，因为缺少家的味道。」

「呃……那刚刚的那只团雀……」

「阿圆就相当于是壶里的管家，是来自璃月的仙人哦。」

「嗯……」

绫人捂住脸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很明显刚刚绫华的回答都超出了他的认知，况且绫华说这里是空的……家？那不就是说她已经是真正的同居状态了吗？！

他将绫华的绷带拆下来，一道猩红的伤口就暴露在了空气之中。绫华看着自己的伤口，脸色变得苍白。

璃月的仙人啊……绫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往他只是从璃月客商中听说过他们的存在，地位还有性质应该和鸣神大社的那个宫司差不多。

他将药瓶打开，一股药材的芬芳透了出来。既然是仙人给的药，那么给绫华涂一涂也没什么不妥。

「你说这里是空的家，那你为何会对东西放在哪里这么清楚？」

裟罗突然横插进了兄妹二人的谈话，即便是她也对尘歌壶这个仙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绫华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然后就像被父母拷问的恋爱少女一样开始忸怩着身体。

「那……那个……经常来这里看书，而且空也会招待我在这里吃饭……」

绫华变得磕巴起来，然后腰部开始慌乱地扭动着。

「次数多了……就，记住东西放在哪里了……」

「嗯……就像是嫁过去的妻子呢……」

「唔呜呜……哇……啊。」

裟罗直接捅穿了最后一层从窗户纸，绫华脸上的绯红直接蔓延到了脖子后面，和她的白发混合成一道有趣的风景。

「真好啊……恋爱中的女孩子。」

「行了，不要再捉弄绫华了。」

「最后一个问题，没有那个吗？」

「什么那个啊？」

「就那个啊……初夜。」

绫人开始不着痕迹地竖起耳朵仔细听。

「初……初初……初初初……」

「啊，她不会说话了。」

「你在跟绫华讲什么啊……」

「你看，虽然很抱歉，但是神里你们家是没有别的女性的吧，也就是说绫华对那种事实际上是一无所知的，啊……纯洁的过分了。」

「呃……哈哈……」

绫人干笑两声，他无法反驳这句话。虽然是以兄长的身份一直守护着绫华，但他终归是一个男性，他确实不好对妹妹讲述一些常识性的东西。

「我我我……我……还……还没有……亲亲……为什么我要说这种事啊！！！」

「接吻也没有过啊……」

「呜呜呜……」

「啊，不会连告白都没有吧……」

虽然裟罗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是她似乎对周围的一些有趣的八卦很上心，这倒不是她有多么喜欢，有的时候也能从八卦内容里面知道不少有用的消息。至于绫华的事，只是单纯的好奇罢了。

绫华自然没有告诉他们有关自己私藏本子的事，也没有说实际上她已经从神子那里知道一些常识性知识了。她最近的幻想越来越多，然而罪恶感也会跟着加深，最后她都无法好好想象自己出嫁之后的生活。

出嫁之后就要做的事……对于绫华来说或许是一个巨大的难关。

自己对空的爱恋她只对绫人一人吐露过，就好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结果现在裟罗也知道了，绫华内心的羞耻程度又上了一个阶梯。

「绫华，感觉怎么样？痛吗？」

「有……有点凉凉的，但是不痛。」

绫人将药敷在绫华的胳膊上面后用绷带重新绑好，他还不知道这种药的具体用量，刚刚在震惊之余竟然忘记问阿圆了，现在也只能观察观察再做下一步的决定。

裟罗搞明白了绫华现在的处境之后终于停止了问询，绫人则是照着绫华的指点沏好茶端了过来，还带来了空做的点心。

「呼……」

绫华抿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她的身心放松了下来。

「话说绫华为何会知道这里可以治好旅行者呢？」

「嗯……我也不清楚，我只记得阿圆是仙人这件事。仙人的话……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这样啊……」

绫华低下头勉强保持着微笑，她想起来阿圆刚刚说过空「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原来空不是第一次受这种伤吗……

「可以跟我讲讲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吗？」

「嗯……」

绫华开始讲述她和空的故事，从一开始的羞涩语调，到后来的开心甚至是有一点炫耀的意味。绫人带着微笑安静地听着。

「快点去结婚啦……」

裟罗心里这样想着，喝掉了杯子里面的红茶。

说到空做的早餐，她的脸上会露出幸福的笑容。说到因为意外而喝醉的时候，她的脸上泛出了如同醉酒般的红晕，然后向哥哥诉说着空的温柔。说到二人间的比武，她会赞叹空的强大还有谦虚。

裟罗不太想听这些散发着酸甜气味的日常，自己一个人去书房里面了。

「昨天的时候我们去了小时候曾经度假的地方……」

绫华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刹那间消失了。她的眼神又变得空洞，甚至身上开始往外散发白色的雾气。她下意识地想要握住刀，手在空气中乱抓却始终摸不到刀柄。

「绫华！」

绫人一下子握住了她的肩膀轻轻摇了摇，眼见绫华又要变成坏掉了的样子，他赶紧开始呼唤她的名字想把她拉回来。

「我在战场上见过不少变成了绫华这样的人……」

裟罗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她走到绫华的身边坐了下来。

「那天我刚刚发现她的时候她的情况比现在还要糟糕，就像是没有感情的野兽一样，眼神中充斥着杀戮。」

「这种症状会持续多久？」

「不好说，短则几天，长则一生。现在要做的最好就是等旅行者来安慰她。我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好问。但从目前情况来看，旅行者才是一切的源头。」

绫人沉默了，一生这个时间段太沉重了，他甚至都不知道如何做好最坏的打算。

「空已经醒了，你们可以去看望他了……」

「！」

似乎是魔咒一样，阿圆的话语唤回了绫华迷失的灵魂，她的眼睛中重新出现了高光，一下子站起来就往房间里面跑。

「诶……等等……」

绫人也站起来跟着她的脚步，生怕她一不小心摔倒后再撞到什么地方。

裟罗伸手拉住了绫人，给他使了个「别管闲事」的眼色，绫人叹了口气，只得回来重新坐下。

「空！！！」

绫华像是破门似地冲进了房间，金发的旅人在床上靠着。他听到了绫华的声音，转过头来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早上好，我可能……睡得有点久了……」

「空，空，空！！！」

柔软的躯体拥入空的怀中，少女的声音还有她的气味让空觉得自己还在做梦。纤细的双臂绕过空的两侧紧紧抱住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松手。她把自己的脑袋埋在空的胸膛上面，喜悦的感情促使她的身体在一抽一抽地发抖。

就好像重逢的喜悦一样，这个瞬间绫华抛弃了周遭所有的事物，眼睛中只有空的身影。

「他就在这里啊，他的体温还有他的味道，不要再离开我了……」

「最喜欢空了……」

「那个绫华……稍微松一下手可以吗？好痛……」

「啊啊……抱歉……」

绫华放松了力气，然而并没有要结束怀抱的样子。空没有再说话了，任由绫华抱着自己，他也没有在动。清淡的烟雾从屋角的香炉中飘逸出来，闻着很是舒服。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绫华的感情，这已经不需要用言语去表达了。

他抬起一只能动的手臂，轻轻地搂住了绫华。

「我不要再失去任何人了……」

「嗯……」

「我好害怕……空倒在那里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害怕空也会向母亲那样一言不发地离我而去……」

空的手臂往上面挪动了一下，手掌盖到了她的脑袋上。然后开始慢慢地抚摸着。

「我好像坏掉了一样杀掉了所有剩下的人……我真的还是我吗……清醒过来的我根本无法回忆起那些事情的细节，空……？」

「已经过去了，绫华。不用再害怕了……」

「可是……」

绫华又收紧了双臂。

「我只是不想空离开我啊！」

她抬起头直视着空的眼睛，湿润的双眼清澈无比，没有一丝一毫的虚伪，仿佛深渊一般的爱恋直击空的灵魂。

「我……喜欢空……」

她终于说出来了。绯红再次开始蔓延，甚至能看得到她脑袋上面有蒸汽在冉冉升起。她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逃开空的视线。

她在等待着空的答复。

「实际上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诶……？」

空突然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或许说，我也不记得我年龄有多大了……」

「……」

「很不可思议对吧？我同样很害怕离别，在无数的岁月中我同样经历过生与死的永别。我不认为我比绫华更加坚强。」

「空……我不理解……」

「我不知道我是否可以成为配得上绫华的人……」

「不……空就是空，无论怎么样空都是我最喜欢的人！」

空的迟钝并不是他的本性，漫长的寿命让他一直逃避着与他人的交往。他给自己捏造了一个毫无自觉的性格，仅仅是为了不在离别时悲伤。

「绫华……」

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子，伸出手捧住她的脸颊。肌肤的接触让他的身体开始发烫。

「空？」

绫华愿意为了守护他而亲手杀人，她的笑容，还有她的优雅。尽管有的时候很笨拙也缺乏常识，可是很可爱不是吗？

她也会为了自己笑，也会为了自己哭。空一直逃避着的人际交往被绫华轻轻掀开了一角，阳光洒了进来，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空从来没有遇到过绫华这样的女孩子。

他已经决定要好好珍惜他与绫华之间的关系。

心意的扭转让空已经无法将绫华当作友人来看待了，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快的好像时间都会静止那样。

还有一个心跳声传了过来，同样很快。

「绫华……」

「是的……」

「愿意做我的新娘吗？」

「嗯……诶？等一下！！」

绫华一下从空的身边逃开了，她慌乱的挥舞着手，表现出非常抗拒的样子。

「不愿意吗？」

空的表情有点失落。

「不不……不是不愿意……不对……啊啊……」

「？」

「求……求婚什么的……太早啦！！！！」

「啊……」

空好好审视了一下自己，然后发现了问题所在。

「抱歉……」

「哼……」

绫华一边害羞一边做出了一个生气的动作，空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特别的绫华。

「那……我也喜欢绫华哦……绫华真的要选择我吗？」

「……」

绫华没有说话，她重新凑近了空。

双唇互相接触，牢牢封住了空接下来想要说的话。这就是神里绫华的回答。

只是一瞬间，那种触感就结束了。

但是柔软，炙热还有一丝甜蜜仍然残留在空的嘴唇上。

「最喜欢你了……」

「啊……嗯……」

绫华展现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虽然她的耳根子都已经红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突然都开始忸怩起来。继而又突然都笑了出来，一种幸福的傻笑。

「恭喜你哦……」

「啊……谢谢……」

门外面的裟罗向绫人道贺，随后开始捧着自己的下巴开始仔细思考着自己的未来。

「九条小姐还没有爱慕的对象吗？」

「没有。倒是神里先生你不是也一样吗？如果你想要和八重宫司大人增加关系的话，我也可以帮忙哦，你们都是坏心眼还喜欢把别人耍的团团转。」

「不敢不敢……你不也和某个人经常在公告板上进行口水战吗？」

两个人开始揶揄对方，跳脱的气氛开始在屋子中散布开来。

而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自己肯定不能留在稻妻太久，他先在面临着带绫华踏上旅途或者留她在稻妻这两个选择。

「无论哪一个都不是完美结局呢……」

空悄悄叹了口气，握住了绫华的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