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妹生活第六卷再连更
第六卷 ●1月1日(星期五)浅村悠太 让内心焕然一新——。 尽管如此,元旦早晨醒来后的心情绝对不是平静的,也不是爽快的。 用洗澡水暖了暖跨年参拜归来的身体,然后钻进被窝,一瞬间就滑下了沉睡的深渊,连什么时候闭上眼睛都不记得了,虽然睡得很沉,但起床时首先感到的却是肌肉酸痛。特别是大腿这边非常沉重。 在夜晚的山路上,注意着不要滑倒的情况下来回走了两公里之后,无论是谁都会这样的。大家都是这样的。我也是。要说这脚的疼痛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悠哥哥,吃饭啦——!” 伴随一阵声响,隔扇随之打开。大清早就是如此满满的元气。不愧是小学生。 拓海长距直入,猛地将我的被褥掀起。 “吃饭——!” “哇!好冷!” “再不吃就要没啦!” “知道啦知道了。你跟他们说我马上去。” “好——!” 然后隔扇也不关就这么跑回去了。 真是天真无邪的臭小鬼啊,我在心里想着。因为是我的被子所以也无所谓,要是绫濑同学的被子那就大事不妙了。 我猛然醒悟过来,回过头去,话说绫濑同学去哪儿了? 然后注意到的是,房间里剩下的只有我一个人了。剩下的被子都整齐地叠在了房间的一角。 绫濑同学,明明都这么累了。不愧是半年间只露出过一次刚睡醒表情程度的严防死守。 换完衣服后我向大厅走去。 “早上好。” 我说着环顾了一圈四周。是昨晚办过宴会的房间。三张矮桌并排放在一起,上面放着早饭。 上座坐着祖父,下座,也就是靠近入口的地方则是拓海他们坐着。父亲在他们之间。空着的座位……是父亲的旁边和对面,但父亲的旁边应该是亚季子阿姨,所以我就在对面的位置坐下——的时候,突然注意到。 想到房间里为什么没有亚季子她们,我弯下的腰又直立起来。几乎同时祖母打开隔扇走了进来。她的身后是清一色的女性阵列,用托盘装着早上的主食——雑煮进入了房间。杂煮放在最后,是怕煮过头煮烂了吧。(译:类似烤年糕) “坐着吧。这么大盆你们要是瞎转悠的话反倒碍事呢。” 被祖母这么说了——。 绫濑同学将杂煮的碗放在我的面前。 “坐着就行了,哥哥。来,杂煮。” “啊,好的。” 被视线逼迫地闭上了嘴后,我在坐垫上坐下。 实在是睡过头了吧……有在反省了。 “不够的话就再烤,想烤着吃的话我就去拿过来。” 大家回复着祖母的同时吃着早饭。 据说杂煮的形状五花八门,但父亲老家的杂煮单纯就是一种很薄的长方形。 将碗送到嘴边,用筷子将饼与松茸挡着同时倾斜着碗。鼻尖顿时掠过一阵三叶菜欣然的芳香。感受着温暖的液体从身体内侧传来的热度,跨年参拜强行军所带来的疲劳仿佛也烟消云散了。 就餐时,我有件一直在意的事情。 一旁吃着饭的绫濑同学看起来没怎么动筷的样子。 说着我开动了的时候,我觉得还是一如既往的,但仔细一看的话视线一直都是垂落下的状态,偶尔还能听到如叹息般的吐息。 吃完饭全部收拾完之后,我向坐在外廊上的她搭话道。 “可以坐你旁边吗?” “可以哦。” 我在绫濑同学的旁边坐下。像她一样脚朝着庭院晃来晃去。 寻思着时机差不多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开始对话。 早饭的时候没什么精神呢。 也有可能是我的错觉。即便如此,我也很在意绫濑同学的状态,也觉得自己也应该是多注意些才是。毕竟,这里不只是亚季子阿姨。绫濑同学也是寄人篱下。 绫濑同学回了句“不会”。正如我预料的。我紧紧地盯着她看。 像是放弃了似的,她的视线垂了下去。 “新年伊始就觉得不吉利呢。稍微有点。” “诶。是在说抽签的事情吗?” 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先是一惊。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她是不会被迷信左右的类型,所以这个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并不是相信它了。我才不承认一张纸片足以左右我的人生。” “像这样,必须强烈否定到这个程度才能让自己不去在意它吗。” 啊,绫濑同学喊了一声。 “是吗。是啊……” “嘛啊,可能是心情遭到牵连了吧。占卜这东西经久不衰也是有它的理由的。” “不仅仅是如此,吧。浅村……哥哥——” “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占卜的结果绝对不会实现的话,会怎么样?” “绝对不会实现的事?” “比如,明天一觉醒来变成女生。” “虽然觉得很有意思,但要我抱有真实的危机感的话……不会吧。” “对吧。反过来,觉得在意的话,就意味着感觉到视线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大概,真是讨厌啊。” 我们——想到绫濑同学和我的关系,会迎来要说“大凶”也不奇怪的未来也不是不可能。 要想对绫濑同学的话一笑而过的话是很简单的。 只是个抽签吧,抽到的签也挂起来了所以撤销了,诸如此类。 但是,这些话能让她心里彻底开朗起来吗。 抽签的吉凶实际上并不是大问题。占卜的结果显示的其实是自己的内心。将模糊的暗示作为正解解读的——类似这种草木皆兵的心态——正是自己的内心。 那么,考虑一下该怎么办吧。 “稍微陪我散会儿步吧?” 我对着抬起头的绫濑同学说道。 “有个推荐的地点哦” “浅村君的推荐……有点,想看。” 穿上厚厚的外衣后我们离开了家。 并没有走很远。 虽然是积着雪,但都已经踏平,道路也很平坦。 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想为难她,一直在说着不想走了就直接说。 注意着绫濑同学的神色,我确认她并没有在逞强。 我们爬上左右成林的缓缓的坡道。因为是车道所以路很宽,行走很方便。路延伸到一个左侧是悬崖的拐角处,便是一个大的右转弯。 再往前树林穷尽,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哇啊……是湖。” 绫濑同学轻轻地惊叹道。 树林的另一侧可以看到一眼湖。 “再稍微靠近点吧。来。” 从扫开雪的石阶上迈下数步。前方是一座小屋。虽然不知道用途,但这所古旧的小屋自我儿时起就存在了。 在石阶借书的地方就抵达了树林的边缘。往前走十步左右,是一片无人踏过的白色雪原,再往前是一个湖水湛蓝的湖。 “再往前滑倒了的话就会很危险了。” “嗯。……好厉害,像镜子一样映射出周围的景色。” 头顶上一望无边的元旦的天空,除了远处的森林上方像贴上去一般的白云的边缘之外,是一片令人眼睛都会生疼的湛蓝。无风,湖面自然是浪静 ,所以自蓝天,白云的边缘,到其下延伸开去墨色森林为止,都被如同打磨光滑的镜子一般的湖面反着倒映了出来。 “很棒吧。” “是啊……” “我都是冬天来的。夏天就来过两回。秋天开红叶的季节只来过一次。但是,这里的景色真是百看不厌啊。随着季节的变化湖水倒映出的景色也会不同。” “比如红叶?” “秋天是这样。还有夏天的积雨云也好,秋天的卷积云也罢。到了夜晚就是水中星月。有风的日子,荡漾的涟漪就像透过磨砂玻璃看到的景色一样。” “是……吗。好棒。真是个好地方啊。这里,很有名吗?” “啊,没。又不是观光景点……” “那,就是自己找到的咯。” “碰巧罢了。我小的时候,这里真的啥都没有啊。小孩子都是很快就会觉得无聊的吧。虽然幸助哥陪我玩的时候还行,但也不能老是陪着我——” 是的,完全就是碰巧。 我不喜欢看到大人们聚集的时候,生母与大人们对峙时的样子,所以就一个人跑出来到处闲逛找到了这个地方。我明白了母亲的态度只是暂时伪装出来的。因为和家里的母亲太过不一样了。声音的高低也好,表情也罢。 “嘛,也因此找到了能够打发时间的地方,要说全是坏事到也未必。算是因祸得福吧。” “浅村君……” “‘大凶’这事啊——” 虽然不知道这些话能不能安慰到她,但我还是得说。 “绫濑同学,你现在,开心吗?” “现在……呃,不是在说昨天和今天这种吗?” “也没有这么近吧,那个,最近。” 绫濑同学在一阵足以检视内心的时间过后说道。 “嗯。算是……开心吧。” “我也是。” 她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昭示现在状态的占卜显示的是‘大凶’。那么就意味着,觉得开心的当下就已经是最差的情况了吧。” “诶,诶?……是,这样吗。” “我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啊。理论上。所以说啊,现在这个开心的时刻已经是最差的情况了的话,就没有什么好担心了吧。因为,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接下来还会遇到比现在更加幸福的事情。” “诶。呃。” 绫濑同学好像没能马上把我说的话带进脑子里(也不怪她。这些说辞诡辩得我都不相信了),呆滞了一会儿后视线逐渐回过神来——。 笑了出来。 “噗。……呼呼呼。你、你这解释实在是太牵强了吧?” “呀啊,我觉得其实还挺合理的就是了。” “啊,哈哈。合理这词是这种时候用的吗。” “但是,这样消极的思考搞得自己不安什么的很傻吧?也就是说,根据理解方法的不同,占卜的结果也能得到积极的解释。” “真的嘛。哈哈。” 绫濑同学说着用食指揉了揉眼角。不是,这也没有好笑到流眼泪出来吧。 “嗯。谢谢。很关心我呢。” “那毕竟……是我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 “浅村君……” “我也不太想看到来到这里的绫濑同学为难的样子。” 要是像那个人一样的话。 “嗯。我也觉得,能来这里一趟挺好的。还看到了浅村君和年下的——小拓海和小美香相处的方式。” “我?” “嗯。就觉得你真是个好哥哥啊。反观我的话就是完全不行。不能像浅村君那样与他们相处。因为父母是怎么对待我的,父母对我的对待是否开心什么的我都想不太起来了。” 这回轮到我突然醒悟了。 是吗,绫濑同学也说了她们家里几乎没有亲戚间的来往。 我那时想起的,是和绫濑同学一起去她的友人,奈良坂同学家的事。 ‘真是幸福的家庭呢。大家关系都这么好。’ 那时绫濑同学说的话。‘大家’这一词的重量,比我想象得要更加沉甸甸些。 我有幸助哥、拓海和美香在。回想起来,就算没有朋友我也有很多关系要好的亲戚。 但是,绫濑同学除了亚季子阿姨以外没有别人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与那几个孩子接触比较好。因为没有那种经验。所以有些害怕。” 所以说啊,我马上说道。 “不用急。慢慢来也能逐渐熟练的。” “慢慢来……” “不用急着来,也没关系吧。不用现在就做到完美,虽然对我们就这么下去能不能成为优秀的大人这点抱有疑问。但正因如此,让我们一起成长吧。” “一起……” “嗯。” 我点了点头,绫濑同学也将双手握在一起放到胸前,微微点头。她轻轻地抚摸着手腕处一副不怎么眼熟的镯子。 “好漂亮的手镯。” “嗯。……很漂亮吧?” 她这样说着,继续慈爱地抚摸着它。 隐约听到的一些呢喃。 因为想不太起来了所以也不好说吧……。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我和绫濑同学都一言不发地看着镜子般的湖面看了一会儿。 风开始吹拂起来冻得身体一颤,我们便转身离去。 身后,像镜子一样清晰地映出的风景被关在了磨砂玻璃的另一边,但我们并不急着去欣赏这一部分的美景,就这么回家了。 那天晚上。晚饭后。 我和绫濑同学玩的是和昨天不同的游戏(一种刺激的赛车游戏,比赛中需要的技能包括妨碍其他车辆),对手是拓海和美香。 白热化的游戏时间持续了约两小时左右,但两位小学生在游戏途中就坠入梦乡了。 小学生真是有无限般的体力,游戏玩到了连备用电源都用光了。电用完了之后,就这么扑通一下倒地就睡了。就是这样的生物。 “啊呀呀。不在被窝里睡会不太好吧。” 佳奈惠叔母叹了口气。 “嘛啊,我和悠太会抱他们走的。” 幸助哥抱走了拓海,我则是背着美香。虽然绫濑同学也提出要帮忙,但我说了句体力活还是交给我吧后,她就不情愿地退下了。 说了句你先回房间去吧之后,我便目送着绫濑同学向浅村君(虽然这个宅邸中的所有人都是浅村君。但我说的是浅村太一一家)四个人住的房间走去,幸助哥微笑着说道。 “真是好孩子呢,这姑娘。” “嗯。是我自豪的家人。” 我脱口而出。 两个孩子的哄睡工作就交给了叔母,幸助哥随之就向大人们所在的大厅走去,而我则是感到有些肚子饿了,就奔着厨房而去。 虽然去到大厅会有东西吃,但要是被大人们逮到的话可就难以脱身了。 在去往厨房的途中我听到了祖父母与父亲的声音,所以停下了脚步。 是从祖父母的卧室里传来的。 “她怎么样了。” 祖父担忧的声音持续传来,生母的名字也出现了,我诶的一惊,不禁屏住了呼吸。明明都和亚季子阿姨相处得很好了——。 为什么事到如今还要提起那个人的话题呢。 生母是很擅长粉饰外在的人。她在表面上和祖父母毫无冲突,会微笑着面对他们。所以决定离婚的时候祖父母很是震惊。 父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以自己也有错为由包庇着她,但我对生母并没有什么好意。不管怎么说对方可是离婚半年后就和出轨对方结婚的人。那之后,就杳无音信了。 祖父说,尽管他认同再婚,但并不是完全安心。亚季子阿姨从外表来看比之前的母亲更加水性杨花的样子,祖父觉得不放心也不无道理。 道理我能理解。我自己也是,亚季子阿姨作为父亲的再婚对象介绍给我的时候,也在担心他是不是被人骗了。 毫无预兆地和表面上诚实、没有冲突的前一个母亲破裂了。而且外表也很秀丽,虽然没有奇怪的含义但从事着某种夜晚工作的亚季子阿姨,对于与都市的奢华无缘的祖父来讲并非‘比前妻更加配得上儿子太一’。 祖母虽然尝试劝说着,但祖父却以逼问的语气胁迫着父亲。然后还说,与亚季子阿姨同样的,她的女儿沙季也是浮夸的外表,对人态度也很冷淡。所以就在担心着。 说到这个份上,父亲实在无法再继续保持沉默了。 “没事的。亚季子小姐和小沙季都不是爸爸需要担心的那种人。”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 虽然态度很决绝,但祖父这边也不退缩。 “真是这么回事吗。你可能没事但悠太呢。高中生的儿子突然有了个母亲和妹妹,怕不是好生折腾了一番。” “那种事才不——” “太一,你真的可以断言到这个地步吗?” “…………” 父亲之所以说不出话,是因为他还没有不诚实到可以随便代表儿子的心情吧。这一认真的性格我觉得就和生母和不太来,也因此才能和亚季子阿姨走到一起不是吗。现在的我是无比认可的。 先前父亲斩钉截铁的态度在我脑中掠过。 我隔着隔扇向里面喊道。 打断了房间中的争论。 报上名字的同时打开隔扇,跑到祖父的面前。 “我对父亲与亚季子阿姨结婚一事没有认识的不满。” 祖父顿时瞠目结舌。 “悠太……” “而且,对沙季也是。” 这一刻已经不能再称呼她为绫濑同学了。 无论如何,无论如何都得把她特定为一个独立的人来说——然后最重要的是,要郑重其事地告知祖父母,她已经作为家人被我和父亲所接受。 “她不是爷爷想的那种人。虽然性格上有些不擅长与人交往。但……我也是一样的。又善良,又诚实——是努力家啊,沙季她。” “悠太……” 父亲眼角有些湿润地看着我。 祖母插嘴道。 “源太郎。听我说啊。拓海也说了哦。他们很努力地教会了沙季小姐怎么玩游戏。虽然菜得令人看不下去,但她努力学习的样子让拓海他们觉得教她也值了。” 内心苦笑着的同时还要保持着认真的表情真是难啊。 “也就是说她努力地在和孩子们相处呢。” “唔、嗯。” “而且,源太郎在小沙季面对不也是一张扑克脸嘛。” “不但是,头发染成那种金闪闪的——” “那种程度放在现代很正常的啦,很正常的。佳奈惠以前,不也是通红通红的嘛。” 祖母以安慰的口吻说罢,祖父便闭口不再说一个字了。不知道是觉得自己赢不了口舌之争了,还是姑且是有所认同了。 祖母眯着眼睛看着我。 总感觉,有些难为情。 “嗯。是吗……嗯。嘛啊,明白了。你都这么说的话,就当是这么回事吧,悠太。但是,原本那么乖巧老师的悠太啊。” “行了,别再说了,源太郎。” “啊啊。知道了。让我说完这句。……悠太,生日已经过了吧。几岁了?” “十七。” “是吗。明年也要成年了啊……也是要找老婆的年纪了呢。能行了不。” “老婆……还太早了吧。” “不过,幸助还真是突然啊。” 体谅着说不出话来的我,祖母将话题轻轻带过。 “好了好了。是这样呢。已经可以了吧,源太郎。” “噢,太一。再喝两杯。继续。” “诶诶诶……。我不是那么能喝啦。明天还要开车。” 他嘟囔着说了些什么。随后两个人回到大厅的同时,我也返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钻进被窝,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就算——就算我和绫濑同学的事情暴露了。 然后这事完全不能收到亲戚们的赞许,即便如此,只要像父亲一样保持毅然决然的态度坚持到最后就行了。 加油吧。我会加油的——沙季。 第六卷 ●1月1日(星期五)绫濑沙季 灯光突然熄灭,我赶忙钻进被窝里装睡。 怦怦直跳的心还没来得及平息下来,就听见隔扇打开的声音,随后是浅村君钻进被窝的响动。中间隔着父母的被褥,我们俩的被褥在两端。 不用过多地在意双方在同一个房间一事,只要脸不朝向他那边就不会露出无防备的睡颜。如这般的距离。 没有暴露吧。 扑通扑通扑通。心脏的声音在耳边吵闹着,丝毫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 脸颊好热。明明窗外已经是冰点以下的温度,被被褥裹住的自己的身体却是无比的燥热。 担心着自己的急促的呼吸会不会被听到,我将被子拉到自己的头部上方。 ‘又善良,又诚实——是努力家啊,沙季她’ 他是这么说的。 毫无疑问他是这么说的。而且,是沙季,没错吧。沙季。 不是,绫濑同学。 去上厕所的时候注意到了浅村君不在房间里。但是,昏昏沉沉的脑袋只是想着“啊,不在呢”就离开了房间。 在长长的走廊上微微迷茫着的时候,隔扇那头传来了浅村君的声音。 没有想过偷窥的。 只是,下意识地就靠近了而已。 声音很清晰地传了过来。 他用凛然的声音这么说着。 对于母亲和太一继父结婚一事没有任何的不满。 不仅如此。我还为我辩护了。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会让他说出此话。但是——。 又善良。又诚实。是努力家,说到这个地步是我没有想到的。就连我都担心起来自己是不是这样了不起的人物。 我很开心。 同时也很害怕。 我没有做过被喜欢上的训练。 对我来说,对于会伺机攻击的人只要“武装”起来就好了。 但是,对于打自心里想要好好相处的人做好被喜欢上的武装,这样的预想是不曾有过的。 既然想要一个人生存下去,会这样也是理所应当。 因为没有感觉到要和谁搞好关系的必要。 这一信条崩溃的时候大概是在半年前。 我不会对你抱有任何期待,所以也不要对我抱有任何期待。 我这样对浅村君宣言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自己会被他喜欢上。何止如此,与太一继父搞好关系,也是因为害怕打碎母亲的幸福,仅此而已。 但是,浅村君不仅答应了我提出的磋商的契约,还花了很长时间小心翼翼地与我相处。 我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他,太一继父也不再只是母亲的结婚对象,我开始明白他是个好男人。 从那时起一点点的,对于心上人重视的人,我变得想要珍重他们了。 这次随继父回老家我也大可找个理论逃之夭夭。 因为想要学习,因为有打工要做。大概,但凡说出自己不想去的话就不会强行带我去了。 想去是我自己说的。 正如继父在来时的车上所说的,家族四人的旅行什么的,这之后很难会再有了,从母亲地方也听说了继父和长野的老家以及亲戚们关系都很好。 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可以的话我也愿意喜欢上。 但是,与没有血缘关系,距离遥远的亲戚间的来往,我最开始觉得是很困难的。 再婚对象的亲戚,这种距离感,要是遇到我们这种外人直接与之接触的场面的话,是需要相互理解的时间了。在此期间,就需要能够成为盾牌的助力的,能够与亲戚这种,比家人更宽泛一圈的社交圈也能相处融洽的——起到“防波堤”效果的人。 浅村君,就是这次的“防波堤”。 亦或是“缓冲”吧。大概,在场的太一继父也是一样的。 得益于此,继祖父严厉的目光从明天开始恐怕会柔和些吧。光是不抱有偏见的情况下对待我,我的紧张感就能减少许多。 当然,他和我的亲戚相处时就轮到我来成为防波堤了。 明明决定了想要一个人生存下去,不知何时就想要和在某人的身旁共同前行了。某人——浅村君的身旁。 将注意力聚焦到房间外后就发现走廊已经变得悄无声息了,没有人靠近的气息。母亲和继父也在忙着和亲戚以及大人们聊天吧。现在这个房间内,只有我和浅村君。 将裹成一团的被子轻轻扒开后,我匍匐着向他的被褥靠拢,随后轻轻触碰他的肩膀。连磋商都不经过就这么单方面地进行身体接触什么的,我觉得真是不像自己了。更别说是在随时可能会被双亲看到的情况下。 我只是因为自己想要这么做就擅自呢喃出了他的名字。 “谢谢你,悠太。” 在至近的距离下我贴上了那宽大的后背,温暖与爱慕都感觉像是通过手心涌了过来。 就像融化的冰之结晶一般,理性正如不规则形状的矿物一般歪曲成了杂乱的模样。 但是面前的这一刻,就连这份歪曲也显得惹人怜爱。等待着身体僵硬了的浅村君疑惑地呼喊我的名字前如同永恒般的数秒内,我只是一直触碰着他的身体静静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