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与守望(十二)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随着情绪的平复,哭声消失了,他松开了他的怀抱,我也停止了我的动作。我们站起来,跪的时间有点长,膝盖酸疼,双腿微微颤抖。我从书包里取出了几张纸巾,递给他。
“感谢!”他轻声却诚恳地回了我这个词,我也从安慰他的感性情绪上暂时脱离出来,毕竟现在还有许多事情呢。
“好点了吗?对了如果你手上的纸不够,我这里还有,不用客气的。”我平和地说话,指向我的书包。
“好多了,其实我这里也有一点,完全足够,也不劳你费心了。对于刚才的事情,还是要对你表示真诚的感谢的,谢谢你。”他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水,略带哭腔地说话。
“不用不用,举手之劳举手之劳,总不能放任一个男孩子在这里自顾自地哭泣。说真的,你真的好点了吗,需不需要帮忙?”我试探地看着他的反应。
“不用了,很快就好了,让我稍微缓缓,等会儿就好,感谢你的关心。”他语气冰冷,好像是在他的孤独边缘中飘荡。此刻我不再说话,静静地缓和他失落的情绪。
缄默又一次铺开,他望着窗外的知新楼,一片片璀璨却清冷的星光落入他的眼眸之中,而我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沉默中萧瑟的背影。
“刚才和你打闹,本来是想活跃一下气氛的,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在这里对你说一声抱歉,希望你不要生气。”我怀着歉意对着他说。
“啊那个事情,本来就是个意外,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毕竟那件事我也有过错,再说了追逐打闹和昏倒本身也没有什么因果关系,所以没有生气不生气的。”他语气平静,似乎从刚才的消沉之中恢复过来了。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他问道。
“说吧,我尽量回答你。”我回答他的话语。
“我刚才昏迷了多久?”
“十多分钟吧,反正时间不是很长。”
“发生这么多事情,感觉应该会有十多天的样子,没想到时间这么短。还有一个问题……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他的语气开始严肃起来,我的心开始悬空起来。
“抱歉现在还不能说,毕竟……这关系到我的性命。”
“那什么时候才可以说,一年,两年?!”
“在这个文字和语言构成的地方,一切运作都是具有完整性和顺序性的,如果跨过了某一道程序,则会带来不可想象的后果。如果这个能让你很愤怒,我也只能给你说声抱歉,毕竟在这里,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的。之后会跟你说明的。”
“——那行,那我还有一个问题,刚才我脑海中的场景,你是不是都看见了?”
“是的。”
“这么说我之前写的那片文章,内容你也是知道的?”
“是的。”
“那为什么之前我把那篇文章烧了,我也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把那个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为什么我会再回想起来,不能说是回想起来,而是又完整地经历一遍,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里是被遗忘的世界,是消失的语言和文字聚集的世界,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在知新楼塑造的景象是怎么来的,接下来我会细细说明,毕竟下面要说明的东西,也关乎于你,仔细听。”
他咽了一下口水,我也期待着他能蹦出什么话。
“你继续吧。”他回了我这句话。
“那我继续了。”
“……稍等一下,先别急,在你说之前,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已经憋了很久了,不过之前一直看气氛不对,也就一直没问。”他匆忙地打断我。
“……你问吧,不过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之后可别打断我了,毕竟接下来的内容信息量很大,不抓紧一点,很难在有效的时间内说完的。”我稍稍有点不耐烦了,虽然他刚从那回忆的噩耗中逃离出来,但是好像经过极端的哭泣之后,他好像把他的噩耗从脑中清空一样。话语即使带着点压抑,但是总体上还是有点轻松。应该是刻意的吧,毕竟现在对于他而言,我还算是一个“外人”。当然我现在也不好埋汰他,毕竟从始至终,他算是一个“受害者”。
“感谢,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或者说,你有名字吗?”他对我试探了一番。
名字?要对他说吗?对于这个问题,我一时语塞。
“实在不行,我们就……互相取个代号怎么样,这样称呼也方便,不然你啊我啊的,听起来也怪奇怪的。”他左右踱步,一边念叨一边思考。
“随你吧,你开心就行。”我不情愿地对他敷衍。
“那我先来吧,嗯……那我叫你‘言谨’吧,‘言语’的‘言’,‘谨慎’的‘谨’。你知道这么多,思考逻辑又这么强,而且这个词用来形容你这样谨慎的女生,觉得也还行。当然我也不是什么文化人,我也只能想到这个了。”他略有光亮的身影送出一句句话,我心里五味杂陈。
他的行为对于我而言,都是未曾料到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会这样的出乎意料。
“舜一,‘尧舜’的‘舜’,‘一切’的‘一’。你也别问我,我也是突然想到的。”对于我自己取的代号,心里也是一阵不自然的扭捏。
他好像被吓到了,刚才还左右踱步,现在也停了下来。
“真是个好名字,挺好,挺好。”他好像在苦笑,我看不清脸,无法下判断。
“好了取名字游戏也该结束了,该进入正题了吧,舜…一…”我接下他的话,他倚在与黑板相对的窗台上,帘子被风托起,他前额的短刘海也微微飘起,在一片清光之下,他的侧脸流露着他内心的不安。
“开始吧,尽可能不打断你。”窗帘托送他简短的话语,漆黑与沉默混在一起,敲击着舜一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