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
花,植物外在显现的象征物。
花既有生殖功能,又以自己的身姿和色彩装点着有花生长的地方。花,似真实世界中的梦幻。是人世间精华的凝结,又是造物对世间温柔的残存。有些植物不开花,但花总是有美丽之处的。
回忆,是记忆的花束。
回忆是意识到失去,而失去牵引我们跟随它。
这个世界,似于每天都能听见花落的声音。
花开又花落,当花从枝头坐落,接触到泥土之时,我相信,泥土也是沾有花的芳气的。有那么一些花,譬如桃、樱、梨、梅,它们的坠落并不是单纯的坠落,倒不如说是生命的升华,已经超脱了物质肉身的束缚,跨越了生与死的界限,它们在奔向彼岸的路上高歌向前。
另一种,默默地生长,让人误以为其长势喜人,终在某个不经意间突然凋谢,使养育它的人手足无措。这一类花是极为可怖的,至小,我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说默默无闻能活至百岁,那么我宁可声名显赫而因此折三折。
那些花逝了,可纵使它们从枝头落去,它们仍然是活鲜的生命。不管是否腐化成泥土,还是被风制成灰尘,它们依旧是鲜活的,它们只是换了另一种存在方式,并未消失。
失去了茎叶束缚的花,静静地卧在那里,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美。
花。
花开得并不张扬,凋零得也并不轰烈,它 在某种条件下可以说依旧寄存在它的花托上,就在那里静静地消逝,一点一点地老去,它在冬日的残阳中静看残阳逝去,在遥远的落日中看时光流逝,不露痕迹。
真相是唯一让人们无法彼此相左的事物,也是唯一无法让人轻易接受的东西。
什么离奇的谣言传播起来都很容易,人们也都会相信。
花逝了,风儿也在叹息,悲伤与孤独慢慢融化,化作一种布满繁星的隐痛,将我如风筝般举到天上,飘到风声呼啸的城市上空,我的头在乌云里,我的心在天上。
世人不愿接受事物会逝去的事实。
人们只愿接受事物的生,不愿接受事物的死。
人从诞生之初就是渴望能够进入永恒的,这种思想也导致了巴别塔的建造。创世之初,神看一切都是好的,神也予以人类制造的能力,可人的虚妄让他们认为自己能完成一切事情。神被他们的恶穷行径深深震怒了,在失去语言的人群之中,海螺状的巴别塔从中心被破坏成废墟。诸神的恐火,凡人又怎能去理解,更不用说去抵抗或违背神旨了。
存在于这个世界里,我们正变得无根化和逆流化,过去先祖们虚妄的本性正重新在我们的身上显现。
我们渴望成功,渴望去证明自己,我们求知,我们盲目奋斗,我们变得麻木,变得顺从,已经分不清是在岁月中成长还是岁月将我们的棱角磨平,面对不公与不义已经无法再去加以阻止,从前的先路者已经放弃了导向,拥有虔诚信仰的人却早已步入异端。
公义之月,你能否再盈满我空洞的目光吗?
审美往往带有偏见,但偏见缘于偏爱。
人的劣根性中的盲目从众已渐渐蒙蔽了我们的双眼,行走于暗中的闭视线者,竟究于何能扯下双眼的白布,重新面对这个满是坏疽与破败的世间呢?
梦,唯有这梦,能成为我逃避的温床。
但,这终归是徒劳。
别对我说什么向乐观放眼,我不信这些唯心主义色彩的自我欺骗,痛苦已成事实,难道连我这可悲可怜可叹的消遣也要被夺去么?
如果睡梦中我们可以梦见自己在睡觉,那么醒时我们能不能从更清醒的现实中苏醒呢?
花开终归花落,但花从不在乎别的花的死活,同样的,它们也不关心自己的死活。
任何人的死亡使我有所缺损,因为我与人类难以解分,所以千万不必去打听丧钟为谁而鸣,丧钟为你而鸣。
花。
花开了。
花谢了。
生亦各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