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哈迪斯（2）
本文已收录于文集《果壳与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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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换掉山金麦芽的摩洛克啤酒根本不算地方特色！”
“实际上，是‘啤酒’而不是什么更具体的东西根本不算山金城地方特色。”
“好吧，至少这玩意还有个本地前缀……”醉醺醺的金发青年嘟哝道，“但你面前那东西又算啥？”
哈迪斯心平气和地抬抬面前的易拉罐：“摩洛克人还在混合硝酸和崄铁的时候，‘那东西’早已在愉悦装甲蝎的胃了。”
……
新帝国历15823年六月21号，哈迪斯递交退役申请的后一天。
哈迪斯走出一栋三层高的圆坛式复古建筑，背后“祝您旅途愉快”的清亮人声渐渐消失。哈迪斯侧头一看，自己的弟弟确实就在身边，真不是做梦。
真不是噩梦。
影子城里竟然还有这么一片地方，能让大名鼎鼎的“普惠康丁达思”营业厅安居于此而毫不显得违和，这让哈迪斯打从心底感到十分惊奇。
影子城里的好店很多，其共同特征就是都和著名装修师傅有过知遇之恩。而“普惠康丁达思”没能跻身于近五年的“影子城百大良心公司”的原因，很自然地被普遍认为是开工时少递了装修师傅的烟。
优雅的古典风格可以满足许多人或团体的装修需求，某些名义上经营魔法典籍的神秘学书店更是精通此道，但当它被应用于提供高等科技快速穿梭服务的公司营业厅时，那就基本可以被收录于设计学反面教材了。
反正哈迪斯没想到，他居然能在一堆酒馆铁匠铺中找到一家虚空级民航公司，因为“普惠康丁达思”之所以拥有鼎鼎大名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人们都知道它，但就是找不到它。
没人能理解这家公司高层的经营理念，反正更让哈迪斯惊奇的是，店里居然还在排队。一家主打虚空级快速穿梭服务的公司使用原始低效的人工办理业务，唯一能完美符合的显然只有这家店寒酸的外表。
他站到队尾，原因之一是他看到前面有个插队的。
他越过队尾，唯一原因是他要制止那个插队的。
他来到那人身边，拍了拍那人肩膀。
金发青年吊儿郎当的扭过头，上下扫两眼，神情不屑。
“哪只？”
“我是谁不要紧，”哈迪斯没摆出讲情面的架势，“但你是谁我可太清楚了。”
“……”
“好久没见哈，老哥。”
“你还是这么个德行，宙斯。”
一个整点后，哈迪斯走出建筑，已经买好了票，但很遗憾地得知自己的弟弟是专门来堵他的。
“走哇咱去喝两盅！”宙斯兴高采烈。
哈迪斯只接受了他的部分好意，他坐下后掏出一罐浓缩氦三。
“这儿离得真近。”宙斯说着灌下一口摩洛克啤酒，酒馆里，四周的人声鼎沸全然没法搅乱这一桌的平静。
哈迪斯不答话，自己的弟弟他知之甚深，而陪摆龙门阵可不在自己的日程表里。
果然，酒过三爵之后，宙斯直冲主题。
“兄长，家门没为你上锁。”
哈迪斯嗯了一声。
“兄长，你要是累了，可以回来，家族里没有白眼狼。”
“你以为我在担心这个？”哈迪斯似笑非笑地回道，他可算说了句正经话。
宙斯灌一口。
“空了。”哈迪斯提醒道。
“哦，好，再空……再来一杯！”
紫肤侍者前来，从托盘拿下一大木杯顶着厚厚白沫的浑浊液体放在桌上。
宙斯端起来，一口喝进嘴里，又忘了怎么咽似的慢慢咕噜着。
“固执。”半晌，他说。
哈迪斯不答话。
“我可能没有资格评价你的选择，兄长。”宙斯说，“但我们之间总归不能啥也不是吧？”
“我没有这个意思。”哈迪斯呷一口氦三。
“珀耳塞福涅太烦人了？”
“没这回事。”
“波塞冬那个臭棋篓子虐不过瘾？”
“这个确实，但我不介意。”
宙斯一推空杯：“那到底是怎么了？”
哈迪斯沉默下来，摩挲着手里的易拉罐。
宙斯也不再追问，只是愣愣盯着杯子发呆。
“有病。”哈迪斯突兀出声，而宙斯，头一次在兄长脸上看到这样的苦笑，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脑袋有病，跟自己过不去。”宙斯觉得哈迪斯简直是在念迷。
好久，宙斯才轻轻呼出一口气：“琉刻。”
哈迪斯面色依然不变：“一部分吧。”
宙斯没再点第五杯，他只是盯着哈迪斯的脸，神情复杂；哈迪斯没在看他，盯着易拉罐，易拉罐只轻了一半。
“我得找个地方，清静一点的地方。”哈迪斯说，“我有多少年没有……没有那样过了？我是说，我不能这样下去了，打仗、调停、伺候、教练，这是我能干的事，神能干的当然更多，但我是个凡人。”
宙斯不接话，他等着哈迪斯继续。
哈迪斯缓缓摇晃着手里的易拉罐，脸色不好。
“这不是逃避，宙斯，我承认在这里的时间里，我确实在做我一直以来想做的事，但是，你知道这种感觉吗？明明自愿为之，却总有一个声音在说：‘嘿，这不对！事情不该是这样！’……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觉得有什么东西，或者有什么事在等着我，如果我不去管，那才是逃避……
“我得静一静。”
（日更地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