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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锤40K小说《荣耀至上》翻译 (第九章 誓言与承诺)

2021-01-23 10:59 作者:薄义云天  | 我要投稿

    当瑞恩到达政委办公室的时候,门口没有暴风兵把守,库兹也无处可寻。但她还是看见了一个她认识的人。

    卢卡斯 凡德

    他一看见瑞恩从野牛运输车上下来,踏进泥泞的地上,就向她靠近过来。他现在看上不并不想以前那样整洁了。他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浸湿,膝盖以下还被淤泥沾满,那双绿色的眼睛大大张开着。

    “瑞恩,”他说,“那条首要信息。”

    “我收到了,”她说,“不然我在这里干什么?”

    他抓住她的手臂,试图阻止她向前走。

    “等一下,”他说,“听我说。”

    瑞恩挣脱了他。“我来这里和图拉说话,”她说,“不管你要说什么都可以等等。”

    她径直走向政委办公室,那些资料安全的放在一个保险箱里。在她的头顶,风暴还在肆虐,冷风夹带着细小的冰雹打在她的脸上。

    “瑞恩!”凡德开始喊叫了,“等一下,天杀的。”

    她没有停下。她无视了他,走进了指挥室里的走廊。她在那里找到了库兹。那个预备政委正背靠着墙壁坐在那里,他的双腿紧绷着。他正在转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对着自己念念有词。那是一个徽章,上面是一只金色的鹰。那些话是祈祷,被他轻轻地念着。在他注意到她的时候,他微微抖动了一下。

    “女士,”他轻轻地说,站了起来,“不好意思。”

    “图拉在哪里?”瑞恩问。

    库兹没有回答,但他望向了图拉的办公室,那道门半开着。

    “等一下,”库兹说,就像凡德一样。

    瑞恩也无视了他,那股冰冷的感觉又占据了她,紧紧握着她的心灵和意识。她走到了门口,打开了门,看到了凡德一定看到过的东西,还有在他之前库兹看过的东西。那股冰冷的抓握更加用力地抓住了她,让她不能眨眼或者移动。她差点没有拿住保险箱。

    因为至高政委马丹 图拉死了,被脖子上的一条系在天花板上的绳子悬挂在空中。

 

    瑞恩站在图拉的办公室里,看着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文件,它们到处都是,杂乱无章。很多文件被水浸湿,上面布满泥泞的鞋印,被那些法务部人员和来取走图拉尸体的医务兵踩的凌乱不堪。

    这里真是一团乱,这种他讨厌的混乱。

    瑞恩蹲下开始捡起那些文件。

    “你不应该动它们,”凡德说。

    瑞恩转头看向他。凡德站在门口,他的绿眼睛现在缩了起来。斯凯亚在会上说的话又回到了瑞恩的耳边,

    在它归属于正确之人之前,贝尔星系还会需要更多的牺牲。

    瑞恩看向凡德和他的那件与卡夫隆一样的蓝色大衣,眼睛后感到一阵灼热。他要么是这件事的同谋,或者一无所知。她不知道她对那件事更生气,但她知道她又想打他了。一遍又一遍。但她不会这么做,不会在这里,不会在现在。

    “你不应该把他放下来的,”凡德说。

    把图拉放下来非常困难。把那条粗大系紧的绳索切断,然后把他的身体放在那些散落的文件中间。

    那重量一定很难承受,对于一个人来说。

    瑞恩站直了,手里握着图拉的文件,它们已经被揉皱,并在瑞恩的紧握之下变得更加凌乱。

    “你果然会让我把他放在那里,”她说,“让他被吊在那里,那么的耻辱。”

    凡德发出一声低吼。“这件事不关耻辱的事。”他说,“是有关程序,有关把事情做对。我也没有期望你明白这一点。”

    “程序,”瑞恩不可置信地说,“我们现在说的不是偷窃或者懒惰这种小违规。图拉死了。”

    “我知道!”

    凡德是在喊叫这几个字。这是瑞恩在战场外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失去控制。那声音里有着弱点,凡德也一样,在他的姿势里有着崩溃的预兆。他走进瑞恩,站在离她只有一只手臂以外的距离。

    “自杀,”他说,“是犯罪。比那更糟的,是懦弱的体现。”

    瑞恩盯着他,他的绿眼睛上布上了一层阴云。

    “图拉不是懦夫,”她说。

    凡德不像图拉或者赛力克,他的心情没有那么难解读。瑞恩可以看出他脸上的冲突,就像两道波浪在撞到海岸前的互相交错一样。

    “不,”他说,“我不会相信他是。”

    瑞恩继续仔细地看着他。

    “那你相信什么?”她问。

    凡德摇了摇头,他眼中的阴云散开了一些。

    “我觉得每个人都有可能做出愚蠢的选择,”他说,声音重新变的冷静下来。“自私的选择。”

    他直起他的蓝色大衣。瑞恩可以看见那上面被修补的地方,线头缝了一遍又一遍。那痕迹在灯光下看,显得非常粗糙。

    “你想和图拉说话,”凡德说,“你要说什么?”

    瑞恩转过身,把图拉的文件重新放回桌子上,整齐到边角全都对齐。最上面的哪一张上面用红色的墨水写着军士的名字和贝尔远征的印章。她的呼吸被锁在她的喉咙里,那是图拉给她找到那些资料的申请表。

    “没什么,”她说,把那张表格藏进她的大衣内侧,“只是一些书面上的事情。”

 

    莱迪亚 讃恩跟着她的两只鸟穿过石制的走廊。她两边的墙壁上刺出钢铁的边框,非常锋利,就像猛兽的牙齿一样。在她的周围,她的同胞被凝固在战斗的途中,就像油画一样。讃恩走过他们。她走过尤利娅–科灵,被冻在把一个预示者打到在地的瞬间,她可以清楚地看见那拳头打在预示者的下巴上,打碎了他的牙齿。碎片散落在四处,科灵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也露出了她自己的牙齿,那双眼睛里燃烧着怒火。讃恩借着杰雷斯–奥德的喷火器看到了这一切。那股火焰让讃恩想起了一朵花,亮眼又刺眼。讃恩攥紧她的手指,但没有感觉到一点温暖。她在像食堂时那样把光线推开,那不是给她的光。奥德没有看着他焚烧的东西。他正在喊着,看向威克。

    威克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一个他的队员,就和往常一样,在黑暗更深的地方。他把他的刀捅进一个预示者的喉咙,一股明亮的鲜血紧跟着刀锋溅出。讃恩又靠近了一些。威克的眼睛里也有着怒火,但那和科灵眼中的不一样。它明亮刺眼,就像火焰一样。在威克的身后,另一个身影从黑暗中接近,在心跳的片刻时就将一把刀插进威克的背后。不管讃恩如何集中精神,如何靠近观察,那个身影一直都是一道阴影。 她能看见的只有那把刀锋上的银色。

    讃恩听到她的一只鸟发出一声叫喊,让她转过头去看着它。它们栖在光亮的最边缘,像往常一样盯着她。

    “自由,”第一只鸟说。

    “坠落,”第二只说。

    然后两只鸟飞进了黑暗之中。讃恩跟随着它们,把她被定身的同族放在原地。地板在她光着的脚下变得湿润。她感觉不到她的脚趾。讃恩停了一下,弯下身子。那是油,她想,把地板弄滑的东西,虽然它们像祈祷时的焚香一样充满香气。她把手指伸进去,它们在退去的时候变成黑色。

    讃恩在袍子上擦干她的手。那袍子破损不堪,被鲜血浸的肮脏不堪,但是她不能回忆起造成这些损伤和污渍的原因。她也想不起来她的黑木法杖放在了那里,但她怀念它的重量和上面的水晶的冰冷气场。

    讃恩跟随着那两只鸟到了更加黑暗的地方,暗到她不能看清充满油污的地板和墙壁上的钢筋。现在她只能看见两只鸟,因为它们好像自己发着光,轻柔温顺,就像烛火发出的光一样。它们停在了什么东西上面,敲打着它们的爪子。她靠的越近,气温就越冷。那股冷气穿过她的袍子和皮肤,直接刺进了她的骨头之间。

    “自由,”第一只鸟说。

    “坠落,”第二只说。

    讃恩向那两只鸟靠了过去,借着它们发出的光她看清了它们栖息着的东西。那是一个黑色的金属棺材,那些油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那像土地,烟雾,和死亡一样丰富的味道。那股冷气。太冷了。她在眨眼时从眼睑里眨出了冰霜。

    讃恩伸出手。那只手像她的鸟的爪子一样皮包骨头,骨瘦如柴。她把手平放在棺材上,随着一声低吼打开了它,里面爆发出一股冰冷的风。小鸟们尖叫着飞走了,讃恩听到那第二只鸟渐渐飞走,把她丢在那具棺材旁边。

    “坠落,”它说。“坠落。坠落。坠落。坠落。”

    讃恩透过雾气和冰霜看向棺材里。那里面透出蓝色的光,像星星一样冰冷。

    “不,”她说。

    在那口棺材里,她看到了她自己,就像死去了一样苍白,皮肤紧绷在骨架上。电线插进了她的手臂,腿脚,和喉咙。她的头被埋在一堆嗡嗡作响的缆线里,那声音时而歌唱,时而尖叫。这些东西在把她抽空。夺走她的天赋。

    不。不是天赋。

    是她的力量。

    是她的生命。

    借着棺材里放出的光,讃恩看清了她的四周。十几个打开的棺材环绕在她周围,每一个里面都睡着一个天赋之人。其他的灵能者。有些是像她一样的灵能战斗员,另一些则是先知和占卜者。还有一些几乎没有到能够被征召的年纪。所有的灵能者都在被抽干,被那些连线变成干枯的血肉。穿着黑色甲壳甲的人守卫着棺材。他们的目镜上放出绿色的光。

    “不,”讃恩又说的一次,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她感觉到了巨大翅膀在她身后轻柔的拍打声,而非直接听到。讃恩转过身并看到了笼罩在她身上的他。那是一个人。不,一个怪物。它有着王者的尊贵面孔和伸向她的利爪,翅膀大到可以环绕所有的棺材。那爪子离她如此之近,让讃恩甚至不能看清它。

    “不!”

    这一次,讃恩喊出这个字,从梦中惊醒。

    “冬之王,”她在义眼适应周围环境时喃喃道。

    讃恩不在她的房间里。她甚至不在学院的废墟里。她在集散地外的一片黑暗中,冰冷的雨冲刷着她的身体,就像被割开一样痛。

    就像爪子,抓挠着她的皮肤。

    讃恩的袍子又脏又湿,两只光秃的脚因梦游而又酸又痛。她手里没有攥着她的黑木法杖,而是她自己做的那把匕首,像示威一样伸向黑暗之中。

    讃恩想着站在那巨大的怪物和他有力的翅膀的感觉。冬之王在这里,在卢卡斯二号星上。他在寻找那些有天赋和被诅咒的人。来抓她的人就是为了冬之王而来。

    那不是预示者的一员。

    她回忆着看向那怪物眼睛。那种沸腾的感觉。

    “你是一个渴望的生物,”她说,虽然她知道冬之王听不到她的话。“充满了骄傲和欲望。”

    讃恩挪动了一下脚步。

    “但那不是你的全部,”她耳语道,慢慢放下她的匕首。“你受伤了。愤怒了,害怕了。”

    她咧嘴笑了一下。

    “因为你也见识过死亡的能耐。”

    然后莱迪亚 讃恩站在那里放声大笑,独自站在冰冷黑暗的雨中。


    “我觉得他们一定会认为你很严肃。”奥德说,“杰伊和哈罗。”

    奥德面对着威克坐在树人战士房间的石头地板上,用瓦斯炉加热着两罐蛋白质。他和威克应该与迪安和那两个外乡人一起到食堂里拿点东西,但威克忍受不了那里的噪音和他们热切的脸。奥德本来可以去,但他没有,这意味着他想和威克说些什么,而且威克很可能不会喜欢那些话。奥德直接用手把一个罐头从火上移开,把它放在地上凉了一会儿,然后才把它滑过地面。威克拿起罐头,用他的战斗刀打开了它。罐头里面的蛋白质热腾腾的,那股味道让威克想要呕吐。

    “因为我是很严肃。”威克说。

    他知道他必须吃掉那罐头里的东西,不然他的头痛只会更糟。那会让他看不清,让他反应迟缓。而在杀掉了那些高层指挥人员之后,他不能冒这个险。

    奥德笑了,“得了,戴夫,”他说,“你知道我们不能决定我们的出生,但是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

    “你说的好像你就是我一样,”威克说,“这些大道理。”

    奥德哼了一声,“算了吧,”他说,“我可遭不住头痛。”

    听到这些话,威克不禁笑了起来。这让他感到晕眩,所以他把头在墙壁上靠了一下。那冰冷的感觉非常舒服。威克开始吃他的罐头。像往常一样,它闻起来比尝起来更差。

    “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奥德问。

    威克摇摇头,用小勺子扒拉着他的食物。“不,但我敢打赌你会告诉我。”

    “我觉得你刁难他们是因为你对艾弗里,戴尔,和维恩感到遗憾。”

    威克停下了他推拉食物的动作。

    “什么?”他说。

    奥德没有理会这句话的语气。他还在吃着他的罐头,在咀嚼的间隙说着话。

    “你当时不在,”他说,“当我们给他们念悼词的时候。别假装你不在乎了,我知道你在乎。”

    威克盯着他。“我那么刁难杰伊和哈罗是因为他们看起来就像猎物,”他说,“因为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我会关注他们,保护他们。”他摇摇头。“我需要让他们明白在这里找不到这些,任何地方都没有。成为小队的一员不会保护你,没有任何人会关注你。那意味着你的同胞会为你战斗,为你流血。甚至为你献出生命。这些意味着你最好值得他们这样做。”

    “艾弗里就值得,”奥德说,“还有戴尔,和维恩。”

    “我知道,”威克打断了他。然后他叹了口气。“我知道。”

    “你当时应该在场的,”奥德说,“科灵受到的打击很大,即使她不会告诉你。”

    他朝科灵躺着的窗户下努了努嘴。她躺在那里,打着呼噜。她从来不会睡不着,就和其他事情一样,没有困难。

    “我是应该在场,”威克说,“你说的对。但那都过去了。罪恶感对死者没有用处。”

    奥德皱起了眉头。“那是你的看法,”他说,“但你还戴着那条链子。”

    威克把手伸向那条银制链子所在的地方。他把它塞进他的作战服的里面。那股落差感让他眼冒金星,浑身发抖。一个念头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外面。

    他应该到外面去。新鲜空气应该会有用。

    威克贴着墙壁站了起来。

    “怎么了,戴夫?”奥德问。“你在干什么?”

    战斗,威克想。说谎,偷窃

    杀戮。

    “你别管了,”他说,然后走了出去。

    “那你现在又要去哪里?”奥德在他身后喊道。

    威克眨了眨眼,但他的视野依然模糊。

    “这你也别管了。”他说。


    她的选择不多了,瑞恩只能向她能信任的最后一个人寻求帮助。

    她交叉着腿坐在她房间的地板上,等着全息投影建立连接。那是一条用塞塔级加密的私人频道,用指挥营地里的高敏通讯连接器和卢卡斯二号星轨道上的舰队建立连接。就算用这么强力的通讯器,这还是需要时间,但瑞恩不能相信模糊的星语者通讯,而且她也不能自己去。所以,她坐在那里慢慢地等,在手上转动着那块怀表。

    通讯连接咔哒一声激活,图像开始显现,边缘充满了锯齿。看着瑞恩的女人自从她们上次谈话以来没有太大的变化。即使在全息投影的光芒里,她的脸仍然棱角分明,在漫长的生命中变得更加坚毅。她的头发卷曲雪白,用银色发卡固定住。她的双眼颜色不一,一只绿,一只蓝。这不是义眼,而是先天的突变。

    “军团元帅万岁。”瑞恩说。

    威利斯 德雷克没有笑,但她的眼睛在一种相同的意义下眯了起来。

    “塞弗琳娜,”她轻斥道,“太正式了。这一定是学院教给你的许多东西中的一个,但你应该知道对我不用这样。”

    德雷克一直对仪式没有太多的耐心。瑞恩回忆起了她母亲的追忆会。那些荣誉旌旗,鸣枪致敬和经文。香气浓厚的烟雾,还有德雷克不满的嘘声。

    太荒唐了。她当时说。你的母亲没有活在那些刺绣和枪声中。她是她的作为,她的功绩。

    然后德雷克看向瑞恩,她脸上那诚实直接的不满没有改变。

    她活在你心中。她当时说。

    自那时起,瑞恩就把威利斯 德雷克看做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她也许多次证明了这一点。

    “当然,”瑞恩说,“抱歉。”

    “好了亲爱的,”德雷克说,“现在已经晚了,尤其是对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所以告诉我是什么事情让你担心到在这个时候用塞塔级加密的通讯联系我。”

    瑞恩向下看着她手上的复员表格。上面布满折痕,让墨水变得暗淡,边缘充满裂口。

    “我认为贝尔星系远征正被腐败侵蚀,”她说。“我认为我们之中的一些人正计划着从至高大统领和高层指挥中攫取权力,而且他们为了隐藏这个计划会痛下杀手。”

    她把目光向上移。元帅的连接稍微断开了一会儿,而当画面再次出现时,德雷克把她的手指支在了她的脸前。

    “是谁?”她冰冷地问。

    “我认为是卡夫隆龙骑兵军团的将军斯凯亚。”瑞恩说。

    德雷克放平她的手指,把下巴倚在了上面。她异色的眼睛像钢铁一样坚毅。“是因为斯凯亚虚荣自大,遭人记恨,还是你有其他的证据?”

    瑞恩把她知道的一切告诉了她。降落点。活的货物。激光枪和灵能者。记录中的古怪。

    图拉的死。

    德雷克没有打断过瑞恩,她皱起的眉头也没有放松。

    “那你是想让我把这件事报告给赛力克和高层指挥的其他人。”德雷克说。

    “是,”瑞恩说。“我知道这件事有风险,但我不知道还能找谁了。”

    德雷克摆了摆手。“我担心的不是风险,”她说。“就像我说的,我已经活了太久了。让我担心的是你的证据不足。”

    “但那些记录——”瑞恩说。

    “不能告诉你任何事。”德雷克打断了她。“那些只能证明有东西从明面上被拿走了。我需要那些被藏起来的东西,文件和数据。不然这只是你对斯凯亚的指控,还有他说服的任何人。”

    “那图拉的死呢?”瑞恩厉声问,“那件事又怎么算?”

    德雷克的脸第一次放松了一瞬间。

    “这是件遗憾的事,”她说。“如果他真的被背叛了,那也需要证据来让罪名成立,否则就只能是自杀,不要介意我的用词。”

    瑞恩的心像打雷一样隆隆作响,她手中的纸张上又多出了几道褶皱,但她知道德雷克是对的。

    “那如果我给你这个证据呢?”她问。

    “那我就像你要求的那样和赛力克报告这件事,”她说。“但必须要有证据。这是一个政治事件,塞弗琳娜,你不能用拳头和刀剑解决这件事。你必须遵循他们的规则。”

    瑞恩想到这件事就想吐口水。她一直认为用刀剑解决问题是更加清楚的方法。

    “我明白了,”她说,“但他们的规则让我感觉不公平。”

    “一直如此,这就是这种事的本质,”德雷克说,“正义之士的路上总是充满困难,这是让我们成为伟人的原因。”

    德雷克的眼睛又眯起了一下,就像一抹微笑。

    “在卢卡斯二号星上有一个军务部的大楼,”她说,“在那里远征所有的资料一定都有记录。我会去那里找找矛盾的记录。当然,要在我弄清楚权限最高区域的密码之后。”

    瑞恩点点头。

    “谢谢你,”她说,“威利斯。”

    德雷克又挥了挥手。“在我看来感谢和仪式一样没用。”她说。“确保你看清你的四周。我向你的母亲保证过我会看着你,我不想让这件事成为我背誓的原因。”


    当菲和黄昏猎犬回到学院里的营地时已经很晚了。甚至晚到可以说是太早了。距离日出,距离医者居所和骸骨神殿的任务只有几个小时了。

    “有事情让你担心,队长。”

    提尔看上去累坏了。她的右眼下有一个很深的淤青,那是在他们的模拟战中的一次阵亡里得到的。其他人也都挂了点彩。在最后他们成功杀死了菲几次,而这正是模拟战的目的。

    为了确保就算他们要在没有他的情况下三个人作战,他们也能完成任务。

    “你为什么这么想?”他问提尔。

    她的嘴在试图微笑时抽动着。

    “因为我了解你,”她说,“你脸上摆着那种一件事让你想太多时的表情。”她放弃了微笑的打算。“因为你在我们不训练的晚上一直不在,你也从来不说你去了那里,还有原因。”

    菲没有因为她注意到这一点而感到惊讶。不管他多安静,提尔总是提高着警惕。她是许多人中枪法最好的。他甚至为她注意到而感到自豪,虽然他不能说他去了那里。

    “没什么好说的,”菲说。

    “但这不意味着这没有任何意义,”提尔说。“这说明这件事重要到你不能说。”

    他不能向提尔撒谎,所以他只有一种回答了。

    “这意味着你应该停下别问了。”他说。

    提尔伸出她的手,掌心向上。这是一种表示你没有武器的敬礼。菲对此也没有太惊讶。他们就是这样受训的。遵守命令就像抬手防御拳击一样是直觉的反应。

    “你说的对,队长。”她说。

    她转身准备离开。

    “凯西,”他说。

    提尔转过身。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他说。

    “什么,长官?”

    “我要你做我的副手。”

    提尔眨了眨眼。菲知道她在想这以前是罗伊的位置。

    “你不选梅尔,”她说。“或者杰斯。”

    “对,”菲说。“我选你。”

    他选提尔是因为她又快又狠。有时甚至比他还快。但这都不是他选她的原因,而是她刚刚说的话。因为她在他离开时注意到了,而且她还有心问他,即使他不能告诉她答案。

    “谢谢你,”提尔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菲点点头。“记住我和你说的。”

    提尔把手放在胸前。

    “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她说,“还有用心作战。”

    然后她转身离去,把菲独自留在走廊里。菲一直等到她转过转角,等到他听不见一点脚步声后,才重新看向他房间门上用粉笔画成的标记。三条短小的条纹,在下面是熟悉的三个词。

    职责。荣誉。信仰。

 

    威克走到屋外的雨雪中,一直走到他完全看不见营地的灯光。他的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城市燃烧的火光,战士的嚎叫声也从那里飘了过来。冰冷的天气没有缓解他的颤抖,而现在他站在了这里,他又不能想起他为什么来这里。

    “我不确定你听到了。”

    他猛的一惊,向后转身找到了声音的来源。莱迪亚–讃恩看起来就像一只溺水的鬼魂,站在那里,任凭雨水从她的女巫头冠上流下。水滴打在她的一眨不眨的金属义眼上。

    “控制别人不是我的专长,”她说,“但你的思想太开放了。”

    威克明白她在说什么。看来到外面是个坏主意,因为这主意不是他的。他抖的更加严重,把他的刀拔了出来。

    “是你干的,”他说。“你把女巫的思想放进了我的脑子里。”

    “我需要和你聊聊。”讃恩说。

    尽管周围的冷气,颤抖,和让他的四肢冻结的恐惧,威克还是笑了。

    “不,”他对她说。“你觉得我们做的事给了你这么做的权力?不,那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

    讃恩歪了歪头。“听我说,”她说,“这很重要。”

    “听你说,”他说,“我没砍了你算你走运。滚回你的女巫圈里别来烦我。”

    讃恩低吼了一声,冲了过来。威克试图阻止她,但他被钉在那里,任凭讃恩把她冰冷消瘦的手放在他的脸颊两侧。图像从他的眼前呼啸而过。

    漆黑的铁器。

    火焰与愤怒。

    咬紧的牙齿,沾满油渍的水面。

    一把锋利的刀,正准备插进他的背后。

    他的背后

    图像消失了。讃恩的手从威克的脸上抽了回来,任凭他跪在地上,把刚才吃下的东西一股脑地吐到了地上。

    “现在你愿意听了吗?”讃恩说。

    威克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他的全身都在颤抖,让他不能重新站起来。他把目光转向讃恩。

    “我恨透你了,”他咬着牙说,“你知道吗?”

    讃恩摇摇头。“您请便。”她平淡地说。

    “你说什么?”

    她把头歪向一边,“明天你就该死了,”讃恩说,“我觉得你需要人告诉你小心背后的刀子。”

    刀子。他背后的刀子。

    威克震了一下,眨了眨他恍惚的眼睛。在这时,他看到了讃恩印在他眼角黑暗里的东西。机器。缆线。讃恩在一个机器棺材里被电线穿透。

    “从这棺材来看,你也一样。”他说。

    这句话让她苦涩地笑了一下,那声音又让威克的肚子翻江倒海,但里面已经没有能吐的东西了。

    “不,”她说。“那不是死亡。是更可怕的东西。”

    威克终于重新站了起来。雨水有节奏地落在他的身上,就像脉搏一样。

    “比死,”他重复道,“还可怕。”

    “没错,”讃恩说。“这就是我叫你的原因,把你带到这里的原因。”

    她把手伸进袍子里,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在黑暗中,威克花了一点时间才看清那是什么。他差点笑出了声。

    “你给自己做了把刀。”他说。

    “下次他们来找我的时候,我不会毫无防备了。”讃恩说。

    “然后呢,你想知道用刀的方法吗?”威克问她。

    她点点头。这时他开始放声大笑。这一切都太滑稽了,太好笑了。

    “你的魔咒,”他说,“你是怎么用它们的?”

    讃恩皱起眉头。“那是直觉反应。”她说,“把它们称作咒语是很愚蠢的。”

    威克耸耸肩,他没有那么在意它们的本质。“用刀子是一样的。”他说,“直觉。你在别人出手之前把他们放倒。要砍得又快又深,毫不犹豫。”

    讃恩望向她手上的匕首。那看上去是用木头做的,古怪扭曲,看上去可以留下个难看的伤口。

    “就这样吗?”她问。

    “就这样,”威克说。“杀人不难,不管你的手段。”

    这是实话。他从没有觉得这事有多难做。杀戮就像直觉,就像他说的。而杀戮后的事情才是难点。那些噩梦和鬼魂。他手上到处都是的血。

    讃恩还在歪着头看着他。他恨那个眼神,那眼神就像直接看到他内心一样。

    “好吧。”她说。

    但在他能问她究竟看到了什么之前,讃恩转身走进了黑暗。


    当三点钟声敲响的时候,瑞恩等在了学院废墟的上层走廊墙壁    上的红字下。学院的种声又大又沉,虽然没有学员在听,仍然依照时间敲响着。风从走廊尽头的一个曾经是窗户的洞里吹进来,撩起瑞恩的风衣,让照亮走廊的烛光摇曳闪烁,留下舞动的影子。瑞恩现在不能像上次她和菲见面时那样把手放在那已经暗淡的“信仰”上。现在不行。

    现在,在图拉死了之后。

    他帮助了她。倾听了她。为了她拼尽全力。但他所得到的不止是死亡,还有耻辱。

    耻辱,像卢西亚一样。

    瑞恩把目光从墙上的字上移开,注意起故意踏出的脚步声。这是她的礼貌。

    “政委,”菲说。

    他的脸很诚实,瑞恩能从上面看出忧虑。但他们不能在离安塔里营地这么近的地方说。

    “队长,”她说,“跟着我。”

    瑞恩安静地和菲一起走进学院里没被安塔里用作营地的一个房间。在城市和学院陷落以前,这里是一间图书馆,充满着虔诚的祷词和战术的宝藏。一张星图占据了一整面墙壁,完整地绘出了贝尔星系,其中的每一个世界和每一场战争,被绣在一张沉重的布上,边缘已经开始腐烂。他们的脚步扫起地上散落着的羊皮纸和书页,它们也已经开始发霉变黑,一切都是没有人照顾的样子。瑞恩知道菲在等她先开口,但她花了一点时间才开始,腐烂的纸和布的味道铺面而来,令人作呕。

    “至高政委死了,”她说。

    菲以大部分人看不出的幅度颤了一下。

    “怎么死的?”他问。

    “他们让他看起来像自杀一样,”瑞恩说。“他是被吊死的。”

    “王座啊,”菲说。

    瑞恩从没有听到过他用这个词做脏话,至少这两年里都没有过。

    “是因为那些记录,”他说,“只是因为他申请了它们。”

    瑞恩点点头。

    “他们谋杀了他,还让他看上去像个懦夫,”菲说。

    “对。”瑞恩说。

    菲缓缓吐出一口气。“不管斯凯亚和卡夫隆在干什么,他们特别不想那被发现。”

    瑞恩点了点头。“为此他们不惜杀人,”她说,“即使是图拉这个地位的人。”

    瑞恩看向星图。卢卡斯二号星只是一个用银丝绣出的小点,与其他几百个星球用航道连接起来。

    “我怀疑他们在攫取权力,”她说,“在策划一场政变。斯凯亚的野心大家都知道。”

    “我在着陆场偷听到两个卡夫隆人的对话。他们说的就像他们会除掉任何挡路的人,即使是自己人。”

    “我们不能相信他们的任何人。”瑞恩说。

    “那他们的政委呢?”菲问。

    她看向他。“当我到达政委办公室的时候,凡德已经在了。”她说。

    “所以他是斯凯亚计划的一部分。”菲说。

    瑞恩想起当时凡德脸上的冲突。

    “或者他不知道。”她说。“不管怎样,他都失败了。”

    “那那些记录呢?”菲问,“它们显示出了什么?”

    “它们显示出斯提西安的损失比他们该有的多出好几倍,”瑞恩说,“还有他们的随军灵能者被重新编队了。”

    “灵能者,”菲若有所思,“你觉得他们也抓了法罗?”

    “可能吧,”瑞恩同意道,“也有可能那是预示者干的。”

    “我不知道那种更糟。”菲说。

    瑞恩也同意这一点,毫无疑问。

    “货物是活的,”菲说。“那是我从货柜标记上读到的。你是说那些货箱是用来运送巫师的?”

    “很有可能。”

    菲摇了摇头。“我把他们留在了那里,让他们像动物一样被搬运利用。就算他们是巫师,这样也不应该。我们得找到他们。”

    “记录没有显示运送他们的原因,被送到了那里。细节不是被编辑就是被隐藏。”

    “是谁授权的?”菲皱着眉问。“斯凯亚有这权力吗?”

    “不全有,”瑞恩说,“他有盟友。他自己也做不出图拉那件事。”

     菲全身紧绷着,那是在危险时的反应。“你是请求图拉调取记录的人,”他说,“他们会找到你吗?”

    瑞恩从口袋里拿出她从图拉办公桌上拿到的文件展平。“我在把图拉放下来的时候发现了我的申请,说明他们要不是没有发现,就是故意把它留下的。”她苦涩地笑了,“虽然我觉现在得他们该来找我了,一定是故意的。”

    菲摇了摇头。他没有在笑。

    “我们必须在他们行动之前做些什么。这事必须被阻止。”

    “我们不能没有证据。”瑞恩说。“我们需要原始记录,所有的记录,没有编辑过的记录。”

    “那我们要怎么拿到这些?”菲问。

    “我在高层指挥还有个朋友。”瑞恩说。“我自己会去二级城市的军务部大楼拿。”

    菲摇摇头。“我们要上战场了。”他说。“军团需要你在前线帮助他们,还有监视卡夫隆。”

    瑞恩皱起眉,因为他说的有道理,她也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去把那些资料拿回来。”他说,“这样风险小得多。”

    瑞恩不住想起了讃恩当时的话。

    他是个虔诚的人。

    她想起图拉办公室里的铁架和地上散落的文件,然后她意识到是时候说出她要说的了。

    “不,”瑞恩说。“你已经做的够多了。从现在开始,我自己处理这件事,这是我的责任。”

    瑞恩知道如何看透菲的表情。听懂他的声音,解读他的动作。她可以看出她说的话像刀一样伤害着他。

    “你要求我背弃这件事,”菲说。“背弃你。”

    “对。”瑞恩说。

    他严肃的说,“不,我不会。”

    瑞恩可以看出他的心正和他的意识,他受过的训练冲突着。她也感到了一样的感觉。痛苦。

    “那我不要求你。”她说。“我命令你。别管这件事,忘了它。从这里出去,回到你的族人身边。”

    她注意到他好似因痛苦而抽动的手指。

    “不。”他重复道。

    瑞恩一下拔出她的爆弹手枪指向菲的脸。顺着准线看着菲,她注意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这不应该。她从不颤抖。

    从不犹豫。

    “想想你在做什么,队长。”她说,“我以政委的军衔对你下达了一个命令。你这是抗命。”

    菲没有动,也没有移开视线。

    “那你还是开枪好了,塞弗琳娜。”他说,“我哪儿都不去。”

    瑞恩摇摇头,“图拉死了,因为帮我而被谋杀了。”

    “那是他的选择,”菲说,“我也选好了,要同你站在一起,不管命运如何安排。”

    “好吧,”瑞恩说,“这是你的选择?”

    她不能自已的想着,现在,他们不止在说军队的职责。

    菲点点头。“直到最后。”

    瑞恩呼出她屏住的一口气,她放下手枪。“那就跟随我到最后吧。”

    菲握住她伸出的手定下了约定。两人的手都因一生的战斗布满伤疤。这片刻的接触之后,瑞恩明确了她要做的事。

    “如果我们要做这件事,你需要知道一些事。”她说,“一个我欠你的故事。”

    她从口袋里拿出怀表。虽然表面破碎了,那滴答的声音仍让人感到安静。

    菲点点头,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理解。他曾向她问过怀表的事情,很久以前。当时瑞恩只是告诉他怀表属于她已死的姐姐。当时她只能说那么多,他也明白不该继续问。

    “这是我父亲送给母亲的一件礼物。”她说,用手指滑过表壳的背面。“这故事也属于他们。”

    她说话时一直看着怀表。

    “我的母亲叫瑟玛 瑞恩,”她说,“她是赛力克前一任的军团至高大统领。她英勇善战,是帝国的英雄。”

    菲一定听过这个名字,但他没有提出,让瑞恩继续下去。瑞恩很感激着一点,如果她停下了,她或许不能找到从那说起。

    “但我的父亲不是英雄,他是母亲一生中最大的错误。他的名字是艾欧文 劳德。”瑞恩停了一下。自从卢西亚死后,她再也没有提起过父亲的名字。“他曾是个士兵,达佩斯一七五团的一个连长。”

    她攥紧怀表,让表壳发出阵阵响动。

    “在我出生的五年后,他在帕克斯的内战中服役。那是场残酷的战争,像现在这场。他们损失惨重,懦弱无处不在。”

    她终于看向菲的眼睛。

    “他的连在敌后被抛下了,但他没有战斗到最后一刻或者和他的战友们杀出去,而是选择了逃跑。他背弃了他的部下,让他们死在叛徒的手里。”

    瑞恩的心如烈火炙烤般狂跳。

    “我读过记录。”她说,“我父亲的自白。他说他是因为他的女儿逃跑的。因为他不能死,否则卢西亚和我就会被遗弃。他把我们作为他懦弱的原因。但最后他还是死了,留下我们背负骂名。让我们背负他懦夫的血脉。”

    她等待着菲的表情变成她见过无数次的样子,但他没有。安德伦–菲一动不动。

    “塞弗琳娜,”他说,“你不是你父亲。他的懦弱没有让你变得软弱。”

    “我和姐姐用尽一生告诉自己这一点。”瑞恩说。“告诉自己我们不是懦夫。卢西亚在母亲死后从她那里拿到了这块表,用来铭记我们的出生。”

    她转动手里的怀表,看着卢西亚刻在上面的名字。

    “但那之后,我也失去了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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