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途》 河神降罪（3）
回来的路上，奥卡的表情有些怪异。
他路过一户人家时，听到屋内传来女人有气无力的哭泣声。
屋外也挂白。刚开始他还以为这家有亲属过世，正在做白事。可是越看越觉得不对。
大门并没有关闭，奥卡可以看到一个小孩穿着寿服，呆呆站在那里，而他的母亲正抱着孩子伤心欲绝地啜泣着。那感觉好像是……这白事就是为这个孩子准备的。
最后身穿寿服的孩子被另一个雄兽人带走。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他的母亲无力地趴在地上，身体不可遏制地颤抖着，他想要阻止自己的孩子被带走，可是却被丈夫紧紧抓住手臂。
看得出，她的丈夫眼神紧紧盯着孩子的后背，脑袋青筋暴起，双目是愧疚和悲伤交织的漩涡。可是他却没有阻止孩子被带离。
孩子被带走，这对夫妇的心仿佛也死了，双目呆滞地依偎在一起，失去了情感，只有一片麻木，没有言语，也没有行动。
太怪了。这河神镇有什么他没听说过的骇兽听闻的陋习吗？
总不能拿孩子去祭河神吧。有时间去问一下明何。
……
明何的老家也是大宅院，坐落在河神镇镇尾。
这次来河神镇，他带的兽手并不多，除了几个精挑细选的随从之外，其余兽人他都信不过。
他祖父留下的基业很多亲戚都虎视眈眈，恨不得一口吞下分而食之。所以这次河神节祭祖，明何并不信任任何兽人，他这次出行只带了第七佣兵团的兽人来担任保护工作。
奥卡一回来，就看见这只猪在指挥仆兽忙着忙那，准备明天祭祖需要用到的东西。
戊山这只白犀牛和斯罗德寸步不离跟在他身边。也不开口说话，就是自始至终警惕着四周的一切。
“其他兽呢？”奥卡走到他们两个身边，问。
“都出去了。”斯罗德的语气就和他身上的颜色一样冷。随后他就不再搭理奥卡，提着武器继续进入戒备状态。
奥卡把目光移向戊山：“大块头，你来说。”
戊山似乎有些不自在：“安慈去药铺买药材，他说这几天可能用得上。蝰被团长派去观察整个河神镇地形，安米儿神秘兮兮地跟在黎团长和小卢子后面，说是要监督他们……还有，小奥，安米儿说的是真的吗？”
“她说什么了？”奥卡闪过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安姐又给你说了什么子虚乌有的事？”
“没……没有，就是……”戊山藏在角后面的小眼睛更加闪躲了，“就是，你……是不是觉得我做的饭菜很好吃？”
奥卡觉得肯定不止这些意思。
“嗯，的确很美味。比起五星级大厨来说不遑多让。更重要的是，吃你做的饭菜，会让兽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在蔓延……那是一种放松的情绪，宛如身处自己最熟悉的家中的感觉。”
“我弟弟以前也这样说。”
戊山露出怀念的神色，如果他愿意说，奥卡很乐意倾听他的故事。不过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因为雇主已经在叫他了。
明何本就是一只健谈的猪，因为从小就被祖父藏起来保护的原因，他基本没什么同龄朋友。继承家业后，因为家族原因，他更是很少与族内其他亲戚走动，必要的交际场合也带着一张虚假的面具面对其他兽人。
七点佣兵团的成员是为数不多让明何有安全感的兽人。或许是目前双方正处于雇佣与被雇佣的利益关系，也可能是第七佣兵团的名声在外。
不知为何，每次看到奥卡，看到这头朝气蓬勃的少年狮子，明何心里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信任感。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就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此时留在老宅保护他的只有戊山和斯罗德。
斯罗德冷冰冰，恪尽职守守在他身边，就是不说话。而戊山这个大块头看上去凶巴巴的，明何根本不敢上前搭嘴。
看到奥卡回来，他也不免激动了一下。
“可以陪我聊一下？”
“乐意之至。”
明何脸上喜感的肥肉一颤一颤，可他的表情却是苦涩的：“你知道吗？我本就不是做商人的料，可是爷爷却把他的一切都交给了我，也不知道我能守住这偌大的家产多久？”
他的那些亲戚虽然和他一样是猪兽人，可是一个个却比老虎还凶猛，稍不注意就会被撕裂，被吞食。
“别担心嘛，车到山前必有路。”奥卡像是老朋友一样揽住他的肩膀，“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虽然不一定帮得上。”
“比起家业，我想你爷爷更愿意看到你健康快乐。”奥卡松开手，抹了抹鼻子，“不过既然你选择接手，那你就得为这个决定负责，必须做好应对挑战的准备……特别是这几天。”
“守住你爷爷的家业很困难但也不是难如登天，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可到时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行。
“这是你的选择，也是夹杂你爷爷遗愿的目标。一个兽人如果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并为之追逐，那不论过程多么艰辛，到达终点那一刻瞬间爆棚的成就感足以抵消掉奋斗的心酸史。
“我也有一个中二得几乎不可能的目标——当阿波罗帝国皇室护卫队队长！这意味着我必须成为一名九星骑士——要知道，这片大陆现今的九星骑士就只有一位！
“我能理解你所处的环境和苦楚，能理解你小心翼翼所应对的家族中的尔虞我诈，所以只能对你说小心一点，努力活着去实现目标吧。”奥卡语锋一转，转移话题，“好了，还是给我说一下你刚才在准备什么东西吧。”
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这个保镖居然还得兼职心理辅导师。
看来雇主除了身体安全之外，心理安全也得重视。
“可以。”明何听了奥卡的一番话，若有所思，很快收起了苦涩，点点头，“河神节祭祖的祭品最主要的有五样。分别是八宝粥，鲈鱼，生猪肉，稻桔梗和桂花糕。这些是爷爷在我小时候告诉给我的，我从没有忘记。”
“八宝粥中加入各类谷物和河神镇的特产小米，经过慢火熬制 ，意在希望先祖庇佑来年五谷丰登！”
“鲈鱼生活在河神镇神河内，用生鲈鱼祭拜是意在告诉河神他们有善待河中生灵，以祈求河神能让来年风调雨顺！”
“至于生猪肉，稻桔梗和桂花糕就是老三样了。”
听一头猪谈论一块生猪肉得切几两才算完美，这场面还真是怪异极了。
“你难道没有祭奠过先祖？”看着奥卡对祭祀的一切一头蒙的样子，明何忍不住问道。
“不好意思，还真没有。”奥卡大大方方承认。上辈子他是一个孤儿，连亲人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谈什么清明扫墓了。而这一世，收留他的铁匠师傅指不定现在正在铁匠铺内喝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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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源自网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