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纪元的无铭之人×伊甸】他与她的世界末日 EP.1: 黄金与假面(上)
“♪黄金般的麦田随风摇曳♪
♪马背上的旅人何处为家♪
♪哦~我的爱人,愿你我永不离别♪
♪哦~我的爱人,愿时光永驻此刻♪
♪哦~我的爱人,愿你我永不离别♪
♪哦~我的爱人,愿时光永驻此刻……♪”
“......”
曼妙而孤独的歌声穿过废墟,流过瓦砾,飘过沙丘,最终乘着萧瑟的风,消散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之上。
终焉降世之时,文明消弭之日,这是本纪元的几乎每一个人类都知晓的常识。每次律者事件的爆发后,人们都曾经无数次预想过当终焉律者降临时,世间将会面临什么样的景象,到底会是天火焚城,烧尽一切?还是伏尸百万,血流漂橹?
吵过来吵过去,还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当然也没有知道的必要,因为这正如鱼塘里的鱼或者猪栏里的猪讨论自己到底是会被厨师清蒸亦或油炸、还是做成烧烤一样毫无意义,尤其是对于那些不顾一切地想活下去的人而言。
此时潜藏在血液深处的对“生”的本能渴望此时已经几乎吞噬了所有幸存者的人性,他们疯狂地向地下挖掘洞穴,像鼹鼠打洞一般四通八达。将区区几年前还被自己视为身家性命的金银珠宝、古董珍玩以近乎白送一样的价格拿去交换在和平的日子里自己因为一时喝不完就可能随手就丢掉的半瓶白水或者一块面包,丈夫不管妻子,母亲不管孩子,子女也可以不管父母,他们在这末世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跑!远远地跑!尽可能地远离那个象征着末日审判的律者,尽管同样没人知道到底跑出多远才会躲开这末日的天罚,但所有人都相信,如果你没有你同伴跑的快,那么你绝对会比他先死。
但终焉律者似乎并不认同这一点,于是在她的双足触及地球表面的那一刻,伴随着一场席卷全球的撼天摇地的震荡,数千年来人类文明成果的最后一点遗珠,就如同一阵轻烟一般瞬间轻飘飘地化作灰烬散去了。
这就是终焉律者的力量,超出所有人类对于“武器”这一概念的想象,举手投足之间,天崩地裂,然后,万籁俱寂。
几乎就是一瞬间,这个曾经有着登上月球、登上火星,甚至把人类送出这个恒星系的能力的发达文明,就如同从未在这颗蓝色星球上出现一般,所有它存在过的证明都在这颗星球的表面如同尘土一般被轻松地掸去了。
一同为它陪葬的,还有这个文明那些渺小如蝼蚁但依旧试图挣扎着活下去的最后遗民,管你十几年前是挥斥方遒的帝王将相、一掷千金的富商巨贾、风华绝代的红粉佳人、抑或只是一个乱世里挣扎求生,每天为三餐奔波劳顿的升斗小民,作为这个文明或举足轻重或微不足道的组成部分,在此时都迎来了那位代表神的意志向这颗蓝白色的行星上的文明的最终审判,不论之前的社会存在多少黑暗与不公,但至少在这时,人人平等——平等的面对生命的终结。
当然,所谓的“人人平等”只限于“人”,并非“众生平等”,终焉律者的目的是毁灭文明,而非毁灭这颗蓝色行星,因此,在这颗行星上一些连终焉律者也未曾注意到的偏僻角落里,依旧能看到青草和野花随风自由地摇曳。
是的,这个文明死了,建造这个文明的人类也死了,但这颗星球并没有死,这颗星球和星球上的其他生命还在延续。下一个春天来临之时,文明之花也许还会继续绽放,只不过......
没人知道要迎来那个春天,还需磨过多少岁月。

孤独的歌者在荒芜的大地上且歌且行,于目所及皆是一片荒凉,曾经记忆中辉煌的殿堂、繁华的城市、喧嚣的人群、甚至在她短暂的生命中难得的挚友,此时也都早已化作一抔黄土,成为脑海中只能作为追忆的画卷。
但如果她足够耐心的话,她其实可以等,进入早就准备好的地下休眠舱长眠不醒,融合战士的悠久生命,足矣让她等到沙漠再度变为绿洲、冰消雪融汇成大河、另一批人类进化出来并重建文明的那一天,即使再过五千年抑或是五万年,也无非一场春秋大梦即可消磨,只要她愿意等,这一天总会出现。
但她放弃了,她放弃了在那些逝去的人眼里无上珍贵的悠长寿命,放弃了亲眼目睹下一纪人类文明的希望,在将职责托付给另一位伙伴后,她打开了最后的避难所的大门,在身后同伴的不解目光中缓步走向了那空无一人的萧瑟荒原。
她的一切荣光皆由这个时代所给予,如今这个时代已经逝去,她能为这个时代做的,只有为这个时代献上最后的挽歌,然后——
为她殉葬。
萧瑟的风扑在她的脸上,将她往日精心打理的柔顺长发吹的杂乱无章;风中裹挟的黄沙,令她那身的精心设计的酒红色礼服蒙上一层晦暗的尘埃,不复往日的光鲜亮丽;高跟靴子不适合在黄沙中行走,鞋跟因此经常陷入沙地,让她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一步一趔趄的走姿和曾经舞台上的优雅毫不沾边......当然,她早就无所谓了,她的歌早已唱完,她的泪早已流尽,不知道要去那里的身体只是本能地驱动着越来越沉重的双腿朝前方走着,只等着什么时候最后的力量也突然耗尽,然后栽倒在沙土中,被风沙掩埋,最后变成一具枯骨。
在她的盛名享誉世界的那段流金岁月,有人认为她最终会嫁给某些无论知不知名但肯定富可敌国的富商巨贾、又或者是某个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青年政要,也有人认为美如天上谪仙的她怎么可能会选择和这些凡夫俗子结婚,就这样为追求艺术奉献一生才是她的归宿。但包括她自己在内,当时绝没有人会想到她的一生会以这种方式结束,更没有人能想得到她临终的样子竟会这样颓唐。
但她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对于此时本就一心求死的她而言,既然人类已经灭亡,那便再无人会注意她最后的形象究竟如何。反正最后无非是被黄沙吞没,化作一抔随风而逝的黄土,那么在哪里倒下,倒下时会变成什么样子,又有何必要计较呢?


“哦?这时候,居然还有这么美丽的花儿在开放啊......嗨,那边那位美丽的小姐,没有移步过来欣赏一下的打算吗?”
几根消瘦修长的手指拂过沙地上的一株无名的白色野花,在娇嫩的花瓣上轻轻摩挲了几下,但并没有把它摘下,然后,它的主人俯下身,微笑地看着这株在微风里自由摇曳的花朵,用与他那清秀面容颇不相称的低沉沙哑嗓音轻声说道。
她停下了脚步,原本早已无神且干涩的琥珀色双瞳里罕见地闪过一丝希望的光,当然,更多的是惊讶。
正当她的意识已经模糊到濒临崩溃,沉重如灌铅的双腿再也挪不动一步,即将跪倒在一座无名沙丘上等待生命彻底耗尽的时候,突然,耳畔随风而来的说话声,唤醒了即将沉沉睡去的她。
她本能的以为这是临死前的幻觉,但是那声音听起来却无比的真实,终于让她强撑着直起因虚弱而佝偻的身体,努力睁开干涩的眼睛看向了声音的方向。
即使低头看不见,但她的耳朵听得出来,那是一个有些沙哑低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难道……是律者?
可律者一直以人类女性的形象出现,况且终焉律者不是也已经在毁灭了人类文明后消失了吗?
难道是知道自己的去向后来找自己的凯文和苏他们?
也不对,凯文和苏即使是融合战士,也依旧很年轻,声音更不会如此喑哑。
那......难道是......还有幸存的人类?不会吧......
一丝久违的欣喜出现在她脸上,不管怎么样,若是还有除融合战士之外的人类幸存者存活,那么这个文明就未必意味着毁灭,而终焉律者已经消失了,那么不就是说......
可当她怀着期待的心情抬起头来时,却只看到了面前空空如也的沙丘。
“果然,是幻觉啊......呵呵.......我......我终于还是要死了吗......”
站直身体耗尽了她的最后一丝力气,随着一阵意识恍惚,她如同一尊雕像一般笔直地歪道了下去,然而,接住她的并非松软的沙地,却是坚实的臂弯。
“谁?请问你......是谁?”细弱的声音如同蚊鸣,干裂的嘴唇只能看到微微的颤动。
这时,一张面容映入她即将闭上的眼帘,她终于得以一瞥这个神秘声音的来源,虽然视线已经模糊到看不清他的五官,但那应该是一个男青年,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头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的红色头发和硬朗的面部线条,想必长相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不知为何,当他张口时,在伊甸听来,他的声音却甚是嘶哑低沉,和他的年龄甚是不相称。
“好吧小姐,毕竟这具身体和在下平时为你们所熟知的模样相比实在是太过正常了,难怪您现在不认识,不过,您应该认识这个吧……”
说完,他将怀里的她轻轻放下,让她倚靠在旁边的一个小沙丘上。随后,他不知为何突然连连后退出了好几米远。正当昏昏沉沉的她还在疑惑他这奇怪的举动究竟是为何的时候,突然,他的右手猛地向天上一举,张开手掌像是要抓住虚空里的什么东西一样,随后,他的掌心就蓦然泛出一道比浓烟还要漆黑的黑气,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哪怕闭上眼睛都能感受到的令人恐惧的死亡气息。
正当她想张嘴说些什么却被面前的那道几乎已经遮住了他全身的黑雾泛出的死亡气息给压制的不能动弹的时候,那道黑气却突然像和之前突如其来的出现一般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通体黑色,造型颇为狰狞,几乎和他一样高的黑色巨镰。
嚓的一下,那柄巨镰的柄被他随手杵进沙地里一尺多深,沙地上萧瑟的风划过泛着乌金色光泽刀口,发出阵阵听起来颇为悲凉的呜啸之声。
“想不起来在下是谁的话,那么请问您还记得这柄 ‘卡戎的船篙’ 嘛......伊甸小姐?”
当这道氤氲的黑气泛出的时候,她的瞳孔猛地一缩,一些潜藏在记忆深处的某些原本她以为已经忘记的回忆突然一窝蜂般地跳进了她的脑海里,不会错的……这个气息……是的……肯定不会错的……肯定是的……他居然……居然还没死!
“原来……是你么? ‘摆渡人’ ?”
两对琥珀色的双瞳遥遥相对,一时间只有镰刀呜啸的悲鸣在替他做着无言的回答。


如果他没有出现在自己身前的话,自己大约是绝没有想到是他的可能的。
明明上一次见面还是仅仅一周之前,但是现在两人之间虽说近在咫尺,可给自己的感觉却恍若隔了一千年那么长。
啊.......也对,这个人类文明已然灭亡了,文明所代表的世代自然也结束了,她和他此时所身处的,已然是个全新的时代了,而自己和他,已然是旧时代的遗民。
说起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看到他的本相......实事求是地说,虽然也算的上年轻帅气,但却是一张略显平庸,在人群中随处可见的男青年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总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
也许之前在哪里见过?
可是在已经混乱的记忆中奋力搜寻了一阵子之后,答案是“查无此人”。
也对,既然是一张不算出奇的脸,想必当年自己一定见过很多张类似的脸,这才会有这么一种熟悉的感觉,也许是在新闻发布会上记者们的重重包围中、在那些狂热的粉丝们的集会中、在演唱会的台上台下、在化妆后走过的某条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又或者是别的什么自己很难刻意留意,因此更不会刻意去记的场合,自己都见过类似的脸......
毕竟自己走过的地方太多,留下的回忆也太多了,不可能为遇到的每一张脸,每一个地方都在记忆里留下它专属的位置。
但是当年和他的初次相逢时的场合,却是一片令自己永生难忘的焚天劫焰。


在环海亚大陆行政区的首府索多玛市(作者自设:前文明的地理学概念中将如今的澳大利亚称为环海亚大陆)久负盛名的“巨蛋”剧场的那场演唱会,是自己环球巡演的压轴之站,这次演出结束后,跨过无人长期定居的大西洲(作者自设:前文明将如今的美洲称为大西洲)保护区后,再回到自己的出发地、也就是自己的家乡、穆大陆的首府安塔兰提斯市举办一场收官演出,这一轮的环球巡演即告完美收官。而作为压轴之战,自己自然也得拿出一些压箱底的本事来,而以此作为噱头,这场演唱会的门票甚至创下了二十万张票线上开抢不到半小时即告售罄的记录。
尽管已经领教过很多次自家粉丝那堪比火山爆发一样的热情,但是当演唱会的那一天来临时,“巨蛋”里的空前盛况,自从在穆大陆一唱成名后就从未怯场过的自己从心底生出一丝踌躇来,无数来自全球的狂热粉丝举着自己的粉丝牌和应援灯呼喊着自己的名字,在“巨蛋”内部暂时熄灯,自己站在顶部天台上准备下场的时候,她无意间瞥到了黑暗的观众席上那浩瀚如星辰的粉丝牌和应援灯的灯光,第一反应还以为是银河与满天星斗落在了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副空前的盛况时,明明已经举办过不知道多少次在场观众超过十万人的演唱会的自己竟然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安。
但不安归不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因为这么一点心理波动就撂挑子不干了,自己只当是状态调整的不够好,深呼吸几下稍稍放平了心态后就让工作人员在自己身上绑上了威亚将自己吊起。随后,在会场探照灯突然亮起,尽数聚焦在自己身上之时,自己张开双臂,以天使降临一般的方式身着一身白色礼裙,被威亚吊着从此时正盯着台上,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头顶的观众们头上“飞”过,轻轻地落到了舞台上。
而当自己在所有观众的目瞪口呆中轻轻落在舞台上自己平时最喜欢用的那架价值超过一千万世界币的“Kinnara”牌定制款大三角钢琴的琴凳前时,在短暂的因为震惊而导致的鸦雀无声后,自己听到了可能是自己这辈子所听到的最巨大的欢呼声,甚至连身边因为受这副场面感染而同样欢呼起来的工作人员的欢呼声都分辨不出来。不仅是五脏六腑,那时自己甚至感觉连灵魂都在跟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在震荡。
但震撼归震撼,这副场面却也让自己稍微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提出的这个有些冒险的大胆出场方式的确成功了,唯一的不足就是观众的热情调动的似乎有些过度,以至于自己不得不稍微推迟了一会儿作为开场亲自弹奏的序幕曲以等待观众的欢呼声稍微降低一些。
看来,今天的确得拿出点压箱底的本事来回应自己这群狂热的粉丝们了......搞不好自己的嗓子又要不舒服好几天,真让人头痛......
而当自己那作为开场的一曲弹奏完毕后,自己听到了可以说是自己这一生中听到的最震撼的欢呼,而正当自己整理好衣服,站起来打算向台下的粉丝致辞的时候……
……

……
“救命!救命啊!谁来帮帮我们呐!”
“我才20岁,我还不想死啊!”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儿啊......哇啊啊啊啊啊......”
“前面的快他妈把路让开,别堵路!滚开!”
“火!火!火烧过来了!快跑啊!”
“求你,求你别......别丢下我!拉我一把......拉.......呃啊......”
舞台下到处都是惊慌失措四散奔逃高声嚎叫的人群,所有人都挤在几个安全出口附近试图逃生,丝毫不顾及此时脚下踩着的某个软绵绵的东西到底是不是之前不小心摔倒的人。秩序在此时高于一切的求生欲望面前如同糊窗纸一样脆弱。伴随着毕毕剥剥得火焰燃烧的爆响,那似乎能焚烧一切的奇异火焰很快延烧到拥挤在安全出口的大门前如同蚂蚁窝一般拥挤的人群中。没多久,便有人的衣服被火焰燎燃,尽管奋力扑救,但很快就化作大火球在地上拼命翻滚,而到处翻滚的他们很快又引燃了更多的人。终于,伴随着被火烧成火球的人那仿佛来自地狱恶鬼一样的惨烈哀嚎,以及看到这副正在逼近的恐怖景象后尚未被烧着但是也动弹不得的人那绝望的惨叫,区区几分钟前还人声鼎沸的整个‘巨蛋’大剧院刹那间就变成了上万个活生生的人的火葬场。
一切都恐怖的像是把地狱从地下挖了出来,而目睹这一切的自己此时早已吓傻了,呆呆地瘫倒在刚刚还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早已忘记了最基本的逃生本能,任凭自己的助理——一位身材娇小的少女怎么拽都拽不动。但无情的烈焰并不会因为她暂时忘记了逃生就会放她一套生路,随着火舌迅速窜上舞台,很快连搭建舞台的钢梁都被烧的发出暗红的光,装修材料烧着后产生的令人窒息的烟气裹挟着足以灼伤呼吸道的高温、以及蛋白质烧焦后令人作呕的焦糊味儿,此时正一同向还在试图证明这只是个无比真实的恶梦,瘫坐在台上的她和她旁边的助理袭来。
然后,伴随着一股不知名的波动,在这副被炽热到足以烧焦头发的空气扭曲的更加恐怖的地狱绘图中,他出现了。
“伊甸小姐!伊甸小姐!火要烧上来了,您快......咳咳,别发呆了快点振作起来赶紧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伊......等......等等,这......这是什么东西......你你你.......你不......不要过来!鬼鬼鬼鬼......鬼啊!”
一开始是一缕不知来处的青烟在她附近缭绕,但火灾现场最不缺的就是烟,更何况自己当时脑子早已经一片空白,因此这缕烟并没有引起她的太多注意。直到这缕烟越来越凝实,越来越浓郁,已经和周围的烟气显得格格不入的时候,助理这才率先注意到它有什么不对。而这时,这团如墨一般黑,如胶一般浓的黑气已经慢慢凝聚为一团人形,看起来仿若影视剧特效中的幽灵,一开始被火烤的昏昏沉沉的自己依旧天真的以为这只是自己眼花产生的幻觉,直到它……不,是“他”睁开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睛的时候。
那位即使身处烈火包围之中依旧尽职尽责地想把自己带离险境的年轻助理此时终于被吓的崩溃了,花容失色地捂着脸发出一声凄惨的不似人声的尖叫后,跌跌撞撞连滚带爬地跑开了。
他当时半蹲在即将被火烧塌的舞台边缘,一股裹挟着浓重的死亡气息、状如披风一般的黑雾几乎把他从头裹到脚,甚至看不清他是男是女,是胖是瘦。黑雾之下的头部也看不到五官,只有面部露出两只眼睛——准确来说也不能算是眼睛,因为没有人的眼睛会射出如同两盏汽灯般的灼目光芒,并且还是和血一样的猩红。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自己居然也不害怕,就这样在烈火的包围中和这个看起来人不人鬼不鬼也不像死士的家伙一动不动地安静对视着,直到逐火之蛾的华自剧院的屋顶从天而降,如临大敌一般地掏出武器对准他时,他这才如同一阵轻烟一般“飘”走,和他出现时一般不声不响。


这次火灾地狱般的图景给自己带来了极大的心理冲击,在疗养院疗养的那段日子,自己甚至不敢睡觉,因为只要一闭眼睡下自己几乎必然做噩梦,并且毫无疑问的都是那天火灾时的场景,即使自己请了最好的心理医生,走出这段经历也花了快半年时间。
但在这小半年里,自己对他的兴趣不知为何不但没有减弱,反而还增加了——原因是当已经加入了“逐火之蛾”的爱莉希雅来疗养院探望自己的时候,自己偶然间对她问起关于这个神秘人的事情时才得知,那时面前的这个鬼魅一样的家伙和她一样,居然也是个融合战士,但却是所有融合战士里最神秘特殊的存在,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而且当后来自己想更多的了解一些这位神秘的不速之客的资料时,不仅逐火之蛾资料库对此的记载是一片空白,完全查不到关于他的任何资料,甚至连最早的融合战士凯文与爱莉希雅对他的事情也都一直避而不谈,只是简单地表示他很危险,再遇到他绝对不可以碰他,离他能多远就多远。至于到底为什么危险,只能从他们一些语焉不详的描述中模糊地得知他完成手术后不久曾经因为什么不知名的原因暴走过,把基地闹了个天翻地覆后逃走了,这其中还杀了不少人。而从此之后,他便逃出了逐火之蛾,成了逐火之蛾的头号通缉犯,其猎杀优先度据说仅次于律者。但他的行踪可谓神鬼莫测,任凭包括凯文与爱莉希雅在内的逐火之蛾的追杀部队挖地三尺也找不到他的踪影,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后来被勾起了好奇心的自己曾经又多次向爱莉希雅与凯文打听过这个神秘人的来历,然而得到的回复除了上面那段语焉不详模棱两可的描述外,更多的则是爱莉希雅突然摆出一副气鼓鼓又委委屈屈的诉苦的模样:
“我的好伊甸,以后再看见他的时候要小心远一点哦。跟你说啊,他脾气可坏了,每次碰到他他都凶我!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咦?原来他会说话啊?”
在听完爱莉希雅委屈巴巴的抱怨后,鬼使神差地,自己内心的第一反应居然没来由的是这个。
至于凯文,除了沉默,自己得到的回应就只有比以往更甚的寒气。
日子这样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个月的过去,在从这次席卷整个环海亚大陆的火灾造成的心理阴影里走出来后,自己用过去积攒的财富设立了伊甸基金会,一点点修复第七律者给别人,同时也给自己带来的伤痛。后来,自己又在爱莉希雅的引荐下加入了逐火之蛾,虽然说一开始帮不上太多忙,但也渐渐放下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明星身段,慢慢成长为一名战士,并在这个过程里认识了一个又一个新朋友,虽然自己的演艺事业可以说到此为止了,但是在爱莉希雅的陪伴下开启的这段全新生活,感觉倒也蛮充实。
然而崩坏留给人们的安宁日子注定不会长久,后来,律者一个接着一个出现,破坏力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强——第八律者几乎团灭了所有精神感知系的融合战士、第九律者让自己的故乡穆大陆归于一片虚无,自己也成了无数无家可归者当中的一员。几乎每天都有甚至一天爆发好几次的崩坏事件令逐火之蛾里此时还为数不多的融合战士们疲于奔命,为此逐火之蛾高层授意Mei博士继续推进已经趋于成熟的融合战士计划,越来越多的融合战士被制造出来并投入战场,而自己在不久之后也终于迎来了超变因子移植手术,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融合战士。
和其他人都是按需要和体质分配适格的崩坏兽遗传因子进行手术不同,移植到自己身上的崩坏兽遗传因子是自己主动挑选的,与平时印象里各种奇形怪状头角峥嵘的崩坏兽不同,它的来源是一头能在天空中畅游的,看起来壮丽的不像是崩坏兽的银色巨鲸,在看到它第一眼的时候甚至还让自己产生了“是不是介绍资料放错了”的错觉”。真没想到,印象里只会带来杀戮的崩坏侧造物居然也能有如此优雅的一面。
至于它到底有什么作用?自己其实并不关心。至于它的名字,后来爱莉希雅告诉自己,它的名字叫“伏罗纳”,在一种濒临失传的古语言中意为“光辉的海洋”。

不过在这之后,虽说崩坏事件一天天变多,但奇怪的事情也跟着变多了,也不知道那一次任务开始,逐火之蛾任务空跑的情况突然莫名其妙的增多——当昭示着崩坏即将爆发的崩坏能异常波动突然出现,逐火之蛾的战士们风尘仆仆地赶到事发地时,却发现只有一地毫无生机的崩坏兽和死士的尸体,以及一缕在现场如同烟雾一般缭绕却经久不散,稍微靠近点便令人便毛骨悚然的黑气。
并且奇怪的是,经过检查,这些崩坏兽和死士的尸体浑身上下找不到任何伤口,也没有任何中毒或者内伤的痕迹,根本查不出死因。如果说非要给这些家伙拟订一个死因的话,按照Mei博士的研究结论是:“这些家伙的生命几乎在同时被‘掐断’了,就如同被下了立刻无条件死亡的命令一般,这是目前逐火之蛾里所有融合战士都不具备的能力。”
这种事件多了之后,自然而然就不缺目击者了,或者说这个神秘的杀手其实也不屑于藏头露尾隐藏行踪,逐火之蛾对大量目击过这个神秘的杀手的人进行过走访调查,但他们的描述无论多么详细和绘声绘色,亦或是天马行空,但都不会漏掉“黑雾”或者“一双血红的眼睛”的特征。但是他每一次出手都极为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更不会在现场逗留,以至于他每一次出现,都是和一阵青烟一般不知道从哪里“飘”来,解决了现场所有的崩坏兽和死士后,再和一阵风一样“刮”走。一不回应任何人的呼唤,二不参与任何伤员救护和善后工作,三不对在现场残留的黑雾做任何处理,杀完就走,绝不愿意在原地多呆哪怕一秒钟时间。因此当已经被突然出现的崩坏兽与死士吓傻了的人们反应过来,准备掏出手机相机拍照的时候,往往最多也只能拍到一个如同一缕青烟一样的淡淡背影。
并且他的招式也不像其他融合战士一样使用武器或者干脆使用自己的双手在崩坏兽群和死士里杀开一条血路,可以说简单的令人咋舌——只需和散步一样不紧不慢、不躲不闪地走进向他冲来的死士和崩坏兽群中,依靠灵活的身法走位像跳着轻快的舞步一样在其中穿行躲避它们的攻击,然后,拿手轻轻在它们身上一点即可,接触到黑雾的瞬间目标就会倒毙。再简单一点,甚至都不用动,在成群的死士和崩坏兽向他出手的瞬间,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指,令浑身上下缭绕的黑雾以他自己为圆心突然“晕”开,散逸到方圆几十米的范围内。凡是接触到这黑雾的死士和崩坏兽都会在瞬间和被抽干了生命力一般干脆利落地瞬间倒毙,毒性最猛烈的毒气在它的效果面前也只能自愧弗如了。
甚至在他已经确认离开现场很久之后,有个好事者在不顾劝阻伸手触碰到残留在现场的少量稀薄黑雾的一瞬间,伴随着一声惨叫,他接触到黑雾的几根手指霎时间发黑、碳化、碎裂,只余下一些黑色的残渣,以及残余的手掌上如同烧焦一般的黑色断口。
从此之后这个人出现并出手过的区域立刻被逐火之蛾重点标记并监控,直到他留下的那些黑雾自然散逸殆尽之前禁止包括融合战士在内的任何人进入,而他本人也很快就成为了出现过的那些城市里共通的都市传说。有不少人认为这位特立独行、出手利落、几乎从未对城市进行过任何破坏的裹在黑雾里的神秘人是一位保护城市的无名英雄,所以给他起了个“雾隐侠”的外号,甚至还组织了不少以追寻他的踪迹为目标的探险组织;但更多的人认为他整日行踪诡异难寻、藏头露尾,杀完崩坏兽和死士之后根本不管收尾,留下的黑色雾气误伤乃至误杀了甚多一开始不明真相的士兵甚至市民,压根就是个漠视人命只为杀戮取乐的疯子,因此又给他起了诸如“毒人”、“瘟神”之类的贬低性外号,为此两拨人时常就在社交媒体上吵个不停,一时间也成了互联网上的一道奇景。
不过尽管互联网上吵成一团,但这些没有对逐火之蛾产生任何影响——或者说他们的工作其实毫无进展。逐火之蛾将收集到的他的所有出现地点的信息进行了汇总,希望能推测出他的活动规律以一举捕获他,但是当把他出现的地点连成线后却发现,这些连线乱的和布朗运动一般毫无规律,似乎他出现在那里完全凭心情,并且运动能力超群,今天在这里出现,明天可能就是在千里之外出现了——但是很明显他也不可能有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可能,除非有人有意帮他,但是大多数人对他的态度依旧是唯恐避之不及,连可能对他提供帮助的嫌疑人都找不到一个,毕竟看起来也没人会帮助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并且哪怕过于接近都会死的家伙吧?
唯一推测出来的活动规律,大约就是他似乎能预测律者出现的方位,然后在预先的地点现身了——自从第七律者现世之后,每当律者级崩坏能异常反应出现前不久,附近几乎必然会有关于他的目击报告或者异常能量反应。
由于每次律者现身时都会导致巨量的人员伤亡,将周围杀的干干净净,他又几乎必然在那一地点出现,就好像都市传说中每当大灾难来临之前就会神秘现身的“天蛾人”一般,因此,逐火之蛾内部后来对他赋予了一个不公开的非正式代号“摆渡人”,意为在冥河上为亡灵摆渡的船夫——因为虽然这位冥河上的撑船人本身不会伤人,但是当你见到他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你已经是一个亡灵了。


第十律者出现的时候,不出梅比乌斯博士的预测,他再度现身于P-21小岛,在旁观Mei博士使用空白之键消灭了最后一批千人律者后本欲离开。但发现他的行踪后的逐火之蛾的高层这次下决心要捕获他,于是包括凯文、爱莉希雅、樱、阿波尼亚、科斯魔等人在内上百名原定集结于此准备消灭千人律者的融合战士全员出动对他展开捕获行动,又付出了被杀伤十数人的代价,可是却依旧没有抓住他,让他逃进了海里。
后来,据参加过那次战斗的梅比乌斯回来和自己说,这次战斗中,面对面前十几个开启了人为崩落模式的融合战士的进攻,他的人为崩落形态也终于被逼了出来,居然是一条外观极其恐怖、足有十多米长的巨型玄色蜈蚣,把当时在场的爱莉希雅吓的惊声尖叫。这个场面之后成了爱莉希雅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痛点,经常被梅比乌斯在爱莉希雅揭自己穿过粉色小裙子的老底时拿出来反戈一击,效果拔群。不过这回,在逃进附近的大海之前,他被凯文用天火圣裁重创,失去了两根触须和近一半的腿。那些掉落的肢体后来被收集起来交给她研究,她向自己展示过这些“宝贵的收藏”,每根都有人的大腿那么粗,足见他的身体里潜藏着多么恐怖的一个东西。
说实在的,看着那些又长又粗的触须和断肢,连自己都有点头皮发麻,对巨型虫子的恐惧几乎刻在每一个女孩子的基因里,如果是自己当时在场,恐怕自己的反应未必就会比平日里咋咋呼呼的爱莉希雅好上多少,也就是梅比乌斯博士这种人会用一脸小女孩进了糖果店般的笑容去摆弄这些仿佛来自外星球的怪物身上的东西了。
也许是一次次的失败与损失让逐火之蛾议会终于知难而退了,加之凯文与爱莉希雅这两个融合战士的领军人物在这之后对此更加兴趣缺缺,因此自此对他的追捕工作再未提上逐火之蛾的任务日程,只有梅比乌斯博士依旧对他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然而,经此一役,他再次销声匿迹,甚至连帝王级崩坏兽降临时他也不曾现身,搞得梅比乌斯博士颇为遗憾的表示要想再看到他,也许只能等到下一个律者出现的时候了。
都说好的不灵坏的灵,之后没多久,他的确现身了,然而紧接着,第十一律者也降临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约束的惨剧”。
尽管凯文最终取出了第十一律者的核心,并交给Mei博士准备制成神之键,但人类仅存的数百名融合战士几乎于此次战役中损失殆尽。为了保存人类最后的战力,交际狂爱莉希雅将所有还活着的融合战士集合起来,组成了“逐火英桀”这一最后的精锐部队。一开始只有包括自己在内的五个人得到了高层承认。但后来,随着愈加猖獗的崩坏事件爆发,仅剩的十三名融合战士成了必须被争取的对象,因此,最终原定的“逐火五英桀”慢慢变成了“逐火十三英桀”。
即使是万物凋零的末世,爱莉希雅也依旧那么爱玩,于是在“逐火十三英桀”成立后没多久,爱莉希雅就组织了十三个人的第一次团建。
然而当晚,爱莉希雅却迟迟没来,让剩下的包括自己在内的十二个人都不禁疑惑她到底在搞什么,于是乎没多久偌大的会议室内十二个人就各干各的了。
阿波尼亚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在爱莉希雅久等不来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的口袋书在座位上安静看了起来;千劫显得很狂躁,对他来说最好的娱乐就是杀戮,让他在一个地方长久的坐着简直难如登天,幸好樱在他旁边擦刀,多少能让他收敛一点;科斯魔见到暂时可以自由活动于是就陪着掏出画板的格蕾修画画去了;维尔薇在摆弄自己的魔术道具,时不时让旁边刚加入没多久的帕朵菲利斯发出阵阵惊叹,缠着她问能不能传她几招以后江湖卖艺时拿来压箱底;华本来想练练拳,但发现会议室里如果只有自己在那里大开大阖的练功感觉不太好,就选择了到一边扎马步,一扎就是十几分钟不动,稳得如同一尊雕像,一边正不知道画什么的格蕾修则借此机会给她涂了一张完整的全身素描。凯文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两盒泡面泡上,顺手分给旁边的苏一盒,两个人在那边一边大口嗦面一边笑着聊天,尽管已经从苏哪里得知凯文曾是他的高中同桌,但看到这座冰山笑绝对算得上是一道难得的奇景。
只有梅比乌斯,坐在椅子上什么也不做,就盯着紧闭的大门发呆,脸上总露出莫名其妙的笑容,问她为什么,她只是向自己抛出一段莫名其妙的回答:
“伊甸,在等待猎物时,蛇可是不会随便乱动的哦~”
就在大家各干各的,会议室里的气氛一时间也还算融洽的时候,突然,会议室的门打开了,爱莉希雅像兔子一般蹦蹦跳跳地窜了进来,向着屋内的所有人开心地挥着手喊道:
“嗨嗨嗨,抱歉抱歉,让大家久等咯,快看我给大家带来了什么?是一位新朋友哟!”
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给除了梅比乌斯以外的所有人都喊懵了,一时间所有人的动作全停下了,呆呆地看着爱莉希雅和她身后被撞开的空空如也的大门外。
凯文把一口面条吸进嘴里,有些含混不清地抬头问道:“爱莉希雅,你做什么呢,哪来的人?”
“啊嘞?”爱莉希雅这才意识到身后的门外压根就没一个人,空空如也,立刻转过头去对着门外喊道:“嘿呀,快进来啦,我以逐火之蛾副首领的身份保证这次真不骗你,骗你我就长胖3.....啊不,2.......不,10公斤!怎么节食都减不掉的那种!”
“哎哟哟哟,好毒的誓哦,爱莉希雅看来你这次下血本了呀。”梅比乌斯一脸悠闲地半趴在桌子上,右手撑着自己的小脸,适时地在旁边幽幽吐槽道。
“......”
门外无人应答,但是几乎所有融合战士都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气势正在迫近,并且其感觉甚是阴寒蚀骨,甚至比体温常年低于零下三十度的凯文更甚。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股气息虽然恐怖,但自己却意外地有些熟悉。
“妈呀!爱......爱莉姐,咱......咱肚子有点不舒服,能先回家去吗喵?”
帕朵菲利斯对于危险总有种类似野兽的直觉,在那股气息被确定越来越逼近后,她立刻就和受了惊吓的猫一般抱着早就炸毛了的罐头伏下身体往会议室的里面钻,脸上满是“不要杀我”的惊骇之色。
“科斯魔,科斯魔,他的颜色,格蕾修从来没有见过呢……”
“别害怕,我在呢,没事的,大家都会保护你的......”
很快,格蕾修也停下了笔,本能地躲在科斯魔身后抓着他的衣角,而科斯魔早就已经挡在了她身前,如临大敌般地紧张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原本在大门附近练功的华更是早就摆出了她最擅长的八极拳的起手式,虎视眈眈严阵以待。
维尔薇也收起了自己的道具箱子,手上则多了一支奇怪的弹弓,但从这个小东西散发出来的气息看,这东西是第三神之键“涤罪七雷”无疑。
感受到这千劫反而兴奋了起来,甚至有些狂热:“这股气息.......是那个家伙的味道?爱莉希雅,如果你是让我再拔这只虫子几条腿的话,那我很乐意效劳......”
见状爱莉希雅无奈地给樱使了个眼色,樱立刻用手中正准备出鞘的寒狱冰天的刀柄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示意他闭嘴。
“咦?这股气息......半律半人,似兽非兽?爱莉希雅,他怎么来了?”
苏尽管没有睁开双眼,语气也依旧平静如常,但眉头却肉眼可见地猛地一抖,而旁边的凯文此时早已默默放下了筷子,手里取而代之的则是那对从不离身的天火圣裁。
“ 没错,苏,看来爱莉希雅是把那位‘老朋友’给请来了。”
随着气息愈加逼近,屋里的众人的表情也愈发凝重,伴随着嘶嘶的摩擦声,通体透明的寒狱冰天已然缓缓出鞘,华浑身上下的肌肉此时已经绷的像张紧的弓弦,而凯文的手指更是已经搭上了天火圣裁的扳机......
只有梅比乌斯一脸不屑地看着众人,她看向门外的眼里更多的是期待,一种期待猎物般的狂热。

自己当时则又好奇又甚是忐忑地看着门外,而这时突然自己攥的紧紧的手掌突然被另一只温润的手掌覆上,回头一看,正是旁边的阿波尼亚。
“伊甸,这次爱莉希雅似乎给我们带来了一位了不得的客人呢......” 她低头双手紧握做祈祷状,一向温柔如春风般的语气罕见地紧张了起来。
“你到底进不进来嘛,不进来的话,难道你是想让人家把你拖进来嘛?”
爱莉希雅则和向朋友撒娇一般双手卷成喇叭状,对着门外喊道,虽然说依旧没有回应,但是那股令人恐惧的气息正在无言地越靠越近,这就是回应。
这时候所有人都坐不住了,呼啦一下顿时全都站了起来。
或多或少地,即使再镇定的英桀,此时在心底也已经被唤起了些许对于“死亡”这一概念的恐惧,只有千劫和梅比乌斯除外,一个不在乎杀人更不在乎被杀,而另一个本身就已经“死而复生”过很多次了,不然也不会是如今的少女模样。
终于,如同飘进来一阵黑烟一般,那个人终于无声无息地进来了。
还是和自己几年前看到他的时候一样,一样的如同斗篷般笼罩全身,散发着凛凛杀气的黑雾,一样的看不清面容与形体,一样的如同两盏射灯一般泛着猩红色光芒眼睛。唯一的不同,大约就是他的“手”上此时多了一个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的白色大理石罐子。
就如同来自地狱的一个幽灵……


“是你!你居然还没死?!”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伊甸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瞪得老大,本能地在所有人之前脱口道。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一般,在他走过会议室门口摆放的一盆花朵旁边时,在接触到他身上氤氲的黑雾的瞬间,整株植株瞬间发黑枯萎,化为灰烬。
“鬼鬼鬼鬼......鬼啊!”
见此情景,所有人顿时都后退了几步,而科斯魔抱着格蕾修几乎退到了墙边,帕朵菲利斯被吓得更惨,一声惨叫后连滚带爬地钻进桌子底下,宁可被冻伤也要瑟瑟发抖地抱着凯文的大腿。
“嗨,我亲爱的小白鼠,欢迎回家哟~”
梅比乌斯博士的这声招呼里含着在她身上极其罕见的热情,话里话外感觉就像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
此时除了梅比乌斯与千劫之外,此时站在原地没动的只剩下自己,和他的距离已不过七八米而已。
虽说直接问人死没死这种略显粗鲁的话在平时以自己的修养必然是说不出来的,但是在终于重新见到了这位除了十三英桀之外唯一幸存的融合战士、而且还真就是虽然与自己有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面之缘但却迷雾重重,还带着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似曾相识的感觉的他。况且还是经历过不知多少次在生死之间游走的战斗之后,平日里的那些客套话在此时反而显得十分苍白。
“约束的惨剧”过后,每一个幸存的融合战士都堪称奇迹和珍宝。甚至之所以这里的十三个人能获得“逐火十三英桀”之铭,也不是因为他们是“最强”——
而是因为“最幸运”,仅此而已。
如果凯文和爱莉希雅之前所言不虚的话,他作为现存的第十四位融合战士.......难道说,“逐火十三英桀”这是要改名叫“逐火十四英桀”了吗?
可转念一想,这家伙......高层不是说早就叛变了吗?不是说非常难抓以至于死了好多融合战士吗?不是说他让爱莉希雅“有多远给我滚多远”吗?不是说上次让凯文给砍成了重伤吗?
那他是怎么心甘情愿自己来到这融合战士最后的大本营的呢?凯文用天火圣裁一个人就能砍掉他开启“人工崩落”后的形态的近半肢体,面对这里的这虎视眈眈(趴在桌下瑟瑟发抖的帕朵菲利斯:凯文老大救命啊喵!好可怕啊喵!咱还不想死啊喵!)的十三个人,如果这里的大家再次下决心要抓住他,那么这回他又有什么底牌让自己全身而退呢?
自己此时可以说一肚子疑问,这些疑问暂时打消了血液里被激起的对死亡的恐惧。而大家的疑问恐怕更多,不仅是对他的,恐怕还有对自己的吧。
在死一般的沉默后,他终于缓缓开口道,那声音令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的自己颇感意外,那是一个听起来颇为年轻的男中音,即使年纪比自己大,应该也不会大很多。
“呵......好久不见了,伊甸小姐,在下也很意外居然会在这儿见到你,并且......还是活的。”
他的语气毫无波动,情绪平淡的像是读稿机器人。
凯文此时也终于从高度戒备中反应过来,他罕见的带着情绪地对爱莉希雅厉声质问道:“爱莉希雅!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里来!”然后,他又立刻转头,面对一边看着他一脸惬意,一看就知道早有准备的梅比乌斯质问道:“还有,梅比乌斯,你是不是和爱莉希雅瞒着我在折腾什么,赶紧给我解释一下!”
“哎呀......这个嘛......我想既然现在大家都是融合战士,那不如就叫来一起开个联欢会嘛......” 爱莉希雅看着此时一脸 “你TM怎么又给我惹事儿” 的表情,面色已经黑的像块煤了的凯文,顿时也只能强装无所谓地打起了圆场,“哈哈,另外......大家也好久没见面了嘛,把这位老朋友一个人丢在外面不管也挺可怜的,对不对?”爱莉希雅抓了抓自己粉色的长发,一脸不好意思地强辩道。
“比起朋友,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更像是交易双方吧,爱莉希雅小姐。” 不等凯文再开口,他默不作声地用视线在会议室另一端除了爱莉希雅与梅比乌斯外全都面色凝重的十个人脸上扫了一圈,又不带感情地问道,“看来各位今天是在聚会么?但在下没什么闲聊的兴趣,那就恕不奉陪了。很抱歉打扰了你们,请你们继续吧,爱莉希雅小姐,多谢你的好意,在下有些私事要处理,先行告退了。”
说完,他突然朝着门外一转身,缭绕全身的黑雾也跟着晃动起来,这时候,自己才得以在黑雾变的有些稀薄的一瞬间看到他身体的一瞥,虽然依旧不真切,但依稀看得出黑雾之下是一个瘦高的人形。
“哎哎哎我可爱的小白鼠,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啊,我们还可以继续谈谈嘛。”一看他转身欲走的架势,还没等爱莉希雅说话,反而是梅比乌斯急忙朝他伸手出声挽留道,“ 只要你还愿意配合我的实验,别说第六神之键,就算是你想要其他神之键也不是不可......”
“哦?” 来者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兴趣,停下了脚步侧过头来,缓缓道:“呵,梅比乌斯博士出手还真大方啊,不过在下目前只对第六神之键感兴趣,其他的嘛,还是请你好好收起来为妙……”
“嗯!”
“嘛~ ”
“啊?”
众人顿时齐声发出了一阵不可思议的疑问之声。黑渊白花,那可是用第六律者死之律者的核心制成的神之键啊,现在更是爱莉希雅的专属武器。梅比乌斯博士此话一出,配合上此时爱莉希雅那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小表情,哪怕格蕾修此时都应该看得出她们两个似乎是在谋划着什么与他之间不为人知的交易了。
正当大家全都一肚子的疑问正欲发问,躲在桌子底下的帕朵菲利斯更是被这位不速之客吓的快要昏过去之时,突然会议室门外的走廊里响起了令人有些耳熟的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咔咔脚步声,没等大家分辨出这熟悉的脚步声的主人是谁,另一个众人更加熟悉的女声已经飞进了众人的耳朵,打断了梅比乌斯的话:
“抱歉,梅比乌斯博士,要让你失望了。神之键是逐火之蛾最重要的资产之一,即使是这次使用‘黑渊白花’进行交易,也是高层特批下不为例,你没有这个权限对其他神之键进行处分,即使爱莉希雅同意也不行。”
门外,Mei博士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扶了扶眼镜后,她对面前正朝她缓缓靠近的他笑了笑,然后朗声道,“不过,还是欢迎你回归逐火之蛾...... ‘摆渡人’ !”
“原来他就是 ‘摆渡人’ 么?这应该是个代号,不过倒是颇有特色。” 自己当时这么想着,而就在这时,随着阿波尼亚一直覆在自己右手指尖上的左手的力量不知为何突然握紧了,自己这才注意到她的左手手心早已冷汗涔涔。
“怎么了,阿波尼亚。” 回头一看,阿波尼亚的表情不知为何满是紧张,灰蓝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鬓角的发丝此时也早已被汗水打湿——可屋子里因为有凯文这个人形制冷机的存在,一直都冷的稍有一点风就能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伊甸,我的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怎么样,我都看不清他的未来,他的未来......” 一向说话柔声细语古井无波的阿波尼亚不知为何,此时压低的声音里满是忐忑不安。
“我的朋友,你看到什么了?” 阿波尼亚居然露出了极其罕见的慌张表情,自己一时间也有些手忙脚乱,只能轻声安抚道。
“他的未来,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片混沌。并且……”
不知道阿波尼亚到底看到了什么,但看到她如此慌张,自己心里当时也不由得打起了鼓。阿波尼亚作为目前最优秀的精神感知系融合战士,有窥伺其他人的未来的能力,所以到底是看见了什么才能让她露出如此自乱阵脚的失态模样呢……“摆渡人”啊 “摆渡人”,你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真的只是“一位叛逃的融合战士”这么简单吗?
“到底是怎么了?令你如此紧张,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阿波尼亚?”
“刚刚......我发现我居然无法对他施加戒律......任何形式的都不行!”


“呵?回归?Mei博士,我从来都不属于逐火之蛾,何谈回归?” 面对Mei的问候,他身上的黑雾就像被风吹过的烛火一般突然抖动了一下,顿时整个屋里的人全都如临大敌一般,“各位,今天我来只是为了取东西,并非为打架而来,稍安勿躁。” 似乎是察觉到了骤然变浓的火药味儿,他略微转过半个身子平静地对身后的众人说道,引得众人纷纷噤声后又转向面前的Mei:“您应该知道,我对加入逐火之蛾毫无兴趣,之前谈判时您也向我保证过,不会再强迫我做不愿做的事,希望您不要忘记。”
“ Mei? 你怎么来了?”
看到门外突然出现的Mei博士,凯文先是一喜,随即眉头突然一皱,转瞬间面色跟着猛地一变,“Mei, 你不知道他很危险吗!快退开!离他远一点!” 话音未落,他已经举起手中的天火圣裁对准了他的头,厉声喝道:“给我停下!不许再靠近她,不然我就打爆你的脑袋!”
“哦?” 他的脚步在离Mei只有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回头,但很明显能听到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 且不论你有没有这个能力,这个距离开枪......不如来猜猜,先死的是我还是她?”
“你……” 凯文罕见地被人正面被呛了一句,正想发作,但Mei博士朝他一摆手后,他立刻默不作声了。
“这个你放心,我会遵守诺言,但是……你真的不打算留下么?” Mei对凯文做了个“没事”的手势示意道,一边给他让开了路。他从Mei身边擦过时离她的距离只有不到一米,看的身后的凯文连握枪的手都在发抖,但Mei却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可看到他此时默不作声头也不回地走向会议室门外的背影时,她似乎也有点不死心的样子,跟了上去又出声挽留道。
“留下?你们难道忘了,不小心碰到凯文只会冻伤,但不小心碰到我就会没命?另外,我曾经杀过你们不少人,让我这个曾经的通缉犯加入你们?Mei 博士你在逐火之蛾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好使了?哦?等等——”说到这里他突然回头,如炬的灼灼目光盯着大会议室的桌子下面看了看,又抬起头看了看躲在科斯魔身后的格蕾修,声音突然带上了几丝戏谑:“呵,原来如此。看来居然连桌下的那只可怜的小猫、还有那边那个喜欢画画的小朋友都成了你们的成员?那么没猜错的话,击杀约束之律者后,逐火之蛾剩下的所有融合战士都在这间屋子里了吧?那看来在下倒是可以放心了,至少在P-21号小岛时那种几十个精锐融合战士一起追杀我的盛况暂时应该不会再出现了呢……”
“就算只剩下十三个人,干掉你也易如反掌。” 一边冷眼看着这场面许久的千劫突然开口道,“我很期待要是再给我一次机会,你还能剩下几条腿让我一条条地撕下来玩。”
“很抱歉要让您失望了,千劫阁下,它们最近又长出来了,全扯下来要费不少功夫,恐怕会让你累趴下。”听到千劫这半威胁半挑衅的话,他倒是也不生气,话里话外反而还有点阴阳怪气的味道。“不过,你要是真的能杀死在下,在下倒是求之不得。可话说回来,在下有点怕疼,所以你要是还和上次一样抓不住在下,那还是算了吧~”
“那也不错,正合我意,正巧最近我休息过了头,现在有用不完的精力来陪你玩猫捉老鼠……不,也许应该叫做公鸡捉蜈蚣的游戏才对……” 尽管此时看不懂千劫面具下的表情,浑身上下已经有一股无形的热浪晕开,关节咔咔作响,手臂上根根青筋正如虬曲的蛇一般在突突的跳动,让人怀疑他下一秒就会突然从原地蹦起来,召唤破灭廊柱把不远处的那个人活活砸成肉酱。“想跑,可以,我允许你先出基地,但之后我绝对会追上你,把你的腿一根根全部拔掉,让你变成只会用肚子爬行的蠕虫,再把你烧熟了拿去喂狗……呵呵……这才好玩嘛……”
“千劫,你给我安静点。”突然,一柄通体透明的太刀突然伸出,横在了正欲走向摆渡人的方向的千劫胸前,再一看,却是从头到尾几乎从未开口过的樱,“摆渡人先生,很抱歉,请恕在下无礼。若现在没什么事要商讨的话,就请您先行离开吧。另外,希望我们将来可以合作愉快。” 樱朝他微微一欠身,低着头很明显略带歉意地说道。
“多谢樱小姐,既然您这么说,在下就先告辞了。千劫阁下,在下还有事,暂时也没心情和你玩,下次见面再陪你吧。”
“那我也劝你最好不要第二次踏入这里……但如果你嫌自己腿多想砍掉几条的话,我倒是很欢迎你随时来这儿坐坐......”
“千劫!!!”
伴随着一声低沉的娇喝,一向以安静寡言的形象示人的樱居然罕见地发火了。
“嘁......快滚!” 虽然看不到千劫的表情,但从面具下传来的咯吱声推测,他很明显狠狠地咬了咬牙。
“嗯……看来今天不是很适合聊天啊,那我们下次有空再聊吧,有空的话常来玩啊,渡渡~” 屋里的气氛此时已经是肉眼可见的焦灼,火药味几乎都能掀翻房顶了,于是爱莉希雅的圆场在此时显得分外滑稽,“拜拜啦。”她朝即将消失在门外的他笑眯眯地招手道。
“爱莉小姐的想法不错,但现在大家还是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另外,渡渡鸟可不是什么聪明的鸟类,非要给我取昵称我管不着,但建议你还是换一个。”
“切,什么嘛……人家又没那个意思,再说就算是渡渡鸟又怎么了,明明渡渡鸟不也挺可爱的么……”
听到他从走廊里传来的最后的回答,爱莉希雅颇为不满地绞着自己的手指忿忿不平地小声嘀咕道。
“……”(凯文:直勾勾地盯着)
“……”(千劫:怒目而视)
“呃……大家都盯着我干什么呀……”爱莉希雅还在那里鼓着个包子脸生闷气,等她意识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猛一抬头时,却发现大伙此时都在盯着自己,被整整十三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看顿时让她心里一阵发毛,“啊哈哈哈,怎……怎么了嘛?”她顿时语无伦次起来。
“你说呢?”凯文面无表情地把这期间一直在桌下当自己的腿部挂件,此时已经被冻的瑟瑟发抖几乎已经晕过去的帕朵菲利斯从桌下拖出来,连人带猫丢回她原本的座位,“想把总部重新装修一遍也用不着出此下策吧?”
“可是我们作为融合战士不是应该团……”
“可他像是能团结的样子吗?”
“他的颜色,黑色的......白色的......唔……格蕾修从来没有见过有两种颜色的人呢……”
“万能的主啊,请您告诉我,他到底来自何处,又会去向何方呢?”
“好可怕喵,他不会再回来吧喵……”
“……”
“够了够了,都别吵了!听我说。”
突然,伴随着Mei博士猛地一拍桌子,屋里的嘈杂顿时归于沉寂,“正好,今天人都到齐了,那就临时开个会吧。” Mei博士顺手拖过旁边的一张椅子,坐到了会议桌旁凯文座位的旁边。“之前没有和所有人通报也算是我的不对,那么今天就和大家道个歉,正式通报一下:根据逐火之蛾议会最近‘收集一切可用战斗力’的决议,我、凯文、爱莉希雅与梅比乌斯博士最近与他进行了接触,他表示只要我们不再对他进行追杀,并把黑渊白花交给他,他就和我们暂时合作,共同对抗最近的崩坏事件……”
“Mei,凯文,虽然我对第六神之键没有兴趣,但这只藏头露尾的虫子,有什么资格拿第六神之键,他也配谈这种条件?”
Mei刚刚说到这儿,千劫便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又转向爱莉希雅问道:“还有爱莉希雅,你居然还想让这只阴沟里的虫子加入逐火之蛾,你是吃错了什么药吗?”
“哦?这么说,看来千劫你认为他是个胆小如鼠只知道东躲西藏的胆小鬼喽?” 此时,一直和蛇一般慵懒地趴在桌子上看着之前这闹剧般的一切的梅比乌斯突然反问道。
“难道不是?不敢面对律者的废物罢了,且不论第六律者之后所有的律者出现时他都在现场袖手旁观,后来我们对抗第十一律者的时候这只虫子又在哪儿?”
“当然不是哦。” 梅比乌斯突然坐了起来,脸上满是诡异的笑容,而那双碧绿色的蛇瞳此时也充满了得意的神色。
“因为当在我进入第十一律者的领域找克莱因的时候,可是他帮我指路的哟~”
“什么?那他当时在哪儿?”
“他就在第十一律者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