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鲁斯之乱短篇小说】父之罪孽
本篇选自荷鲁斯之乱短篇小说集《无尽战争》（War without end）
本文版权归于GamesWorkshop 所有，禁止未经允许转载以及商业用途
注意：部分内容包含暴力血腥场景，不适宜儿童阅读
于冥冥之际，决绝于吾子。
刀锋剑刃在圣吉列斯身旁相撞，而他纹丝不动。原体的思绪如光阴紧迫，重重压他在身上，迫使他原地扎根，在两位战士交锋时岿然独存于决斗石的中央。
此时此刻，我沉浸在不远的将来——
他身形俊俏，身穿简朴的长袍，甚至令赫拉要塞深处的众多雕像都黯然失色。天使般的存在看起来神圣无比，宛如一曲赞歌，颂扬着帝皇创造的美丽与力量。
不过，若非一心想拯救自己的父亲，他眉宇间的皱纹本会消逝于无形。
我子嗣们的品性永远都不及我了。在他们身处随我一道逝去的崇伟之中时会像破镜一样，只能散发出星星点点的亮光。他们没人敢于反抗深埋在血脉中的诅咒。除了......
也许除了......这两人。
天使风暴作为仪式可谓危险。圣吉列斯现在就站在风暴眼里，撕肉者与拯救者的剑锋围绕他呼啸而过。他注视着决斗的潮起与潮落，在二人相互咆哮谩骂间评估他们的力量和技巧。
父亲将我塑造成一位天使的形象，可到底是位神圣的守护者，还是名暴怒的毁灭者，他从没说过。自己的造物能让他惊讶，对他的本质而言倒算得上件奇事。而现在，他让我自己决定史书将如何记载我的所作所为。
圣吉列斯阖上双眼，让思绪回到乌兰诺的凯旋仪式。他一直倍感孤独。就算在那时——哪怕在那么多兄弟面前，也是如此。他看到了每个人的面庞，从他们眼中捕捉到了命运缓缓铺开的光辉。
他们不像我这样犹疑。马格努斯不会是名战士，安格隆也成不了战术家。他们前路已定，没有类似的困扰和负担。
武器再度碰撞，四溅的火花在圣吉列斯脸前飞舞。两片巴尔钢因摩擦而“怒火中烧”，不断散发热量。
毁灭，守护。我这受诅者同时看到了这两条道路的终点，也知道放弃任意一者的苦痛。在怯懦中，我于两者间徘徊。
他睁开双目，决斗者现在几近贴着他战斗。盛怒之下，剑刃突刺、划割，温暖了他的肌肤。
但他们二人——我这并不完美的儿子们，只会一条路走到黑。
杀意驱使其中一柄利刃对准圣吉列斯的喉咙倾去。原体静立原地，毫发无损——撕肉者的致命一击被拯救者的刀锋挡下。
阿兹卡隆——我圣血卫队的卫队长，他是我最优秀的护卫。盔甲上的深红与金色涂装是他心中纯洁的回响。责任、自豪驱动着他，令他成为一名高超的剑客——剑术均衡，分寸与姿态并存。
阿兹卡隆咕哝着用力，将对手从原体身侧撞开。
阿密特——第五连连长，他是个天生的战士。星辰燃尽，属于他的战斗方才平息。他的甲胄上镌刻着足以直击他人灵魂的战痕，一身铠甲凝结在鲜血之中，被那至深的猩红所染。他是个毁灭者，以不输狂战士的暴怒战斗，凶残的攻击不留任何余地给自己防守。
阿密特咆哮着起身，使出双倍力气投入进攻。
这两人的一根筋会伴他们一生，给他们力量以完成他人所不能之事，甚至在我死后延续下去。
只是，我已预见到一个未来——一个没有天使的未来......
伴着卡班哈（Ka’Bandha）怒号以表胜利，我重重摔在地上。恶魔因自己复仇成功而心满意足，扇着翅膀猛地加入远处的混战。
我躺倒在地，没有动静。
“不！”阿兹卡隆大声疾呼，满是痛苦与愤怒。
他抛下自己的战士，径直冲向我，无视他们的呼唤。
“大......大人......”他语无伦次，跪倒在地。
他拉起我，拥入怀中。我的头靠在他精工胸甲上，面容一如既往的纯洁无瑕，毫发无伤。
“父亲......”阿兹卡隆晃了晃我，想要寻回早已燃尽的生命之火。悲痛至极，阿兹卡隆再也无法自持：“他死了......”他抬头望天，徒劳地寻找着某个能扭转现实的神明，“吾父圣吉列斯已逝！”
在他周围，帝国皇宫的部分区域正在战士们死亡带来的阵阵剧痛中熊熊燃烧。大火吞噬了地面，炙烤着高耸的城墙。拜一心毁灭他们的诸神所赐，血肉流脓，散发恶臭，像油滴一样焚烧，然后从尸体和尚且活着的人身上剥离。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阿兹卡隆摘下头盔，环顾四周，就好像这样能改变些什么。然而非他所愿。
地狱光景环绕着阿兹卡隆。希冀荡然无存，绝望压垮了这位圣血天使，剑从他手中滑落。他的兄弟们正在死去——猩红色的恶魔正用生刺的利爪和黑曜石刀剑撕扯他们、砍碎他们。敌人快如闪电，让圣血天使们相形见绌，动作就像是慢放。爆弹枪的轰鸣湮没在野兽的咆哮声中。
这是一副屠杀与癫狂构成的拼图，是场发生在现实的噩梦，这是万物的终结。
“大人！阿兹卡隆大人，您必须战斗！”
阿兹卡隆抬头看着面前的圣血天使，战士的盔甲被超自然的火焰烧灼，涂装消失不见，一片漆黑取而代之。
“大人，我们需要您拿起剑继续战斗！”
绝望混杂在怒火当中，圣血天使的面容化作嘶吼。
“他......他死了......我们完了。”阿兹卡隆两眼无光，绝望夺走了一切。
“指挥官阿兹卡隆，我们需要您！我们没法——”
话音未落，圣血天使的头颅和躯干被某个敌人附身的武器彻底蒸发，消失在一道绯红色的闪电中。
阿兹卡隆低头看着圣血天使的遗骸，涌升的血泊漫过地面，他渐渐迷失了自我。
“我们输了......”
阿密特跌跌撞撞地前进。他置身于广阔的沙漠中，形单影只，迷失在四周变幻无穷的红沙间，唯有愤怒在支撑着自己。他紧随猎物来到此地，放任自己的战士们流尽鲜血。他脚下的不是什么沙子——而是那场血腥战斗的写照。阿密特行走在死者的尘埃之上，头上则有八颗炽热的太阳不断暴晒、烘烤这些鲜血铸造的山丘。
“我会找到你！”
阿密特发出刺耳的咆哮，原始而野蛮。
恶魔回以大笑——这是一串嘲弄的嚎叫，一连蔑视的轰响，好似雷声一样回响。
阿密特将手中剑刃刺向天空：“你逃不掉的，恶魔！你躲不过一世！我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恶魔的意志化作一根长鞭，撕开血色的天际。苍穹随之燃烧，露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鲜血——猩红而黑暗——编织出满是仇恨的倾盆大雨。
“这阻止不了我！”阿米特咆哮道。
他错了。
血雨滂沱，雨水牢牢困住阿密特的双脚，把他脚下的沙丘搅成一片泥潭。
“面对我，恶魔！”阿米特重重呼出一口气，咕哝着奋力往前，他徒劳地挣扎着，试图不让自己陷进去，“你个懦夫，出来和我决斗！”
挫败感如刀割袭来，鲜血填满了地表，尔后化为一片汪洋。撕肉者倍感无力，慢慢沉入这片腥红深渊。
“不！”
阿密特的喊叫被血腥的浪潮吞没，越来越弱。波浪破碎，发出啸叫。
他试图起身游向水面，只可惜血液非常浓稠，他的盔甲太过笨重。他止不住地下沉，没入塑造了整个世界的杀戮深处。
“不......”
稠密的动脉血灌进阿密特的肺，把他往下拽，直到撞上起起伏伏的海床——其乃是由成千上万颗颅骨构成，每个都被抛光打磨过，挤满了基岩表层。
不过，这儿还能再放下一颗。
“停。”
圣吉列斯一声令下，阿密特和阿兹卡隆停下动作，举起剑刃。
“交换。”
“大人？”出于疑惑，阿兹卡隆的眉头皱了起来。
“阿兹卡隆，换你来进攻。阿密特，由你来保护我。”
“可大人，您知道我没这个脾气——”
“我知道，阿密特，你的确没有。”话虽如此，圣吉列斯的目光里丝毫没有恶意。“你为杀戮而战，对生存毫不关心。而你，阿兹卡隆，”目光转向另一位圣血天使，“你只为了守护而战，却不考虑生存的意义为何。”
阿兹卡隆举手抗议：“我在为军团而战，为承载着帝皇与昔日帝国的记忆而战。”
“错了，你没有。”圣吉列斯摇了摇头，“你是为自己的荣誉战斗，你为我而战。”
阿兹卡隆面露难色，犹如被刀刃刺痛：“可还有什么能比它更重要？”
“这不是什么罪过，何况它也帮了你不少。但它还不够。如若眼前这崭新的帝国崩塌，而所有人都失败了......甚至连我也逝去的时候，你又将为谁而战？”
阿兹卡隆眼里闪过一丝愤怒。“大人，这一切不会——”
“连我父亲都隐瞒的未来，你就如此肯定？”
“原谅我......大人。”阿兹卡隆低下头去，以示尊敬。
“而你，阿密特，你战斗的原因是因为它带来的喧嚣能平静你的心。”
阿密特望着远方，不敢迎上基因之父的目光。
“总有一天，被你赠以死亡之人的叫喊会盖过你血管中奔腾的怒嚎。也总有那么一天，你必须捍卫我们所剩无几的遗物。”
阿密特一言不发，双唇紧闭。
“现在......”圣吉列斯站回了决斗石中央，“交换角色”。
无需多言，阿密特和阿兹卡隆相互易位，做好了准备。
“我的性命在你们手中，我的儿子们，可别白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