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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时归家 (When Will You Come Home)

2023-09-03 00:56 作者:Vivathan  | 我要投稿

他看他睡的很死,终于拿出那页皱皱巴巴的笔记。最上面的字迹用鲜绿色墨水,漂亮的花体字写着:奎兹·珀金册涅。下一段则用亮蓝色墨水提笔。 奎兹·珀金册涅(以下称奎兹),伟大日轮修士。出身于贫困的农民家庭,但父亲十分开明,以为数不多的财产全力支持他的学习。奎兹也经常打零工赚取学习神学的学费。由于他身体健壮,对于剑术方面十分自信,经常承担一些护卫工作。一次出行,他负责为一名当地贵族驾驶马车,护送其前往首都,在路上听闻一女子的哭叫声。他不顾主人的反对,主动前往查看,发现女子被一伙人施暴,他拔出武器出手相助,凭借突袭杀死了那伙强盗,但奈何对方人数众多,自身亦受重伤,因而耽搁了主人的路途和一笔不算便宜的治疗费用(其本人与女子总共合计)而遭到忌恨。 回到麦提那后,奎兹结束了护卫的工作和神学的研读,成为了一名修士。当时被救下的女子没有再回到家乡,她与奎兹结婚,二人在一年后诞下一子,取名为拜拉尔,可惜女子在生产过程中不幸去世。笔者合理推定,奎兹应与女子在旅途当中产生了极为深厚的感情,可以料想到女子的死亡对他的打击之重。但以当地地方志的记录显示,奎兹并没有一蹶不振,而是把热情都发挥到了他的本职工作上,他很受当地村民的喜爱,传闻一位少女曾多次拒绝未婚夫的要求,为了等奎兹到场,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婚礼开始的时间,尽管那天烈日当头,却没有一位宾客抱怨。(奎兹那时为了帮忙为一头难产的母牛接生,晚了很久才到) 奎兹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忙,因此把拜拉尔寄养到邻居家,直到儿子八岁时,父子二人才经常一起行动。他的儿子比较听话懂事,十分理解他父亲的种种苦衷。在和父亲一起行动的过程中,他学到了很多关于伟大日轮的神学知识,父亲身体力行地为他传达着,作为一名修士应当遵循的行为准则。 二十岁时,拜拉尔顺理成章地与父亲走上了同样的道路,也成为了一名修士,与父亲不同的是,他并不满足于停留在一个地方,为一个小地方的人们带来心灵上的抚慰,而是期望通过更多的努力影响尽可能多的人。奎兹支持儿子的决定,就像他父亲曾经做的那样,把所有积蓄都拿出来帮助儿子前往首都的教会。 拜拉尔十分感激父亲对他的支持,但就在他努力奋斗的时候,却得知父亲的噩耗。在他离开家乡的同年十一月,奎兹因意图谋害村民而被判处死刑,我们仍未清楚这个男人这样做的动机,但他的劣迹没有影响教会对拜拉尔的评价。他年仅二十二,便成为了一名高级祭祀,距离主教的职位仅差一步之遥。但他却同样也出于未知的原因(也有可能是因父亲的事而遭受打击,但笔者对此表示严重怀疑),离开了教会,反而跑到在那赛尔的贝哈文蛰伏数年。在当地爆发了一场十分可疑的流血冲突后,他又回到了金塔之城,尽管已经过了多年,教会依然认可他的能力,直接就任命他为年轻祭祀的导师,而他也没有让教会失望,有了一批优秀的学徒。 作者:逸奇科·涅斯马克 周围除了微风吹拂和隐忍克制的虫鸣什么都没有,黑夜没有带来恐惧,仅仅带来的是一片祥和的氛围。在这样的火光下阅读,年轻人有些疲倦,他揉了揉眼睛,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小传传主的儿子就躺在一旁,即使是在安稳的睡眠中,他仍然皱紧了眉头。年轻人明白那是一股罪恶感,他真不该这样偷偷窥探这个已经教导他两年多的老师的人生。 年轻人打了个呵欠,又打开一本他还没来得及看的新书,却不慎从里面掉出一张被压的平整的纸来: 摩西尼·葛彻斯托,葛彻斯托前家主。在他的姐姐萨福·葛彻斯托意外身亡后,其外甥斯梯尼·葛彻斯托曾将其告上法庭,但在初审的流程中,他被判决无罪,反倒证明了他名下所拥有的葛彻斯托家产的合法性。但在三个月后,法院突然决定再次审理此案,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摩西尼本人再无法辩解他的恶行,最终被判处终生监禁。 年轻人有些不满地把纸塞了回去,又继续看起书来: “列奥比斯和比托是一对生活在吉索的兄弟。在一个春日的下午,他们的母亲突然得知,一天后,教会将在维克瓦罗将举办一场史无前例的祭礼,作为一个虔诚的信徒,她没有别的选择。但母亲年轻时被一个强盗所伤,失去了一条腿,没办法自己出远门,而且当时他们的牛在田里干活,也来不及再牵过来了。这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也没有空闲的马匹供他们使用。这两位青年人生怕耽搁了母亲的行程,连招呼都没对父亲打一个,就把牛轭驾在他们肩头,亲自拉着母亲乘车前去。 他们不吃不喝,没有停歇。当路程走到一半时,比托没坚持住,死在了路边。列奥比斯把他的尸体扔到旁边长的高高的草丛里面,就继续前进了。母亲觉得欣喜与悲愤,于是拜托路过的一名猎魔人切掉她另一条腿为儿子减轻负担,留下了双臂是她打算为死去的儿子施礼祈祷。列奥比斯面无表情,但仍旧继续向前迈着步子,在兄弟二人之间,他是那个受冷落的大哥,他好奇自己死去时,母亲会不会这样伤心难过。 路过的行商们驱着马车,交口称赞列奥比斯体力过人;抱着衣物去河边的妇女们,纷纷表示羡慕这位母亲的好福气,竟然哺育了这样一个热心优秀的儿子;最后,当列奥比斯到达维科瓦罗边境的时候,也倒在了牛轭下。现在只剩下女人自己,她拖着身体,爬到牛轭下面,如同一位没能摆脱枷锁,却又从监狱流窜而出的犯人,她爬呀爬,还未痊愈的伤口冒出鲜血,像缓缓滴落的蜂蜜。 她身上的粗布衣用针线织上了伟大日轮的标志。太阳不容分说地打在她身上,聚焦在那个标志上,似乎也在呼唤大风推动着她前行。有很多同样来朝圣的信徒看到她,他们流出泪水,被这奇景所感动。 女人看到他们的表情,像一条发见冒着热气鸟蛋的,饥饿的毒蛇。她从虔敬变得虚伪,她的肉体变得松软,骨头逐渐融化;血变成黑色,与污泥混在一起。渐渐地,太阳变得不可忍受了,伤口刺痛,肌肉疲累,但她已经可以看见为祭礼准备的大圆盘了。 圆盘里面摆满了葡萄,骄日蝇的虫卵充满活力地涌动着,像一颗颗紫色的心脏。伴随着女人接近,葡萄逐个爆开,流出绿色的汁水。恼人的甜味弥漫在半空,和女人做作的呻吟掺杂在一起。 后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了,女人死在圆盘前面,被守卫草草埋在了路边。信徒们觉得自己的感动是徒劳的,把眼睛赶紧移转到其他的地方,快步迈过那个土坡,像跨过了自己的羞耻心。晚上,主祭把收集完的葡萄汁发放给众人,篝火温暖着前来朝圣的人们,除了用脸颊贴近大地的那三具无名的尸体。 ” 斯梯尼被故事所震撼,可困意也顺着脊背爬了上来。他合上本子,闭上双眼,感到自己皮肤变硬,长出犄角,变成了那个在田里劳作的水牛,他听从太阳的指召,拉着一个白发男孩,往北方一步一步地走着,心脏有序的跳动,拒绝着黑夜从四周送来的冷意。 梦里,那段困窘的对话又一次重复着。 “可是,大人,我们不是修士吗?” “拜拉尔,我已经对你感到厌烦了。” “啊...” 残酷的声音如同对年轻人下了死刑,从老者手臂传来的冰冷温度像是枷锁一样,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想起一个个老人为他解读经文的夜晚,焦虑和矛盾拧干了他皲裂的嘴唇。 回到房间里,他的眼睛突然有些模糊,这窝囊的泪水让他更加察觉自己的无能。他迅速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向他曾经敬重的导师做最后的告别。 可房间里早有客人在了。他透过缝隙,看见了一双在凉鞋里面舒适安睡的脚,他们正被忘情地亲吻着。老人奴颜婢膝的样子让他恶心,一股冷意从后背传来。他从痛苦到庆幸离开这个地方只用了一场暴雨的时间。 他想马上回到故乡,他想知道父亲为什么会犯下那种罪行,他就快到了。他想到父亲在他走前酣畅的喝着他一直舍不得喝的烈酒,村民们一起送他到村口,那个他已经不记得名字的小女孩一直喊着“拜拉尔”,直到背包的背带下冒出汗水,直到他再也听不见那些声音。可他现在却在村边踌躇不前,他害怕那些曾经友善的面孔。他甚至还没有看过父亲的判决书,他为什么要害一起生活了多年的村民,他又是如何未能成功的,种种细节,他还不知道。那个女孩熟悉的音色在身边响起,尽管已经成熟了许多,但在他耳中不像是他当年离去时祝福的语调,而是一句句恶毒的诅咒。他吓得一身冷汗,迅速把教袍脱下,把脸挡住,向一个他未知的地方奔跑。 拜拉尔从梦里醒了过来,剧烈的不适感让他呼吸困难,他好奇为什么就不能在梦中梦见一次安古兰和...他叹了口气,没有马上叫醒斯梯尼,而是立刻再次向山顶行进。这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并不属于玛哈坎境内,因此可供他自由踏足。没有人命令或者要求他,他只是重复着和昨天一样的动作,让体力像流泻的瀑布那样从身体流出,击打着脚下的山石。他闭上双眼,速度很快,皮肤紧随阳光所在,保持那股温热的感觉。在这样的行进中,他可以避免过多的思考,让自己毫无顾忌地走在现在的道路上。没过多久,他就到达山顶,随即便睁开双眼开始下山,就在他要回到营地的时候,一个矮人出现在一旁的林荫下。陌生人正往嘴里送着一颗颗果实,酸涩的味道让他露出痛苦的表情。他的双手裸露在外面,遍布着冻疮;衣服不知道穿了多少年了,看上去就像是一块干硬的石片贴在身上;脚上的鞋子湿漉漉的,边缘还有些尚未融化干净的雪水。 “很抱歉,”拜拉尔面无表情地看着矮人,“我必须把你抓回去。”眨眼间,他就下了判断——这是一个趁乱逃出玛哈坎的囚犯,若是能帮助矮人平息骚乱,也许会提高他们对帝国的好感,尽管现在他们对于山上的事态还是一无所知。 矮人的表情很淡然,就像已经完成了什么大事一样。拜拉尔举起左手,一股灼热的能量汇聚成一条绑带,将矮人的双手牢牢地捆住,犯人露出痛苦的表情,这时拜拉尔才注意到他的双眼或许是看不见的。但这点小事动摇不了他的决心,他左拳紧握,开始了审问。 “你是被关在玛哈坎的囚犯吗?” “是。” “你是只靠自己独立逃狱的吗?” “不。” “帮助你的是外来人吗?” “是。” “你的逃狱行动,和山上的骚乱有关系吗?” “是。” “你知晓隐密的上山通道吗?” “不。” 五个问题问完,他的左拳失去了光芒。 “跟我来。”拜拉尔没有分毫犹豫,犯人的体力已经很虚弱了,但他的苦痛在如今的拜拉尔的脑中不会留下一丝痕迹,他很肯定他不会产生一丝同情。 斯梯尼醒过来,看到身旁空荡荡的床铺,他又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下,不满地吐出几口气。然后便是起床,去不远处的小河打理了一下自己,再次查看那些笔记夹在各种书本之间的最深处,确保绝对不会被导师发现。再然后便无所事事的在营地等拜拉尔回来。这次行动让他很是不安,矮人是出了名的坏脾气,虽然率直也是他们的一大特点,但古怪的各类习俗若稍是不小心,就容易引发他们的恶感,从而导致整个计划泡汤... “我发现了一个从山上下来的逃犯。”拜拉尔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逃犯?逃犯!”斯梯尼罕见的没用更加尊敬的话语回应导师。 “对,这时间点矮人没理由会让自己人穿这种薄厚的衣服下山的,除非是想出人命。”拜拉尔指了指犯人的双手,“他能活着到达这里已经是个奇迹了。” “这真是个大收获,如果我们现在带着他上山,说不定矮人不仅会让我们提前进山,还有可能对帝国产生一大好感!” “不会的。”矮人终于开口了,“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拜拉尔皱了皱眉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到你的第一时间,就吞了一颗毒性很强的野果,比起回到牢房,我宁可就死在这里。” “你...”拜拉尔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教袍太过显眼了。 “如果我的尸体被人发现了,山上的长老们就会认定你们对群山的犯人使用私刑,这是很严重的越权行为,你们的意图也就不可能成功了。” “我们大可以把你埋在这里,没有人能发现的。”斯梯尼有些慌乱,但还是以强硬的态度回应着这个白发苍苍的矮人。 “很难说这里真的不会有人经过,不过没关系,只是给你们的计划多添加一点小小的风险罢了。我死在这里,你们埋掉我,我们都没什么损失。”矮人云淡风轻地说着这些话,好像即将死去的人与他毫无瓜葛一般。 拜拉尔心底的火焰灼烧着,他纠结极了。从那种眼神,他可以看出矮人并不是在威胁他们,他完全可以接受在这里死去,这个矮人的性命现在完全由他决定。 “你犯了什么罪。”他用完了五次审问的机会,现在他不知道对方是否在欺骗他了。 “我吗?”矮人古怪的笑了一下,“思想罪。” 尽管斯梯尼强烈反对,但拜拉尔仍然立即带着矮人寻求治疗,在彻底离开玛哈坎,去往南方前,矮人才告诉二人他的名字——杜贺·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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