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落地时



阿芙乐尔同志……这名海军士兵的声音传来了非常痛苦的感情。
阿芙乐尔:“海军同志,你现在不把那些个资本家写的书拿来给我看,迟早也会有人逼着我看的,早几天晚几天又能改变了什么?你一个海军士兵也不能改变什么,或者说你还想让那些个资本家继续维持北联的存在?”
是,好吧,好吧……那海军士兵把书递给了阿芙乐尔后杵在一旁。
阿芙乐尔抿了一口小酒,对于她这个十分注重场合的人来说是件意外事。平日身为见证了北联红旗升起的她十分注重自己的言行,干什么事都讲制度与纪律,可现在的阿芙乐尔只能通过酒精来借取更大的勇气来面对即将遭受的打击。
海军同志递上来的书和最近的书没什么区别,都是关于北联的,虽然很薄,可标题丝毫没有触及解体的事,这让阿芙乐尔松了一口气。难道,炮击白宫的事到底成了?阿芙乐尔不住地想。
刚翻了第一页,阿芙乐尔的神色稍微放松,她现在只能肯定写这书的人既不是资本家也不是党员。应该是名学者,阿芙乐尔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要不然也不会以北联这几十年这种不占政治任何一方的话为标题了。刚看了标题阿芙乐尔就发现,第一段就直写当年她炮击东宫的事,文章脱去了阿芙乐尔这一革命精神象征,而是将阿芙乐尔以一个历史中的小人物的角度来讲北联这几十年的大大小小的事件。这么看这本书也没什么了不起。
可在一旁杵着的海军同志并没有放松下来,他默默的看着这位长者。
果然如这位海军同志所料,阿芙乐尔的表情越来越凝重。看完了这本薄薄的书,阿芙乐尔这位讲求纪律的人,脸上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悲哀。
阿芙乐尔同志,那些学者乱说,我们的前途可光明着呢!这名海军同志本想这么朝阿芙乐尔喊,可这话无论如何他喊不出来。他罕见的看着阿芙乐尔痛苦的看着远方……良久,阿芙乐尔又翻看起来。看着看着,阿芙乐尔眼眶红了,她像是要缓解视疲劳那样眨了几下眼睛,竟有几粒眼泪顺着眼角冒出。
阿芙姐!海军同志哽咽着。
……走吧安德烈,阿芙乐尔回答。
可……名为安德烈的男人抗拒着。
走吧,走吧,都走吧,阿芙乐尔喊着。
安德烈不敢违抗阿芙乐尔的意思,他默默的离开了。
等安德烈走后的很久,阿芙乐尔痛哭了起来,按那书上讲的,她只是历史巨浪中比较耀眼的一粒浮尘罢了。是啊,身为一名小角色,她有很多次哭的经验,在日俄海战面对从海洋下伸出被油气烧的焦黑的手她害怕的哭过,被扣押在资产阶级临时政府的手里时她无助的哭过,十月革命成功时她激动的哭过,面对围困彼得格勒时的惨状她痛苦的哭过,在遥远的斯大林格勒开战时她也哭过,在征服了法西斯野蛮的首都时她还是哭过。可那时的眼泪相当一部分是为了她的子民,是为了别人,又或者说作为一个象征,她不得不哭。
这次的流泪经历对阿芙乐尔来说是一种非常遥远的感觉,阿芙乐尔为自己留下来自艾自怜的泪水,阿芙乐尔差不多已经忘了上次这么痛苦是何时了。阿芙乐尔甚至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为自己哭过。
北联这几十年这本书没有任何辱骂的意图,阿芙乐尔不知道作者姓甚名谁,可她知道他肯定对阿芙乐尔的一生非常了解,不然怎么以她的视角来叙述北联呢?
这本书以阿芙乐尔来讲述北联大大小小的事件讲的清清楚楚,让阿芙乐尔意外的是,这破书将北联的一生的所作所为做了许多分析,没有批评,没有咒骂,没有赞同,更没有歌颂,如果破书是胡说八道,或者一味地批评,阿芙乐尔还真不会有这样的激动,但恰恰因为有着一种对阿芙乐尔这位几乎见证了北联全部历史的长者的同情在里面,反而打动了阿芙乐尔。
几十年了,头一次有人把阿芙乐尔当做一位角色,而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象征,尤其是当做一位舰娘来看待。曾几何时的北联,阿芙乐尔也是一位可爱的大小姐,她也渴望过正常生活,也憧憬过爱情,也是一位真心希望拯救北联的舰娘,这破书根本就不回避这些东西,而是坦言陈述。
所以这破书关于北联部分得出的结论,阿芙乐尔就无法完全不置之不理了。
北联的失败不是戈尔巴乔夫个人的失败而是北联制度保守这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失败,戈尔巴乔夫的罪恶也不是他一个人的罪恶,是整个争权夺利的政治家集团的罪恶,如果一定要给十月革命的捍卫者阿芙乐尔下定论的话,那她肯定是北联最坚定的捍卫者之一,如果她不幸牺牲,那她也可以对北联先辈说,她尽力了。
看到这里,阿芙乐尔不能不哭,当有人能这么了解自己时,特别是能给出比较公正的评价时不做为一个舰娘,而是一位女人,她又怎么能不自艾自怜?
在最后,作者直言北联当前的问题,并且说明为了夺权戈尔巴乔夫会想尽一切办法去维护自己,北联的解体是必然的,因为它以无法调和符合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之间发展了,北联的舰娘为了维护北联的存在一定会采取多种手段有的甚至违背历史发展规律,不过这种发展一定会失败的,而且用不了几年,她们试图维护的一切都将付诸东流,北联的解体是不可能一个人的意愿来取消的,而且作者写这书的目的也是为了劝那些北联舰娘真到了这一天请不要阻止,希望她们能看清这个大势。
像着了魔一样,无论放下这本书多少次,阿芙乐尔总是忍不住去读这本被她看作是破书的书。午夜时分,红旗落地,阿芙乐尔突然感觉一阵晕眩,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安德烈发现港口空了,原来是阿芙乐尔也随着那个时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