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风与水（一）
“冷一金，我们分手吧。”夜沉如水，行人稀少的大街上，一个面相姣好，身材曼妙，穿着素色长裙的波浪卷发女人对一个戴着厚框眼镜，宽袖长衫，面无表情，容貌清秀的短发男子说道。
“为什么，我给你的钱不够花了吗？”冷一金面无表情地问道。
女子听到‘钱’这个字，脸上迅速乌云密布，阴沉如墨，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在你眼里，我是个只需要钱就能敷衍打发的女人对吧？”
“有了钱，你可以自由追求发展你的兴趣爱好，我不介意你和其他男人进行友好交际。”冷一金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啪！”冷一金重重挨了女人一巴掌，他纹丝不动，依旧面无表情。
“你需要的是一个待女仆从，而不是恋人！”女人说完拂袖而去。
冷一金转身，他望向天上的皎月，自语道：“明明是因利而来，最后却以情为由而去，女人还真是矛盾的生物。”
几天后，早茶省羊城，次元之翼科技公司。
冷一金身着白蓝交织，背后印着公司图标的长袖宽袍，黑色系带的工作礼服在走廊里缓步穿梭至电动升云梯内，升云梯内的员工看见他后纷纷打招呼道：
“冷总监好。”
“早上好，冷总监。”
“总监好。”
“冷总监好，一如既往地早呢。”
冷一金点了点头，按下升云梯楼层铵钮后说道：“你们好，今天也麻烦大家努力工作了。”
随着升云梯的上升，冷一金感觉到有些奇怪，平日里的谈笑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员工们盯着他，欲言又止的好奇目光。
“我今天的打扮有什么不妥之处吗？”冷一金问员工们道。
这时一名男性员工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后问道：“总监，听说您和您的第三任女朋友庄晓分手了，是真的吗？”
“没错，我和她分手了。”冷一金面无表情的答道。
“您，不伤心吗？”一个女员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我为什么要为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离开而伤心？”冷一金瞥了一眼女员工，淡漠地反问道。
一个看起来略显年长的员工说道：“也许您应该尝试多花一点时间陪陪下一任女友。”
“于我而言，现在金钱与感情不可兼得。”冷一金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叮咚！’楼层到达，冷一金从电梯内走了出去，员工们也纷纷前往自己的工作岗位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便到了晚上九点。
冷一金跪坐于办公案桌前，不远处的其他几十台电脑皆以处于待机状态。手指在键盘上行水流水般敲击着，屏幕上各种数据与模型来回切换，不停滚动，眼睛全神贯注，表情依旧如高原寒冰般淡漠。
这时办公室的门传出了几乎轻不可闻的吱呀声，冷一金眉头一挑，下意识地把左手旁的项目文件夹甩向办公室门口。
“啪！”冷一金看向门口，一个衣着华丽，绾燕尾髻，长发及腰的绝色美人右手抓着文件夹，左手提着小纸袋，表情略微尴尬。
“林柏舟总监，不要不敲门就偷偷进来。你这个月己经是第十五次了。”冷一金正色道，语气冰冷。
林柏舟走到案桌前弯腰放下文件夹，长裙一撩，正坐于地，将纸袋放在电脑旁，微笑说道：“我给你买了姜饼，快吃吧，你的神气消耗可比我大多了。今晚我们两个还得接着工作到亥时呢。”
冷一金看着林柏舟，不由叹了口气。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是这家公司董事长的长女，同时也是他的校友，羊城大学历史系高材生，出了名的校花，从小便是众星捧月的万人迷。自大一与她结识，己经十年了，是他在这座城市唯一的朋友。
“怎么了，因为最近分手的事情感到苦恼吗？”见冷一金叹气，林柏舟关心地询问道。
“明明我给了她们三个自由的花钱权利，她们也是因此而来，但无一例外，她们最后都选择离开，我不明白。”冷一金看着林柏舟语气平静地说道。
林柏舟秀眉轻挑，表情略显得不太自然，她思索了一会儿后委婉地说道：“金钱并不是衡量男女关系好坏的唯一标准。”
冷一金推了推眼镜，重新看向屏幕，从纸袋里拿出了饼，边吃边回答道：“可对大多数女人而言，这一个标准就己经足够了。”
林柏舟想反驳什么，但话到唇边，思索再三，最后墨眉微垂，咽了回去。以她的身份与地位，是没底气与面前这个男人争论金钱与感情孰轻孰重的。他经历了太多因钱而产生的问题与纠纷，连自己也是因为钱的原因而与他相识。
冷一金淡淡瞥了一眼林柏舟的表情，将手上的两张饼吃干抹净全部下肚后，轻描淡写地说道：“做为豪门长女还能如此温和对待我这个不讲礼数的贫穷人家的下属，真是辛苦你了。”
林柏舟苦涩一笑，说道：“你可是数学系高材生，如风一样的男人，无拘无束，你若想离开，强留是留不住的。”
“我只是一个喜欢金钱的庸俗之人罢了。像叶逍遥先生这种才是自由如风的人。每天只愁怎么花钱，想出国就能出国，自己甩手掌柜一个，自由的很。”冷一金轻描淡写地说道。
“唉，毕竟这年头，有钱人的钱不过是替庙堂托管罢了，你不体面，官差就帮你体面。”林柏舟感叹道。
冷一金又从纸袋中拿出两张饼，边吃边说道： “上次让庙堂给体面的，好像是去年扬州省的吴氏家族吧。记得当时新闻上说是游徼的‘兀鹭’强击铁鸟直接一发军用子母麻醉航空弹把吴府覆盖打击了，然后游徼的突击队才上去破门而入进去打针抬人的。”
“唉，偷税漏税、拒绝官商投资入股、以各种不当理由随意克扣雇工薪资并殴打雇工、发表各类恶意侮辱歧视工农的言论、肆意购买海外奇珍异宝炫耀……这个案例己经被列为各大学政法系亡征篇经典案例了。”林柏舟叹气道。
“报道上说是吴家长子吴星远亲自开‘兀鹫’扔的炸弹，破门的游徼突击队队长是他堂弟，有小道传闻称这是吴老先生主动向有关机构请求的。作为扬州有名的大宗族，大义灭亲己经轻车熟路了啊。”冷一金边吃边说道。
“毕竟扬州也是作为墨教熏陶教化几千年的地方，刑典面前众生平等。”林柏舟轻描淡写地说道。
“按刻板印象，我也算是个墨士了。”冷一金将手上最后一点饼咽入腹中，看向林柏舟，用调侃轻快的语气说道。
林柏舟双手不由抓着裙裾，如秋水的眼睛内荡起几分忧郁与惆怅，他对自己的评价可谓恰如其分，这也让她有些心疼。墨士，史书上一个令人尊敬而又令人恐惧的词汇，以墨之名，行法之实。他们是一群对外敌凶残，对自己更狠的人。
冷一金见此，转移话题道：“下个月就是你生日了，如果没有临时工作安排的话，你想吃什么？”
林柏舟抓着裙裾的双手不由握得更紧，姣好的面庞上写满了犹豫，最后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希望，你能送我一件实物，哪怕只是一张合影。”
冷一金皱了皱眉，随后表情平静，语气淡漠地回应道：“我的居舍衣柜里现在还留着一堆丝绸襦裳和金玉饰品，你若不嫌弃，我便拿过来送你。”
林柏舟全身颤抖，水灵的双眼里流露出哀怨之神色，表情带着几分愠怒地对冷一金大声说道：“你明明知道我想要什么！”语气里充满了委屈与不甘。
很快林柏舟便回过神，意识到了自己情绪失控，于是迅速向冷一金低头道歉：“对不起。”
冷一金从怀中掏出手帕，边擦手边自吟道： “男为天，受禀阳刚之气，而阳分老少。少阳之气，在天为风，在音为角，在色为青，在卦为震巽……”他顿了一下，然后盯着林柏舟，说道：“在地为木。”
林柏舟缓缓起身，表情看起来情绪低落，但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她对冷一金低声说道：“不打扰你了，我回办公室了。”随后转身离去，并带上了门。那失魂落魄，孤单寂寥的背影，即使是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冷一金，也不由心头一紧，脸上流露出一丝愧疚之色。
“继续努力吧。”随后他又投入到工作中，直至亥时才开车回居舍休息。
…………
“一金，我走了，你以后要和姐姐爸爸好好生活。”
“妈妈，妈妈，不要，不要走！”
“孩子，你以后会理解明白的。”
…………
“姐姐，你真的要接受齐家的提亲聘礼吗？明明，你己经拿到大学的录取通知单了……”
“乖，一金。爸爸的公司破产，欠债上百万，这是我们家唯一还清全部债务的机会。”
“可是你要嫁给的是整个湘楚都恶名昭彰的纨绔子弟，花花公子齐仲青……”
“我会想办法经常回来看你的，一金，你要努力学习，考上大学，兼济天下。”
“嗯！”
…………
“姐，你身上为什么这么多伤痕……你和那个混蛋离婚吧！”
“这是我自己选择的。况且，小莫才三岁，还需要我照顾。”
“……姐，我对不起你，我太弱了，谁都保护不了。”
“一金，你要记住，穷且志坚，不坠青云之志；富而好礼，不怠修齐治平。”
“我会努力的，让你重获自由，重新拥有选择的权利，我一定会做到的！”
“嗯……”
…………
“姐，姐，你醒醒啊，姐。我拿到羊城大学的通知单了，你醒醒啊……”
“妈妈，妈妈，你醒醒啊，呜呜呜……”
“啧，这贱女人，让她买点东西居然还被车撞了，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两位默哀，我是保险公司的职员陈光。请问你们二位谁是冷一金先生？”
“我是。”
“冷崇零女士在曾在生前购买一份人生意外险，金额两百万，作为受益人，麻烦你签字确认一下。”
“什么？！这贱女人竟敢？！”
“你敢向前迈一步，我现在就拧断你脖子。”
“你……啧，回头再算帐！”
“姐……”
…………
“一金，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我想知道理由。”
“我的父亲因为哥哥的事情突发中风，家里企业股价大跌，资金链也出现了问题，现在周转困难，而远星家愿意出手相助……”
“我想和他见一面，确认一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金，我对不起你……明明，你的父亲才刚过世不久，而我却……”
“没事的，我己经，习惯了。”
“嘀嘀，嘀嘀！”
冷一金猛的睁开了眼睛，惊坐而起，双手摆出了格斗势。过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放下了双手。他习惯性的低头，一个早已褪色的红色香囊静静地伏在自己胸前，上面还有些许暗红斑痕。
“这几天梦到过往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啊，唉。”冷一金叹了口气，随后起身洗漱整理头发，戴上眼镜，穿上工作礼服，在镜子前正衣冠。
“嘀，嘀！”眼镜的通讯装置扬声器忽然传来通话请求，冷一金扶了扶眼镜，随后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在耳边响起：
“流风，听到请回答。”
“流风收到。这次任务是什么，无面鱼王？”
“你将去新成立不久的烛影科技应聘就任律检部网络安全主管，监控董事长秘书苏夕昭。尘微与沉水将协助你此次任务，任务代号夜鹰。”
“仓颉的人比我更适合这个任务，我只不过是一个负责搞次元游戏开发的灵境建造师而己，况且沉水与尘微他们两个足以完成此次任务。”
“正因为你不想做绵绣飞鱼，所以你才适合作为此次任务的首选。”
“……什么时候出发？”
“这是个长线任务，给你一个月时间，下个月十五日之前前往潭州。”
“……我能告诉她吗？”
“……注意分寸。”
“流风收到。”
语毕，通讯切断。冷一金看向镜中的自己，衣冠楚楚，面无表情，但眼神里倦怠与疲惫己经藏不住了。
“这个长梦，也终于到结束的时候了吗？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放纵一下吧。”
来到公司后，冷一金在办公桌前写完了打印的离职报告单，整理完相关工作文件之后，他前往了林柏舟所在的办公室。
他走到了挂着绘艺部的办公室门前，礼节性地敲了敲门，随后轻轻滑推开了大门。
二十几个青年男女坐在垫子上，眼晴时不时看着屏幕，手上拿着电子绘艺板描描画画。林柏舟身着水蓝裳裙席地而坐于房间东侧的办公长桌上，水灵的眼晴看着电脑，秀眉轻皱。而他们全然未注意到己经走进办公室并来到林柏舟身后的冷一金。
冷一金故意咳嗽了几声，林柏舟这才注意到身后的冷一金，绘艺部的男男女女也不由看向了他，有些表情惊讶而疑惑，有些则好奇而期待。因为冷一金做为技术总监除了公事基本不会主动到绘艺部来找林柏舟，而今天他手上没有拿着便携式电脑过来。
林柏舟起身，闭月羞花的脸庞因众多目光注视而不由浮起浅浅的粉红色，她看向冷一金，低声问道：“一金，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晚上和我一起去逛街吧。”冷一金语气平静地说道。
“诶？！！！”
绘艺部沉寂几秒后，爆发了震耳欲聋的惊讶声。
绯红云霞迅速布满了林柏舟闭月羞花的脸上，她因为冷一金主动的邀约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和慌乱，结结巴巴问冷一金道：“那个，在哪会合？”
“下班就去吧，如何？”冷一金看着林柏舟，说道。
林柏舟听后脸变得更红了，她看起来有点踌躇不决。年轻男女们屏息凝神，生怕漏听漏看精彩瞬间。
冷一金伸手摸摸她的头，林柏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愣住了，绘艺部的其他人也看呆了，露出震惊的神色。他们印象中的冷一金是个沉默内敛，举止得体，赏罚并重，能力卓越的男子，是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如此不合礼数的行为的。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回编程部了，晚上下班楼下见。”冷一金说完在绘艺部全体人员注视下便缓缓离开了房间并带上了门。
“柏舟总监，恭喜啊，铁树开花了，什么时侯请我们吃喜糖啊？”一个右耳朵上别笔的男生半调侃的对林柏舟说道。
“冷总监上一任女友庄晓是他回次元翼后交往时间最长的吧？整整一年啊。”一个绘艺部女生八卦道。
“毕竟庄晓看起来挺柔和的，而且能和柏舟总监好好聊天，时间长一点也不奇怪。”一个转绘图电笔玩的男生说道。
“冷总监为什么是来找林总监是以买衣服为理由去约会啊？”一个面庞略显青涩的可爱女生问其他人道。
“小珠啊，冷总监身上经常穿的那身工作礼服都是柏舟总监帮忙定做的，他送那几任女友的衣服饰品也是柏舟总监帮忙精心挑选的，他不懂服饰艺术的。”一个齐肩长发，身材曼妙的耳坠女子回答可爱女生道。
林柏舟强行平复小鹿乱撞的心绪，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各位，注意一下，现在是工作时间。”
“柏舟总监，你和冷总监之间的交际互动可是次元翼游戏剧本灵感之泉啊，我们的《风与水》系列游戏剧情就靠你俩互动编下去呢，哈哈。”一个带着眼镜的男子笑着说道。
林柏舟看着房间里充满快活气氛的绘艺部成员们，原本喜悦的心情不由涌出几分不安，为什么冷一金不是像之前一样私下聊天，而是公然找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