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街办案2寻妻篇·其二
奈布在早茶街分了钱,穿过板窗巷,左转看见萧瑶靠着一排组件,一边望着剧院大门,一边在手里玩机关萧,像是在等自己,就上前问了:
“你没进去吗?还是已经出来了?”
萧瑶见他赶来,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挑逗般地说:“你看门口这块儿牌子,如果是一对男女进去,就只需要买一张票,不如……”
奈布:“不,这不太像话。”
萧瑶:“但是可以省钱啊,这一张票能抵上咱一天的饭钱了。”
奈布自觉有理,还是答应了和她扮情侣的计划,不过被萧瑶挽着手还是有些局促。刚准备推门进去,里面反而有人先出来了。是剧院院长瑟维,同时也是剧院的魔术演员:
他围在厚实的大衣里,头上扣着盖子般的礼帽,整个身体似乎就裹着些令人不安的秘密。见古佣要进来剧院,瑟维却侧着身体堵住半掩着的大门:
“不好意思萧瑶,上午的表演结束了,二位都请回吧。”
萧瑶张嘴还没说话,瑟维已经关了大门,从里面上了锁,俨然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
“奈布,你怎么看?”萧瑶道。
“看到我们就躲,估计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害怕人查。还有,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奈布对萧瑶并无反感,但和异性没有合适的距离会感到不适,这就要把手从她胳膊里抽出来。却被萧瑶发现了「弱点」,抱着他的手臂打趣着:“怎么,你怕羞?啊哈哈~”
“喂,你别拉拉扯扯。啧,萧瑶!”
剧院一时半会儿进不去,古佣就往北走打算先回店里,沿路分析着「失踪案」的局势。
萧遥:“容我梳理一番,安妮被坎诺顿请去和娜塔莉见面,娜塔莉是唐人街剧院的舞女,但是现在我们进不去剧院,也就找不到娜塔莉,嗯……就卡在这儿了吗?”
奈布:“嗯,目前线索就在这儿断了。瑟维的态度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有关。”
萧遥:“那找个能进去的时间再去问问?”
正说着,二人看见一个穿着囚服的男人蹲坐在古董店门口,双手扶头,垂着脑袋看地,一看就是遇到困难来求助的。
见古佣回店,那人立马站起来,双手合在面前,用求人的手势说:“您是萧瑶吗,我的朋友遇到麻烦了,能请你们过去一趟吗?”
萧瑶看这人一身囚装,一时间有些提防。而奈布见他神情微朴,愁眉苦脸中看不出坏心思,就回了他:“方便先说是什么事情吗?”
“我的朋友被一群坏人堵在家里了,那些人很危险,会伤害她。我听说唐人街有个热心肠的侠女叫萧瑶,就过来求助了……是太冒昧了吗?”
语调之恳切打消了萧瑶的戒心,便又关了店门,答应随他去看看情况。
萧瑶:“……你朋友家在哪儿?”
「囚徒」:“列兹尼克钟表店,唐人街西南部。”
于是再往南走,又觉得走不够快,小跑起来。三个人边跑边谈。在经过唐人街剧院时,萧瑶又发现剧院的演员正在打开院门。
「囚徒」:“我朋友家在唐人街西南的钟表店,母亲病逝的早,前两天父亲也被人害死了。现在她一个女孩无依无靠,有人觊觎钟表店的店门,就要把她赶出去,鸠占鹤巢……可恶的家伙们!”
奈布:“你知道那些「家伙」的底细吗?”
「囚徒」:“这我不清楚,只知道他们是坏人,很坏很坏的人!”
由于时间关系,三个人选择直接穿过唐人街酒店的大厅,这样走比较快些。从北边的后门一出来,果然看见几个混混游荡在一家名为「M. Reznik」的屋子门口。都是些年纪轻轻的地痞,有的拎着钢管、有的扛着球棒,更有甚者怀里揣着一把砍刀。
「囚徒」虽受过牢狱、却文质彬彬,也不会打架,很怕这种不讲道理的人。古佣却是不怕,尤其是经了战场的奈布,古惑仔可吓不着他。
确认了麻烦就是他们,萧瑶先叫话了:
“嘿!你们这群小子,上学的年纪,不好好读书,堵着别人门口瞎混什么?”
混混们见了她,便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和嘲笑,领头的那个叫嚣道:“你是搬来的救兵吗?一个女的和一个毛豆脑袋?”
见这群东西根本不接话,萧瑶直截了当地说:“你们影响人家生活了,从这儿走开。”
领头的倒耍起嘴狠,没管萧瑶,直接冲着旁边的奈布喊:“喂,毛豆脑袋,管管你女人,别哪天跟人跑了也不知道。”
萧瑶也有些火了,大声道:“没听清楚吗?叫你的兄弟伙全部滚走,要想犯浑给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拿脑袋撞墙去!”
对方也怒了,十七八岁的狠劲儿发了出来,大吼着:“你他妈找死!”,举起球棒照着萧瑶脑袋就砍。
萧瑶怒而不慌,接住对方手臂,一个化劲调转了力的方向,把劈来的球棒又返回去抡到他自己头上,直接把棍子打折了两半。其他混混也纷纷呜呀嚎叫着冲上来,萧瑶便伸了长萧、舞起花棍,把每个上来的混混都赏了一顿「竹笋炒肉」。
地痞们怒不可遏,都要上前把这女子痛扁一顿,而萧棍挥划,竟不得近身;一旦近身,棍梢就飞将来打;萧棍虽轻,击打却重:打头,则眼冒金星;打臂,则手膀疼麻,提戈不能。
眼前女子,长萧回转,似一圈护罩:要徒手去搏,断然不可,因为手臂长不过萧棍;要提戈去探,挥舞的棍梢却总能绕过武器,而率先截打拿武器的手臂。几个回合下来,萧瑶脚边多了一摊球棒、钢管;混混们大都被缴了械,身上也多了些竹棍打的血印,赤手空拳的要上,也只挨了萧瑶劈头盖脸一顿打。
突然一柄大刀砍过来,萧瑶眼中闪出一丝惊恐。没等她出招应对,奈布从身后窜起,正出一脚蹬在对方胸口。拿刀那人双脚离地,直飞出去撞碎一扇瓦窗,便靠在碎砾上不再动弹。也不知是被踢晕了过去,还是害怕在装死。
其他地痞见萧瑶难攻,而奈布入战,就想拿他出气,不料萧棍灵动、而护腕更坚!不论以何种方式能够近身,奈布的拳头总能快准狠地冲到胸口,把整个人打退出去跌倒。也得亏奈布不想给萧瑶惹麻烦,没有使用在战场上的杀招,对付一般混混还不至于要他们的命。但光凭这双能轻易打出音爆的拳头,奈布也足够让众人相比于害怕萧瑶而更是害怕自己了。
不出几分钟,原先跋扈的地痞都躺在地上,分别捂着不同的部位呻吟着。萧瑶见混乱平息,冲他们叫:“还不快滚?”
混混各自起身,踉跄着逃走,地上的冷兵器也都不敢去捡,绕着古佣各自散去。
「囚徒」立马跑到钟表店门前,掏出钥匙捅开门锁就冲了进去。古佣也跟上查看,确实有一个穿着橘色工程服的女孩,靠着沙发瘫坐在地上,面无血色、两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想必受了太多惊吓才这样的。
“特蕾西……特蕾西,已经没事了,坏人被赶走了,小特……”「囚徒」在少女旁边蹲下,摇着她的肩膀安慰着,特蕾西大概就是这少女的名字,若不是她的眼睑间或一合,不禁令人怀疑「囚徒」是否在跟尸体说话。
古佣考虑到可能触发的惊扰,不敢贸然进店,只站在门口往里看:窗边的工作台铺着一层布,上面整整齐齐的立着一些零件,但有些已经倒了;最里面的椅子上摆着一块毯子,看来晚上有人会把椅子拼起来睡觉;但窗户斜对面还有一扇门,是被木板和锁链封死的,似乎门对面的房间已经从钟表店「独立」出去了一样。
等到特蕾西的脸上恢复了些红润,「囚徒」突然意识到自己冷落了出手相助的古佣,又不便于从小特身边走开,就口头道了谢,回着头说:“……真的太谢谢你们了,呃。我回头回请你们吃饭的,我是说……登门致谢。呃,总之我现在不方便离开,你们看……”
萧瑶看出了他的窘迫,就和奈布要离开了,又恐混混再来,临走时嘱咐如果遇到类似困难还可以再次求助。当问道「囚徒」的名字时,他稍有思索,答道:
“卢卡·巴尔萨。”
“卢卡·巴尔萨,”此时古佣已经在回古董店的路上,萧瑶随口问着,“你看他是哪国人呢?”
奈布以为萧瑶在考他:“你说吧,我不知道。”
萧瑶摊摊手,对他说:“就是不知道才问你啊,你以前那时候去过那么多地方,见识也肯定多。”又看向前方,叹了口气,“唉,不像我,连小时候在清国的时候都记不得了。”
奈布感到欣慰,因为萧瑶知道自己不愿回忆佣兵时期的生活,所以用了「以前那时候」来指代他的过去。奈布心里舒服,也积极回应:“我知道有个塞尔维亚的姓氏「巴尔萨克」,和巴尔萨只差一个音素,我猜卢卡是俄国人吧。”
萧瑶听着,又远远看见自己的店门口立着位女军人,正双手交叉抱着一块记录板:衣服扣子整洁的很,不但显得整个人有精神,也突出着蜿蜒的身材曲线;头发被盘了起来,是体能训练时的常用发型,但包臀式的短裙说明她的工作似乎并无过多的运动。
那女军一看过来,就直接招手打招呼,萧瑶以为是找自己求助的,却没想她却先叫了奈布的名字。
“奈布,不记得我了?”女军上身前倾,俏皮地问。
萧瑶并无不悦,只觉得新奇,这邑人见了古佣,一般都会先跟自己打招呼;眼下女子却是例外,不但先叫奈布,似乎还跟他有过交识,萧瑶便自己理开店门,再听她怎么说。
奈布也挠挠头,表示疑惑。
“什么啊,你真的不记得了!”女兵嘟了嘟嘴,又用自己的名字来提示对方,“玛尔塔·贝坦菲尔,想起了吗?”
奈布扶着下巴,从自己十多年的军旅记忆中搜索「玛尔塔」这个词条,但还是没找到。女军双手叉腰,一副服了气的样子,丢话道:“就是那个靠着沙包和你聊了一夜的女兵!”
在玛尔塔的循循善诱下,奈布终是忆起了她的信息。那是他从库尔喀兵团出来,跳槽到英籍部队的时候了:
有次军事演习坠毁了一架滑翔机,对有伤亡指标的军队来说是在正常不过的事。
但奈布那天训毕后遇到了个哭的惨兮兮的女空军,莫名其妙就拽他着聊天。那时奈布也是单纯,社交无非就是战友直接的沟通,哪还谈什么战场感情?但这女兵梨花带雨的样子着实可怜,奈布怜香惜玉,就和她靠着在训练场上的沙袋聊了一整晚。最后天破晓时,困得不行的奈布隐约听见那个空军说了自己的名字,但也没太去记,当时又一门心思扑在训练上,没几天就把这事儿忘了。
而到今天,女军这么一提醒,「玛尔塔·贝坦菲尔」好像就是那个空军当年说的名字,相貌似乎也无差异,只是制服的杏叶黄换成了祖母绿而已。
“想起来了吗?”玛尔塔道。
“啊,确实忆起来了,那时的空军玛尔塔……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呢?”奈布问候道,尽管他并不擅长于此,但玛尔塔也算是「以前的朋友」,于情于理都不好对她冷淡。
“我啊,现在在基奥的工作室工作,她是一名书记官,会上法庭的那种。我呢,每天就是整整文件、跑跑腿儿之类的,一般都不用待在办公室,想去哪儿都可以去,就是……唉,我现在还得睡办公室呐!”玛尔塔用发愁的面容摇了摇头,又把话抛给奈布,“那你,现在怎么样?”
奈布也回以苦笑,道:“嗯,跟你差不多,我也得睡在店里。”
“同病相怜啊老兄!”玛尔塔张开双臂,“来,抱一个!”
奈布以为这是玛尔塔那边的礼仪,也没多想就和她抱了,至于对话的内容倒并不关心,只是随口和她叙叙旧而已。萧瑶却对其中的「聊了一夜」颇为敏感,佣空的浅抱刚一分开,便伸了机关萧横在他俩中间,摆着笑脸对玛尔塔说:“你来古董店,不止来跟他叙旧的吧?”
三个人沉默了半晌,萧瑶又收了长萧,照呼道:“都站在外面干什么呀?进来说、进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