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边境(一)·南北战争轻小说
the Edge of Destiny
作者——Chtholly陈嘉凯 Cp1．雷鸣之夜不应哭啼
多年以后，杰西·琼会回想起那年轻时遇到的少女，感叹起给她带来的记忆是怎样的难以忘怀。 杰西·琼第一次见到梭兰医生，是在他还在佩诺布斯科特的时候。那时他只有十三岁的年纪，正在一个乡镇里县立学校上读书。佩诺布斯科特靠近美国的边境线，再往北就是人烟稀少的极寒之地。 佩诺布斯科特处在阿巴拉契亚山的迎风坡，来自远洋的北大西洋暖流的水汽被近海的拉布拉多寒流冷却。这里夏季温暖短暂，冬季严寒漫长。绿色是这里的主人，高耸的针叶林，长着芦苇的沼泽，铺上青苔的石头。 佩诺布斯科特生产龙虾、鲑鱼、鲔鱼，同时捕猎棕熊和鹿。当地人习惯了外出，他们必须将这些产品运送往美国其他州才能赚取金钱。这里大量出产的皮草成为当地人衣物的主要材料，所以这些村民总看起来和印第安人原住民很是相像。 琼是几个孩子里最调皮的一个。当地人崇尚武力，留在村里的男孩喜欢拿着木棍相互比较谁的武力最高强。而在这些时候，琼总是最能打的那一个。他打起架来非要把别人打得鼻青脸肿才罢休，他的父母上门道歉时只好说：“他以后一定是一个当兵的料。”当别人称呼他为“战士”的时候，他觉得特别光荣。 琼的成绩是一个大问题。新英格兰地区的人们是叛离耶稣的敌人，世俗的文法，数学和科学是主要的教学内容。这些东西让琼痛苦不堪，所以逃课成了他在学校最经常做的事情。教修辞的莫尔顿先生毕业于名牌大学，他的修辞课生动有趣。对比教数学的詹姆士先生是他最讨厌的，不仅古板没趣，还常常拿戒尺抽掌心。 梭兰医生第一次出现在小学上时，琼正在坐在学校的围墙上拿着弹弓打鸟。当他看到她身着不同于其他妇女的连衣裙，而是简洁干练的白色大衣时，就觉得这个少女不一般。他猜测她可能是哪个名望家族的千金来这里插班的，但绝对没有想到她会有一身精妙绝伦的医术。 为了留给她一个好印象，琼决定先他一步溜回教室里去，好好上课。结果他从围墙上下来的时候，裤腿被墙边的树枝勾到，一咕噜摔了下来。巨大的撞击声将四周的鸟都惊动忙忙飞走，也吸引来了那个白衣少女。她水汪汪的大眼盯着琼，长长的睫毛眨动。 “你……没事吧？”少女靠近了琼，琼心想自己完蛋了这第一面也太糟糕。他颤巍巍地睁开眼睛一看，发现面前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要年轻不少，她金灿灿的头发光泽亮丽，反射光芒。露出大衣袖口的手腕纤细，双腿也十分细长。皮肤光洁白皙，嘴唇透出淡淡的粉红色。 如果在戏团里表演的话，一定是最瞩目的一个。当然这样名望家族养起来的女儿是不会进那些地方的，琼暗自地这样想。 尽管平时他大大咧咧，但是对待女性还是相当有英式的骑士风范。拼尽全力做了一个礼，但最后还是倒在了地上。当他再清醒过来时，他已经半躺在校治疗室的木床上。 治疗室是木头搭起来的简易棚子，但工具还算完善。旁边放着几桶冰水和纱布，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上面也缠满了纱布，还有一丝丝的血渗出来。 她低着头给琼把纱布换下，用冰水止血。当她的手指触及琼的皮肤时，那温润的触感让他仿佛触电一样。他有点后悔为什么不能好好读书，然后和她做同学。“伤口还疼吗？”她的声音如同弹在弦上的琴弓一样，悦耳而不失刚劲。 被冰水麻痹后的伤口已经感觉不出来疼痛了，也有可能是她带来的药物的缘故，琼摇了摇头。琼其实长得也英俊风流，看着这一道伤口横在他的额头上，少女摇了摇头。 她处理完伤口后，就从她背着的箱子里拿出一本书在翻阅。那本书的封皮是用牛皮做成的，被颜料染成了绿色。琼注意到那本书，少女在阅读的时候似乎很激动，全身心投入到里面。 琼坚持不住就睡了下去，直到夕阳落入山脊最高的落叶松的树梢，放养的闲散奶牛回到棚子。琼也醒了过来，看着面前的少女入了神。他拼劲力坐了起来，拍了拍脸上的血污。 “像你这样的我的救命恩人，连一个名字也不告诉我也太残忍了吧？”琼问起她的名字。 少女没有说话，而是先放下那本绿牛皮书站起身来。她望向窗外，那是朝南的一扇窗户。“梭兰。”少女转过来对他嘻嘻一笑，“你可以这样叫我。” 得知名字后的琼喜出望外，就当他打算再进一步交流的时候，木门却被打开了。进来的正是舍监先生，他看到琼和梭兰在一个房间里略带惊讶。“是梭兰医生……是吗？”舍监对梭兰说道。舍监脸形似马脸，说话时嘴唇上下一动一动，牵动着胡子也在上下翻飞。 当这个时候琼才意识到她不是学生，而是一个医生！“非常荣幸能在这里见到你！”梭兰医生也回应道。她回头找到她的药箱里翻找着，拿出来两份文件。一份是他父母的委托书，一份是她大学的推荐信。直到这个时候，琼才知道这个少女的身世。 少女名字叫薇奥莱特·梭兰，可能还有夹别的名字进去但琼也记不住。她比琼大三四岁，出生在北卡罗来纳州的当地有名的富商家庭，在马塞诸萨州学习医学。现在她来到佩诺布斯科特是为了进修医术，也可能为了在前线镀一层金。总而言之，她现在住在这个小镇上了。 那一天之后琼再难忘记她，心思也一改往日吊儿郎当的状态。有些实习课上梭兰医生也会来教大家医学常识，这些课是他最认真的。除此之外的其他课程，琼也是费尽心力去学。他脑袋灵光，没过多久就把之前那落下的课补了回去。即使是詹姆士先生的课，他也会好好听完。 在课业不多的时候，他便常常往急救室跑。那里成了梭兰医生暂住的地方，里面被少女陈设得井井有条。琼跟着她学起了外面人的穿搭，开始穿大衣打领结。每次走进来的时候，都是一副端端正正的模样。 琼活泼生动而有趣的性格打动了梭兰医生，他们常常在急救室里度过一个又一个快乐的傍晚。同学看着琼这副样子，怂恿他去跟梭兰医生再进一步。虽然他的家庭确实不比梭兰，但也是这里的皮草大户。凭着这份底气，琼向梭兰发起了请求。 “大小姐可否赏光与我共进晚餐？”琼虽然学着大人的口吻，但是稚气却依旧在他身上挥之不去。 梭兰医生看他这副样子忍俊不禁，嘴角微微地抽了两下：“我只想和成熟的大人用餐，像你这样的毛头小子还是算了吧。”她伸出一只手指着琼的方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他。 “去汤姆叔叔的饭店，没你我吃不下饭。”琼选择了直截了当地说。 “那就勉为其难地答应咯。”随机她就跟过去。他们前往当地比较大的一家饭店，点上数道大菜。有炖得软烂的橄榄菜，还有甜味的烤鹿肉。梭兰虽然作为医生，在吃的方面却没什么顾忌。她在餐桌面前可就没了平时矜持的模样，吭哧吭哧地就算是绝食的人看到她吃东西也忍不住要开始摆弄刀叉。 这里烛光昏暗，香气纵横。有个驻唱的印第安人吟游诗人靠在台前，吟唱着千百年间部族的哀婉史诗。接着他们便边吃边聊，直到最后分别的时候。 “战争，可能就要开始了吧。”梭兰医生望向窗外。 今天的夜空星星稀少，只能看清一片黑暗。战争确实将要开始，美国南北方局势紧张学校里面的孩子都知道。 “我可能打算要加入军队。” “哦……琼是想要建功立业吗？” “嗯……算是吧。”琼犹犹豫豫。琼其实也没想好为什么想要加入军队，可能他只是觉得加入军队为国效力很像一个真正的男人。 所以琼学着书上那样准备在临别前深情一次：“允许你……成为我的意中人吗？” “哈哈哈，战争前立下这种誓言可多半不太吉利啊！”这话把梭兰医生逗笑了。 “所以，可以吗？” “当然不行。”梭兰选择拒绝。 琼苦恼极了，他想不通到底哪步做错了。是因为梭兰对比她小的并不感兴趣吗？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做朋友的话，当然可以。但是想要缘定终生的话，嗯……抱歉，做不到。”梭兰医生眯着眼睛摆了摆手。 琼刚开始理解这句话时，只是觉得这是梭兰医生的婉拒。琼不甘心地问了一遍，结果得到的还是相同的答案。 “现在真的不行吗？” “不行。” “那未来呢，等我长大了，总可以吧？” “也不行。” 琼回去以后，其他学生笑话他没有本事，但这种痛苦也只能默默承受。难道只有让他相信事实才是唯一选择吗，他可不愿意接受。“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吗？” 那一夜之后，琼拼命想要提升自己的能力。他常常一个人在露台上发呆，或者独自到仓库里去练习剑术。梭兰医生不久后接到调任离开了学校，但走的时候很急琼来不及告别。 梭兰医生留给琼一个已经停下的怀表作为礼物，琼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还是小心翼翼地保存起来。怀表是被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底下压着一层纸，上面写着： “这是给一个名字叫琼的小朋友的，其他人请不要动。” 那个怀表是金色的，连指针也是金的。摸起来非常光滑，掂量着还特别重。梭兰医生送怀表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