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派端午应节戏系列谈之——【刺红蟒】之念、唱、打（一）

端午节到了，先祝朋友端午节吉祥。 过去每到端午节，梨园行都会排演一些应节戏以吸引观众，这其中以全本【混元盒】最为有名。【混元盒】本子据说最早是来自滦州影戏，剧情捏合了【封神演义】等神魔故事，荒诞离奇但也引人入胜。早年这戏是连台本戏，也是梨园名角在端午节时常常合作演出的剧目。因情节冗长，角色众多，排场大，慢慢的就很少有班社演出全本了，一些名角根据需要把其中的一些折子单独摘出来演，形成了个人独有的风格。比如四大名旦都演出过此剧中的角色。

程先生【刺红蟒】剧照 王瑶卿先生考虑提高程砚秋的武戏造诣以及拓展表演风格（女妖表演有“双脸子”技巧），因此将此戏中的有武打的两折——【刺红蟒】和【琵琶缘】精心传授给程先生，而程先生结合自己的理解又做了进一步加工，虽然演出很少但演来别具特色。前几年我已经将程派【琵琶缘】【刺红蟒】的剧本整理出来，希望能保留下这两出程派不常演但有特色的剧目。今天谈谈王老师、刘老师讲述的程派演出的【刺红蟒】中“化身结亲”一折的念、唱、打的艺术特色。 首先谈念白。 一般人对程派那种庄重的但又富含韵律美的韵白非常喜欢，但对程先生玲珑俏丽的更生活化的京白并不太熟悉。的确，程先生的京白戏在四大名旦中并不突出，剧目也不多。这也是一种藏拙的方法，因为程派吐字特别讲究反切，字头字腹字尾都交代的很清晰，因此对于爽利短脆的京白，这种念韵白的方法并不适用。所以程先生早年的小旦戏，即使是念京白也不是那种纯京白，而是介于一种京白和韵白之间的特殊念法，既不失京白的爽利，又有韵白的端凝。这是题外话。程先生演出的【刺红蟒】则是按照王瑶卿先生的传授以传统京白处理的，但根据场景和身份的变化，念白也呈现出不同的特点。 首先，红蟒精出场的自报家门的念白，程先生处理的非常爽利、从容，把红蟒精作为有背景、有修为的精怪的那种自负和得意通过念白表达出来。词是这样的: 我，乃妖娆仙子红氏是也，原是修行千年的红蟒蛇。今奉金花娘娘之命，在此等候张天师。娘娘赐我阴阳二桶，命我吸干江水破他道法。一路行来，收了两个徒弟，乃是铁锚成精，倒也伶俐。是我今早命他人到江边窥探张天师行止，尚未回来。我不免趁此清闲，到江边游玩一番。哎呀，你看这青山绿水，好一派花花世界也。 这里，“是也”的也字，程先生处理成先拖后扬甩一个干脆利落的小尾腔，把红蟒精的傲娇感呈现给观众。“破他道法”，道法二字非常短促有力，表现红蟒精对张天师的轻蔑。开唱西皮慢板前的叫板“好一派花花世界也”，这个“也”字程先生念得高亢而短促，音调中透露出欣喜的感觉，因为接下来大段西皮慢板主要是描写春光灿烂、心情美好的词句，因此这个叫板是明快的。总体来说，这段念白体现出了红蟒精的自负身份、，有略带些骄矜的感觉。 接下来幻化成落难女子迷惑傅氏父子时，唱二六前的叫板“公公容禀——”，程先生把这里处理成先用一个极轻微的叹息声“唉”引领情绪，“公公”两字念完把气吸满绷起来，为后边这个“禀”字按程派特有的游丝腔处理做准备。禀字发音细如游丝非常沉郁，在收音的最后还用力一震，同时配合眼神偷瞄傅年父子——因为她要编凄惨身世的瞎话迷惑他们，所以这个念白要表现的很凄楚。 后边，傅年救下她后要她给自己做儿媳妇，红蟒精先是说“只恐奴家相貌丑陋，有辱公子了”，程先生这句念白的语调表现出愿意但还有几分羞涩和矜持感，和刚才芦苇化形时那种媚态形成强烈对比。接下来傅长兴因怀疑她来路不明而迟疑，红蟒精见状说到“哎呀郎君呐，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就答应了吧，答应了吧”，这句念白程先生的语调处理的非常恳切，近乎哀求。——这和“汲水劫江”开打时红蟒精那种泼辣真是形成鲜明的对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