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小路清隆视角）

（内心独白）

       那是一个，和“雪”有关的故事。

    

       在暴风雪正杀死冷原的那个晚上，

       她在我的“尸体”前点燃一束光。

       她大可置我于不顾，使我迷惘，

       让我不用感受置身于网。

       她大可对我表现无感，就和其他人一样，

       那也可以让我不用看到————

       那些来自白色地狱之人，

       披着神明的皮囊，却掩不住恶魔的双角。

     

       更不用看到———

   为首之人（笃臣）和我同源本相

       没关系。

       秘密会被永远埋葬。

       毕竟，

       自由终会来到。

       但代价是，

       她的人性在地狱中被垫入“恶魔”的腹腔。

       “雪”，别怕。

      “恶魔”对你们的狩猎———

      将彻底终止于———

暴风雪彻底杀死冷原的那个晚上！

（白色房间里）

      雪离开以后过了多久了？

      每天一如既往。在雪因掉队离开以后，我每天都在白色房间里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

      又下发考卷了………

      无所谓了。

      我想见她，我想见她。

      想再次看见她的笑容，想再次和她合唱《星降之歌》，想再一次和她携手共进。

       我想见她………

     我必须见她！

   

      “绫小路大人……“最高节作”他……他……”（记录员）

       “怎么了？什……什么……”（笃臣）

      笃臣拿过了我的考卷，不敢相信的盯着考卷上的内容。

让我出去                还我自由！！！

XX去死吧 ！！

                      XXX把雪还给我 ！

混蛋混账垃圾人渣XXXXX 

                 我要见她，让我出去！

     “清隆……这是他的卷子？”（笃臣）

     笃臣被眼前宛若鬼画符一般的文字吓住了。

     文字完全不对题目，并且胡乱的写在整张卷子的任何地方。而且笔法狂乱，与其说是人写出来的，把它形容成鬼的文字则更为贴切。

      试卷到处都是破损，到处都是被圆规戳烂的痕迹。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整张卷子有一半———

      被鲜血覆盖。

      我拿笔尖将自己的手臂划破，挥洒在卷子的任何角落。

       现在这已经完全不是卷子了，说的好听点是恐怖游戏里出现的道具，说的难听点跟古代血书差不多。连我自己都强烈怀疑现在自己的精神状态。

       “不好了！绫小路大人！“最高杰作”心电图显示的心率已经超过了180！脉搏，血压，各个数值都在疯狂上涨！并且失血状况严重，再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失血性休克！这已经是本月以来第四次这种情况了！”（记录员）

       “都是因为那孩子吗………？”（笃臣）

      笃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最后只得说道。

     “虽然比想象中的时间要提前，但现在就把清隆释放到外界吧。”（笃臣）

     “唉？可是离预定的入学高度育成的计划还有一年时间啊？”（铃悬）

     “这也是没办法，要是他每次都这个样子，我们的计划根本就没法进行下去。总之先把他安排出去，让他和那个孩子相见，然后和坂柳联系，把他和那个孩子一起送进高度育成吧。”（笃臣）

      “遵命。”（铃悬）

      起因就是这样。

      因为我和雪从以前开始关系就很好了。

      在我因为白色房间的教育，几度面临失去感情的边缘。

（回忆）

    在白色房间里，笑容是不会被认可的，扭曲的，没有人展露出表情，甚至连痛苦的表情都基本没有，更别提笑容。

       在这里不存在阳光，不存在星空，更不存在笑容。

       第一次看见的表情，无比扭曲。人的脸庞是怎么可以扭曲成那个样子？我当时真的有这个疑问。

      “不喜欢啊……”（雪）

      似乎是不满意眼前的食物，雪稍微发出了一丝抱怨。因为在吃饭的时候并不禁止说话，所以并不构成问题行动。

     只是全部人都觉得没必要说话，所以整个进食区域基本上鸦雀无声。

     雪的自言自语不会传达给任何人，但在这一次，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清隆，你们也不喜欢吗？”（雪）

     我感到了意外，她在问我食物相关的问题。

    不过在我眼里，这种食物只是用来补充体力的而已，没有任何主观概念可言。而我其实也并不是说不喜欢，只是可能生理上稍微有些过敏。

     因此，喜欢不喜欢，我根本不知道雪在问什么，所以也根本回答不出来。

    “只是有点难以接受。”（路）

    “唉，是这样吗？”（雪）

     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我的视线却是朝着监控摄像头看去的。

     这样的吃饭场景也一样，当然被教官日复一日的注视着，不监听声音是不可能的。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看来这样的对话是被认可的。

      可迄今为止，整个白色房间里的人一次都没有像这样挑起过对话。

     吃完饭后，我和大部分人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呆呆的站在房间中央，等待下一个课题，房间的开启。  

     我并没有学过消磨时间的方法，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但是雪并不是这样的。她吃完饭后，一个人在室内走来走去，我们觉得走路只不过是能量的白白消费，所以只是默默的盯着她。

     “哇……”（雪）

      雪就像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样，不自觉的向前倒去。

     “平地摔什么的，很奇怪呢。”（路）

     几乎是在一瞬间，我从身体的侧边扶住了雪。而这句话也几乎是没有意识的脱口而出，明明说话没有什么意义的。

     “嗯，并没有觉得累，但为什么摔倒了呢？好奇怪啊。”（雪）

     雪这样说着，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奇妙的表情。这种表情我从来没见过，是叫笑容吧？我只在文字的描述里见过，实际上是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

      这个叫笑容的表情，并不是由教授而习得的吧？那么可以猜测，这是从生前人就有的。

     所以即使雪不去学，也应该会掌握，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吗？

      “高难度笔记能力课程测试，现在开始。”（记录员）

      课题的难度不断的变高，孩子们的分流也是注定的。

      拿这个课程举例，这个笔试难度是根据第一名的成绩而进行调整的，也就是说，如果第一名考了满分，那么就会以此成绩来作为基准进行下一次的出题。而这一次得分低的同学，将不得不在下一次陷入苦战。

     反过来讲，如果第一名的成绩比满分低，那么难度也就相应的会下降。

      我不费吹灰之力，答完了题，没有什么检查的必要，就那么放下笔，因为我知道，低级错误我是不会犯的。也就是说，我想考多少分就考多少分。

      在考试结束后，有一个男人凶神恶煞的走了进来，考试中出现外人进入的场合并不是没有过，他们基本都是在孩子过度紧张，呼吸错乱，经常抽搐的时候才可能发生的事。但现在好像并没有这种情况吧。

      可那个男人径直的走向了我。

      “清隆。”（绫小路笃臣）

       竟然没有叫编号001？这让我稍显有些惊讶。

       “好好记住，明明拥有力量，却不去使用，这才是真正的愚者。”（笃臣）

       这么说完后，他就离开了房间。

       之后我被命令前往了那个男人的房间。

       “你想干什么，清隆？”（笃臣）

       “你在说什么？”（路）

       “说什么？你不可能不知道我询问的意图吧？好像全部的问题都做完了呢？”（笃臣）

      “是的”（路）

      “有自信拿满分吗？”（笃臣）

      “没有”（路）

     “也是呢”（笃臣）

     我故意将考试的分数压到了80分。

     “为什么放水了？”（笃臣）

    “我们没有接到不能放水的指示，我有想确认的东西。”（路）

       笃臣低着头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你们竟然对那些孩子萌生了同伴意识？”（笃臣）

       “看起来像是那样吗？”（路）

       “为了帮助同伴而去放水，那根本帮不了他们，也帮不了你。不要认为你们把他们当成同伴，他们就会把你们当成同伴。被人背叛可不要太轻松了。”（笃臣）

         “我们会将你说的话记在心上的，再见”（路）

         讨厌白胡萝卜的心情，我差不多能理解了呢，我很讨厌这个男人。

         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那个房间

          “哼，铃悬，你怎么看？”（笃臣）

         “他们迟早会付出代价的，被那群他们看做同伴的孩子们亲手送下地狱。”（铃悬）

         游泳课，是白色房间里为数不多能看见其他颜色的时间。不，也不能这么说。即使是泳池里的水，它也只不过是无色的罢了，这是周围的渲染让它看起来比较像蓝色而已。

      我正坐在泳池边休息，观察着各个孩子们。

      “果然在这里啊，你今天也刷新了记录呢。”（雪）

         “还没有比教官快呢，雪。”（路）

         “我们是小孩，对手是大人，赢不了很正常吧。比起这个，我现在也赢不了你了呢，那才是恨的牙痒痒”（雪）

        前几周的游泳课里，无论什么泳姿，游泳最快的总是雪。

       “一旦你超过了我，我们之间的记录差的就会越来越大。我要怎么做才能像你一样游的那么好呢？”（雪）

         “换气。”（路）

         “唉？”（雪）

         “泳姿虽然很完美，但换气时的姿势出了问题，将其改善的话，时间也会减少了。”（路）

      “这样啊……是教官给你说了吗？”（雪）

      “负责游泳的教官不会告诉你们的，老师让我们自己发现问题并改正吧。”（路）

       “你不仅能看清自己，还能看清身边的人呢，这种闲暇我是没有的。”（雪）

       “我也是很辛苦的啊。”（路）

       事实就是如此，我无论是哪一个课题，在最开始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处于垫底。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总之，雪就是站在一旁盯着我的表情。

       “………还有事吗？”（路）

       “就算没什么事，跟你搭话很奇怪吗？”（雪）

       “一般不是只有要紧的事才会来搭话的吗？”（路）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呢。”（雪）

        最近，雪来找我搭话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可基本上都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为什么雪要做这么没效率的事呢？

       “问一个问题可以吗？”（路）

       “唉？可以是可以……”（雪）

       “为什么雪很擅长对话呢？”（路）

       “唉？这算很擅长吗？”（雪）

       “至少比我擅长吧，我对别的人怎么样都没有兴趣去搭话呢。”（路）

       “我也不是去故意说话的啊，想说话的这份心情，总是不知不觉就表达出来了呢。”（雪）

       明明不明白还要去说话吗？让我非常不理解，毕竟从理论上无法解释。

      “那为什么你可以笑出来呢？之前你也笑过。”（路）

       “这个我也不知道呢。”（雪）

       “不知道，但还是笑出来了吗？”（路）

       难道这个笑容是偶发因素吗？好像也没法用理论解释吧。

       “虽然不明白，我感觉在你身边，我就能笑出来了呢。”（雪）

       “还真是无法理解。”（路）

       无法理解，无法理解……

      但是我好像感到了一种不一样的东西。让我好奇，让我目眩神迷，让我想去追寻。

      “可以麻烦你一个事吗？”（路）

      “尽管说吧～就当是你告诉了我游泳如何提高的回报。我会尽力完成的。”（雪）

       “可以……再多露出笑容吗？”（路）

       “哎？”（雪）

       “我想看……”（路）

       “………噗，这是什么要求啊？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吗？”（雪）

       “嗯，对，就是这个表情。能麻烦你以后也多做出这样的表情，好吗？”（路）

      雪仿佛是被我的发言戳中笑点，又或者是对我的行为感到诧异。总之，再次露出了笑容，依然让我目眩神迷，沉醉其中。

      好耀眼……

      只可惜我并没有见过太多的事物。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模样。

      我现在只想在内心祈愿。

      时间啊，停止在这一刻吧，你太美了。

      “不合格。”（教官）

      可这一天终究还是无可避免的到来了呢。

      “怎………怎么会？”（雪）

       雪发出了跟其他被淘汰的孩子临走前一样绝望的声音。那么刺耳，又那么令人绝望。

       “站起来”（教官）

        “我，我不要———”（雪）

       “我再说一遍，给我站起来”（教官）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雪）

      没用了雪，我已经尽可能的降低难度了。在之后的考试里，我几乎是把所有的得分都压在了正正好好不会淘汰的边缘。

      即使这样，难度依然是在上升，我所做的只是让上升的速度变慢了而已，雪仍然是承受不住了。

      担心到雪可能暴走，教官看向了监视器，想要寻求增援。

      “确，确实我分数可能不够。但昨天的身体能力测试我也顺利通过了啊，而且分数也………只差一分而已。我一定会继续努力，只是一分而已，我还赶得上的。我还没有掉队！”（雪）

        任由雪喊天喊地，4个教官已经冲进了课题房间，已经什么都晚了。

       “累赘只会妨碍教育。”（教官）

      “不………不………不要！”（雪）

    

      雪推开他的手臂，向我的方向跑了过来。

      “救救我清隆！我，我不想消失！”（雪）

      即使你流眼泪，也没有任何用了，即使你向我求救，也没有任何用的，一切都已经定了。

     “我无法救你，也根本救不了你。我也已经尽力了。”（路）

     “………！”（雪）

     那四名教官也已经围了过来，他们抓住了雪的手臂，强行的将她拉离了我身边。

      “不要啊！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消失啊！清隆！”（雪）

      雪向我们伸出了手，渴望着救赎，就像一只笼中的鸟，渴望着天空。

     “救救我啊………！”（雪）

     雪已经挣扎不动了，虽然雪的身体素质也曾逼退了几名教官，但终究还是体力耗尽了，瘫倒在了地上。

     但即使如此，她依然向我伸出了手。

     救你？为什么？眼前的你已经失去资格，失格者将会离开这个地方，再也无法回来，没有例外，没有求救挣扎的必要，只是单纯的浪费体力和时间罢了………

     “求求你了……不要！我真的不想离开！”（雪）

      仿佛是雪的挣扎，比想象中的激烈，从外面又冲进来两位大人。现在就总共有六名大人在拽着雪往房间外走。

      “不要！不要！救救我啊！”（雪）

      向周围看去，我发现所有孩子都在冷眼旁观，都是冷淡的注视着一切，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轮到他们，所以也根本没有闲心去管这些事。

      其实我也是一样，只要我能留到最后，那就没有问题了………

      我一开始也就是如此想的………一直的信念也就是如此………

      离开房间的最后一刻，雪依然向我伸出了手，此刻，她的羽翼已经被折断了，雪已经没有飞翔的可能了。

       判断如此后，我躲开了雪的视线。

      “……这样啊………”（雪）

      雪判断我不会再帮她了以后，低下了头去，发出了自嘲般的声音。不过随后又抬起了头，又露出了那个，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时机出现的。

      笑容。

       身体仿佛有哪根线断了，再也忍不住了。

     

      为什么……你还能……笑的出来啊！！！

      我一瞬间冲向了那六名教官，爆发出了我最强的武力。

      我一脚就将一名大人踢飞了四五米远，冲散了控制住雪的所有大人。将雪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雪露出了极度震惊的表情，看下守护在她身前的我。

      翅膀出现在了我的身上，巨大的羽翼牢牢包裹住了雪。

      “喂！你们在干什么？这样是违规的，不知道吗？！”（教官A）

      “不管了！一起拿下！”（教官B）

      “制服他们！”（教官C）

      

       制服我？就凭你们别开玩笑了。

      那些大人又朝我冲了过来，基本上都是武力型的教官，不过我们之前都和他们训练过了，他们用的招数早就一清二楚了。

    

       无数次朝着我打来的拳头，全都被我格挡住，无数次朝我发动的踢击，全都被我招架住。可我就是一步都不闪避，全部接了下来，因为如果现在要是闪避的话，身后的雪就会露出破绽，很可能会趁我不备将雪带走。

       大人，就区区这点实力吗？

      

       “为………为什么……？”（雪）

       “这句话应该我们问你才对吧？”（路）

        “唉？”（雪）

        “为什么你在这种时候都能笑出来啊？！你这个人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啊？”（路）

       我在一边防御教官进攻的同时，大声的质问着雪，问她依然能笑得出来的原因。

       “我………我也不知道啊……”（雪）

       “不知道？不知道算什么回答啊？！如果不知道的话……那就给我留在这里，好好的想清楚啊！在弄清楚你笑容绽开的理由之前，我不允许你就这么离开！”（路）

      雪听到我这么说后，脸上已经没了刚才那种紧绷的表情，反而变得舒缓了起来。

        “谢……谢谢你……清隆…”（雪）

       雪的眼角出现了眼泪，不知道为什么的坐在地上，低声抽泣。

     “喂，我可都帮你挡住了啊，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哭出来啊？你这个人的情绪DNA是不是写反了？快要离开的时候笑出来，在被我守护好后又哭了？”（路）         

       我头也不回的面对着那些教官，就这么问了出来。不过我不期待回答，只要她现在还呆在这里，那就没问题了。

      “对不起……但是……”（雪）

      “不要道歉啊，雪。我还不希望你走，我不希望你离开我……我还想和你一起……我还想和你一起唱那个《星降之歌》啊，不是说好了要教给我吗？还有不是要一起出去看星星吗？你难道想毁约吗？”（路）

      “没有……从来没有…结束后……再一起唱歌吧……清隆……”（雪）

      “说定了，不许反悔！”（路）

       就在一次一次抵御着那些教官的冲击后，教官们逐渐败下了阵来，体力不支。

       “真不愧是老师的孩子啊……真是强的有够离谱。”（教官D）

       “本来我还想着最好不要把老师的孩子打伤，可现在看来，打不打得过都是问题啊。”（教官E）

     “没办法了，快要到下一个课题的时间了，现在只能用那个了。”（教官F）

       用那个？他们难不成还有后手？

       不过也算是停止了攻击，我转过身去查看雪的情况。

     

      “雪，你没事吧？”（路）

      “没事………啊！清隆小心！”（雪）

      雪的话音刚落，我立马回头过去，看见的则是教官手上的一个黑色物体。

     我在一瞬之间就反应出来了那是什么。我在教官制服其他掉队学生的时候见过那个东西。

     电击枪。

   我此时什么都顾不了了，人即使训练的再强。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绝对避无可避。我只能拼尽全力将雪抱在自己的怀里，挡住来袭的电击针。

     滋，滋，滋滋，滋滋……

     我的背后传来了六七次不同程度的痛觉，随痛觉而来的是强烈的电流，将我的肌肉麻痹，浑身颤抖，思维也跟着停滞了。

     紧接着我就什么动作都做不出了，径直的倒了下去。

      不过没有关系的……我应该挡住了所有点击针才对………

       雪没事吧……只要她能……跑掉……也可以……

      “清隆………？”（雪）

      “k……z………”（路）

       快走啊！我本来想这么说，但我发现舌头也跟着麻痹了，现在连话也说不出。

      雪呆呆的看着倒地的我，没有行动。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惊讶，又或者是因为没有回过神。

      教官跨过了倒地的我的身体，再次包围住了雪，准备将她强行带走。雪这一次也没有反抗

      算了，也不能怪她。其实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的。

      至少在这里没有人能反抗的了教官的。我在出手帮助之前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我依然还是选择帮了啊……

      为什么呢？以前的我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然而，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却立刻就得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雪在离开房间的最后一刻，回过了头，看向了倒在地上的我，再次露出了——

    笑容。

（回忆结束）

      之后就是上面的结果了。

     无数次考试里，我都想着掉队。只要能够掉队的话，说不定也就能跟着出去了，说不定就能再次见到雪了。

     我最开始尝试了不答考卷，不完成教官的指令，违抗他们的所有命令。但这还是失败了。教官们知道我的实力，知道我不完成目标，只是因为不想做，而不是不能做。再加上那个男人的干涉，导致我妄图通过掉队的方式去到外界的计划落空了。

      但这并没有磨灭我想见雪的心情。我随后就展开了第二种方法。

    自残。

      拿笔尖划破自己的手，用自己的血沾满考卷，甚至还在考卷的背面写过血书。

      上面的人估计也是被我吓到了，在我第一次开始自残的时候，我才发现，除了白色以外的红色，是那么的耀眼夺目。

     在这份红色的深处，我仿佛看到了耀眼的根源，在那个深处，雪就在那里等着我。

     紧接着，为了在隐约中看见她的身影，我又一次自残，一次一次再一次。

     其他同学看到我的举动，都认为我疯了，露出看着疯子或者怪物的眼神看着我。

     但他们是不会理解我的心情的。我没有疯，更不是怪物。我很清楚我在干什么，我很清楚

     这一次已经是第五次了。上面的人估计是真的受不了我给的压力了，竟然在我还有一年培训课程的时间的时候，提前就把我放了出来。

     穿过了极长的楼梯，看到了巨大的圆型机关门缓缓打开，我第一次来到了外界，通过自残这种方式出来了。

     我第一次看到外面的星空，真的和雪给我描述的一模一样，也和那首歌一模一样。

     望着满天银河的破碎星光，我不自觉的再次低声唱起了雪教给我的那首歌。

     “治愈了干渴的喉咙

      斗杓状的北斗七星

      神话中的仙女座

      救赎的英仙座

      将这世界的美景

      尽收进回忆中

      回到亲爱的你的身边

      即使相距遥远

      我们都在同一片星空下。”（路）

      没错，我得去找她，即使相距再远，即使距离她掉队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我也一定要回到她的身边。

      我一定要回到她的身边，然后再一次，和她合唱《星降之歌》，履行那个约定————

      和雪一起看星星的那个约定。

（时间线：入学高度育成的一年前）

      在鸭川先生的帮助下，我在外界总算是找到了雪身处的那个诊所。

      没错，是诊所。而且我听说雪是得了精神类的疾病。想来和以前发生的那件事脱不开关系吧。

      都是我的原因，如果我能保护好雪……

      算了，现在想这些没有意义。

      我怀着急切的心情，几乎是车刚一到诊所，我就立马冲下了车，进入了医院。鸭川先生则是在车上坐着等我。

      我来到前台，用着我都觉感觉急切的语气对接待员迫切询问。

      “您好……我是来探视病人的……”（路）

      “额，先生，别急，先喘口气。缓过来后告诉我病患的名字。我帮您查一下资料。”（接待员）

       “抱歉……呼……好了，病人的名字是椿雪。”（路）

       “椿雪是吗？稍等一下。”（接待员）

       接待员开始在电脑上操作了起来。我虽然通过他敲击键盘的速度知道，这个接待员操作的速度已经尽可能的快了，但过了一会儿，我还是不由自主的催促了起来。

       “先生…别急……啊，找到了。”（接待员）

      接待员似乎是找到了雪的名字，但紧接着脸上的表情发生了变化，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回来，告诉我说。

     “从这边的电梯上四楼，401号房。”（接待员

     “感激不尽。”（路） 

      来不及询问接待员脸色阴沉的原因，我急切的心情带动着我，立马冲向电梯口。

      站在电梯里。我明明从白色房间的书本上了解到了，电梯应该是人类在这个时代里上下楼非常快的一种方式了。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原因，在电梯里的每一秒钟，我都觉得它实在是太慢了，甚至不如我跑的快。

      电梯门一开，我就冲向了401号房。

     然后我站在了401号房的门口，正准备要拉开房门的时候，里面有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迫使我停在了原地。

      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碎了的声音，我伸向门把手的手又缓慢地收了回来。反而是将脸凑到了门口，听着门里面的动静。

      门里传来了如此的声音，让我的心瞬间抬高到了嗓子眼。

     “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反正像我这样的人也不会被接受吧……已经够了呀………真的不用再管我了………”（雪）

     “冷，冷静。”（护士）

     “出去。”（雪）

     “不是，我得——”（护士）

     “请你出去。”（雪）

     “…………”（护士）

     紧接着，又是一声碎裂声，像是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的那种声音。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起的，我感觉我的心也随之碎了一地。

     脚步声靠近了，我稍微让开了一点位置。一个护士服装扮的女性随后打开了门，看到我站在门旁边，没说什么，脸色变得十分阴沉，就和刚才的那个接待员一样，随后无声的走了。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在这个时候进入房门。我知道里面的那些声音，就是雪发出来的。现在即使门是开着的，但仍然有个视觉死角，我看不见雪，雪也看不见我。

     现在要进去吗？

     明明我刚才是那么急切的想要见雪，明明我刚才的一路上跑步都没有断过，明明想要见她的心情从始至终都没有磨灭过，可为什么……

     为什么我现在脚就是迈不出哪怕一步？

     房间的地面上是碎了一地的玻璃瓶，刚才碎掉的就是这个东西吧……

     就这样，我在这个门口站了很久，站了真的很久。并且是无神的站着，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回过神来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我完全麻木了，头脑都是空洞的。甚至有一个男人发出了脚步声，朝我靠近，我竟然都没有发现。最后还是那个男人开口，我才回过神来这里原来有人。

     “请问……您是？”（男人）

     “我是来………”（路）

     我是来看雪的，我本来想这么说的。但话到了嘴边，却硬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我只能通过眼神示意，我将眼神投向了房间内部，希望对面的男人能理解

     那个男人之后也没说什么，但仿佛理解了我的意思，走上去替我关上了那扇房门。直到那扇房门关上那一刻，我才彻底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刚才都一直没有呼吸，窒息感瞬间涌上我的脑海。

     我深呼吸了好几下，可情况并没有好转，反正我甚至都快要跌倒，无法站立了。

     那个男人好像发现了我的异常，瞬间走到了侧边将我扶住，然后扶到了医院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通过了他善意的举动，再加上我的好一阵子努力，我终于成功的回过了气。

      那个男人就坐在我的对面，在我恢复状态的这段时间里，他好像一直这么坐着，仿佛是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一样。

      见我回过了状态，那个男人便开口道。

     “抱歉，请允许我再问一句，请问您是什么人呢？为什么站在我女儿的病房门口？”（男人）

      “你的女儿……是指雪吗？”（路）

     “啊，看来你跟我女儿认识啊。”（男人）

      看来眼前这个人就是雪的父亲了。

      他对我的到来好像并没有表现出激动或者欣喜，反而是一阵子的冷漠，甚至最后眼神都变得稍微有些敌视，用着带有一丝恨意的眼神看着我。

      我完全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我却是第一次感受到人的这种眼神，明明我经历过了许多，我却仍觉得这种感觉不寒而栗。

      “你是我女儿的同学吗？”（雪父）

      “同学……额，应该以前算吧。”（路）

      “那么这次来又是来干什么的？继续做你们的恶行吗？继续把雪逼到那种绝路吗？你们难道还不满足吗？”（雪父）

      “唉，等一下，您可能误会——”（路）

      “明明都已经把雪逼到抑郁症了，你还有什么脸面来这个地方啊？！”（雪父）

       “不是，您误会……等下，抑郁症？”（路）

       “现在装什么不知道啊！难道不就是你们这帮混账干的吗？！”（雪父）

        “请您先冷静一下，我们之间存在误会。”（路）

       话虽这么说，但现在场间最不冷静的人其实是我。

      这里我需要说明一点。在雪离开白色房间以后，隔了快有两年我才出来的，现在距离上头交给我入学高度育成的时间还有一年。

      在这两年的空窗期里，我听鸭川先生说过，雪是有去当地的正常国中上学过的。

      而雪的父亲对我表现出了明显的恨意，由此我也可以推断出，雪的同学对雪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是这个同学到底是白色房间以前的人，还是当地正常中学的新的同学呢？

     不，这些事根本不重要。

      抑郁症？别开玩笑了……

      

      我身为基本从白色房间起，就和雪一起长大的人，就因为那么一次没有保护好雪，时隔两年再一次见到雪的时候，雪就得抑郁症了……

      这情况……这种情况………

   我怎么可能接受的了啊？！

     

    这不就意味着我没有保护好雪………

    那这一切不都是我的原因吗？

     洪水般的自责和愧疚朝我袭来，明明刚才才缓过气来，现在却又要再次窒息。

     就因为两年没有保护，隔了两年重逢的青梅竹马，却得了抑郁症，这是个人都没有办法接受吧………

    “误会？那你说说到底有什么误会？”（雪父）

    “冷……冷静……”（路）

     虽然这么说的，但是现在窒息感的再次涌现，让我又没有办法好好组织语言了。但对面好像也确实冷静了一点，没有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了，重新坐稳在了我对面的椅子上。

      过了一阵子后，我再次缓过神来，虽然我还是感觉到头晕，但起码还能开口了。

     “请问您是雪的父亲，对吧？”（路）

     “是的。”（雪父）

     “您为什么那么痛恨雪的同学呢？”（路）

    “你是在明知故问挑战我的底线吗？”（雪父）

      “不，抱歉，我换个问法。”（路）

     考虑到对面既然是雪的父亲，那么，在幼年时期，将雪送进白色房间的事，他应该不会不知道吧？现在暴露出来应该没关系。

      “请问您痛恨的是哪些同学？白色房间？还是当地的灵山国中？ （虚构学校）”（路）

       “等一下，你为什么会知道白色房间这个词？难不成？”（雪父）

       雪的父亲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回过神来向我询问。

     “抱歉，刚才失态了，请问你是白色房间里出来的人吗？”（雪父）

     “是的，所以我才自称雪过去的同学”（路）

     “原来如此，抱歉，是我误会了。”（雪父）

     雪的父亲好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站起身来朝我鞠躬道歉。

     “不，不用的。其实我还想问您几个问题的，是有关于雪的，刚才既然是误会的话，那么您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吗？”（路）

     “先让我问一个问题，你的名字是？”（雪父

     “绫小路清隆。”（路）

     “绫小路清隆！就是你吗？！”（雪父）

     雪的父亲情绪再一次激动起来，但这一次好像跟刚才的愤怒不太一样，反而是一种解脱和放心。

      “嗯，就是我，请问有什么问题吗？”（路）

     “没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我会告诉你的。”（雪父）

    话虽如此，但雪的父亲好像已经知道了我要问什么了，看来也没必要躲着掖着了。

     我调整好了呼吸，缓慢询问道。

    “请问您刚才说的抑郁症是怎么回事？”（路）

      “你果然要问这个问题啊，总之你先看看这个吧。”（雪父）

      雪的父亲递给了我一张文件，从外形上看，应该是病历诊断之类的东西。

      然而上面虽然是医生的字体，非常的飘逸洒脱，让人有点难以辨识。但当我翻译过来医生写的那些字后，我陷入了深不见底的绝望。

              汉密顿抑郁量表

姓名：椿雪

年龄：15

性别：女

文化程度：国中

测试结果：

总粗分：56

焦虑/躯体化：6

体重（非全身体重）：0

认知障碍：7

日夜变化：2

阻滞：5

睡眠障碍：6

绝望感：4

全身症状：3

诊断结果：可能有中度抑郁症状。

    “看了这个表，你应该也就明白了吧？”（雪父）  

     “…………”（路）

     原本我还抱有哪怕一丝幻想，现在却全部破碎，散落一地。

     约定也好，合唱也罢，急迫也好，渴望也罢

      全部归入虚无。

      然后合为一种感情

      愧疚。

      都是因为我………

      都是因为我在那天没有保护好雪，才让她受到了外界的摧残。

      都是因为我没有早点从那个地方出来，才没有好好保护好她。

      都是因为我太弱了，没有任何保护她的能力，以至于看着眼前的这张表而绝望。

       一切都是因为我，都怪我………

      仿佛成了习惯性的动作，一旦陷入这种情感，我便会情不自禁的从口袋里拿出笔，拔开笔帽，握紧笔尖。

       然后朝手臂上划去。

       以前在白色房间里我都是这样做的，但这一次，我笔尖握在手里的时候，我停住了。

       我看见我伤痕累累的手臂，满是笔尖残留的永不磨灭的伤疤。

       不行，绝对不能再继续绝望了。

      现在还有挽回的机会………

      没错，只要用那个！只要借助了那个东西，我就一定能……就一定能挽回一切！

      绝对不能在这里陷入绝望！否则就真的再没有人可以救雪了。

      冷静……冷静……

      “是谁造成的？”（路）

      “灵山国中的人。雪的第二代同学。”（雪父

      “是吗……”（路）

      “清隆同学对吧，我女儿一直说想见你，能麻烦你和我女儿见一面吗？”（雪父）

       “求之不得，我这次出来就是为了来见雪的，而且不只是见雪，我还希望我能在这几天待在她的身边帮忙照顾她，可以吗？”（路）

       “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雪父）

       雪也想见我啊。看来两年时间里她也没有忘记我呢。某种程度上放心了。

       把见面礼准备好吧，调整好心态。

      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那么我就不进去了，你们两个好好聊。”（雪父）

     “嗯，知道了。”（路）

      再次站在了病房门口，这次我没有犹豫，我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雪就躺在病床上，靠着背后的墙直起半身。就那么望向窗外，窗外的余晖洒进了病房，也洒在了雪的身上。

      在阳光的映衬下，雪仿佛随时能融化一般，显得如此脆弱。

      样貌和两年前分别时有了很大的变化。头发好像稍微长了一点。也不再是原来那个白色服装，而是现在的校服了。要说最大的区别吧。

      自然还是眼神了。

      至少在白色房间的那个时候，她的眼神比现在还要明朗很多。但反而出来了以后，她的眼神似是黯淡无光。

      听到了有人走进来，雪叹了口气，看都不看的就说了一句

      “我不是都说了我不想吃药，你怎么还………”（雪）

      话还没说完，雪就和我四目相对。

      虽然气氛有点尴尬。但在一瞬间，也仅有一瞬之间，我捕捉到了雪的眼神中有一丝高光闪过。不过果然还是太微弱了。

      我原以为雪会有很震惊的反应，但实际上其实和我想的并不一样。雪看到来者是我后，沉默了很久很久，并没有惊讶，并没有情绪特别波动的反应。

      我也只是站着，我想等雪先开口。

     过了一会儿，雪仿佛是调整好的必要的表情一样，对我露出了笑容。

      但那个笑容在我眼里看来太违和了。它所蕴含的力量丝毫不及白色房间时期的1%，被那个笑容救赎过的我再清楚不过了。

      “好久不见，清隆。”（雪）

      声音太平静了，平静到让我有点不寒而栗。

       不过我也回复了她。

      “嗯，好久不见，雪。”（路）

      听到我的声音后，雪开心的笑了出来，至少我认为那是开心。

      “你从那个地方出来了啊。”（雪）

      “是啊，为了见你，为了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路）

       “约定……吗？”（雪）

       “你没有忘记，对吧？我来赴约了。”（路）

       “嗯，我很高兴。”（雪）

       “嗯………”（路）

  

       气氛突然陷入了沉默。我没有再开口，或者说因为两年之间的隔阂，还有我因为在白色房间呆了太久没有和人说话的经验，导致我不知道聊天接下来该如何开口。

       雪却一直保持着她那平淡的笑容，没有开口但朝我挥了挥手。

       “不用一直站着啊，坐我旁边来吧。”（雪）

       “嗯。”（路）

       我坐到了病床旁边的一张椅子上。

       “在那之后已经两年了呢。跟清隆你在一起的日子，仿佛还只是昨天呢。”（雪）

        “是啊，一晃就过了两年呢。”（路）

       “这两年里，清隆有想过我吗？”（雪）

       “当然想过，不是说满脑子都是你。”（路）

      “呵呵，不甚荣幸。”（雪）

       还是可以正常对话的啊，我原本以为这个病症会很可怕的来着，但实际上，这不对话的挺好的嘛。

      “那个袋子，你是带了什么东西吗？”（雪）

      “啊，确实，估且算是见面礼，不过因为那个地方的缘故，我也没什么选礼物的经验，希望你能喜欢就好。”（路）

       “是清隆给我选的啊，我当然会喜欢，无论是什么东西，我都会珍惜并使用的。”（雪）

      “是吗？那就好。”（路）

      听到了雪如此说后，本来还有些因为这个礼品而害羞的我，也便没有什么顾虑的，把东西从袋子里拿了出来。

     是两个星形的吊坠盒，带脖子上的那种。

     里面有一个很小的空间，但确实足以放一张比较小的照片，我在里面选择了在白屋时期，我们共同测试的时候的一张照片。

    “吊坠盒啊，很棒啊，我很喜欢，谢谢清隆。”（雪）

    “你能喜欢就好。”（路）

    “我能现在就带上吗？”（雪）

    “嗯啊，没问题。”（路）

     话虽这么说，但当着我面带上，还是会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意外的是，带上了那个星形吊坠盒的雪，意外的和这件饰物非常的搭调。

    “不是有两份吗？清隆你也带上吧。”（雪）

    “啊……额……”（路）

        

      都说了，当面带上会很不好意思啊。

    “害羞了？”（雪）

    “才没有……”（路）

    “那我帮你带上吧。”（雪）

    “唉，这就不——”（路）

    话音未落，雪已经将那个吊坠盒的链子解开，同时，双手开始环绕我的脖子，逐渐绕到了我的脖颈后。

     两人的距离在一瞬之间快速拉近，我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心跳，能感受到从她那里传来的温度。

     本来我还稍微有点想躲开的意思，但我打消了那个念头。因为我从心跳中，能听见雪的挣扎与苦闷。从温度中，能感受到雪的冰冷。

      然后最重要的是，因为距离非常的近，所以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

     雪的手臂上，和我如出一辙的，自残伤痕。

     刚才过于正常的重聚，甚至让我些许遗忘了她抑郁症的事实。重新注意到这一点的我，便不再做出任何反抗动作。

     过了一阵子后，雪也给我带上了吊坠。缓缓的离开了我身边。

     因为两人的吊坠盒都是同款，所以看起来非常的合拍。

     雪不自觉的用手托起两个吊坠盒，然后双手凑到一起，两个一模一样的吊坠，同时写着最好的朋友。

     这一切因素的叠加，使得雪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丝高光，可以在一段时间持续了。

     “很合适呢，谢谢。我是不是该准备回礼呢？”（雪）

     “不用了吧，我本来也不是为了让你回礼才送你礼物的。”（路）

     “是吗………？”（雪）

     雪虽然维持着笑容，但刚才的那丝高光再次闪烁消失。但我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对了，清隆，你还记住我们之间的约定，这让我很惊喜呢。”（雪）

     “是啊，基本上就是因为有和你的约定，我才能在那个地方有着些许精神支柱的呢。”（路）

     “嗯，所以约定的内容是什么呢？”（雪）

     “你………忘了？”（路）

     “呵呵，开个玩笑，我当然记得。”（雪）

     雪正常的打了个马虎眼，然后说道。

    “我只是想听清隆你亲口说出来而已。”（雪）

    “是这样吗？好吧。”（路）

    只是这样的话……

    “首先是那首歌，《星降之歌》，你说过要教给我的。”（路）

    “我会教的……只是…”（雪）

    “还有，你说过要一起看星星。”（路）

    “确实这么说过呢……”（雪）

     这反应让我稍微有些担心，这不会是真忘了吧？

     “所以我来赴约了。”（路）

     “是这样吗？真好啊。我真的很开心，清隆”（雪）

      雪真真正正的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只有在这一刻，我才觉得她的笑容是真实的。

      眼神中，我能看见在那漆黑的夜幕下，多了许多的璀璨星光，稍微变得比以前有生气了。

     抑郁症也没有这么可怕嘛，这不是可以很正常的交流吗？

     “对了，到时候我们选个地方吧，一个能看见星星的地方。”（路）

     “嗯，好啊。和清隆一起看星星什么的，太梦幻了，感觉像只有在梦中才能实现呢。”（雪）

     “也不用说的那么夸张吧。”（路）

     “我说的是实话哦，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幻想过那个场景呢。可惜只停留于幻想。”（雪）

     “是……这样吗？”（路）

       “现在，它不是幻想了，我确确实实的存在于此，并且会让它变为现实。所以期待着吧。”（路）

       “期待………吗？”（雪）

       再一次，眼中的星光再次泯灭，黑暗的虚无再次吞噬整个眼眸。我却仍然没有注意到。

      “总之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相信我吧。”（路）

      “…………”（雪）

      我依然忘记了抑郁症这个事实。不是说是雪脸上一直挂着的笑容，从来没有改变过，以至于再一次让我忘记了她的抑郁症。

      “看星星的地点，交给我吧，一定会还原你梦中的景象的。”（路）

       “……………”（雪）

      那个笑容使我放松警惕，使我不断沉浸于自己理解的温柔，使我不断的忘记她自己的内心感受，使我再一次与她背道而驰。

      终于，因为我的愚蠢，它，无可避免。

     “我这次来就是为了履行约定的，所以安心交给我吧，雪。”（路）

     “……………那履行完约定以后呢？”（雪）

     “………哎？”（路）

     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意识到呢？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意识到她的心情呢？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意识到—————

     抑郁症是一个这么可怕的存在呢？

    “履行完约定后，清隆你就会消失吗？”（雪

    “哎？”（路）

    “就跟其他人一样，再一次离开我吗？”（雪

    “不，不是的……”（路）

     雪的瞳孔从此不再有光芒。一如既往。

    “让我有期待吗？让我相信你？”（雪）

    “雪，冷静下来。”（路）

     “我也想啊……我想相信清隆能给我带来一切”（雪）

     “我会的，先冷静下来。”（路）

     来不及了，我只得直接抱住雪，将她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可这丝毫没有改变。

     雪就在我的怀里，也没有反抗。只是情绪变得更加的激动，语言更加的混乱，心理变得更加的绝望。

     “没有意义的，你也是，他们也是。”（雪）

     “我……跟他们不一样。”（路）

     “凭什么……我要遭受这样的待遇？凭什么只有我……要做出这样的待遇？”（雪）

     “已经结束，结束了。”（路）

     “为什么只有我要这么痛苦？为什么其他人都可以笑着活下去？”（雪）

     “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路）

     “我只想和正常人一样而已………凭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种事要发生在我身上？”（雪）

     “不会再有了，从此开始。”（路）

      “不公平，这不公平，这不公平………”（雪）

      我尝试去安慰，我想尽我所能去阻止事态的恶化，可很显然，我没有办法和雪的抑郁症心理对接轨道，导致我们说话从始至终都是平行线，谁都无法干涉谁。

      “没有意义啊，清隆。”（雪）

      “不会那样的……”（路）

    “我根本没有未来！”（雪）

     “……………”（路） 

      “我好想死，清隆，能陪我一起吗？”（雪）

       雪崩溃了，崩溃的在我怀里大哭了起来。

       我麻木了，我从没有想到过，刚才明明还很和睦的气氛，一瞬之间崩塌殆尽。

       直到护士和雪的父亲听到响动后，进来查看情况，我没有从麻木中缓过神来，雪也没有从绝望中缓过来。

       抑郁症……原来这么可怕吗？

      直到雪在护士的帮助下脱离我的怀抱之时，我都沉浸于这个问题。

      “就是你们干的吧？”（路）

      “不是……”（灵山国中学生A）

      “我…我没有那样的想法……”（灵山国中学生B）

      “对…对不起……”（灵山国中学生c）

      “我们再也不会那样……”（灵山国中学生D）

      “请饶了我们吧……”（灵山国中学生E）

     “饶了你们？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雪的感受？ （路）

    给我，下地狱吧！！！”（路）

      这是一个跟“雪”有关的故事。

      在暴风雪正杀死冷原的那个晚上，

      她以笑容点亮了我的光。

      她大可以完全一直迷惘，

      让我根本不会与她产生交往。

      她大可以直接坠入虚妄，

      让我根本不会意识到

      真正的恶魔，披着同龄孩子的皮囊。

      更不用看到，

      那些丑恶的脸上一个个都挂着微笑。

      没关系，

       病原会被永远埋葬，

       毕竟，

       “尸体”不会说话。

       但代价是，

       她的笑容在霸凌中被填入抑郁的腹腔。

       “雪”，别怕。

       恶魔对你们的狩猎

       将彻底终止于————

暴风雪彻底杀死冷原的那个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