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她眼中的蔚蓝-婚后篇（33）

规模空前的海啸，巨浪咆哮着冲向遥远天际，裹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摧毁所有能被摧毁的，时至今日仍未退去的潮水诉说着黄金时代顷刻间荡然无存的惨剧。
又亦或是那宛如厄运降临的绚烂极光，当这股无形洪流遮蔽天日时，一切难以言说的悲惨景象都将被封存，撕心裂肺的嚎哭与绝望无助的呼救都将无人知晓。
又可能是屠谕者大群意志进化之后产生的【它】，用古老的吟唱埋葬了整个伊比利亚的声音，同时埋葬的还有那陆上强国的光辉历史。
笔触毫无意义，色彩毫无意义，意象毫无意义。因为没有人能详细描述出那场灾难。

少女合上了书，眼眸微微眯起。
【这......就是大静谧】

【所以你觉得我会是深海猎人吗，老公？】
那是一个临近下班的晚上，少女曾有过一句状若无心的话语。
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纤细的手上，她把玩着作为武器的轻型弩，刚刚做完保养的弩身映照出冷冽的清芒。
【你是不是你别问我啊，你问我那我也只能回答一个不知道咯】
我整理文件的动作微不可查地一停顿，沉默片刻后轻声道。


罗德岛，除了卖药啥都干的医药公司，能人辈出，一群来自天南海北光一个头发颜色都能开个色彩鉴赏大会的干员，这个找不着家那个记不住事儿，就突出一个来历不明还一个比一个能打，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齐天大圣若是穿越过来估计都得感叹一句扣1送身份证。
但在这充满神秘色彩的一群干员里，她又是属于最神秘的那一批。
【干员身份不明，履历缺失】
我仍记得当初拿到她的简历时看到的这一行字。

【为什么会突然提到深海猎人？】
我不动声色地将刻意放在最底层的那份文件又往里推了推。
【没有，就是中午休息的时候看到斯卡蒂小姐急匆匆地进了你办公室，突然想到的】
少女语气平静，但似乎有些来者不善。
【哦，她来告诉我华法琳又想抽她血搞研究，我已经把华法琳挂舰桥上风干去了】
我面无表情。

 

【尽管缺乏决定性的证据，但根据若干份秘密渠道获得的情报显示，一些对抗大型生物的战斗中曾有人指认过蓝毒的身影。这些情报大多未经证实，且没有图像资料作为参考。鉴于干员蓝毒从未显示出与该类型的作战有任何联系，亦从未提及过此类经历】

深夜寂寥，打火机的咔哒声分外清晰，一点火星明灭映出紧锁的眉。

合上手中的档案，我将其重新放入办公桌最底层的抽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深海猎人……】

我低声念叨着这个名词，将燃至半途的烟蒂掐灭，提笔起草了一份新的文件。

任务执行地点：伊比利亚

任务执行者……

犹豫片刻，我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也罢，若你愿将自身托付于我，那这风险便理应由我来替你承担】

【但是在此之前……】

我从倒数第二层的抽屉里抽出另外一份文件，执行地点是凯尔图恩。

想起昨晚和银灰在舰桥喝酒被她当场逮捕的画面，我抿了抿嘴。

【就当成休假吧，我该陪她一起去的】

 

少女再次从噩梦中惊醒。

骤然间重新回归的身体掌控权让她的眼前闪烁着不可言说的光影，交错的画面间她竟一时分不清当下所处的环境究竟是现实还是那令她始终想要逃离的梦境。

脑海深处似乎传来数个不同的声音，仿若自亘古而来永恒不灭。

【回归……大群的怀抱……】

模糊，却极富穿透力，自幼在伊比利亚长大的她自然清楚，这是来自深海的低语。

【杀掉她们，你就能独占博士了，你也不想看到他不能将整颗心完完全全地交给你吧？】

与她相貌完全一致的少女重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周身萦绕着淡粉色的气旋，那是她令她背负上毒物之名的能力，即使在她爱人的帮助下如今已经拥有了不再被歧视的环境，但这份被周围人畏惧而厌恶的力量始终是她心底无法解开的一个死结。

【你不该再出现的】

少女本该平静，但深海的低语让她有些心烦意乱，言语中也带上了一些几乎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戾气。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她”轻笑着，抬手抚上她的脸颊。

【解决不了问题 ，就解决掉提出问题的人】

 

幻影在她的沉默中消散，她又回到了熟悉的现实。

身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爱人正平躺在她的身边，微微滑落的被子下是遍布伤痕的胸膛。

鬼使神差般，她抬手抚摸上后颈，那里存在着她用于释放毒素的毒腺。

【老公……】

蔚蓝双眸中失去了焦点，她嘴角弯起一个诡异的弧度，白嫩素手按上了他心脏的位置。

毒素释放。

 

意识沉入黑暗。

又是这种令人生厌的感觉。

我感觉自己似乎被封锁在了一个无法被打破的牢笼中，眼前是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深黑到极点的风暴中被撕扯直至粉碎，化作触摸不到的泡沫出现而又消散。

【噩梦吗……】

我看到了蓝毒。

她带着与往常大相径庭的诡异微笑向我走来，伸手放在了我的左胸上。

我想开口，想移动身体，却一无所获。

【老公……】

她轻声说着，眼中暗淡无光。

【也该醒过来了吧……?】

一切都是虚幻中却又显得那么真实，我开始感到了烦躁与焦虑。

 

剧痛。

神经毒素入侵所带来的麻痹让我终于睁开了双眼。

四肢动不了……意识也开始模糊。

我咬破舌尖，一瞬间的剧痛让我恢复了一丝意识的清明。

【蓝毒……】

望着伏在我胸膛上，手中还残留着释放毒素后的余香的少女，我的不解远大于愤怒。

【你在做什么……】

【老公……我们……都是毒物啊……】

本该蔚蓝的双瞳此刻如墨，嘴角那个冷笑与梦中所见毫无偏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挣扎着试图起身，但自心脏处蔓延开来的毒素几乎已经断绝了我所有的行动能力。

源石技艺吗……

我不会再对她出手了。即使是死。

如果你现在的行为是为了自己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那……

我无所谓的。

 

在少女的沉默中，他停止了呼吸，眼神中已经没有了不解，只余下了对她的不舍和眷恋。

 

罗德岛，在午夜拉响了全舰最高等级的警报。

 

凯尔希和阿米娅带领战力将她逮捕时，少女没有一丝反抗。

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在方才意识模糊时究竟做出了多惊世骇俗的行为，她拼命地呼唤着他的名字，用尽了各种方法试图挽回他的生命，但回应她的只有一副逐渐冰冷的躯壳。

少女彻底崩溃了。

是她亲手杀死了在这个世界上最深爱着她的人。

直到他留有意识的最后一刻，他都不曾对她的所作所为有过一丝的暴力行为，明明只要动用源石技艺护住心脉阻止毒素的传播速度，待她恢复意识后便能轻而易举地化解这一次的突然情况。

但是在她的身边，他卸掉了一切的防备，他从来也未曾对她设过防。

【即使你对着我开枪，我也只会认为是那把枪走了火，我就是这么的相信你】

忘记了是在什么时候看到过的一句话，此刻却是一语成谶。

 

【毒物】

是啊，无论何时，我永远都是那个令人厌恶的毒物，稍不留神便会毁掉身边的人，我这样的怪物，根本不配有资格接受他对我的爱啊。

耳边的嘈杂与质问声似乎很远很远，远到她一个字都听不清。

心力交瘁的她再也支撑不住，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