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中神格的基本变迁——饕餮与相柳
饕餮
可考的原生态资料:
1. 口传神话的合集,年代待考《山海经·北次二经》:“钩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
2. 春秋时期,《左传·文公十八年》:“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侵欲崇侈,不可盈厌;聚敛积实,不知纪极;不分孤寡,不恤穷匮。天下之民以比三凶,谓之饕餮……舜臣尧,宾于四门,流四凶族,混沌、穷奇、梼杌、饕餮,投诸四裔,以御螭魅。是以尧崩而天下如一,同心戴舜,以为天子,以其举十六相,去四凶也。”
3. 秦朝,《吕氏春秋·先识》:“周鼎著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
次生态的转变
1. 西汉,《神异经·西南荒经》:“西南方有人焉,身多毛,头上戴豕,贪如狼恶,好自积财,而不食人谷,彊者夺老弱者,畏羣而击单,名曰饕餮。”
2. 西汉,《史记·五帝本纪》中的记述是:帝鸿氏之不才子“浑敦”、少皞氏之不才子“穷奇”、颛顼氏之不才子“梼杌”,以上合称“三凶”,加上缙云氏之不才子“饕餮”合称“四凶”。
3. 北齐,《魏书·桓玄传》:“取妾之僭,殆同六体,乃使尚书仆射为媒人,长史为迎客,嬖媵饕餮,贺同长秋。”
4. 五代十国,《旧唐书·文苑传下·刘蕡》:“居上无清惠之政,而有饕餮之害;居下无忠诚之节,而有奸欺之罪。”
5. 宋代,宋罗泌《路史·蚩尤传》注云:“蚩尤天符之神,状类不常,三代彝器,多著蚩尤之像,为贪虐者之戒。其像率为兽形,傅以肉翅。”揆其所说,殆亦饕餮。

转变中涉及的因素
“饕餮”一词先秦典籍中并无提及,今多才用“逆推法”,将后世典籍中记载的大名鼎鼎的“饕餮”与先秦典籍中的一些形象挂钩。但饕餮作为“后起之秀”,仍在后世变迁过程中得到了流行与发展。
第一阶段:先秦典籍中并无“饕餮”一词,为数不多的能在“形象上”与之相似的就是“狍鸮”,但此说也是晋代后“郭璞”注解《山海经》时所提出,至于先秦典籍中其他“饕餮”形象,就几乎无处可寻了。

第二阶段:在《吕氏春秋》中,曾提到“饕餮鼎”,这一“有首无身”的形象,正好与“贪食”这一“社会化意象”联系在了一起。随着神话逐渐朝着“系统性”变迁,“四凶”一说在汉朝兴起,这一神话意象可以起到警示世人的效果,也正对应了神话变迁的“社会化”趋势,就此“四凶”变成了一种形容“恶人”的标签,在后世的诗文创作中得到进一步传播。因为“社会化”、“拟人化”与“去兽化”的发展趋势,饕餮的神话也变得更像“人话”而不是“神话”(结合李炳海老师学说,与资料分析得出)。
第三阶段:现阶段对于“饕餮”的研究,多集中在一些出土的青铜器上的“饕餮纹”,而对于“饕餮”本身的“神话价值”与“文化价值”,早在第二阶段的传播中被开发殆尽,现今学界几乎没有人再去讨论了。

相柳
可考的原生态资料:
1. 口传神话的合集,年代待考《大荒北经》:“共工臣名曰相繇,九首蛇身,自环,食于九土。其所歍所尼,即为源泽,不辛乃苦,百兽莫能处。禹湮洪水,杀相繇,其血腥臭,不可生谷。其地多水,不可居也。禹湮之,三仞三沮,乃以为池,群帝因是以为台,在昆仑之北。”
2. 口传神话的合集,年代待考《海外北经》中载:“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于九山。相柳之所抵,厥为泽溪。禹杀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树五谷种。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为众帝之台。在昆仑之北,柔利之东。相柳者,九首人面,蛇身而青。不敢北射,畏共工之台。台在其东。台四方,隅有一蛇,虎色,首冲南方。”

次生态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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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变中涉及的因素
因为相柳本是就是“恶神”的形象,《山海经》中对于其描述,也更趋向于“恶兽”,再加之其出于“战败神共工”的阵营。这样就让相柳神话的演变之路受到了多重阻碍。不过,好在《山海经》中记载的相柳的“神格”十分完备,如“厥为泽溪”等等。不但如此,相柳的故事较为完整,他的归宿是被大禹所杀。甚至相柳还出现了“去兽化”与“拟人化”的特点,如“九首人面”等。由此可见,相柳的神话在先秦典籍载录之前就发生了较为广泛的传播,已经形成了一定的神话样态,在神话变迁的趋势之下,被“共工”的体系所收录(结合袁珂老师,《中国神话通论》与相关资料,分析得出)。不过,相柳的神话缺乏一定的“寓言性”,这本可以在后世传播中一点点完善,让其“神格”变得加“社会化”。只可惜,因为儒学思想的影响,后世对于相柳神话形象的演变与再创作作品几乎为零,相柳的神话也就就此慢慢沉寂下去了。

在现阶段学术界的研究中,因为“共工”这一神明的特殊性,其属臣相柳的研究又被搬到了桌面上,如相柳的“自环”,即类似于远古时期“莫比斯环”,象征着“永恒”等,甚至是敦煌壁画都出现了类似相柳的相关“文物”。相信随着研究的深入,相柳神话会被赋予更多的意义,其神秘的面纱也会被渐渐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