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之少女》——潜藏在其中的爱
我很喜欢学校天台上的天空，在污染轻一点的时候，还可以看见几朵白云。
只要你想象力够丰富，你就可以透过天空，穿越大气层，来到外太空...看到微小的白点，那多半是这个停留在信息时代的人类文明构建的通讯及气象卫星。
然而，这不是本文的重点。
而是她在这里吃午饭的时候，喜欢依靠在铁栏杆边，喝着牛乳，吃着三明治，有时候还会不自觉地舔舔嘴唇，将残渣一扫而光，俏皮极了。
“所以，我撒谎啦。”我向她致以法式军礼，“我就是贪图学姐的美貌，我诚实。”
“你就是混账周幽王？”学姐顿时白了我一眼，顺便拍了拍自己短裙上的面包屑，“在冷兵器时代，你的确是那种昏君，可想而知，我只能是刘彻眼下的陈阿娇了。”
“午饭的时候说这个是不是伤感情？”
“那就要看你对我是什么样的感情了，如果我是既得利益者的话，那么我会...”她的牛乳盒发出了空响，吸管上的白色液体尚未滑落进去，“欣然接受的，不是么？”
她见我发愣，便甜甜的笑了。
“所以文明，也像我一样美吗？”
而接下来的答案，我在她的面前已经重复了上万遍。
如果说原始部落的慵懒，奴隶制的血腥，封建制的残酷，殖民时代的掠夺，直到民主时代的斗争都是一种美的话。那么这种美丽就是内敛的，从尸骨中开放的花朵，从战争、屠杀中走出来的少女，脸上肯定溅满了鲜血，穿着一身红裙，还缺了一条胳膊。
只有一句话可以在这个时候说。
“何不食肉糜？”
我回了她这句话，她便笑的更猖狂了，之前的可爱似乎是一种掩饰，而这种情绪似乎才是她真正的表情。
我们很早就得出了结论：这些现代人，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每个时代的冲突和矛盾，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重要的是如何斗争的手段，以及获得胜利后有没有继续前行的勇敢，馒头和土地，也就是他们眼中的冲突。
“所以我们谈的时候，从来不会说历史的过错。”她呢喃道，懒散地仰头看向天空，“呐，你相信外星人么？”
“在有外星人之前，请把我干掉。”
“这是美式幽默？”她听到这句回答后，好奇地看了我一眼。
“只是我不想知道答案，不管是切片研究还是外星人是我祖宗，都不是我想知道的。”我摇了摇头，“不管是阿兹特克土著面对西班牙殖民者的假设，还是民主社会比封建要高级和包容这种类似假设，现阶段都是扯淡，我这种普通人宁愿像手游一样抽奖送外星文明，也不想要这样苦苦等待下去。”
“这就是你不写作业的借口，嘛，你真的是消极呢。”
她似乎看透了我的懒惰，双手扣着铁丝网，面向我站着，还仔细地盯着我的眼睛。
“换一个话题？”
“换一个话题。”
“这些蚂蚁从哪来的？”她指了指正在搬走面包渣的工蚁。
“你想让我说生物？”我怀疑地反问道。
“不，只是说出你的答案。”学姐拿起包装袋里剩下来的碎渣，蹲下来，聚精会神地盯着蚂蚁。
她的发丝低垂耳廓，而所扎的马尾也因为蹲下的活动而变得蓬松，低垂在肩部，水手服边缘的褶皱骤然变多，而微风吹过，所撩拨的除了发丝，还有地上艰难爬行的蚂蚁，以及比他们身躯大数倍的食物。
突然我知道，这是一个哲学命题。
不过，贪玩的她一定不想知道这个答案。
“如果假设蚂蚁是一个文明的话，那么你洒下的面包屑就是他们的食物，而在我们人类看来，这些面包渣是不值一提的。”我也蹲了下来，将那枚大一点的残渣推到一旁，“这是一个类比，数量的对比，它能改变我们的想法，就像人类与蚂蚁之间的大小，也是一样的道理。”
学姐真的很美，站在食物和蚂蚁的面前。
“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随后她好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将一枚石子放到了蚂蚁的必经之地，“就像爱情...”
“怎么又扯到爱情了呢？”我不由问道。
“试想一下，线列步兵遇到冷兵器士兵，在相同数量和环境下，谁将获胜？”她的言语中透露着不容置疑。
“当然是线列步兵。”我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燧发枪带来的能量优势将会撕碎他们的木盾和引以为傲的铠甲，而筒式刺刀和抵近射击会让骑士老爷闻风丧胆，已经流行几百多年的火炮也会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们的阵列。”
“是时间，不是么？文明是一直在发展的。”她指了指自己的电子手表，“从蒸汽时代开始，每个人平均占有的能源就越大，似乎一夜之间，什么都可以拿来燃烧。”
“而这些蚂蚁，以后会不会变成所谓的人类呢？”
看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我便笑了。
“笑什么？”她埋怨地看着我。
“只要你读一点科幻小说，会有答案的。”
“是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想要你的答案呢？”
面对这样的追问，我却很难与她对视。
“我小时候也这样跟父母说了，还记得父亲把我抱起来，跟我展示了那一块非常老的怀表，然后跟我说：‘这是爸爸以前用过的怀表，而这个怀表是也我的亲人送给我的。而你终究会知道，这个怀表的生产时间终究在哪，可是女儿啊，确定时间有时候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可你知道这块怀表上发生了怎么样波澜壮阔的故事么？’”
学姐一拉蝴蝶结，将它解开，还能隐约间看到她的锁骨...
直到，那块略显破旧的怀表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不论是刀枪，还是书籍，这都是我们使用情绪的工具，你可以一眼就可以看出用途，但有些则不是，时间改变了么？就像刀剑曾经用来切开敌人，现在只能挂在博物馆一样。”她略显失落地打开怀表，“上面的时间停滞了，连它也会老。”
“失去的，就不在会回来。”我便接着总结。
“而我们能做到的，只有珍惜现在。”
她站了起来，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抱紧了我。
“所以，你还活着么？”她轻轻地在我的耳边吐气，“因为你现在就是那块怀表，感觉到了吗？齿轮咔咔作响的声音。”
“你这是在表白。”我恍惚了一下，脑海中却闪过了很多画面。
“你真的是太天真了，竟然认为我是在表白。其实，不论是杀戮，还是为了后代，这些关系就像大海在拍打沙滩...而黑暗和亮点，就像灯塔与船的关系，那就是爱。”她松开了我，一脸轻松的样子，“马上要上课了，你不担心？”
“当然不用担心，因为我知道旷一节课和我接下来举动，谁轻谁重。”
“你真的知道？”
“我真的知道，因为你在等我表白。”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吻上了她的双唇。
这让她差点喘不过来气，不过等到上课铃打响的时候，我们还是匆匆忙忙地清理垃圾，手拉着手地离开了天台。
你说天空？
在我们的注视下，一颗卫星都没有掉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