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的救世主与没有绝对错误的理想乡》PART.2 相互利用
新历44年
12月25日
地球的太阳已经经落下许久，但在近地轨道运行的工国军事空间站“天庭”上仍残留着一抹余晖。哑光黑的外层装甲上也泛起了一层晦湿的光泽——时钟显示18：05。
现在，一名军官敲响了司令室的门。
“请进。”听见门后传来这稳重深沉的声音，军官才推开门走进门内。
天庭的司令室在表面上与一般的办公室没有什么差别，唯一的重点是那位坐在办公桌前的工国宇宙军统领——杨瀚空。
“有什么事？”即使有人来找自己，杨瀚空也没有自己的工作中抬起头。
来者等自动门重新关上后说：“第五卫星城遭到商国袭击，我们在那里干的事恐怕已经暴露了。”
“是吗？”得知第五卫星城遇袭，杨瀚空这才把眼睛抬起来了一点儿。“当前的情况如何？”
“还处于僵持态。他们想把NOVAP和大禹号投入使用，希望您能够批准。
“嗯……”杨潮空沉思一会儿，然后说：“告诉他们——想用可以，但不能开出港口。”
“但是，敌人的战舰……”
“敌人威胁不到NOVA和大禹。即使第五卫星城被摧毁成碎片，也绝不能让它们暴露在公众的视野下。”
“是。我这就去转达。打搅了。”前来汇报的军官朝杨瀚空敬了个礼，然后匆离去。
自动门重新关上后，杨瀚空打开办公桌底面的某个暗格。在办公室煞白灯光的映照下，杨瀚空的眼睛里有“NOVA计划”这一行字的倒影。
…………………………
萧墨尘在墓园里抱着安娜的尸体，用脑波遥控自己的NOVApersonalArmour在地上挖了一个洞。
王子把自己怀里像羽毛一样轻的公主小心翼翼地放进墓穴洞里。但却没有填上土，而是依依不舍地注视着公主苍白安宁的脸颊。
现在的萧墨尘只希望童话中王子用亲吻和眼泪醒公主的故事是真的。不过即便如此，即便安娜是真正的公主，萧墨尘也不是真正的王子。
就在萧墨尘想用脑波遥控自己的NOVApersonalArmour把土填上时，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触电感从他的背背传遍了全身。
萧墨尘转过头，看到自己身后有一个戴着面具、拿着电击枪的女人。
“你……”萧墨尘用脑波遥控自己的NOVApersonalArmour把枪对准面具女。但在能量弹出膛的前一瞬间，面具女的电击弹就已经打在了萧墨尘身上，把他电晕了过去。
…………………………
“撤退了。”
下午六点二十五分。在太禹号的炮击支援下溃不成军的敌方部队逃离了林素雪等人驻守的港口。
“接下来恐怕就是敌方战船主炮对卫星城本体的攻击了吧。”杨宇帆开着断了一条腿的NOVApersonalArmour，把手里的枪收到背后。“走了。”
说完，杨宇帆往港口内部的大禹号那里飞去，林素雪紧随其后。
在路上，林素雪拔打萧墨尘的电话，却迟迟没有人接听。
林素雪心中逐渐开起股不祥的预感。
…………………………
面具女驾驶着自己的统领级NOVApersonalArmour在宇宙中飞行，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护舱。
“主炮的准备如何？”面具女问舰桥上的人。
“早已准备完毕。”
“发射！”
随着面具女一声令下，回收了所有在外部队的商国战舰的主炮朝第五卫星城射出了一道半径约三米的NOVA粒子束。
紫色的光束划破漆黑的宇宙，在近地空间缓缓旋转的第五卫星城被它打了个对穿。
第五卫星城内由于通气管毁而停滞的空气此刻再次流通起来。
高速流通的气体裹挟着车辆、尸体、房屋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从因烧熔而变成橙红色的洞口喷出，环绕着地球变成了新的太空垃圾。
…………………………
林素雪没有遵守命令回到大禹号，而是
穿过港口，闯进了卫星城内部。
“林素雪少尉，请立即返回大禹号。这是命令！”
“反对！萧墨尘还在卫星城里，不能丢下他不管！”林素雪打开自己的NOVApersonalArmour脚底的倒钩、俯下身子趴到地上，在卫星城对穿引发的狂风中匍匐前行。“萧墨尘也是NOVA计划的一部分，你知道失去他的后果是什么吗？”
“这……”大禹号的通讯员还在迟疑，林素雪又说：“我不想和你啰嗦，总之不要再管我了！”
林素雪挂断通讯，又关闭了联络频道。
“如果萧墨尘看到我这样，一定会大发脾气的吧。”林素雪在心里自言自语，伸手摸向胸前萧是主送的怀表。“不过事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等着我，萧墨尘！”
…………………………
“凯瑟琳少校，这是？”刚回到战舰不久的士兵们不解地看着面具女带回来的那台保护舱。
“是工国NOVA人造人的其中之一。我们此行的目的和成果。”被称作凯瑟琳的面具女脱下盔解释道，任由自己的橙色长发在无重力环境上下翻飞。“把他带到审讯室去。等会儿我亲自审问他。”
“是！”得到命令的士兵们点点头，就这
么直接把保护舱给抬到审讯室去了。
…………………………
回到大禹号之后，杨宇机却迟迟没有看到林素雪的身影。于是他联系上通讯员：“林素雪呢？还没有回来吗？”
“她说要去找萧墨尘，现在在卫星城内部。”
“这么说萧墨尘也不在？”
“是……是的。”面对杨宇帆的质问，通讯员有些难堪。“因为信号干扰，我们一直没能再联系让他。”
“但愿你下次不会遇到这种情况。”杨宇帆说完，挂断了和通讯员的通信，转而联系上了另一个人——“喂？是杨瀚空将军吗？”
…………………………
在卫星城里匍匐前行了十多分钟，林素雪终于抵达了萧墨尘的信号所在的地方。
那灰色的机体仰面身躺在地上，左手还紧紧攥着一把NOVA粒子束步枪。
“萧墨尘！能听到吗？”因为先前用电子设备联系萧墨尘的尝试全部失败了，所以林素雪直接用扩音器喊道。“这里很危险，快和我到港口去！萧墨尘！”
就在林素雪大声呼喊的同时，她的手机自动接通了杨宇帆的通讯：“林素雪，别白费力气了。我刚刚问了一下老爸，他说萧墨尘的信号在往商国军事空间站‘阿斯加德’那边去。”
“纳尼？”素雪操自己的机体拔出腰间的电热刀，把它插进地里，像拐杖那样支撑起上身。然后看到那台灰色的NOVApersonalArmour的驾驶舱打开着，里面空空如也。
…………………………
萧墨尘突然感觉脖子一阵刺痛，于是他费力地睁开眼睛。
随着视野内的重影逐渐消失，萧墨尘看到自己正对面坐着一个戴着面县的女人。
“你是……？”萧墨主迟疑了一秒钟。之后反应过来的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动弹不得。
“别激动，萧墨尘。别激动。”面具女用一把手枪指着萧墨尘的脑袋。“虽然我知道那些东西困不住你，但在你试图争脱的时候我就能置你于死地。”
“……”萧墨尘沉默着把脖子往肩膀上蹭了几下，发现那上面被套了一个厚重的金属环。
“哎呀。我未来还想用这把小手枪吓吓你，被识破了吗？”面具女做作地说着，把小手枪在手心里转了两圈，然后收进腰间的枪套。
面具女搞怪般的言论没有在萧墨尘的脸上激起丝毫波澜。他依旧紧闭着嘴唇，沉默着。
眼见萧墨尘不搭理自己，觉得没趣的面具女拿出一沓文件和台音机准备做正事。
“我是商国宇宙军少校凯瑟琳·纳尔，想从你那里得到如下问题的回答，希望你能配合。”
说完这些像是必要工序的话，凯瑟琳瞄了一眼萧墨尘的表情，发现他还是摆着一张扑克脸，双眼死死盯着自己。
“啧。”凯瑟琳呕咂嘴，照着文件上写的东西继续往下念。“第一个问题，你对工国的NOVA计划了解多少？”
“……”
“哼……下一个问题。除了你、Linstar，和Yogifang之外，工国是否还有其他能够活动的NOVA人造人？”
“……”
“……下一个，算了。直接最后一个。要是你再不回答，我就要用刑了？”凯瑟琳又瞄了一眼萧墨尘，看到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双眼依旧死盯着自己。
“咳嗯。”凯瑟琳干咳一声，接着说“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NOVA的驾驶员不是你这个最强最完美的Ⅲ型，而是那个尚且有缺撼的Ⅱ型？”
听到这个问题，萧墨尘冰河一般的神情出现了巨大的裂痕。他急切地问道：“NOVA的驾驶员不是我而是Linstar？你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情报？”
“终于愿意说话了？嗯？”凯瑟琳挑起左眉，把椅子往桌子的方向拉了一下。那能
不能请你把别的问题回答一下？”
“……”萧墨尘迟疑了一会儿，说：“我尽力。”
…………………………
“为什么不允许追击？难道要丢下萧墨尘不管吗！”林素雪不甘地大声呼喊着，精致的五官气得挤作一团。“即使站在战略方向上看，萧墨尘也是我军的重要资源，怎么能放任敌人把他夺走？！”
“既然敌人能走到把萧墨尘掳走这一步，那就一定非常清楚我国的NOVA计划中关于NOVA人造人的部分。”在和素雪通讯的杨瀚空皱着眉头，严历地说。“在我们对商国的计划知之甚少的现在，绝不能再把NOVA和大禹号暴露出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杨潮室不打算再给林素雪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之前你违反命令私自闯入卫星城内部这件事还没算呢。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错了。”在杨瀚空如终如一的、钢板般的态度面前，林素雪终于泄气了。
“罚你一周禁闭。好好思考一下自己身为军人应该怎么做。”
“是。”
…………………………
林素雪从报告室里出来，杨宇帆就靠在
门口旁边的墙壁上等着。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坚决。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看见林素雪出来，一直在门外听着的扬宇帆关切地说。“一星期禁闭。要坚持住啊。”
杨宇帆拍了拍林素雪的肩膀，想让她振作一点。不过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林素雪依旧是一副消沉的样子。“我们真的要放弃萧墨尘吗？”
“虽然说出来不好听，但是我们无能为力。”被林素雪的消沉感染，杨宇帆也消沉了起来。
“萧墨尘为我做了那么多，我也想为他做些什么。可是……”林素雪不甘地咬紧牙关、攥紧拳头，牙缝和指缝同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看到素雪依然这么不甘和焦虑，一旁的杨帆往她手里塞了点东西。
“这是……？”
“假如你不怕罪加一等的话。”杨宇帆又
拍了两下林素雪的肩膀，然后往左边的岔路走去。
…………………………
“嗯。回答得不错。竟然都答上来了。”
凯瑟琳把文件和录音机收进一个黑色公文包里。“你之前问我那些情报是从哪里来的，我就告诉你，是我的上司——商国宇宙军统领——给我的。
“至于她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很遗憾我不知道。”
“是吗……”现在的萧墨尘又换上了一副失望落魄的神情，和一开始的那张扑克脸相差极大。
“怎么？后悔回答我的问题了？”
“我所在意的有的原定驾驶是不是Linstar这件事。只要能得到的真相，即使要再回答成百上千个问题也在所不惜。”
“那能不能和我讲讲你和那位Linstar的故事呢？”
“可以是可以……”萧墨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能不能帮我拿杯水？”
…………………………
杨宇帆塞给林素雪的东西是一张全息地图。那上面标记着一个林素雪从未在卫星构造图上见过的地点。
由于林素雪要关禁闭的事还没有传开，所以她很轻松地离开大禹号往那个被标记的地方去了。
与此同时，杨宇帆在大禹号上，用冷漠的眼神注视着春雪的背影。
“给她了吗？”
“给了。”
“之后大禹号要出击的时候，我会派一艘补给舰过去。你就跟NOVA一起坐它回来。”
“是。”
通讯结束。杨字帆把耳朵里的隐形耳机拿出来，用食指和拇指碾碎，目送林素雪的身景消失在了拐角里。
…………………………
林素雪按照地图，七拐八拐地拐到了一块结构锈死的自动门前。上面还挂着一块写着“尚未完工，闲人免进”的牌子。
林素雪微微皱眉，抬起退一脚踢向自动门的门页。
“砰！咚！”不知是林素雪力气太士还是自动门过于老旧，又或是二者皆有。总之门页被踢飞了出去，到离门口十几半远的地方才落下。
“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林素雪跨过空空如也的门框，走进全息地图所标记的“目的地”，在自己面前发现了一艘积了很厚的几层灰的舰船。
然而那艘船真正吸引住林素雪目光的不是众多庞大的炮塔；不是舰体中段的核能记号；不是层层灰尘之下依旧崭新的装甲，而是——
“地球联邦的标志……地球联邦时期的造物，竟然会在这种地方。”
由于停放这艘船的地方没有模拟重力，所以林素雪踮起脚轻轻一跃，在半空中朝那艘船飘了过去。
舰船似乎知道林素雪正在靠近，于是朝她打开舱门，门后走廊里的灯光生外至内依次亮起。
…………………………
顺着灯光的指示，林素雪来到了一个应该是舰桥的地方，在最上层的坐椅上发现了一个信封。
林素雪抓住旁边竖着的栏杆用力一荡，在半空中飘浮飞行时伸出手臂把那个信封拿到了手里。
“致林素雪……”倒悬在半空的林素雪默念着写在信封上的那行字。虽然它有明显的手写痕迹，但那刚强的正楷字体和印刷出来的没有什么两样。
林素雪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生怕伤到了上面的那行字。
在反复确让信封上的字没有受到损伤之后，林素雪才把信纸从信封里拿出来。
打开被上下左右各对折了一次的信纸，林素雪看到那上面写着——
“这封信的用途是警告你，Ⅱ型NOVA人造人Linstar。
“我必师告诉你，萧墨尘爱的是日常生活中的你，而不是战场上的你。你开着这个去找他，他会非常生气，生气到想杀了你。
“我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不要在充满怒火的萧墨尘面前问‘为什么’。打破约定，让他的一切努为化作乌有的人就是你己。希望你不会忘记这一点。”
——一张纸上写了这点东西显然非常奇怪，但那张信纸的背面却是一片空白。
于是林素雪想起了那个信封。她把信封拆散，由两张光油纸做成的信封的夹缝里果然还有东西。
在光油纸的背面，正楷体的字迹不再刚强，而是柔和了起来——
“信纸上那段话是我以将军的身份对你说的。而这里这段话是我以父亲的身份对你说的。
“你的梦想是为这个社会做出贡献，但你能走的道路不止战斗一条。
“他们想要战士，所以他们就像培养一个战士那样培养你。
“但实际上是一种目光短浅的行为。因为这个时代最不缺的就是战士。
“这个时代真正需要的是思想家、文学家、社会学家……
“你、Xamuzone，还有Yogifang的才能都应该被部浪费在战斗上。你们和全人类的未来也不应该被葬送在战场上。
“Xamuzone正是对这些事一清二楚才会不断变去成为驾驶员的唯一人选，把你从注定会在战场上死去的命运中拯救出来。”
“……”读到这里，林素雪感觉自己的视线被某种东西模糊了。于是她用力擦擦眼睛，然后继续往下读。
“这艘战尔是在地球联邦时期被制造出来的，对于NOVA粒子的利用还非常落后。但也正因如此，这艘船有着先进的人工智能和完善的自动化操作体系，即使只有一个人也能驾驶。
“我把这艘战交给你，不是叫你去追回Xamuzone,而是希望你能逃离。只要不在这个国家，去哪里都好。
“不用担心Xamuzone和Yogifang。在战争结束之后，他们会去找你。然后和你一起为人类的未来奋斗。”
…………………………
凯瑟琳拿着一对杯子和一个咖啡壶回来了。随后她递给手脚已经被解开了的、失落地低着头的萧墨尘一个杯子。
“监控我关了，在外面监视的人我也请走了。你可以放心讲了。”凯瑟琳一边说一边坐回萧墨尘对面的位置上。
“嗯……”萧墨尘左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说：“我不想说得太多，就只讲我怎么爱上Linstar的吧。”
“可以。”凯瑟琳喝着咖啡，跟着萧墨尘的叙述走进了他的回忆里……
…………………………
新历40年
5月20日
天空像丝绸擦拭过的金石那般湛蓝，云像天女的衣袖那般绵白。在这如梦似幻的苍穹下，萧墨尘仰躺在翠绿的草毯上，任由微风吹过自己的脸颊。
一只蝴蝶扑扇着翅膀，飞过萧墨尘深沉空洞如宇宙的双目。它的影影子落在萧墨尘的眼瞳里，却无法吸引到他的半分视线。
之后蝴蝶又飞了一段时间，摔到地上不动弹了。
“萧墨尘，你在数云吗？”林素雪的脸从萧墨尘的头顶那里伸过来，占据了他的全部视野。
“没有。只是在发呆。”
“是吗。”林素雪呢喃着，在萧墨尘旁边抱住双膝坐下。
萧墨尘也从地上直起腰，和林素雪并排坐在一起。
吹了一会儿风，林素雪拔了一下被风吹得四处翻飞的乌黑长发，说：“你杀人的事，我已经听父亲说过了。”
讲这段的时候林素雪没有看萧墨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注视着远方的天际。“能不能和我说说当时是怎么一回事呢？
“没什么好说的。”萧墨尘的眼睛朝着和林素雪一样的方向，但他们看的似乎是不一样的东西。”我也实在不想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说是这么说，萧墨尘的脑海还是浮现出了——
粉碎的墙壁，破裂的脑壳、洞穿的左手手掌；倒下的歹徒、遍地的泥水，叫着逃走的少女；昏暗的灯光、狭窄的巷子、紧握着淌血的伤口……
不只是在脑海，在现实里萧墨尘的左手也不由自主地抽摘了起来，打得草地唰唰作响。
察觉到异样的林素雪转过头，看到萧墨尘的左手像八爪鱼一样在草地上抽搐着。
于是林素雪捧起萧墨尘的左手，问“这就是被刺伤的那手吗？”
听到林素雪这么说，萧墨尘这才生记忆中回过神来。“是。”萧墨尘回答。他不顾神经的剧痛，强行把左手紧握成颤抖着的拳头。
“这样不疼吗？”
“我不怕疼。”
“不怕疼也不能这样。”林素雪皱起眉，她的手指伸进萧墨主的指缝里，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舒展开来。力气不大，却让萧墨尘无法反抗。
林素雪两只手捧着萧墨尘的左手，轻轻往他的手心里吹了一口气。
“痛痛全部飞走了～～”
林素雪的话好似魔法师的咒语，真的让萧墨尘的左手停业了疼痛。
“……”萧墨尘还在困感发生了什么，林素雪把自己的右手搭上他的左手，和他十指相扣。
“我不知道当时你为什么要杀人，也不知道你保持沉默的理由。但我无法对你和你的伤口坐视不管。
“所以，至少请让我留在你身边。”
“……”萧墨尘依旧沉默着，而他的手也握紧了林素雪的手。
原先摔在地上不动了的蝴蝶此时再次扑扇起翅膀，摇晃晃地朝天空飞去。
萧墨尘和林素雪并排坐在一起，手牵着手，任由微风吹拂自己的发梢。
“我很害怕。”过了许久，萧墨尘才开口打破沉默。这时，微风已经在他脸上留下了忧郁的痕迹。“不久之前，我失去了一个对我而言无比重要的人。我害怕自己不能再承受那样的痛苦。”
“这样吗……”林素雪把萧墨尘拉进怀里，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上。“那假如我把你当作自己的‘无比重要的人’，你能不能不让我承受‘那样的痛苦’呢？”
林素雪怀里的萧墨尘换了一个不那么别扭的姿势，说：“只要你能保证不踏入战场的话……”
“我保证。”
“……我也保证。”
…………………………
新历44年
12月25日
“嗯。没想到你还是个纯情小男生呢。”虽然隔了一层面具，但萧墨尘仿佛能看见凯瑟琳脸上饶有兴致的笑容。
咖啡添过好几杯。萧墨尘已经讲了很久了。
萧墨尘停下来喝了一口咖啡，又说：“实际上根本没有林素雪这个人。我和你说这么多只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好让从第二卫星自治城出发的友军不被发现地追上这艘船。”
凯瑟琳被萧墨尘的话吓得愣了一会儿。然后她低下身翻找公文包，查验萧墨尘说的话是真是假。
不想萧墨尘竟然笑了起来，说：“现在轮到我嘲笑你了吧？你个毫不没防的粗心小女生。”
“你的脖子上可是还套着一个遥控炸弹呢。”凯瑟琳把桌子底下的公文包提到桌子上面。“你敢这么和我说话，就不怕我让你身首分离？”
“我想你应该知道NOVA必须由心智成熟的NOVA人造人驾驶，否则就会变成一块NOVA粒子结晶体板砖。”
“假如你的长官知道了这次行动不仅让商国落入舆论的不利地位，还只带回来一具尸体，会有什么下场你比我更清楚。”萧墨尘依旧镇定自若。说完这些，他又拿起一旁的咖啡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只看情报还以为你是个无聊的人。现在想来，当时听了杨瀚空的话把一支小队派进卫星城内部真是太好了。”凯瑟琳翻阅着刚拿出来的纸质文件，也拿起咖啡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说杨瀚空……？”
“对哦。你还不知道吧？”凯瑟琳把一份文件放到桌子上，用力推到萧墨尘面前。“这是他提供的工星结构图和行动计划。假如不是他，去那里的就不只我们一艘战舰，而是一整支舰队了。”
“……”萧墨尘眉头紧皱，翻来覆去地查阅那堆只有寥寥数张的纸页。
身为在杨瀚空的养育下长大的人，萧墨尘非常清楚他的作风。因此他也知道这份行动计划书是他写的。但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咖啡又见底了，但这次萧墨尘没有加。“背叛自己的国家，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说我的长官那里有一封杨瀚空写给你的信。可能会跟你说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事。”看到萧墨尘这样苦恼，凯瑟琳也放下了咖啡杯。
“但愿吧。”萧墨尘摸着额头。苦恼的神情越来越深。
由于想听的都听到了，凯瑟琳不想在这里久留，也不想打扰到萧墨尘。于是她把大部分东西都收回公文包里，然后离开了审讯室。
——只剩下萧墨尘和那份计划书待在那里。冰冷的灯光照着冰冷的文字和冰冷的人。而那人却有着一双炽烈的眼睛和一个热诚的灵魂。
…………………………
凯瑟琳离开之后不久，萧墨主被某个戴着白色军帽的人叫出审讯室，带到了一间空房前。
“虽然没人住过，但东西都是齐的。还有军服和乘员卡。你快准备一下，然后去指挥官办公室找凯瑟琳少校。”
“明白了，谢谢。”
军帽朝萧墨尘点点头，在没有模拟重力的走廊里扶着传送带离开了。
萧墨尘目送了军帽一会儿，转回头看向那个空房的门，拧开那个在宇宙战般上显得意义不明的黄铜门把手。
一打开门，异样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个房间不像其他房间由几张床和一个盥洗室室构成，而是有专门的卧室，厕所浴室，甚至还有客厅和厨房。
“这不会是什么贵安专房吧……”萧墨尘在心里嘀咕着，走进房间关上房门。
…………………………
“报告！”
“进来。”
此时萧墨尘已经把那件被烟雾、灰尘，和血液染得乌黑的戏服换成了一套洁净的自色军装。
在换衣服之外，萧墨尘还洗了个澡。柔顺的纯灰色短发在明亮的白色军服的映衬下看起来更接近灰黑色。
“Xamuzone•Nova,The Ghost,前来报到。”萧墨尘朝凯瑟琳立正敬礼，而后者在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后“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洗澡的时候不会把头发给洗掉色了吧？”
“其实本来就是灰色。”萧墨尘摸着还未干透的头发解释道。“只不过被火灾现场的烟和灰染成黑色了。我之前穿的那身戏服本来也是白色，不过被染黑了。”
说到这里，萧墨尘的脑海里闪过了死去的安娜的脸庞——美丽、宁静、白皙，嘴角的血像是一幅完美的画上多余的一笔。
“怎么了？”萧墨尘异样的神情哪怕只有一瞬间也逃不过凯瑟琳的眼睛。与此同时，她也想起了些东西。“难道说，是我用电击枪击晕你的时候……？”
“是的。”萧墨尘放下用来敬礼的右手。“那时我正打算安葬一个死于袭击的朋友。”
“……”凯瑟琳懊恼地抓住头发，示意萧墨尘在自己面前的位置坐下。“虽然我知道你不会接受，但还是——对不起。”
“……”萧墨尘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你不会生气吗？”
“我当然会生气。”萧墨主略微抬起头，他用自己的紫色眼瞳逼视凯琳面具下的蓝色眼瞳。在那紫色之下深藏的思想与感情终于显露了一点出来。
“一开始我确实在想应该怎样逃出这地方，但当我听到Linstar才是NOVA的驾驶员的时候我就改变了想法。
“你后面不也说了吗？你们这次行动的背后有杨瀚空。所以现在我的目的只有查清林素雪去当NOVA的驾驶员的真相，以及杨瀚空背叛自己的国家帮助你们的真相。
“而我在追寻真相的道路上能利用的东西只有你们。即使我要报复你们，那也得是你们没有利用价值之后。”
“说得真露骨啊。”凯瑟琳苦笑着松开头发，用手指在自己面前的投影键盘上点击了几下，把这艘战般上剩余的NOVA personal Armour给萧墨尘看了一遍。“想要哪一台？”
“个当然是性能最好的。”
“你直接说想要我的那台不就行了……算了，你要开就给你吧。要试机吗？”
“要。”
“去吧去吧。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格纳库那边的人的。”
听到凯瑟琳这么说，萧墨尘当即起身离开了指挥官办公室。
待到萧墨尘离开、自动门再次上后，凯瑟琳才想起一件自己一直都没有注意到的事——
“他说自己的的代号是什么来着……？“”
…………………………
“Xamuzone……是吗？”
“是。”
格纳库的整备人员看了看手里乘员卡的照片，又看了看面前的萧墨尘。最终把乘员卡还了回去，说：“你的机体就是从左往右第一排的第一个。统领级。”
“知道了。谢谢。”
“不客气。”
萧墨尘收起乘员卡，朝整备人员所说的地方纵身一跃。
注视着萧星尘的背影，整备人员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那家伙……真的是The Ghost吗？”
…………………………
萧墨尘在整备人员说的地方找到了一台黑色的NOVA personal Armour只看外表倒是看不出是什么么规格的。
萧墨尘举起手里的乘员卡，黑色NOVA personal Armour的腰部射出一道蓝色长带状光来，把他浑身上下和那张乘员卡扫描了一遍。
“身份已确认。”——这样一阵电子合成音过后，黑色的舱门打开，其内的全周天显像屏亮起白光。
萧墨尘轻轻跳起，伸手抓住门顶端的把手，一转身坐到了驾驶舱的坐椅上。
坐稳之后，萧墨尘戴上头盔、系好安全带，又把舵门重新合拢
随着全息显像屏的重新完整，萧墨尘周围的白色逐渐褪去，格纳库的情景在那上面显现了出来。
“机体参数。”萧墨尘用脑波向这台原本属于凯瑟琳的统领级NOVA personal Armour下达了指。而它也毫不含糊地执行了。
“应该说不愧是统领级吗？各项性能竟然比士官级高出了一倍……”萧墨尘划动着面前的全是屏幕，暗白赞叹。偶然间，他的眼角瞄到了些什么——“这个操作系统，难道说……？”
萧墨尘拿出手机，给通讯录里的“Astral”发了一条消息。
“在吗？”
过了几秒，“Astral”回复道：“在。有什么事吗？”
“我明明把操作系统的后续更新都发给你了，怎么你这里还是1.0？”
“因为更新之后我用不习惯，所以就改回来了。”
“那反正你的机体都归我了，我改一下操作系也没问题吧？”
“嗯。”
这一条消息后过了几秒，“Astral”才反应过来。
“等一下，你是萧墨尘？”
“我不是一开始就把代号告诉你了吗？”
“啊这……我没听清楚……”
“我说了一句你是粗心小女生你还真就是了呗。”
“哼！再说拉黑你！”
“Astral”孩子气地威助了萧墨尘一句，还补发了一个嘟着嘴生气的表情包。
萧墨尘无奈地摇摇头，收起手机、调出全息键盘开始修改这台机体的操作系统。
…………………………
“0损伤击破100台敌机达成，隐藏奖励已发放。”
在风靡世界的完全潜行式机甲驾驶拟游戏《渊宇战区》里，有这样一个即使不玩这个游戏的人都耳熟能详的超难关卡——噩梦级亚马逊雨林歼灭战。
完成这个关卡的要求是：“带领你的部队突破敌人的包围圈”。
虽然只有一句话，但要达成却是难上加难。
首先玩家需要带领的部队都是些战意低迷、机体缺膊少腿、不帮倒忙都必须感谢上苍的士兵。
其次玩家需要面对的是敌人从四面八方发起的密集跑击。一不小心就会被炸得四分五裂。
接着玩家还需要面对雨林那高耸入云的树木。它们不仅是玩家的掩护，更是玩家的阻碍。清理它们，玩家的位置就会景露；而不清理他们，玩家就会寸步难行。而且敌人的炮火也始终都在毁灭它们。
最后，关卡并不是逃出雨林就结束了。在那之后玩家还需要面对一支在亚写逊河、太平洋，和大西洋停留着的敌方舰队。
在简单模式下敌方只会有2艘驱逐舰、4艘巡洋舰，和1艘战列舰。还有友方部队支援和巨大的士气与攻防加成。
即使是噩梦难度之下的地狱难度，也只需要不借助友军支援逃离由敌方的3艘驱逐舰、6艘巡洋舰，和2艘战列舰组成的包围圈。在士气与攻防加成的支持下，成功的希望似乎没有那么渺茫——相比于噩梦难度而言。
而在噩梦难度中，不仅没有友军支援，士气与攻防数值更会不增反降。在此之外，还必须面对敌方6艘驱逐舰、12艘巡洋舰和4艘战列船。以及100台完好无损的敌方机体。
不论是翻倍的敌方舰队还是突然冒出来的100台敌方机体，都能够体会到关卡设计者溢出游戏的恶意。
不要说达成通关条件之上的隐藏条件，即使是达成了通关条件的人在整个世界上都屈指可数。
然而，在那个全服公告被发出的瞬间，全世界都知道了那个仅凭一己之力，不让自己和士兵受任何操伤就击毁了所有敌方战舰和机体的人的代号——“The Gh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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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真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