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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年史式的长序(下)

2019-11-26 17:40 作者:拉失德史  | 我要投稿

插曲之六 莱万特海战   1571年9月15日。200余艘舰船组成的大舰队,舳舻相接,耀武扬威地驶出西西里岛北端的墨西拿港停泊地。在墨西拿港的陡岸之上,罗马教皇庇护五世的特使在为他们祈祷,预祝他们歼灭异教徒土耳其帝国的舰队,一帆风顺胜利而归。   十五世纪中叶,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攻占君士坦丁堡(即今伊斯坦布尔)后,便把巴尔干半岛的大部分并入其版图内。1538年土耳其帝国在希腊西部普雷韦扎的海战中,大败西班牙、威尼斯和罗马教皇的联合舰队,从而获得了地中海的制海权,使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三日月旗飘扬在非洲北岸的爱琴海的大小岛屿上。   十五世纪末期,在西班牙发动的“复国运动”中,从伊比利亚半岛被驱逐到非洲北岸居住的穆尔人,同当地的伊斯兰教徒相互勾结,开始了频繁的海盗活动。被人们称作巴巴里海盗。他们臣服于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的统治,严重威胁了西班牙和地中海各国的通商贸易。因此,靠地中海的贸易而繁荣起来,且长期称霸地中海的威尼斯和热那亚受到直接影响。在普雷韦扎海战中,大获全胜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欲乘胜攻占地中海的要冲马耳他岛,但是,当地勇敢善战的圣约翰尼骑士团顶住了土耳其军队的攻击,坚守岛屿,进行了殊死的抵抗。于是,土耳其军的锋芒不得不转向威尼斯的殖民地塞浦路斯岛。   单靠本国的力量不足以抵御土耳其帝国强大攻击的威尼斯,便向基督教各国求援。然而,其他王国出于对威尼斯共和国的嫉妒和反感,一直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不予援助。但燃烧着维护基督教世界热情的罗马教皇庇护五世,首先成功地说服了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并争得他的同意,向各国派遣特使,表达了求大同存小异,团结一致抗击土耳其军入侵的意愿。   那时,进攻塞浦路斯的土耳其军队,正节节胜利,并包围了海岛东部要塞法马古斯塔。形势如此紧急,加上教皇的耐心说服,各国终于行动起来了。奥地利也积极响应,结成了反土耳其的神圣基督教同盟。西班牙承担战争费用的一半,威尼斯和教皇宫廷分别负担四分之一。   首先,威尼斯提供了107艘加里船和6艘加里昂船,西班牙提供90艘,罗马教皇提供12艘,马耳他提供3艘加里昂船,总共组成了200余艘战船的庞大同盟舰队,并于8月上旬到9月上旬陆续抵达墨西拿港。   早在公元前,加里船就已经活跃在地中海沿岸和各岛屿之间的航海中。这种船即使无风也可依靠划桨航行,因此常常作为商船和兵船并用。当时的加里船是划动两舷的一层桨来推进的,后来才逐渐大型化,并加以改进,改良为二层三层。所以两舷总共使用五、六十只桨,每只桨则由3-4名奴隶桨手划动。用做商船的加里船船幅较宽,干舷(吃水线以上的船舷)高,载货能力大。而用做兵船的加里船则细而长,干舷低,航速较快。有风时在中桅上挂三角帆,战斗时不用船帆,完全依靠划桨做推动力,充分发挥自身的机动性。   加里船的战术是这样的:战斗时,先以架设在船首的一门4-6磅大炮,及其两侧杀伤敌兵用的轻炮,一边炮击,一边以横队迅速接近敌船。然后绕到敌舰舷侧,快速推进,用突击船首的青铜冲角撞毁敌船船腹。再用弓箭和火枪射杀敌兵。与此同时,配有枪和剑的士兵们立即跳上敌船,进行白刃战,以歼灭敌人。   但是,加里船存在着许多缺点。首先,安装在船首的火炮太小,威力不大,而且只能向船首方向发射。加上干舷低,船体一旦受伤就容易进水;由奴隶充当的桨手一旦被杀伤,就会立即丧失战斗力。于是,设计了一种新型的兵船——加里亚斯船。这种船的桅杆增加到三根,张挂着横帆以提高扬帆驶船的能力,并加大了船体,在舷侧安装了火炮,可以进行船侧炮击。但是由于划手的座位设在舷侧炮门之上,所以必须把桨加长加大,划手也要增加到5人。每当舷侧炮击时,都务必抽起桨,因而大大地减慢了船速。并且这种船的船体十分脆弱,重心又高,稳定性甚差,一般很少被采用。   这里顺便说一下,当时英格兰也有这种加里亚斯船,但因为不能象西班牙那样驱使奴隶充当桨手,所以到了伊丽莎白女王时代就完全淘汰了。   被任命为基督教同盟舰队司令官的唐·胡安·德·奥斯特里亚,是神圣罗马皇帝哈布斯伯格家族查理一世的庶子,又是腓力二世的表弟。当时他虽然只是一个刚满24岁的才华出众的青年军事家,却已在三年前镇压安达卢西亚伊斯兰教徒起义的战斗中建立过显赫战功。   为使刚刚拼凑起来的舰队秩序井然,有效地发挥其战斗力,奥斯特里亚把整个舰队按国别分成5个分舰队,他本人亲自指挥。由西班牙和威尼斯共62艘加里船编成的中央舰队,插蓝色三角长旗。威尼斯指挥官巴尔巴里戈率领由52艘威尼斯加里船编成的左翼舰队,插黄旗。热那亚指挥官安德烈·德里亚率领由50艘加里船编成的右翼舰队,插绿旗。又派西班牙的胡安·德·科尔德纳担任由7艘快速加里船编成的前卫舰队的指挥官。派西班牙指挥官圣·克鲁斯率领的30艘加里船作为预备队。而威尼斯派来的6艘加里亚斯船,则按每组两艘,分别配制在中央、左翼、右翼三支战船队的正前方。   同盟舰队于9月16日从墨西拿起航,横渡亚德里亚海入口的奥特朗托海峡,抵达对岸的克基拉岛(科孚岛)。从墨西拿到克基拉岛的距离虽然只有200海里,但由于天气恶劣和暴风雨的袭击,竟花了近10天的时间。加里船的桨手们同逆风和巨浪进行了艰苦的搏斗,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   同盟舰队在克基拉岛休整了4天。然而,就在这时,塞浦路斯岛的要塞法马古斯塔于8月18日向土耳其军投降了。守军的司令和官员们被斩首,士兵全部沦为奴隶。消息传来,联合舰队的将士们无不义愤填膺,心中燃起复仇的火焰。   克基拉岛4000名守军也一同登上舰船加入了远征行列,这样,同盟舰队的船员人数共计达8万之多(士兵和桨手占4万名)。   另一方面,集结在莱万特海域的土耳其舰队也分为3个分队。总司令阿里·帕夏直接统率由78艘加里船编成的中央舰队;右翼舰队54艘由亚历山大总督穆罕默德·西洛可统率;左翼舰队93艘由阿尔及利亚太守乌尔奇·阿里指挥。   9月30日同盟舰队从克基拉岛启航南下,驶向通往莱万特的佩特雷湾口的克法利尼亚岛南端。但不巧遇上了恶劣天气,只好暂时把出击日期向后推迟了几天。10月6日,海上风平浪静,偶尔吹着轻微的东风,舰队开始向佩特雷湾口进发。当天夜里临时停泊在仅离敌舰队20海里的海面上。   次日黎明时分,两支舰队都摆好半月形阵势相互逼近。同盟舰队旗舰“马斯特”号上绣着受难基督像的紫金色军旗迎风招展,而在阿里·帕夏的旗舰上则绣上了金字可兰经经文的白色军旗,在风中翻卷着。奥斯特里亚换乘一艘小型加里船,挺立在船头,右手高举起基督圣像,在自己的船列之间巡回,鼓舞将士的士气,当他一回到自己的旗舰上,海上便立即响起隆隆的炮声,宣告战斗开始。   战斗首先从行驶在同盟舰队中央和左翼舰队前面的4艘加里亚斯船炮击开始,炮弹命中了包括阿里·帕夏旗舰在内的许多土耳其加里船,其中的几艘很快就开始沉没了。午后,两支舰队的中央舰队和接近陆地的侧翼舰队展开了猛烈的近战。安德烈·德里亚的右翼舰队脱离了中央舰队,企图从南面冲击敌舰队的侧面。土耳其乌尔奇·阿里的左翼舰队乘机加速前进,中央舰队的右侧立即处于被攻击的危险处境,幸得圣·克鲁斯率领的后卫舰队勇敢地顶住了敌人的猛攻,方化险为夷。   土耳其舰队的右翼从接近陆地一侧攻击同盟舰队的左翼,战斗进行得十分激烈。两方的指挥官巴尔巴里戈和穆罕默德·西洛可都当场战死。在奥斯特里亚直接统帅的中央舰队的猛攻下,总司令阿里·帕夏被击毙,土耳其舰队立即慌了手脚,溃不成军,最后被各个击破。只有乌尔奇·阿里的左翼舰队侥幸逃出战场,才免被全歼。   土耳其舰队损失惨重。其中150艘战船被击沉,30余艘触礁,110艘失踪。大约2500名士兵战死,5000名被俘,12000名基督教徒奴隶获得解放。同盟舰队方面也有12-15艘加里船被击沉,阵亡士兵约8000名,伤员两万多名。   莱万特海战是萨拉米斯海战 [ 译者注:萨拉米斯海战——希腊阿蒂卡西海岸附近的小岛,公元前480年在该岛附近,地米斯托克雷斯率领希腊舰队大败波斯舰队。 ] 以来,长期作为地中海上主要战舰——加里船之间的最后大决战。同盟舰队获胜的重要原因之一,是加里亚斯船的出现及其巧妙的配置,这6艘新型兵船被配备在船队的最前列,利用其威力强大的炮火大破敌人的加里船群。以这次海战为契机,地中海上海战的主角从此由加里亚斯船取代了加里船。从十五世纪中叶大航海时代开始,卡拉维尔船 [ 译者注:卡拉维尔船——十五-十六世纪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兵船,是一种有宽阔的船首和高而窄小的船尾的三-四桅帆船。 ] 和卡拉克船就已经纵横驰骋在东大洋上。而且一进入十六世纪,由这些船改良和发展起来的能搭载许多大炮的加里昂船,便作为正式战舰大显身手于海上。   罗马教皇庇护五世把莱万特海战大捷的日期10月7日定为节日,全欧洲天主教徒为这一巨大胜利而祝福,腓力二世的名望和权威也与日俱增。然而,他的注意力却被法兰西雨格诺教徒和英格兰的动向吸引过去了,他并不想从战略上充分利用这个胜利。因此,过了不久,威尼斯就同土耳其单独媾和,把塞浦路斯划归土耳其所属。重新建立起来的土耳其海军仍然活跃在地中海上。奥斯曼土耳其皇帝谢里姆二世直言不讳地声称:   “虽然威尼斯人击败了朕的舰队,这只不过是烧了一下朕的胡须而已。但是朕夺取了塞浦路斯岛,这等于切断了他的右手。”
插曲之七 英格兰舰队的整备   1578年,46岁、年富力强的约翰·豪金斯接替其岳父本杰明·贡索雷,就任舰政府(海军部)的财务主管。   豪金斯虽然自1562年以来在同新大陆西班牙殖民地的两次奴隶贸易中牟取了巨大的利益,但是在圣胡安德乌罗亚港却遭到了惨重损失。此后,他一直从事舰船的管理业务。同时还参与侦探有关西班牙同苏格兰女王玛丽·斯图亚特的阴谋的情报活动。   下面就简单地回顾一下英格兰海军的历史,并粗略地介绍一下当时海军的组织机构。   英格兰的海军创造人有:九世纪为抗击丹麦人的入侵而组建舰队的阿尔弗烈德大王、大败法兰西舰队的约翰王、百年战争初期确保海峡制海权的爱德华三世等。但是,中世纪的英格兰并未设立常备舰队,只是根据形势需要才征用商船和渔船编成战斗舰队。   后来,濒临英吉利海峡的多佛尔、桑威奇、赫斯廷兹、海斯、罗姆内五港结成港口同盟(后来温切尔西和顿伊加入),每年向国王提供57艘舰船和1140名水手,担任多佛尔海峡的防卫任务,为期15天。其代价是国王给予贸易免税和自治特权,从而他们便横行于上海,从走私到海盗行径无所不为,独占着海上利益。   为了使在海上横行霸道、为所欲为而且弊多利少的港口同盟,以及贵族和商人的海上势力完全控制在国王之下,约翰王之孙、爱德华一世任命两名舰队司令官,负责从多佛尔到康沃尔,以及从泰晤士河口到北海沿岸两个海峡的防卫任务。   十四世纪末期到查理德二世时代,又将两位舰队司令官合并为“英格兰舰队海上司令”,即“最高司令”,为国王属下第九位高级官员。   admiral是一个外来语,源于阿拉伯语,表示统辖海洋的回教徒之王,或者是首领之意。这个词通过十字军远征传入欧洲各国,而在英格兰,该词表示“主管”的意义要比“指挥官”更为确切。因此,作为国王的代理人,掌握整个海域的海事裁判、舰队的管理和指挥大权的要职,历来都任命并非船员出身的贵族担任。而身负实战指挥重任的指挥官一般都是地位低微、海员出身的军官。海上舰队司令是一个肥缺,每年可以从海事裁判罚款和港口税金以及各种手续费等项目中牟取巨大的利益。   到了都铎王朝时代,由于专治君主政体的确立和海外贸易的发展,作为一个岛国的英格兰建立一支堪与西班牙、葡萄牙、法兰西等列强竞争的商船队和常备舰队,已经是当务之急。因此亨利七世在泰晤士河下游的格林威治兴建了造船厂,制造大型帆船,并采取了各种积极政策。例如:大力支持卡普托父子开拓西北航路;让议会通过各种航海条例和法令;从法兰西波尔多进口葡萄酒的运输业务,全部由本国船只承担等等。   亨利八世当皇太子之时,就大力扶植皇家海军。他首先要求亲自出任舰队司令官要职,独揽舰队指挥大权。并设置了代行繁杂管理业务的“舰队司令官助理”和“副舰队司令官”之职。而且他还强调必须建立工作效率更高的管理机构,设置了称作“海军部长”的管理委员会。这就是后来的“海军部”这个组织的前身。   初期的海军部首席是审计官或总监,次席是会计官。但是由于舰船管理需要巨额费用,会计官往往要受财政大臣的监督。1557年财政大臣被委以决定女王海军支出预算的重任之后,财政大臣便任命会计官为海军部的首长,废除过去的“副舰队司令官”的职称。   从此,海军部的会计官便负担了为财政大臣和舰队总司令二人效劳的军政责任。按军政和军令分离经营海军的这种传统,一直延续到1832年一元化为海军本部委员会为止。   身居海军部会计官要职的豪金斯,在以后10年中一直是英格兰海军主管财务的负责人,同时还担当舰船的建造和维修业务,实际上充任了相当于现代海军部部长之职。   豪金斯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海员,而且在海战方面亦具有非常进步的思想。他在任职期间,积极主张在当时的主力战斗舰加里昂船上增加搭载大炮的数量,并统一成标准的长炮身远射程的大炮,而且将船改造成更适于扬帆航行的船型。他认为,在今后的海战中,要采用“以大量远射程大炮的强大炮击能力去破坏敌船”的基本战术,为此必须在加里昂船上尽量增加多层炮甲板。   同时,他还认为,高耸的船首楼和船尾楼,虽然对于过去一直沿用的一边以短射程大炮射击,一边接近敌舰的杀入战术很有效,但其重心高,有碍于船的稳定性和机动性,所以他极力主张缩小船首、船尾楼。可是有些持保守思想的指挥官则认为,高耸宏伟的船首楼和船尾楼能够威镇敌人,使敌军闻风丧胆,因此极力反对豪金斯的改革方案。但豪金斯仍坚持己见,对他们进行了耐心的解释和说服。他的这一主张得到了当时著名的造船工匠马修·贝克的赞同,在他的通力协作下,新建造了一批船首、船尾楼特别低矮的加里昂船,并将旧式加里昂船改造成这种新型船。   豪金斯的竞争者也是合作者的威廉·温特在舰载炮的改革方面也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他首先减少了过去作为杀伤敌兵用的轻型炮数量,增加了可以进行舷侧炮击破坏敌船船体用的大炮,并以坚固的青铜炮代替了容易破损的铸铁炮,还把短炮身的加农炮和准加农炮换成长炮身的卡巴林炮或准卡巴林炮。因为前者虽然能发射威力强大的30磅炮弹,但不足的是射程短,命中率低。而后者发射的炮弹虽然只有18-19磅,但出速快,精度高,射程约达一千米左右。   1588年,西班牙无敌舰队入侵时,由于温特和豪金斯的共同努力,已使伊丽莎白女王有了一支威力强大的舰队。这支舰队能够在恶劣的天气条件下充分发挥扬帆行驶的能力和航速快的优点,同时,在敌船的射程之外,也可以施行舷侧炮击。   在伊丽莎白女王的海军中,名将如林,人材济济。他们是谨慎持重的财政大臣威廉·塞西尔,宽宏大度的总司令查尔斯·霍华德,勇敢善战的副司令长官弗朗西斯·德雷克,以及海军部的首长约翰·豪金斯。1588年,女王的海军迎来了最初的考验时刻。   287页下图是参加对无敌舰队海战的英格兰舰队的典型加里昂船的铜版画。这是著名的荷兰画家的作品。刊登在格林威治海事博物馆“阿尔马达纪念册”(无敌舰队海战纪念册)内,是参观者必欲购得之纪念品。 但是,这些绘画是在海战很久以后,以荷兰船为蓝本描绘的,据称与原船出入较大。例如,“皇家方舟”号后甲板两舷上的形状奇妙的小塔,“金狮”号后桅的三角纵帆和后部了望台上的圆顶构造物等,都是虚构的。而且根据约翰·豪金斯的改革建议,船尾楼实际上应当是矮小的。
插曲之八 抢劫“卡卡费尔戈”号事件   1579年2月13日夜,德雷克潜入西班牙殖民地秘鲁首都利马的外港卡亚俄,仅两天之内就从西班牙的“圣克里斯托瓦尔”号掠夺了大量金银财宝。到了16日清晨,德雷克认为不宜久留此地,便乘港内一片混乱之际逃往外洋。   西班牙总督被部下们在德雷克袭击时船上的官兵表现的惊慌失措、毫无抵抗的丑态激怒了。于是,总督急忙从利马派遣援军,并由两艘西班牙帆船乘载300名士兵,衔尾直追德雷克的“金鹿”号。但仓促凑集的西班牙船风帆和缆索都不完备,船速又极缓慢,更兼士兵晕船,指挥官们面对“金鹿”号无可奈何,望洋兴叹,只好打消了追赶的念头,两手空空地返回卡亚俄。   去年(即1578年)9月6日,德雷克率领“金鹿”号历尽千辛万苦在暴风雨中突破了麦哲伦海峡,修理好受伤的船体后,雇用了当地的领航人,沿着南美洲太平洋海岸缓缓北上。那期间,他们袭击了包括现在的智利首都圣地亚哥、外港瓦尔帕来索在内的西班牙殖民地,而这一次却成功地在西班牙总督鼻子下奇袭了卡亚俄城。   从1572年开始就在加勒比海和墨西哥沿岸一带海域横行霸道、四处抢掠的德雷克,在当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海盗。他在太平洋的突然出现,使西班牙总督惊慌万状,如临大敌,立即向太平洋沿岸各港派遣急使,以防德雷克的袭击。   然而,德雷克的下一个攻击目标,却不是南美沿岸的殖民地。当他奇袭卡亚俄之前,就已经从在洋上遇见的西班牙小型帆船那里获悉到关于两艘财宝运输船的一些情报。其中的一艘就是卡亚俄港内捕获的“圣克里斯托瓦尔”号,另一艘在几天前就离开了卡亚俄驶向巴拿马地峡。   据卡亚俄港的准确情报报道:那艘名叫“卡卡费尔戈”号的船上装载着与“圣克里斯托瓦尔”号无法比拟的大量金银财宝。已经于2月2日离开卡亚俄港。于是,“金鹿”号顺风扬帆匆匆向北追赶那头肥美的猎物。   跟踪了两周以后,终于在3月1日下午3时左右,在水平线上发现了追踪目标“卡卡费尔戈”号的桅杆。但德雷克并没急于迅速接近它,而是从“金鹿”号舷侧放下垫子和缆索,收缩风帆,控制船速,然后再慢慢地缩短距离。同时,为了堵住“卡卡费尔戈”号的退路,“金鹿”号缓缓绕到接近陆地的一侧。发现猎物,又不急于出击,而是在弄清周围除了那艘猎物之外,是否还埋伏着其他的船只之后,一边堵住敌人退路,一边缓缓接近,等候落日时分再发动猛攻,这就是德雷克一贯的大胆而又慎重的攻击战术。   不久,太阳开始西沉,黄昏临近,“卡卡费尔戈”号的剪影清晰地投在太平洋上。这时,“金鹿”号立即加快航速,在夜里9时左右已经驶近到了互相可以听到声响的距离。“卡卡费尔戈”号的船长圣胡安·德·安东从舷侧探身喝问:“哪里的船!”全副盔甲站在船尾楼的德雷克威风凛凛地厉声喝令“英格兰人!立即下帆!否则要你葬身海底!”“什么?英格兰人又怎么样?究竟是谁应该听从这样的命令?你还是乖乖地下帆吧!”安东船长也不甘示弱地反驳道。   德雷克立即下令开炮,一颗炮弹击中了“卡卡费尔戈”号的后侧,后桅杆被摧毁了,还有一颗炮弹掠过主桅。埋伏在甲板上的士兵的火枪也一齐开火。如同没有武装一般的“卡卡费尔戈”号还没来得及反击,德雷克手下的士兵早已纷纷跳上敌船,把乘客和水手全部赶进船尾舱内,只把船长安东和水手长押到“金鹿”号上。   “卡卡费尔戈”号上满载着价值达30万比索的财宝,其中有钻石、祖母绿(纯绿宝石)、红宝石,36吨纯金,26吨纯银,银币13箱。还有大量的果品和砂糖。为转运这批巨大的战利品,足足花了6天时间,使得不足100吨的“金鹿”号吃水线深深地没在水中。  在释放“卡卡费尔戈”号的时候,德雷克让安东船长给西班牙总督带了如下口信:   “你若胆敢把英格兰人视作异教徒处以死刑,我将决意砍掉在秘鲁的3000名西班牙人的头颅。”   释放“卡卡费尔戈”号之后,“金鹿”号一边继续抢劫,一边沿太平洋海岸北上,到达了北纬48度附近。不久又被猛烈的暴风吹回,6月17日德雷克在旧金山北方的港湾登陆,并把该地命名为“新阿尔比恩”,作为英格兰的殖民地。德雷克估计西班牙必定在太平洋沿岸一带张开了严密的警戒网,所以7月23日修好船体之后,便离开了新阿尔比恩,取西南航线行进。   “金鹿”号横渡太平洋花了大约3个月时间,在摩鹿加装载了6吨多贵重的丁香(一种名贵的香料),跨越印度洋,绕过好望角,于1580年9月26日安抵普利茅斯港,从此结束了为时两年十个月的环球航行的壮举。   据说这次德雷克环球航行有两个目的:其一是穿过麦哲伦海峡,东出太平洋,探索未知的南方大陆特拉澳大利亚西,使其成为英格兰的领土,并在生产香料的各个岛屿设立贸易基地;其二是袭击南美的西班牙殖民地,抢劫金银财宝,给腓力二世以沉重的打击。这就是德雷克的真实意图。   德雷克的这项远征计划,得到了正为慢性经济危机所苦恼的伊丽莎白女王、鹰派重臣沃尔辛格和哈顿的积极支持,但却受到鸽派大臣塞西尔等人的强烈反对。他们早就对德雷克的海盗活动深恶痛绝,并且深恐触怒西班牙,使本来就非常紧张的两国关系进一步恶化。因此,女王和哈顿的援助,以及远征队的筹备都是秘密进行的。同时,这次远征要使人产生这样的印象:完全是德雷克个人的事情,同女王和政府毫不相干。   这支远征船队分别由旗舰“鹈鹕”号(100吨)、“伊丽莎白”号(80吨)、“玛丽·戈尔德”号(30吨)、“斯旺”号(50吨)、“克里斯托弗”号(15吨)等5艘帆船编成。于1577年11月15日从普利茅斯港启航,因遇到暴风雨曾一度返航,于12月13日才重新启航。   小船队在沿南美大西洋海岸南下的过程中,曾在巴拉圭的圣胡利安港发生了哗变,“斯旺”号和“克里斯托弗”号叛逃。德雷克率领其余三艘船继续驶向麦哲伦海峡。他仿效这次远征支持者哈顿的作法,将旗舰“鹈鹕”号按自己家族徽意改名为“金鹿”号。接近麦哲伦海峡时,风越刮越大,“玛丽·戈尔德”号不幸沉没,“伊丽莎白”号掉队,结果只有旗舰“金鹿”号成功地驶入太平洋,终于单独完成了环球航行的壮举。   这里附带说明一下,前几年日美合作拍摄电视剧“将军”的时候,“金鹿”号二世特意不远万里横渡太平洋来日本访问,作为剧中的道具——加里昂船,频繁地参加了拍摄活动。笔者曾专程赴横滨迎接她。她那体态优美、娇小玲珑的船型令人瞠目而视,赞叹不已。   这次远征缴获的战利品达50万镑之巨,作为投资者的伊丽莎白女王空空如也的钱包因此而充实了。德雷克亦因此而致富,并购买了位于普利茅斯郊外巴克兰的宏大修道院,改为私邸。   腓力二世被雪片般飞来的有关德雷克抢劫活动的报告大大激怒了。他命令当时西班牙驻英格兰大使门德萨要求伊丽莎白女王引渡德雷克,但是伊丽莎白女王直截了当地拒绝了腓力二世的要求,她说:   “我手下并无抢劫我自己的姐夫、即陛下财宝的乱臣贼子,如果您逮捕了这样的人,全凭陛下的处置。”   1581年4月4日,遵照女王的命令,“金鹿”号从普利茅斯港开到泰晤士河口的代特福德,女王行幸于“金鹿”号。在以法兰西为首的各国大使(西班牙大使门德萨毕竟没有露面)和大臣哈顿的注视下,女王用手摸了摸战利品的银块样品,脸上泛起了红晕,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并提起手中的宝剑轻轻地触了触单膝跪地的德雷克的肩头,庄严而十分可亲的说:   “请起来,弗朗西斯·德雷克爱卿!”   就在各国大使众目睽睽之下,女王授予德雷克爵士称号。这一勇敢的行动,无疑是向腓力二世送交了挑战书。

插曲之九


 玛丽·斯图亚特的死刑   1587年2月8日清晨,苏格兰女王、英格兰王位的继承者、法兰西的弗朗索瓦二世的未亡人玛丽·斯图亚特,在北安普敦郡福萨林肯城堡一间阴暗的大厅里被处以绞刑,年方44岁。   “对神圣的英格兰女王肆无忌惮的忤逆,参与暗杀阴谋,煽动叛乱……”   这就是伊丽莎白女王签署的死刑判决书上给她罗织的罪状。临刑前,一个英格兰国教的祭司走到她跟前,开始冗长的说教的时候,她却用拉丁语祈祷道:   “我一如既往,愿为神圣的天主教的信仰死而无怨,您的说教是徒劳的,对我毫无意义。”   她的生命被别人操纵着,在全欧洲天主教徒众目睽睽之下,作为一个殉道者结束了她悲惨的一生,死到临头还在不屈不挠地同新教徒作斗争。几年前,她曾在一件编织物上绣上这样的话:“我要始终如一。”   腓力是名副其实的“慎重王”,过去一直冷眼静观国内外形势,而现在,正是必须诚挚地报答为天主教殉节而死的玛丽·斯图亚特的时候了。   玛丽·斯图亚特是亨利八世之孙苏格兰王詹姆斯五世同法兰西望族吉斯的女儿所生,出生后7个月其父去世,被定为苏格兰王位的继承人。5岁时返回法兰西,刚刚15岁时就同早已订婚的弗朗索瓦二世结婚。但不到两年时间,弗朗索瓦二世就猝亡了。因此,她又重返苏格兰,并继位为女王。   伊丽莎白女王只是亨利八世的庶女,按照天主教的观点,英格兰国王的正统继承者应当是相当于亨利七世曾孙的玛丽·斯图亚特。因此当她为法兰西王妃的时候,她的公公,即法王亨利二世就唆使她提出英格兰王位继承权的问题。   玛丽在法兰西逗留期间,她的母亲摄政时,曾施行将苏格兰归属法兰西的政策。但是就在她结婚后的第二年,发生了新教徒起义,强烈反对现行政策。新教徒起义军领导人约翰·诺克斯请来伊丽莎白女王的援军,大破摄政军,缔结了爱丁堡和约。和约规定法军撤出苏格兰,确认伊丽莎白是英格兰女王,新教定为苏格兰国教。   但是,玛丽复位女王之后,也曾一度给天主教徒施加过压力,但自从她同天主教徒丹里结婚之后,便开始对新教徒的叛乱采取镇压手段,苏格兰的形势随玛丽女王态度之改变而急转直下。   玛丽本来希望同哈布斯伯格家族的皇太子结婚,但由于伊丽莎白女王警告她一旦同外国人结婚就会丧失英格兰王位继承权。因此,她以后再也不敢提这件事情了。然而,伊丽莎白女王却建议她同自己的宠臣罗伯特·达德利结婚,而玛丽却选择了丹里。但是她对懦弱的丹里的爱情迅速地冷淡下去了。丹里嫉妒得发狂,杀死了她的宠臣意大利人里蒂奥。于是玛丽同自己的情人博斯韦尔伯爵定计,秘密派人把丹里的公馆炸毁并将他本人绞杀。三个月后她便同博斯韦尔伯爵结了婚。   伊丽莎白女王巧妙地拒绝了腓力二世、德意志的查理公爵、法王亨利三世之弟弗朗索瓦等人提出的策略性婚姻,虽然身边又有达德利、莱斯特、埃塞克斯等令她动心的宠臣和情人,但她却说:   “在墓碑上刻上‘在多难的时代治理国政,女王死时仍是一个未婚的处女’我就心满意足了。”   玛丽·斯图亚特有着天赋的美貌,生前热烈追求的是女性的情感,而不是作为女王的近于冷酷的判断,但是被政治和宗教交织着的命运拨弄而不得善终。这两个女性一生的鲜明对照,的确是富于戏剧性的。   且说苏格兰诸侯被玛丽令人生厌的所作所为激怒了,他们组织军队举行起义,大败博斯韦尔的军队,逮捕了女王,迫她退位,让位给她同丹里所生的詹姆斯小王子。这个王子就是伊丽莎白女王的承继者,后来的英格兰国王詹姆斯一世。   玛丽得到伊丽莎白女王的帮助,逃出了幽禁地,网罗党羽和旧属,以图卷土重来东山再起,但又再次战败。她无计可施,别无他途,只有投奔伊丽莎白女王。于是在1568年7月15日偷越国境流亡英格兰。   但是,玛丽立刻便被软禁在英格兰西北的一座城堡内,在软禁期间设立了由英格兰和苏格兰委员组成的特别委员会,以出身于北方名门望族的诺克福公爵为议长,调查她杀夫之罪。但调查工作进展很不顺利,直到次年一月,伊丽莎白女王才下了结论:她犯罪的证据不足。   对于伊丽莎白女王来说,玛丽乍看起来,似乎是入怀的穷鸟,实际上却是随时都可能爆炸的定时炸弹。如果她长期居住下来并继承英格兰王位的话,天主教势力就会重新东山再起,国内就势必发生同法兰西那样悲惨的宗教战争。可是,如果将她处死,就会给以西班牙为首的各天主教国家报复的借口,这种情况使一直慎重地治理国家的伊丽莎白女王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之中。   1570年2月,罗马教皇庇护五世宣布把伊丽莎白开除出教会并废除其女王王位。策划拥护玛丽打倒伊丽莎白女王的阴谋。宫廷的中心人物诺克福公爵早就垂涎玛丽的美貌,于是,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谋求与玛丽结婚,从而大大地激怒了伊丽莎白女王。此时,驻伦敦的佛罗伦萨金融家鲁道夫开始密谋,煽动诺克福起来叛乱,同时让荷兰的阿尔瓦公爵的军队进攻英格兰。   罗马教皇对鲁道夫的这个计划给以积极支持,但阿尔瓦公爵对进攻英格兰能否成功深表怀疑,便拒绝出兵,这个计划遂告流产。塞西尔早已发觉了这个阴谋,于是立即逮捕了与之有关的诺克福,并处以死刑。议会一致要求对支持这个阴谋的玛丽也处以死刑,但是伊丽莎白女王没有同意,只将玛丽送往约克郡的设菲尔德,给予严密的监视。   伊丽莎白女王和塞西尔采取了尽可能避免同西班牙发生全面战争的政策,但在激进的新教徒重臣之中,对西班牙持强硬态度的沃尔辛格,对此表示强烈不满。因此,他在玛丽周围撒开了周密的情报网,果然一个叫做巴宾顿的猎物终于落网了。   25岁的巴宾顿原是玛丽的侍童,他勾结巴黎的西班牙大使门德萨和耶稣会的修道士,策划同鲁道夫如出一辙的阴谋。沃尔辛格目不转睛地监视着事态的发展,破译了玛丽同巴宾顿互相交换的密写书信,缴获了玛丽签字画押的阴谋计划文件。事情发生在1586年7月17日,被捕的巴宾顿及其同伙们对阴谋叛乱的罪行供认不讳,立即受到处决。   9月25日,玛丽被转移到福萨林肯城,从10月14日到10月15日,进行了一连两天的严厉审问,但她强硬声称同阴谋无关,对一切证词矢口否认,伊丽莎白女王只得延期宣判。但在10月25日最后的一次审判中,终于以压倒的多数通过了处死玛丽的提案。在29日召集的议会上,贵族院和平民院一致通过立即处死的提案。   因此,伊丽莎白女王再也不能犹豫不决了,终于在1587年2月1日签署了玛丽死刑的执行令。   处死玛丽的消息一传到伦敦,教堂的钟声和军队的礼炮声齐鸣,街头巷尾燃起了篝火,人山人海,整个伦敦沉浸在一派节日的气氛之中 [ cdhyy注:看了丘吉尔的书,即可理解英格兰人对内战的痛恨,以及对王位不稳的恐惧。 ] 。而在苏格兰,情况则相反,人们群情激昂,其中有的人甚至叫嚷同英格兰开战,大街上人们对母亲被杀而坐视不救的国王和亲英格兰派大臣骂声不绝。   在巴黎,迟了10天才获悉玛丽被处死的消息,人们如丧考妣,市内各寺院一连两周为玛丽之死做弥撒,巴黎圣母院悲愤的弥撒仪式到了最高潮。潜伏市内的雨格诺教徒却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担心圣巴托洛梅大屠杀再次重演。   西班牙大使门德萨、荷兰的阿尔瓦和罗马教皇都纷纷给腓力二世发了特急快信。   3月24日下午,西班牙驻罗马大使会见了教皇官厅的国务大臣,并立即举行了弥撒。会见时大使强烈要求教皇在新大陆未运来金银财宝之前,给西班牙紧急提供进攻英格兰所需的军费贷款。   特急快信到3月23日深夜才传到埃尔埃斯特里亚尔修道院。我们无法知道腓力二世流露出怎么样的感慨。然而,到了4月,指示筹备无敌舰队远征的会议一个接一个地频繁召开,大量文件不分日夜送到里斯本和布鲁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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