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嫁 04
第四章 入魔 天墟堂 “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要你们有什么用？” 地狼从外面刚步入正殿，就看到他们的堂主正对着几个分坛首领大发雷霆，紧接着这些首领就在他眼前变成了一堆碎肉，他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直接选择无视。 “禀堂主，消息已经散出去了，现在就看仙界那边怎么做了。” “嗯” 堂主元朗一身黑衣，手持折扇走下台阶来到地狼面前，嘴角微勾“一万年了，即便天帝和柏麟帝君的法力再强，那颗魔种也到了该苏醒的时候了，不管是斩凌也好斩荒也罢，等魔种苏醒的那一刻，全都得原形毕现。”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搅乱这一池春水，搅的越乱越好。地狼，你派几个精英严密监视斩荒和斩凌的一举一动，有情况立刻来报” “是” …… 昊辰带着斩凌从北荒出来以后，直接送他去了九华山，站在山底身形一跃，两人平底起飞上了位于山顶的九华亭。 斩凌有点不知所措“昊辰……” “别担心，一会我会送你下去”昊辰拉住他的手，微笑着安抚他。 斩凌低下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为什么这么说？就因为你不能修炼吗？” “我……” “凌儿，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昊辰握住斩凌的手臂，与他对视“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坚韧不拔的，无论别人怎么欺负你，你从未对他们低过头，也没有对命运服过输，就算是身处困境，你也从未怕过。所以，无论你能不能修炼，你在我心中都是最强大的存在” 昊辰的话让斩凌的眼中有了一丝光亮，他激动的握着昊辰的手“真的吗？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嗯，所以，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潜藏在心底的那个秘密？” 昊辰看着斩凌激动的脸，试探的问出来。 凌儿身上存在太多的秘密，比如他为什么不能修炼？又为什么常被仙族欺负却不敢对自己的二哥言明？斩荒为什么老抢他的东西？ 这些他都想知道原因，不是因为好奇，而是他心疼斩凌的处境，想帮他，直觉告诉他，如果不帮助斩凌，他以后会把自己推向万丈深渊。 “凌儿，你到底有什么秘密，告诉我吧，让我帮你” “昊辰……” 斩凌抽出手，转身背对着昊辰，声音有点沙哑“对不起昊辰，我不能说。” 昊辰走到斩凌面前 “好，那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你随时都可以告诉我，无论什么事只要你说了我都会帮你助你，信你！！！” 他的话再次搅乱了斩凌的心，后者抖动着唇角，刚想回应，却见一道金光出现在眼前，斩凌震惊的瞪大眼： “大哥，您怎么来了？” 出现在他二人面前的正是斩天，昊辰转过身，发现一个白衣白发的绝色男子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刚才凌儿叫这个人为大哥？那他是……？？ 昊辰低头拱手行礼“少阳派弟子褚昊辰参见天帝” “呵呵，能这么快就猜到我的身份，你倒是个聪慧的” 斩天走到昊辰面前，看着他问“褚昊辰，若是情意和道义同时摆在你面前让你选，你选哪个？” 情意？道义？ 昊辰垂眸，朗声应道“我选道义” 斩天看了眼斩凌，接着问“那意中人和三界苍生，让你二选一，你又该如何取舍？” 昊辰的脸色瞬间表白，他扭头看了眼站在他身边一语不发的斩凌，顿时明白了斩天的意思，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回答“我选三界苍生” 斩天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为何？” 昊辰抬起头，直视着斩天，坚定的说道“舍一人而救苍生，值得！！！”
斩天看着斩凌继续问昊辰“那如此一来，岂不是辜负了你心中的那个人？” 昊辰摇摇头 “若是我选了他而弃了苍生，那就是陷他于不义，让他跟我一起承受万世骂名，那才是真的辜负了他！” “好！褚昊辰，我希望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我再送你几句” 斩天的眼睛盯着昊辰坚定的面容“有时，亲眼所见未必是真，亲耳所闻未必属实，所谓是非对错真假虚实，须得用心体会才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昊辰点头，拱手行礼“承蒙天帝教诲，弟子记下了，” “嗯，你先回去吧，明天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跟你说的话，三思而后行” 天帝的话再明显不过，结合这段时间的流言，昊辰隐隐猜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再多问，行了礼之后，与斩凌对视一眼就下山了。 昊辰走后，斩天长叹一声“他倒是个极为通透之人，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不”斩凌摇头，声音低沉“大哥，他是无辜的，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把他卷进来。” “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凌儿，从斩荒去少阳派提亲的那一刻起，他就很难再置身事外了” 斩天的话让斩凌陷入了沉思，其实他知道大哥说的有道理，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其实昊辰已经被卷进来了，就算不把他牵扯进来，他也确实很难再置身事外。 但是，要昊辰随他一起深陷险境，被万人唾骂，他还是不想。
斩凌不开口，斩天明白他还是不愿让褚昊辰去冒险，他倒也不强求，话锋一转，说起了此次的来意。 “凌儿，明天我准备为斩荒和褚昊辰赐婚。” “什么？” 斩天的话让斩凌下意识的后退几步，心好似被千万根针连根没入，痛的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他这个样子，斩天心里也不好受，但是有些话他也必须得说“凌儿，魔族开始行动了，这次的谣言就是他们的手笔” 斩凌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斩天。 “要，要开始了吗？” 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了吗？ 虽然很不想说，但斩天还是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不易被察觉的愧疚和不忍“没错，从明天赐婚起，那个计划就会正式实施” “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会很难熬。” “我知道”虽然有些突然，但斩凌的眼神还是非常坚定，声音也是铿锵有力“这一天我也等了千年，不会出差错，大哥尽管放心，百草仙君应该已经炼好丹药了吧？” 他伸出手看着斩天“给我吧，我现在就服下，尽快入魔，不让魔族看出破绽” “凌儿……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在来的路上斩天其实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可当真正要把魔丹交给斩凌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是柏麟的骨肉，就这样牺牲出去，他头一次觉得自己残忍至极，可为了苍生又不得不这么做。 “给我吧大哥，早晚会有这一天，你放心，我能熬过来，也能战胜它，不会被它左右的。” 斩天眼中的不忍斩凌又岂会看不出来， 他知道大哥心疼他，可是有些事他不得不去做，所以，在魔丹递过来的时候，他果断的捏在手中，仰头服下。 “大哥，一会我可能会变得很疯狂，万一我冲出去伤了人……” 斩天眸中含泪，手指一点点回拢，攥紧“不会，我设了结界，这里现在很安全。” “那就好” 魔丹的药效来得很快，斩凌全身已经开始发热，经脉开始逆流，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右手抓住一边的柱子“大哥，你回蓬莱山吧，我不想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斩天摇头“大哥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守着你，万一你无法融合，我会及时帮你把魔丹逼出来” “不，我，我一定会融……啊啊” 斩凌话还没说完，一股钻心的刺痛自头顶传来，紧接着全身的经脉都好像要炸裂一般，他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抠着九华亭的柱子，只片刻的功夫，嘴唇就被咬出了血。 斩天伸出手，想帮他停下，可想了想还是把手收了回来。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不能心软，不能因为斩凌一人而让整个计划泡汤。 凌儿，对不起，为了三界苍生，大哥只能牺牲你，让你承受这一切。 只有服下魔丹，才能以假乱真，魔族才不会发现你的身份，所以，这一关你必须要挺过去。 “啊……”斩凌在地上不停的打着滚，头疼的快要炸裂，胸口闷的难受，全身的每一根经脉都在疯狂的收缩，勒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过了一会又变成了黑，头上的疼痛也越来越厉害，他从地上爬起来不停的用头撞着九华亭的柱子，额头上的血染红了柱身，也流的满脸都是，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依然在不停的撞着。
斩天看不下去了，挥手想要给他把魔丹逼出来，这时，柏麟突然出现在结界里，看到斩天的动作，立马抬手打来一道白光制止了他。 “不行，他这个样子若是停了他的情况会更糟！” 斩天皱着眉，斩凌的情况太过惨烈，实在是让他看不下去 。 “可他这样，万一熬不过去，他会没命的，柏麟，他若是有什么事，你我都逃不过良心的谴责。” “我不会让他有事的”柏麟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说话的声音却在抖。 斩凌还在不停的撞着柱子，他披散着头发，意识已经有点模糊，根本不知道柏麟来到结界，并且已经走到他身边，在他正在自虐并发泄的时候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柏麟……” 斩天想要阻止，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斩凌这个样子，若是让柏麟什么都不做，那根本不可能，所谓父子连心，这惨烈的情景他尚且看不下去，更何况孩子是柏麟身上掉下来的肉。 “师，师傅？” 斩凌的眼睛被额头上流下来的血糊住了，什么都看不清，但熟悉的气息还是让他很快就分辨出抱着自己的是谁。 是师傅，那个虽然对自己冷冰冰，但却从小就教自己防身功夫的叔叔。 “师傅，我，我疼，好疼” 斩凌闭着眼睛蜷缩在柏麟怀里，疼的浑身都在不停的发抖，甚至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在服魔丹的时候，他在心里告诫过自己，就算再疼再难以忍受也不能够掉一滴眼泪，因为他是男子汉。 可是现在，他一直都觉得亲切想要靠近的师傅竟然主动抱住了他，突如其来的温暖将他紧紧的包围，心里那道脆弱的防线就如开了闸的洪水再也关不住，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的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万年的欺凌，千年的隐忍，他一直都没觉得委屈，他和斩荒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这是他该受的，可是现在，窝在师傅怀里，他突然就觉得好委屈，特别的委屈，想哭想喊，想大声的叫。 听着斩凌低低的呜咽声，柏麟的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他伸手摸着斩凌的头发“想叫就叫吧，疼就喊出来。” “呜呜呜呜呜师傅，师傅我疼，疼啊啊啊啊” 听着柏麟温柔的安抚声，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疼惜，斩凌再也忍不住哭喊出声，这一声哭喊蕴含了他万年的委屈和愤恨，也将所有的孤独和彷徨彻底发泄了出来。 “呜呜呜我好疼，师傅我疼啊啊啊” 听着儿子凄厉的哭喊声，感受到他因极度的疼痛而不停颤抖的身体，柏麟的心被疯狂的撕扯着，碎成了一片一片。 他的孩子，本不应该承受这样的苦难，都是自己，是他亲手将自己的骨肉推进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经脉还在不停的逆流，回缩，疼的斩凌在柏麟怀里不停的痉挛，他想抓住某个东西，想疯狂的撕咬，想毁了所有能碰到的东西。 他知道是体内的魔丹在控制着他，他即将要变成发狂的野兽，不能伤了师傅，不能。 “师傅，你，你放开我吧，我，我难受，我怕伤了你，放开我，让我独自啊啊啊啊，唔唔”
“柏麟……” 斩天眼睁睁看着柏麟把自己的手臂放到斩凌嘴里，被失去理智的斩凌一口咬住，情急之下惊叫出声。 柏麟咬着唇，脸色在斩凌的撕咬中越变越苍白，他冲着斩天摇了摇头，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紧紧的抱着他的儿子，靠着九华亭的柱子，哽咽着说“疼就咬，别忍着。”
“啊啊啊啊，啊呜呜” 此时的斩凌眼睛已经变成了可怕的赤红色，彻底失去了理智，柏麟的手臂被他咬的鲜血淋漓，再也无处下嘴，他急的不停的嘶吼，用手指紧紧的抠着柏麟血肉模糊的手臂。 “来，咬这里” 柏麟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环住斩凌的后脖颈，将他的嘴按在自己的肩膀处，斩凌的眼睛亮了，已经完全入魔的他毫不犹豫的咬了上去，并用牙齿疯狂的撕扯，柏麟的肉很快就被他硬生生的嘶咬下来，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斩天想要阻止，可他明白，斩凌现在已经处在入魔的关键时刻，如果强行阻止，他会没命，只能让他通过撕扯和啃食来发泄魔丹带来的冲击。 惨烈的啃咬还在继续，柏麟的肩膀和手臂都已经被咬的血肉翻飞，深可见骨，伤口处被斩凌体内的魔气侵蚀，不停的冒着黑气，可他却始终咬着牙，没有吭一声。 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替斩凌来承受这一切。 他可怜的孩子，才是真的无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