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戛然而止
木德灵斯，树根区
道尔·海夫本汀正在认真的看着铜雀铁毡来的资讯，一个熟悉的名字进入道尔的视线。
果然和你有关吗，修尔•梅弗革。道尔想着，作为与这位【恩惠者】共同作战的战友，道尔已经从这些情报的蛛丝马迹里，嗅到了他的味道。
来自铜雀铁毡的信息道尔已经看了一遍又一遍，其中信息足以重伤卡特尔以及他身后的改革派。是修尔的复仇？还是南方派系的计划？道尔凭借现在的情报无法肯定，但自己身后的那些激进派们已经开始了逼宫前的相互串联。
第三军团以及南方城邦的佣兵，对抗第一、第二和第五，三个军团，虽说第五军团全是新兵，但南方城邦的佣兵就能指望吗？实力的差距最终使道尔否定了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们的提议。
很显然木德灵斯的各方势力哪怕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却都十分默契的保持了沉默，等待着最合适的契机。
梅尔的小队正表情严肃的监视着远处的怪物，很明显眼前的怪物已经超出了诸位的心里预期。一只、两只、三只……梅尔清点出总共五只松斯戴克，形似巨兽的松斯戴克，虽然极具压迫感但极其笨重，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便并非难事。但与这难以计数的雷葛莱英混杂在一起，才是铜雀铁毡那乌合之众的噩梦。
鹰鸣长空，梅尔回到了铜雀铁毡，肃杀的气氛已经笼罩了这里，军械库里的武器盔甲被分发到了每一个木灵手中。虽然，他们使用的都是给最精锐军团的装备，但那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感觉却无法抹去。
梅尔有些焦虑的看着这支正在组建的军队对艾尔说：“也许多打两场战斗，他们会是很不错的军团，但显然不是现在。我们要组建一支主力，只要消灭了那几只松斯戴克，剩下的便不成问题。”
艾尔给了梅尔一个你懂我的眼神，不慌不忙的肯定道：“是啊，铜雀铁卫是城镇守军熟悉守城，我他们除去精锐小队外担任这支新建军团的小队长由你梅尔统领，务必让铜雀铁毡的城墙变成最好用的砧板。”
听到艾尔的命令梅尔思索一番后提出个要求：“我需要一只救火队。”
艾尔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铁卫的精锐由露娜•莉薇率领作为机动队听你指挥。”梅尔沉默着点了点头。
俄而星月渐暗，东方天空的边界似乎有一抹洁白破土而出。
铜雀铁毡城外的丛林，虫声不再，漆黑的森林忽然泛起了绿色的光点。是繁星虫吗？接到情报的小队长第一时间这样想着，不过这死一般的寂静很快让他否定了自己的判断。
“全军集合，其他城墙留下两小队协防，剩余全员在此集合，敌人来了。”闻讯而来的梅尔冷静的下达着命令。虽然铜雀铁毡的士兵都没有与【邪龙战争】的怪物们作战过，但搭上那场战争末班车的梅尔却清楚的知道眼前的绿光，是雷葛莱英的眼睛。
当皓月的最一抹轻柔洒在大地。一只、两只、三只……以致难以计数的雷葛莱英踏出了森林的阴影，这些怪诞的梦魇像只长着三只脚的螃蟹，原宿主的肢体碎块长满了异常茂盛的绿色长毛，高高的覆盖着它的身体，伴着腐尸的恶臭，一只管状的绿色眼睛，窥视着自己的下一个猎物。
火箭！搭弓！射！
满天火羽，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油罐在雷葛莱英阵地四溅一片可以遇见的火海出现了。烈焰组成了一道过滤网，虽然雷葛莱英依然不要命的向前突进但能登上城楼的已经所剩无几。
雷葛莱英的冲击强度开始减弱，城墙上的阵线也在手忙脚乱的磨合中逐渐稳定。
巨石破空，镶在了城墙上，裂痕沿着雷葛莱英登城时留下的浅坑飞速蔓延着。梅尔背对着摇摇欲坠的城墙看着露娜说道：“拜托了！”露娜回答了个是后便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用那坚定的眼神注视着崩塌的城墙。
虽然城墙上的部队因为撤退的命令，而变成了溃退，但城墙崩塌的速度显然超过了败军逃窜的速度，近一半的军队永眠在了城墙的废墟里。
“Hrósið grámhar Li Wei！Thoir neart dhomh！Notaðu fegurð skógarins，bi nad armachd gus cuir às do olc！”正当梅尔与奥德尔吟诵咒文时，松斯戴克的四手扒上了城墙的缺口，它兴奋的嘶吼着，在它眼里眼前便是美食天堂，松斯戴克猛地一跃，冲出缺口扑向了眼前的大餐。
咒文吟诵已然结束，无数的荆棘藤蔓破土而出，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生长，松斯戴克不停的撕扯着那些疯长的藤蔓，在牢牢束缚住松斯戴克行动的同时，藤蔓也钻入了它的身体。
最后这只松斯戴克永久的保留了它起跳时的姿势，他的内脏血肉已然变成了这面填补了城墙缺口的藤蔓之墙的养分，只留那嵌在墙中的干扁皮肤，警示着敌人。
但显然这种警告对于城外的怪物来说毫无意义，在其余几只松斯戴克即将接触城墙之前，超出梅尔计划的第二波由雷葛莱英组成的怪潮已然涌进城中。
见战况至此，露娜大喊：“三卫一节，自由射击！”三名盾卫顶盾持矛，纠缠住雷葛莱英，后排的羽卫也是三个一组射击眼前之敌。
事实证明，有序屠杀的效率远远高于雷葛莱英的盲目冲锋。战线随着这些职业士兵的加入，重新推进到了城墙之上。
与此同时，盖尔与列尔也没有闲着，正积极引导着城中剩下的老弱病残进入避难所。
突然，地面莫名的跳动了下，紧接着下一秒，一只巨手破土而出，大地被撕裂，又是一只松斯戴克冲了出来。列尔拉弓放箭吸引着松斯戴克的注意，盖尔拔出双刃，灵巧的攀爬到松斯戴克头部，双刃刺入松斯戴克的眼睛。几位神职已经吟唱完了咒语，在地底的成群的雷葛来英涌出来前，刚刚从地道里露出上半身的松斯戴克便成了个藤蔓塞子，牢牢地堵住了地道入口。
木德灵斯城墙上，松斯戴克的巨大手掌停在了露娜的头上，正要将这个毫无防备的木灵压成肉饼。或许是露娜作为战士的感知让她嗅到了这股危险的味道，下意识向一侧躲闪并抬头看去，如黑云般的手掌带着死亡与绝望的空气扑面而来。我要死了！正当露娜如此想着的下一秒，手掌砸向了城墙之外。
艾尔与菲尼克斯家族的族兵们组成的精锐力量突然出现，杀向剩下的几头松斯戴克。
正当松斯戴克们被诸军合力围杀时，艾尔看着眼前的这只萨迪安，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只怪物军团果然有指挥者。
弯刀与利剑相交，眼前这只萨迪安的战技，好的使艾尔惊奇，削、劈、挡、扫，一对双刀施展的游刃有余，让艾尔感觉就像在与诸军团中的战技高手们切磋一般。
艾尔的交战陷入了焦灼，而艾尔身后的战场上，最后一只松斯戴克倒在了地上咽了气。损失惨重的联军，拖着精疲力竭的步伐渐渐在艾尔身边聚集。
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对于木灵来说也是如此，现在的形式对萨迪安来说已经是越发不利，但萨迪安的那双冰冷的蛇瞳竟然闪过一丝嘲笑。
奔鸣声从萨迪安身后，那已经不堪蹂躏的森林中响起，又一群雷葛莱英狂奔着向前冲锋，此刻必死的信念已经贯穿了这些强弩之末的木灵战士，为了自己的家人或是战士的荣耀，以及那些他们甘愿为之牺牲的理由。冲击与鲜血同时到来，最后的死斗已然开始。
鹰鸣在战场的上方炸开，艾尔锐利的眼神流入出一丝喜悦，手起刀落，萨迪安的脑袋飞了出去。
清晨的太阳，印入这只萨迪安的眼中，紧接着太阳里出现了一个个闪耀的光点，随着朝阳的光芒洒向战场，燃着烈焰的箭雨，也滋润着雷葛来英们组成的怪潮，荷尔与比尔的援军到来了！
十几日后，木特灵斯
“事情就是这样了。”艾尔与作为铜雀铁毡特使的露娜，把这段时间在铜雀铁毡发生的事情依依讲完，卡特尔听完了艾尔的叙述，跟自己密探带回来的信息基本一致。不过相较于什么梅弗革家族新星崛起、会使木灵刀法的萨迪安，这类大惊小怪的事情。卡特尔的目光更加关注那些蠢蠢欲动的极端保守派们，很显然现实情况的发展并非如其预想的那样。
大多数与会的极端保守派，仅仅只是维持了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丝毫没有其他的动作。这就是所谓坚守软弱的安逸底线吗？想到之前反对派的口号，卡特尔从业心底里发出了嘲笑。
会议开始，道尔当仁不让的诉说着自己的诉求：“奥德尔也算是我们中的元老了，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可能是铜雀铁毡的事物太过繁忙了，我们应该分化一些职能出来，任命其他木灵做。”
道尔的软刀子不温不火恰到好处，引得半数木灵的热情拥护。卡特尔的心不由得沉了沉，自己的老兄弟，死的死散的散，自己能完全相信的老资历实在太少了。少做停顿，卡特尔终止了眼前的热烈讨论。
“的确如道尔所说，铜雀铁毡对我们至关重要，没想到奥德尔治下出现这样的事情，收回奥德尔对铜雀铁毡的治权，调兰尔•迈福斯出任铜雀铁毡的阿缪斯。”卡特尔话音刚落，道尔眉头一挑道：“兰尔的确不错，不过铜雀铁毡守卫稚嫩，还是让他从第四军团里带个大队，去铜雀铁毡布防吧。”听到道尔如此说，卡特尔不由的暗骂了声老狐狸。卡特尔的余光集中在艾尔身上，作为现在三大家族内部唯一存在可能的竞争者，这次事件证明了他的能力，
或许可以浑水摸鱼，这样想着卡特尔决定进行一场豪赌，他面无表情的说：“就按道尔所说办，另外艾尔小队这次事件处理优秀，就以他们为主体铜雀铁毡重建城卫军吧。”
这场本来会引起巨大风波的在一种诡异的和谐下戛然而止了。
时光流转，离赫拉克祭典开始已经不剩多少时间，艾尔伴着夜色攀上了所为是圣树，在这片散发着温暖的橙黄色光泽的枝杈间漫步，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艾尔的眼帘。露娜•莉薇，在铜雀铁毡保卫战后作为铁毡使者同艾尔一行一起来到了木德灵斯，并因为尤奥菲弥亚特的命令加入了艾尔的【黎明守望】。
艾尔见露娜同样是一副惊讶的表情，不由想到了之前那个夜晚，有些调侃问：“今晚有什么事情让你倍感压力呀？”听到艾尔的调侃，露娜会心一笑但却又相似陷入了回忆说：“赫拉克祭典就要开始了，记得上次参加我取得了前十名，那是我父亲第一次认同我的理想，那一次想来是我最难忘的祭典。”
听到露娜讲述她与她父亲的故事，艾尔不觉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位被称为【野兽】的战士。“你因邪龙战争成为了翡翠游侠，而我却失去了父亲，这可能就是你我之间的区别吧。”露娜的打断了艾尔的走神，艾尔抿了抿嘴说：“我父亲告诉我，他与我的母亲正是在赫拉克祭典那一天相识的，但因为那场战争使他们就此分离，我想这可能是你我殊途同归的地方。”
“你有什么要求？”露娜转身直直的盯着艾尔的眼睛说：“我讨厌战争！”艾尔看着那坚定的眼神，真诚的说：“我无法承诺消灭战争，但可以保证每一场参与的战争都是为了保护我们的民众。”露娜把头别向一边，她竟一时无法面对艾尔那真诚的眼神，因为她从那对眼睛里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东西，百感交集使露娜无法言语。
当鸟儿们的嬉戏声把露娜从睡梦中唤醒，新的一天开始了。露娜打开门淡淡的花香便盈绕着她的嗅觉，虽说露娜不止一次参加过赫拉克祭典，但还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一株株三色堇被放置在矩形的长条状花盆里，紧贴着墙角、长廊边和窗口，如一只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布满整座庄园。这是赫拉克祭典春之丽仪式，第一部分花风。
吃完早饭，露娜在艾尔的邀请下来到了木德灵斯的市场，一路上看来，整座城市已经陷入了鲜花的海洋，不论是门口还是窗口缤彩纷呈的花卉展现着自己艳丽的身姿，甚至墙壁上也爬满了绚烂的植被。
“被蒂鲁格斯大圣堂祝福的花喽！”
“野外珍品，绝对稀有！”
“祭祀经典，战争胜利时的种下花！”
显然木德灵斯的商贩们也不甘示弱，露娜他们一进市场区便看到了众多花商摆出千奇百怪的花儿争奇斗艳，漫步在这香风彩云之间的露娜，那颗藏在铠甲之中的少女情怀怦然心动，旁边美色相伴，竟然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哦！这株红脉香的花好可爱啊！”听到露娜惊叹，艾尔说道：“不错红纹清晰，清香宜人，是做香料的首选。”
闻言露娜神情一僵，不过很快露娜的目光便被一棵挂满橙色浆果的植物吸引。露娜还没出声，便听到艾尔说：“这金桔成色也可以嘛，用来做金桔酱最好不过了！”
露娜挑了挑眉毛却看见艾尔的目光被株盛开着泛黄色花朵的植物吸引，那花瓣细且长，或纯白或奶黄，连艾尔都赞许的点点头说：“不愧是雪纯奶香菊，花型大而不塌，瓣细而不扒，是做粥的绝佳配料！”
露娜神情凝重，眉毛微抖，双手也攥成了拳头，对着艾尔怒斥：“你个笨蛋吃货！这么漂亮的花草，为什么一定要扯到吃上！”
艾尔无奈道：“露娜小姐我们是来选定今晚的鲜花晚宴的食材的呀！”露娜面颊微鼓有些尴尬的嘟囔：“那那也不应该在这么大煞风景的议论呀！”
艾尔看着露娜尴尬与气恼交织的表情，露出了丝理解却又不显尴尬的微笑，转身对花贩老板说：“按刚才我们说好的送去，另外每种再多加一株，种在花盆里的。”
“这是你的态度问题，不要以为一点贿赂就能万事大吉。”见艾尔又都各加了一株盆景，露娜更是不好意思了。艾尔看着露娜纠结的样子问：“喜欢吗？”露娜没有回答只是有些扭捏的点了点头，在艾尔问出这个问题时露娜便已经注意到，一股暧昧的气息无形的在她与艾尔之间扩散开来。
盖尔又一次从睡梦中惊醒，从铜雀铁毡回来后这个怪梦便不止一次的重复着。在那条宛若迷宫的狭窄山洞里不停的寻找着出口。
那狭窄洞壁带来的压迫感让盖尔感到狂躁，而最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耳边不断传来的沙沙声以及被偷窥的感觉，格外真实。
盖尔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大口的喝着桌子上的水，这种古怪的感觉严重影响了他的睡眠，最终他跟从了冥冥之中的声音，前往文书馆查找线索。
在圣树酒吧吃完午饭，艾尔一行打道回府，快要到达李迈特庄园大门时，歌声吸引了露娜的注意。
“我最伟大的神，我赞颂您的慈爱，您的慈爱使生命绽放……”歌声由远及近再由近及远，是一个女木灵捧着一束鲜花，虔诚的唱诵着赞美莉薇女神的诗歌，向蒂鲁格斯大圣堂外鲜花露台的方向走去。
艾尔见露娜很是新奇，便解说道：“这是春之丽仪式第二部分乐见，今天下午每个木灵都可以挑选自己认为最美鲜花，再轻声哼唱一首颂歌，把花摆放在蒂鲁格斯大圣堂外的鲜花露台。”
听到这里露娜的眼睛亮了一下，虽然艾尔来到她随即隐藏这情感的动作，但毫无疑问这位失去亲人后，自幼成长在苦修士团体的少女，正突破禁欲的戒条，疯狂的满足着自己的求知。
艾尔没有进一步重复讲述那些可以从书本中得知的赫拉克祭典步骤，而是拍着露娜的手臂说：“上午我们选的的花，给你的那份都在你的院子里，一会咱们选好花，去花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