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官城,一零六,子投鼠忌器,父死猪不怕开水烫
第一百零六章 有欲则不刚 林坛非处理完正事回到后院,苏帛玄已经收拾利索了,正坐在桌前看书,见林坛非进来,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去张罗早饭。“你还没吃么?”“没,等着你回来一起吃。” 早饭陆续摆上桌,两个人相对而坐,各怀心思,异常地沉默。林坛非犹豫了一会,和苏帛玄道歉:“帛玄,对不起。”苏帛玄纳闷:“好端端的,怎么道上歉了?”“今年中秋我可能不能帮你庆祝寿辰了。”林坛非低落地说道。苏帛玄一听是这事,起身坐到了林坛非的身边:“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今年的中秋恐怕要不太平,当然是正事要紧,再说,我和你在一起,每天都像生日一样开心,无需再特意庆祝。”林坛非还是过意不去,搂着苏帛玄说:“这样好不好,过完中秋,八月十六,我单独给你庆祝。”苏帛玄眼里泪光盈盈,很郑重的点头:“嗯,好,就八月十六吧。” 还有两天就是中秋了,各地的塘主也陆续到京,有关系相熟的,已经开始了各种小范围的相聚,杭州的老吴虽然近,但也提前到了,特意过来拜访林坛非,林坛非婉拒了老吴的邀请,只是把人约到了兼观塘来见上一面。 老吴坐等了一会,见林坛非进来,忙起身施礼,双手抱拳道:“少主好。”林坛非一脸热情的请老吴就坐,一招手,旁边的人递过来一个锦盒,林坛非把锦盒放在桌上,推到老吴的面前:“老吴啊,恭喜你,希望你能一如既往地鼎力相助。”老吴打开锦盒的盖子,里面果然是腰牌和分红账册,脸上掩饰不住的欣喜,忙又起身再次施礼:“多谢少主信任,我定当肝脑涂地,忠心不二。”林坛非示意老吴坐下,又问了杭州的情况:“我最近忙,杭州那边可还太平?”老吴微微欠身答道:“回少主,近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只是……”老吴有些犹豫,不知道此事是否是自己多虑了。“可是李绪又生了什么事端?”老吴点头说道:“少主英明,倒也没生什么事端,只是李绪最近的动作很奇怪,招了大量的船工,又不见来往的船只增加,不知道他的人都招到哪里去了。”不知为何,林坛非突然想起了王立跟他说过的别府外面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人,心里有了芥蒂,看来别府十有八九是被人盯上了,虽然还没问出有用的信息,但娘亲的身份还有别的途径可查,长时间地把人留在自己手里终究是个隐患,还是要及早除掉为妙。林坛非吩咐道:“老吴,你回去之后多多注意别府周边的情况。”“是少主,我也觉得不太对劲,昨日韩鹏他们到了,我已经从船上挑了十个人交给了韩鹏,让他任意调配。”林坛非点头称赞:“你做的很好,很周到,等七杀集会开完,我会亲自去一趟杭州,绝了后患。” 老吴又坐着说了会儿闲话,再次感谢了林坛非的提拔,便告辞了。林坛非顾不上忧心,叫上了宁叔,一同去了关押林云的小院,宁叔打开了门锁,林坛非一进院子,见喑柳正推着林云在院子里晒太阳,喑柳蹲在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揪着院子里的草,林云坐在轮椅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好像一块已经风干了许久的腊肉,除了苍蝇偶尔的停落,再无人问津。 林坛非走到近前弯腰看着林云,心想可别是死了,要死也等过完中秋再死,林云像是感觉到了林坛非的存在一般,虽然还闭着眼睛,却用漏风的嗓子,撕扯着发出声音:“又要到中秋了吧,看来我又能过上几天的好日子了。”宁叔见林坛非说话了,一招手把喑柳叫了出去,只留下他们父子两个在院子里。 林坛非把林云推到了满是杂草的花坛旁边,自己找了一块石头在林云对面坐下,耐着性子问道:“林云,我给你个机会,你告诉我,我娘到底是谁,当年你为什么要杀她?”林云睁开浑浊的眼睛,从喉咙里发出了嘶嘶的笑声,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停不下来。林坛非抱着手臂看着林云,等他笑够,又问道:“你要是原原本本的告诉我,我就给你个痛快,否则你之只能在我手里活受罪。”林云笑够了,颤颤巍巍的用手指揩了一下眼角的眼泪,挑衅的看着林坛非:“我的儿啊,你还是太嫩了。我为什么要个痛快,你没听过好死不如赖活着么?”“你……”林坛非真恨不得一刀宰了他,这么多年了,威逼利诱,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逼问,林云就是不肯告诉他,有时想想,干脆算了,但又不甘心,只能变本加厉地折磨林云,以消自己的心头之恨。林云见林坛非气急败坏的样子,用手捋了捋凌乱的头发,继续说道:“当年我一时大意,信了你装出来的孝顺乖巧,才着了你的道,你不愧是那个女人养出来的孩子,为了骗我喝下你胡编乱遭的药方,竟然敢自己先喝,落在你的手里,算我倒霉,不过你永远都别想知道她到底是谁,我会把这个秘密带到坟墓里去,我要让你永远都得不到答案。”林坛非见林云死不悔改的样子,气的青筋凸起:“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们同样喝下毒药,我没事,你却慢慢的不行了,这是上天给你的报应。我会查出我娘是谁的,也会查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你,就在我手里慢慢地熬吧。” 林坛非转身出门,任由林云在背后歇斯底里的狂笑,从喉咙里发出风箱一样的嘶鸣。宁叔见林坛非出来了,带着喑柳进了院,把一包药交到他手里,嘱咐道:“好好的喂老爷吃了,中秋节我给你家人赏钱。”喑柳点点头,进屋去煎药,宁叔赶紧把门锁好,快步追上了林坛非。 喑柳把药煎好,端着碗出来,林云还坐在花坛旁边,整个人落在阴影里,好像鬼魅一般,林荫坐到刚才林坛非坐的那块大石头上,用小勺舀了一勺的汤药,喂到林云的嘴边,林云看着碗里的药,知道吃了这药以后,又要如了林坛非的意了,配合着他演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再骗兼观塘众人一年。不甘心啊,当年要不是自己索求秘籍心切,又见林坛非拟出的配方他自己连吃了几天都没事,怎么会信了林坛非是真心归顺,怎么就轻易的就喝下了林坛非端过来的药呢。想自己纵横一世,最后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栽在了自己的亲儿子手里了。林云心中痛苦,但还是张开嘴喝下了喑柳喂过来的药,这是他一年当中为数不多的能过几天舒服日子的机会,还是贪恋那一点点的舒适。第一口下肚,林云就感觉全身暖洋洋地熨帖起来,整个人轻飘飘的,贪婪地张开嘴等着喝第二口。喑柳喂得顺利,不一会一碗药就全部喂完,只见林云脸色变得红扑扑的,嘴角浮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整个人看着慈祥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