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露薇自传（九）家务活我来做吧

       这次晚饭就在极其尴尬的氛围当中勉强吃完了。我抬头看了看他，整顿饭他都没怎么吃。我知道他一定是觉得我可能饿坏了，所以就索性把这些饭菜让了出来。

         “那个……谢谢……” 明白他的用意以后，我小心的说出这句话，脸颊有些发烫。当他注意到我时，我突然有些害怕他责怪我，于是连忙紧张的说，“没……没什么……你什么都……没听见……”

        “好啦好啦……不要紧张，吃个饭嘛，这么拘谨……”  他笑着摸摸我的头，接着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想想……今晚……要把你安置在哪里……”

         “随便什么地方都可以，我不挑剔的……” 我小声说道，生怕有什么不妥当的，因为我觉得能够住在这里已经是他对我最大的仁慈了，至少他没有直接把我丢在秋风萧索的外面去……

           “好啦……我想起来，我的老师离世以后，我一直住在他的房间，这样我原来住的那个诊疗室就空了下来……” 他思考了很久，接着说道，“要是你不嫌弃，就先暂时住在那里吧。晚上关门以后就没有人了。”

        “那……麻烦您了……” 我不敢拒绝，于是犹豫着答应了。实际上，我对于诊疗室的印象，一直都是挥之不去的农场主儿子那个实验室一样的存在，那是一个让我噩梦连连的地方。所以我才会有犹豫。

       “那走吧，我领着你去看看。”他拉着我的手，就来到了楼上的诊疗室。

        “喏，就是这里了。”一开门，我就发现这里完全颠覆了我对于诊疗室的印象。这里干净，整洁，一尘不染，加宽的单人床放在角落里，许多书放在另一个角落的书架里，那个书架旁还有一个深色橡木打造的工作台，上面放着一些看上去像是病历册的东西。床上的被褥有一点淡淡的粉红色，并不是像我印象中的苍白色，相比农场主儿子那个黑暗的实验室，这里的光线明显要亮堂的多。

        “怎么样，还满意吗？”他问道。

        “当然……很满意……”这样的布局陈设让我很难将它和我印象中那个诊疗室相提并论，能够在这里住下来，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怎么……不太满意吗？那要不，我把老师的那间更大的屋子让给你吧？”他接着问我。

         “不不不……不用……” 我连忙推辞道，“能住在这里，就已经是主人您给我最大的恩惠了。”

        听到“主人” 这个词时，他明显有点不太适应，皱了皱眉头。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他反悔了，于是连忙说道，“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还是随便找个地方睡觉就可以了。”

         “那倒没有……你要是喜欢，完全可以住在这里……” 

        “谢谢……主人……”我仍旧无法改变自己那对于收留我的人一贯的称呼。因为这已经成了我一年多以来的习惯……虽然我现在知道他不太习惯这样，可是当时我却没有想过这么多。

        晚上，躺在这我来新大陆一年多来从未享受过的柔软的床上，我第一次安稳的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梦到已经逝去的父母，拉着我的双手，在和煦的阳光普照下的沙滩上奔跑。跑累了，我们一起在沙滩上躺下，晒起了日光浴。可就在这时，阳光逐渐刺眼起来，父母的身影渐渐模糊，我蓦然惊醒，才发现自己还在诊疗室里。不同的是，初升的太阳已经把它的光芒撒在了我的床铺上。

        “吱呀” 一声，诊疗室的门被他打开了。他端着热腾腾的牛奶和香气扑鼻的鸡蛋火腿沙拉吐司面包就进来了，接着把他们放到床前。

        “该吃饭啦！” 他笑着说。

        “额……等等……我马上换衣服？”我掀开被子就下地去拿衣服，完全不顾自己还什么都没穿的现状和他就在旁边的现实。他一看不对，赶紧就起身出去，接着说，“那我回避一下……”然后就红着脸赶紧跑掉了……

       这可能是我第二次看到他脸红了。事实上，我对于我和他的区别依旧不太敏感。因为一年多的无差别劳动让我基本上对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区别毫无概念，直到他两次红着脸跑开，我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和他可能除了主仆之间的区别，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因为在农场主家里做工时，即使有主仆区别，也并没有像他这样表现。

         换好衣服吃过饭，我就拿着自己的饭碗出了诊疗室， 准备自己拿着去洗。可是，半路上，他就把碗拿了过去，说:“你先休息去吧，这点活我来做吧。”

        看我还没有走的意思，他问到:“怎么了吗？” 我接着说:“在这里住着……已经够麻烦您了……所以力所能及的……家务活什么的……还是我来做吧……”后面的话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我害怕自己说的太多，会引起他的反感，也就越来越不敢张嘴。

        “好啦好啦……” 他摸了摸我的头，接着笑道，“好吧，以后一些轻一点的家务活，你来帮我做好了，我是看出来了，你啊，就是闲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