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拳與意拳》 涂行健

在過往大成拳的著述中，有不少談到王薌齋與福建鶴拳高手交往的事蹟， 2018-4-28日，我在台北與劉社長談論武術中，他問到王薌齋有那一方面受到了福建鶴拳的影響。我就示範給他看有關意拳的推手的動作，裡面含有鶴拳金木水火土的手法，及二人單雙手的搭手法都有鶴拳的影像，不過王先生合之成為一種連貫性的運作，我認為這是兼採太極拳推手的形態與粘連黐隨的意識在內者，他將鶴拳明勁橋手柔和化了，將明朗的招式形象，轉化成為一套柔和的連貫動作，而鶴拳的五行手法均隱藏其中，故亦可謂之為無招無式，如果你懂鶴拳，你稍為細心分析一下就知道那個是那個的了。王先生有超乎常人的武術智慧，他能吸收別派的東西成為自己的東西，而不著痕跡，故他自己名其拳曰大成拳。圖1為著者與劉康毅社長合照於台北武學書館。

第二個明顯受鶴拳的影響動作，就是爆發力的練習法〈請看我《心意大成拳》2017年版一書〉，這個爆發勁的練習法是借鏡於鶴拳甩手的〈閩南語名之曰摔手，取其方言語音而已。〉懂這兩種拳的人，我一說你就認識到了。為何說這是鶴拳的功夫，第一形意拳的勁法，根本就沒有這一類型的意識形態與方法，形意拳是以明勁的衝撞力為主的，是從五行拳裡鍛鍊出來的。第二祇有鶴拳有這種摔手勁與練習法，形意拳出雙手的典型，則以虎撲為代表，就把十二形拳算進去，馬形也是衝撞勁，亦沒有這種拋擲抖彈勁的動作，王氏一定是採自其他拳種的動作。第三王氏本人亦相當推崇鶴拳的，以他的為人，如非確有所得，或有所超越他的，他是絕不會推崇他人的。你看他對其他門派，不踩你一腳就算給足了面子，如對八卦掌即是如此，蓋當時八卦掌還有能人在。他是不惜造謠詆譭，以踩低他人來當作台階踏上去的人，後來這種作風甚至成為意拳的一股邪幫風，動輒造謠污衊他人，得罪全中國的武術界，在武林中的口碑甚差。

話說我自台回港後不久，2018-5-21日，加拿大的師侄黃耀維回港，邀請我與鶴拳名家李剛師傅一起飲茶，

如圖2，我乘此機會就打印出以上有關王薌齋與鶴拳的事跡給他看，並請李先生指正一下，蓋李師傅也曾學習過站樁功等，是我們韓星垣老師這一枝的，門裡門外他兩邊都看得見。我們談論一席話，檢討印證，有了以下的論點，這是我們的共識。後期的意拳，或以姚系為代表的那一套功夫，也有其他支派感染與採納這一套功法的，即今日所謂的正宗意拳者，有很多練法與形式應該是與鶴拳有關的，這是我們這次討論的中心。

或者這樣子說，王先生的拳學形態，到了這個時候，約40年代以後，有了一套新面目，才算完全獨立了出來，擺脫了傳統形意拳的影子與關係，他保留了形意拳的站樁功而去掉了其他拳術形式，而以另一個面目呈現在武林之中，即後來稱為大成拳意拳者是也。王先生是以形意拳的骨架與功勁，融合入鶴拳的形象，別出心裁，故然有一種脫胎換骨的形象，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後之學者則多是徒然模仿外形，沒有扎實功夫作為骨架的內涵，徒然空留魅影以自惑，故然不可同日而語矣。動起手來當然是戰無不敗的，典型的花拳繡腿，花拳繡腿尚有一點花繡之美，這些人連美感都談不上，畫鶴不成，反類雞也。意拳來香港授拳，韓嗣煌還有點自知之明，甘脆坐著講拳，收錢可也，至於姚氏孖仔，功夫醜為人更醜，騙一次撈一大筆走人可也。那時候意拳的真面目還沒有捅穿，憑著大事宣傳的名聲，還是騙得了人的，後來陸續有來者，就一蟹不如一蟹矣，莫當拳民是瞎眼的。

以下逐個論證這個意拳與鶴拳的關係，第一個先說意拳的摩擦步，即與鶴拳的三角步相似，走的乃是左右迴旋勁，與形意拳雞步直趟子的箭步勁是大有逕庭的。這種三角步的形式，就我所知則祇有福建鶴拳與南螳螂拳有這種步法，是很特別的南拳步法，在那個迴旋步法中，王氏多少採用了八卦掌的步法觀念，上步帶有掛勁的意識。後來姚系把鶴法形態插進去了，連搖帶擺的，以為瀟洒，實在難看，走步的掛勁也沒有了，也不落地生根，就像北京人說的折籮，把吃剩的菜都倒入一籮筐，而美其名曰集大成，實際上是亂七八糟的大雜燴。為甚麼我這樣子說，韓星垣老師教的摩擦步，乃是一板一眼平穩地走，要步步著根，〈可以參閱我的《內家拳步法》一書〉，此乃是王薌齋先生早期傳授的方式，與今日姚氏所傳授就完全不一樣了。我今日教拳，驗證出來韓老師傳授的方法，是練得出功夫來的，中國功夫一定是穩打穩扎的。

我們韓老師教的走步比較具有原始王氏創拳時的形象，還保留有穩勢與掛勁，步勢的平衡勁來自內應力，這樣子才練得出功夫來。他們就說不正宗，要學他們那種「人搖福薄」的形態才對，這幫子人功夫最差的，嘴巴就最臭，此乃是意拳意識作的祟，善於自我膨脹，就如蟾蜍的鼓氣膨脹一樣，就顯得醜態畢露。意拳界自以為「意拳意識」為中國武術的至高的境界，天下第一，至於何謂意拳意識？就是憑空假借，以意行之，可以無中生有，所向披靡，多麼的了不起。韓嗣煌來香港教拳，就說你們香港人的意拳意識不够，要從頭學過，姚氏兄弟也這麼說。先來個先聲奪人，實際上是色厲而內荏，沒有真材實料，根本就經不起實際的考驗。

我們香港人的眼睛是明亮的，頭腦是清醒的，當然也要交了學費才明白的，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也是吃了虧才亮得起來的，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是也，年輕人不要迴避磨鍊，勇於任事，本事是磨鍊出來的。後來除了一兩個愚不可及的笨蛋，或聰明到立刻就明白這是一個足茲利用可作欺騙工具的人，才會繼續沈迷於其中，各取所需，大多數練拳的人都沒有接受這一套武林怪物。韓姚等人來香港也不是一無可取的，對他們來說是相當的成功，無中生有，撈取了一筆錢，飽食而遠颺，原來所謂的「意拳意識」中的無中生有，所生的乃是鈔票，的確很實在。武術界騙人很少有這樣子明目張膽而又大言不慚的，這是意拳成功的一面，在武林中是空前絕後的，秘訣是不著邊際的拳理，前所未有的怪招，厚言無恥的大話，理直氣壯的騙態，這就投合了那些好高騖遠的練武人。

接著說鶴拳與意拳的辯證，第二，現在意拳走步的左右搖晃的步勢法〈姚系顯示得較多〉，乃是來自鶴拳的散操法，李先生在席間示範給我看，與意拳所為何止是千絲萬縷，簡直就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功法，不過鶴拳的動作更為明朗而已，從這裡可以想像出當年方永蒼金紹峰二位先生的形象，王薌齋先生所本應該是來自他們的，我覺得他還加上了太極拳推手圈化動作的構思，就有改頭換面的感覺。還有現在意拳展示的健舞形態，也包含有很多「鶴拳散操」中的手法，步法與發勁法等，兩相比較則如同出一轍，實在很難說這是王薌齋自行研究出來的武技，突然之間似乎是王薌齋的天聰創造的，他們就想你相信這一點，可是經不起揭去包裝，或可說是那一層畫皮，就露出了本來面目。註明一下，「鶴拳散操」一詞是李剛師傅提示的，他當時並作了一些示範。

你如果不懂鶴拳，那就從食鶴，舞鶴，飛鶴，宗鶴，等名詞上來模擬，最好能找到各該派的拳擊錄影，再觀看意拳的各種錄影，包括健舞等動作，然後再拿自然界丹頂鶴的紀錄片來比較一下，現代科技提供了一切的形象證據，網上很容易搜尋得齊，就不容你張嘴說西是東，指鹿為馬的了。實事就要求確是，在這個資訊時代，已沒有謊話說一百遍就成為事實的餘地了。從各種事實來看，就知道健舞不過是鶴舞中的一些模擬動作而已，武技性的本源則來自鶴拳的散操形象，王氏應該是得自方金二位鶴拳高手形象的，無可否認，他本身是具有扎實的形意拳功夫，功夫上了身怎麼打都顯得有料。我說過，功夫就像錢，有錢就行了，擁有那一種幣值都一樣的，你把功夫練出來就行了。

1983年9月我到北京，姚宗勲先生在北京宣武區白紙坊公園演練過正宗意拳的功法給我看，

〈圖3為著者與姚先生在當時的合照〉，包括了活步操法，陸地行舟，發勁收勁，打拳及爆發勁等，虎虎生風，確實是與眾不同的。由於姚先生的功力深厚，打出來的反而沒有今天這些人打出來那麼像鶴拳，蓋他有厚實的形意拳與樁功的底子，確實是另外一套的武藝，且看得出其中含有的形意拳的衝撞勁與爆發勁混合的組合，不過用另一種非常規性的形態表達出來而已。我是從韓老師的功夫體會出那種形意勁的，韓先生打的劈拳，其勢就如撲擊的猛虎│現在有動物紀錄片可見，就不用徒然想像了，說到拳的威勢，實在是莫過於形意拳的了，當然不是你今大所見到的那種模樣。

如果說王先生所創的意拳或大成拳，是結合形意拳的功夫與鶴拳的散手操法而形成的，王先生的打法我沒有見過，姚先生的我見過，與今日這些人打出來是大有逕庭的。過去六十年，看過韓星垣先生形意拳爆發勁的，與姚宗勲先生意拳收發勁演練的，我是唯一的人，故有講話的資格。今天這些人的演技，甚至二代如韓老大之類的，他們大都有錄影帶留下來，都欠缺扎實的功夫內涵，不過是東施效顰，手舞足蹈一番而已，又欠缺一定的韻律感，絲毫沒有一點美感可言，亂來一通，自鳴得意，倒有點像小貓咪玩尾巴似的。小貓咪還有動物的本真可愛可觀，這些武林老油條，就讓人覺得噁心，把武術界的那些奸滑鄙陋，表現無遺。

我當時把姚先生的演藝以8mm電影機錄影下來了，當時正是北京的的秋天，拍攝於秋高氣爽的艷陽天，那時空氣沒有污染，一片藍天白雲，那個情景至今印象猶新。後來這套影片給了姚先生的徒弟崔瑞彬，不知道他有轉成數碼錄影保存下來沒有。姚先生當時的演練是把拳術的意念灌注進去了，現場可以感受到他的精神灌注，說是意拳也是對的。就算大成拳第二輩中人也沒有誰可以打出姚先生的那種拳勢的氣氛，而再後來的這些人只是努力地去作秀而已，你看不出內中有武功的含意，顯示出來的故然就有雲泥之別矣。我的看法是意拳是一個特殊的武術成就，有背景與人物的因素，是個人的成就，雖然成為流派，沒有明確的練習系統，沒有過往當然就沒有未來，後之來者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後來的這些人根本就不練習形意拳〈說那個沒有用〉，結果練出來的就沒有形意拳的功力內涵。意拳就如此陸續傳遞下去，那種傾向於用意的思想日濃，真功夫的修養日差，後來甚至連形意拳的樁法他們都改動過了，形意拳的架勢也沒有了，逐漸偏向於鶴拳的形式，鶴拳也是抽象化的，即意拳意識化了，就是那麼地不倫不類，抽而不像了。我因為有韓老師的形意拳堅實的骨架可作比較，就容易看得出這裡面的分別，我與李先生的分析，乃是從左右兩面來看的。意拳如此逐漸發展下去，去掉了形意拳的核心功夫五行拳，鶴拳的一些形式動作就逐漸成為主力形象，難怪今日，你很容易把鶴拳的影子逐一從意拳的行動中給分解出來。

這些人是誰都瞧不起的，自以為吾乃集天下之大成，故亦自號為大成拳，也就是說你們〈全中國的武術〉頂多是小成而已，如此狂妄無邊，當然也不會去練習鶴拳的基本功夫。如李剛師傅提出來的：「鶴拳如沒有三戰的築基的功夫，也就甚麼都白搭，鶴拳一定要有三戰拳的功底。」任何沒有功底的拳術就是花拳繡腿，以現代語說就是做秀。此輩身上連一點扎實的功底都沒有，就是狐狸花俏，後來就連碩果僅存的形意拳基本功│站樁功亦改得一榻糊塗面目全非，樁法的功效也沒有了，就是空空空，難怪後來有人把意拳與禪學掛上勾了，比天馬行空來得更為虛空。意拳的流弊就是虛空，他之能够吸引人的地方也是虛空，倡言「意想假借」就能够打遍天下無敵手，實在太吸引人了，當然一旦實踐，你就五體投地去見阿彌陀佛。此輩任意瞎改之後的站樁功就像直昇雞，

請看附圖4，直昇機還是鐵做的呢！你也碰撞不起。

爲何後來的意拳都是這個直昇機模樣的，這一代知道真相的人恐怕沒有了，以前我沒有提出過，也沒有任何意拳著作提出來過，現在借此機會一併說了出來。這一種提拔勁的形態對後來意拳的運作思想及形態有很大的影響，甚至可以說影響了意拳形態的發展。以下的訊息聞之於幾位王先生的貼身前輩，原來對北方人來說，王薌齋的身材是比較矮小的，所以與人動手他都是揚技以護上盤的，發勁也多是鼓勁往上揚的，所以他的樁勢亦是以拔勁往上提發爲主，這就是他後來的功夫重點，他認爲習慣了提拔勁，後來且灌注了意念的引導，如此勁力就容易揚發得出去，久而久之就成了他後期功夫的摸式，而這些後人不問原由就一昧有樣學樣，就形成了今日這個直昇機模樣，典型的東施效顰。

王薌齋有扎實的樁功及形意拳根基，提拔勁乃是他後來應用的一個方式，不是人人不問情由都可以盲從學習的。我認爲他以提拔勁爲重點是在他創立意拳以後才建立的，這種形式及勁法較易實施於那種鶴翔式的動作，沈實的形意拳勁就難以如此瀟灑地施展，後來意拳的樁態亦可能因此而逐漸改動了。你看早期的學生，如他女兒王玉芳，我們老師韓星垣都沒有練習這種往上提拔的方式，仍然是傳統形意拳沈勁下扎的形勢，所以我提出這一點於在本篇，對意拳的形成是具有來龍去脈的含意者。我們傳統的拳術是經過幾百年的選擇所存留下來的形式，通過了多年實踐的考驗，不是輕率地把兩樣好拳種拼湊在一起就能成爲一個更好的拳種，功夫一定要經過實踐，想當然耳，往往是非當然耳。

鶴拳的散操法，仍是仿白鶴的生活形態而模擬的武技動作，都是些連貫性的技法，又是鶴拳中的高階功法，從前目之為秘技，傳統的鶴拳書籍都沒有刊載出來，故知之者不多。而今日意拳界則經常把這一套東西，如走磨擦步爆發勁健舞等模仿鶴拳的動作，經常以文字及錄影大事宣傳，反倒成了意拳的卓越秘技似的，難怪今日的意拳人根本就不承認這一套技法與鶴拳有關，乃是王薌齋天縱聰明所發明的，說不定那一天會倒過來說，是鶴拳剽竊了意拳的技法，是王薌齋到福建去教的，看樣子福建鶴拳界還是及早表明立場才好。與意拳這幫子打交道，不可待之以君子之心，你乃是與人間之蠱打交道，隨時隨地得防備他們反咬一口的。

再舉一個辨證的方法來說明意拳與鶴拳的關係，如果把意拳這些功法的錄影，與傳統鶴拳功法的錄影比較起來觀看，那個來龍去脈就很清楚了，每一個動作都有另一個印證面，科技提供了明確的證據。總結來說，後來那一套具有意拳特色的各類功法，即意拳界自以為獨樹一幟且引以為榮的「特功」，基本上大都是來自鶴拳功法的，意拳葫蘆裡裝的乃是鶴拳的藥。直接一點說就是王薌齋化了的鶴拳散操，不過因為只擷取了一部份東西而成拳，除了站樁功是形意拳原有的，其他都是東拉西拼而湊成的，故然沒有一個清晰的練習系統，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練習方式，七零八落，既無規也無格，隨心所至，則謂之以意發揮，亂七八糟，則稱為集拳技之大成，就這麼一套和稀泥的玩意兒，當然不可以求成，讓人打到仆街連連就是這個後果。最要不得的是把這一套所謂的意拳觀念與理法又滲雜到站樁功裡，一個完整有效的站樁功又變得不知所謂，扎實的站樁功竟然練成了直昇雞，還要大言不慚，你們欠缺意拳意識，真的是厚顏無恥之極。

當年北方武術界對福建鶴拳又是胡裡胡塗一無所知的，這套東西一出爐，王薌齋說這是他集中國武術大成而創的大成拳，自吹就是自擂，無人予以介意。自我吹噓本來就是武林一貫的歪風，武術界故然不以為意，彼此彼此，你吹你的，可是他有真功夫，就顯得真的一樣。時至今日又何嘗不是如此，這些蛇的傳人一樣照吹不誤，可是功夫就水皮之至，讓人打得落花流水，悽涼過黛玉葬花，可是牛皮照吹不誤，功夫不怕差，只要臉皮厚，一樣可以招搖過市。

這篇東西寫好以後，我影印了一份給李剛師傅過目，請他詳實一下，他看完了以後，給了不少寶貴的意見，因為是鶴拳的東西，及一些主觀性的看法，我沒有本事融會轉寫，在此原樣照錄，請各位讀者留意焉。

『健舞已經成為他們的拿手好戲，視為高級功法，公開表演非此不歡，究其實大多是手舞足蹈一番，未能有「鶴法散操」要求的吞吐，浮沉，開合，一動全身皆動，節節呼應，逢節發力。另一種鶴拳技法叫「盤手」或「盤技」的對練，意拳大成拳好像叫「推手」，兩者之間的外形動作幾乎一樣，也是雙手陰陽互搭，作上下前後圓形絞盤，雙方作定步或進退互動的練習。鶴拳的盤手要求雙方作鬆緊，吞吐，進退，消閃的鍛煉，志不在打發對方，重在身手步的完美配合。意拳大成拳的推手，似乎以打發為目的，見姚氏兄弟，死推硬撐，蠻力而動，咬牙切齒，視把對方打出為無上滿足，實不知已入魔道！鶴法講究輕靈，瀟洒，飄逸，不尚蠻力。祖師方七娘乃是女性，何況以鶴為形，以形入拳，像形取意，柔化剛擊，運手以柔，著手以剛，這也是「俊身鶴法」的主旨。』

李先生的所述確實是觀察入微，有如躬逢其事，我1983年秋初訪北京，姚先生仍然在世，就叫我與姚承光推手，情形確實是這樣子的，一下子就要把你推打發出去才過癮。結果意拳就是為了過癮，粘粘糊糊，絲毫沒有戰鬥意識，也沒有揮拳的習慣，與人動手故然是戰無不敗的。這是不練形意拳的結果，沒有出手意識，不出手何以為拳，名符其實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腳都跛了，當然是戰無不敗的了。意拳的推手卻有意想不到的成就，即可以巴結有錢佬，這一點意拳是成功的，聖經裡面把金錢當作魔道，推手推入魔道，可不是正中下懷！圖5為1985年4月，我到北京工作，與姚門三傑合照於南禮士路兒童醫院旁的小公園，

左起崔端彬，姚承光，姚承榮，涂行健。

自八十年代到二千年紀這二十多年來，我與大成拳意拳界在北京，香港，及台灣的第二代來往多年，彼此相處並非只是一面之緣，乃是頗有深交的，看我與那麼多的前輩合照，與引述他們所說的故事就知道了。我敢說接觸過大成拳各支派第二代最多的人就是我，我遍訪中港台大成拳的前輩，雖不能盡識，可以說閱人之多，沒有人可以超越我的了，當時我的身份比較中立，荷包也富裕一點，可以為大多數人所接納，那時他們就已經分門別派的了。此中所見的人，包括王玉芳女士，李建宇先生，常志朗先生這些王氏貼身的人，亦從來沒有聽他們提起過，王薌齋先生說過福建鶴拳與本門〈大成拳意拳〉是一家子的。

這次從李剛先生的訊息中得知，大成拳門中的一枝有這麼的一個說法，引述王薌齋先生曾經這麼說過：「以後碰到福建鶴拳中人，必須以禮相待，大家都是一家子的。」此事因與《鶴拳與意拳》的題目有關，故一併列出以為存記，是耶非耶？希望能够引出其他有關人士的旁證。1983年秋我到北京往訪姚宗勲先生，他在演練意拳的各項主技以後，我們到菜市口的上海飯館吃飯喝酒，在場的還有他兒子姚承光，他飲了兩瓶好白酒，興高采烈，暢言快語之際，也沒有談及意拳與鶴拳是一家子的，連半點關係都沒有言及。如果此時此地此人都不曾言及此事，而突然間就有了這個訊息，就不得不啟人疑竇。意拳所獨樹一幟的「意拳意識」，其用意幾乎是無所不能的，拳隨意動，可以推牆拔樹，言隨意發，就會信口開河，意如飄風，就顯得沒有邊際，這就是意拳的過人之處。韓嗣煌來香港教拳就是這麼說的，你想著雙手是鐵拳，你就能成為鐵拳，他想著開口可以成金，轉眼就發了一筆錢銀，意拳就是那麼的迷人。

我的看法是，王氏創的意拳大成拳，後來與父母之拳形意拳都劃清了界線，那些採自萬里之外的鶴拳俊技，難道還會說了出來，以他的為人是絕對不願意透露出來的，我就是拳的大成之師，古今武術總結之所在，所以有弟子譽他為一代之武「聖」，以流氓漢奸來擬比大成至聖先師的孔子，褻瀆中華傳統文化亦莫過於此矣。我不捅你們出來，就是默認你們所說的是對的，你們假借日偽勢力踐踏污辱中華武林久矣，連中華文化的代表孔子都要辱上一筆，是可忍，孰不可忍！〈現在中國在非洲設的學院都叫作孔子學院，就知道誰代表中華文化。〉豈可讓這些魍魎魑魅肆意玷污整個中華文化。從前這個叫做照妖鏡，現在叫作Face recognition容貌識別，認清楚你那奸邪的嘴臉，壞人就無所遁形。

有一段與意拳引以為榮的，號稱是袁世凱的乾兒子，王氏把兄弟張璧的故事，因爲在《武林雜談》未有刊出，故借此機會在此補出，讓各位讀者多點了解意拳的背景，大成拳意拳界亦可以進一步了解其本身的背景，爲何在抗日期間淪陷區的北平，大成拳可以叱吒風雲，睥睨群雄，這是有其背後原因的。 2017年11月我在《太陽旗下的傀儡》一書中，看到了日人矢野愉安所著的《從九一八到滿洲國的出現》一文中載有有關張璧的事跡，進一步呈現了這幫子漢奸通敵叛國的叛亂行為，茲將該文節錄如下：『1931年十一月八日，土肥原在天津日租界蓬萊街太平里六號，成立了便衣隊的秘密指揮部，把中國失意軍人張璧和李春嘯聚來的兩千多「便衣隊」，配備東北兵工廠製造的槍械，〈日本天津總領事桑島如此寫道 │ 便衣隊的軍械，係由關東軍供給。〉分頭出動，準備用武力奪取天津，進佔華北，卻被天津的保安隊阻擊得潰不成軍，紛紛逃回日租界去了。』〈涂註：1. 土肥原賢二就是當時日本在華的特務頭子，戰後以戰犯罪槍斃了。2. 所謂便衣隊就是當地流氓與漢奸走狗的組合，這件投敵製造叛亂的事情，當時的正史都有記載。〉

王氏不是那種為他人臉上貼金增彩的人，不刮掉你臉上的金就已經不錯的了，他生平沒有少刮人，列列在案者多矣。他號稱為一代創宗的祖師爺，意拳就是空前絕後的技藝，乃是集中國武藝的大成之拳，那能說這是採自福建鶴拳的技藝，王氏從來都是唯我獨尊的，那能跟你做一家子，這不是王氏的作風，此乃是附會者所言。老實說，跟意拳作一家子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誰跟意拳作一家子誰就倒上了大楣，此輩專吃自己人，專搞自己人女眷的，與其一家子還不如各走各路的好。

意拳一貫是唯我獨尊的，你看大成拳意拳傳人就知道了，有那一個說過王氏創的意拳是含有鶴拳技法的，根本就不承認有這個淵源，連父母之拳形意拳都要刻意加以蔑視，劃清立場，怎麼會把這個邂逅相逢的鶴拳放在「一家子」的位置上，王氏有其特殊的武功成就，特殊的閱歷與聰明，絕不是這些笨蛋鹵蛋可以東施效顰的。這句「一家子」的話，我認為是copy 自郭雲深祖師的那句話：「以後碰到三皇炮的人，要以禮相待。」這句話在大成拳門中倒是相當普傳的。蓋郭雲深坐牢的時候，曾受到會友鑣局三皇炮的人長期照顧，所以我一看這句話，就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到了四十年代，仍然有不少三皇炮的人投到王氏門下的，以後意拳的作風日趨狹隘，窩裡尚且要反，門裡鬥得采烈，那裡容得了人，故然是日漸式微矣。附圖為王薌齋先生肖像。

這二十多年來，有不少意拳人表演健舞，散手發勁等具有意拳特色的功夫，因為沒有真材實料，顯示出來的，既沒有健美感，也欠缺威武勢，別說像雲中鶴，連地下雞都不如，真的是衰過做雞。我覺得粵語「肉酸」二字最能表達他們的那一套，看得來比起雞皮疙瘩還要進了一步，連肉都會發酸。如果你有機會看過農村裡隨地放養的雞群，那是充滿活力的禽類，鴨鵝等都比不上。雞能半飛翔，有時一隻公雞帶上他的妻妾，三五隻兒，一字兒排開站在樹枝上，隨風搖曳，悠哉遊哉的，真的是惹人羨慕。雞一樣有喜怒哀樂的生動表情，如公雞的趾高氣揚，母雞帶小雞就是一片的愛心，狗過來哄聞她的小雞，她就奮起鬥爭，連踢帶啄，連狗都不想惹這個麻煩，狗也知道我們是「一家子」的，她不高興就算了，雞絕不是你常見雞籠裡或冰櫃裡的那個形象。所以古人名雞為德禽，具有仁義禮智信的五德，豈是這些武痞流氓可以比得了的，這些人當然是衰過做雞。我以上所說意拳動作的形象，網上都有，有目可以共覩，醜態故然畢露，在如今的資訊時代，已不能光靠造謠吹噓來唬弄人了。

意拳的功夫，為何完全與傳統的中國武術是不著邊的？大家都覺得奇怪，我們這次的剖析，就打開了這個武林迷團，此次乃是劉康毅社長的發端，李剛師傅的剖析，我的紀錄與整理，得罪人由我來承擔可也，欲求真理真相，就不要怕得罪人，我已習以為常矣。此次我們解開意拳堂而皇之的包裝，乃是對武學的一個認識，絕非意氣用事，出於實事求是，當然會讓很多人不高興的。

當時這個新拳種一出來，王氏武學從此就與形意拳徹底切脫了關係，王薌齋就成了大成拳意拳的開山祖師爺，不必再寄身於形意拳之門下矣。這也是為甚麼後來的意拳人都不練形意拳，甚且加以輕蔑詆譭，所謂劃清界線者是也，如果再去練形意拳，豈不是很丟臉。意拳接著繼續發展下去，到了姚氏這一支的手中，又添加了西洋拳的打法，你看他們的照片就知道了，有關詳情請看他們的錄影及著作。這個打法即他們所標榜的中西武學的結合，以為成效卓越，所以姚系有人甚至說，他們已經超越了王薌齋的成就，口氣吹得大，可惜甚無當，根本就經不起實際的考驗，祇聞全師敗沒，從無振旅揚旌，我見猶憐的。幸好今日的中國武術似乎都不堪一擊，大家水鬥水，就有的是人替你分謗，何嘗不可以大搖大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