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末，檐下雨（三）

（三）

玄清踱着步子，两只不安的在粗布衣服上搓来搓去。终于是来到了几个大和尚暂居的屋子外。

“铛、铛、铛”“南无~ 喝啰怛那~ 哆啰夜耶~”

屋里传出了敲木鱼的声音，交杂着和尚念诵经文的语调，玄清俯身附在门前，挽了挽袖子，伸出右手，缓缓的敲了敲门。“咚、咚”

屋里念经的声音停了下来，过了两秒木鱼敲敲声也再听不见，四下安静的紧，只剩屋外不知名的小虫丝丝索索。玄清贴着门的身子又用力了几分，似是要把屋里的情形看个穿。

“施主深夜造访寒舍，不知所为何事？”门并没有打开，但是屋里传来一声问询，那语调不紧不慢，带着七分的慈祥，也捎上了三分的严肃。

玄清听到屋里有人回了话，赶忙回到，在下是逃难之人，路经此地，得蒙大师父施粥相救，捡回一条性命，今夜特地来拜谢大师父！

“吱~呀~”屋门打开，贴在门上的玄清险些摔了个趔趄，匆匆站定。

“施主既是来找老衲，就请进来说话吧。”

屋里的光亮的晃眼，玄清不由得抬起手臂遮了遮，又觉动作不雅，讪讪收了回去。再抬头看看前面带路的和尚，只能望见一个背影，身上披着一条哑黄色的僧服，边边角角似乎都有岁月磨损的痕迹。

“施主请坐，老衲这里没有什么好茶招待，便为施主添上一杯水吧。”说着便去拿桌上的水壶。

玄清眼疾手快，起身抢起桌上的水壶，“怎敢劳烦大师父，还是让晚辈来吧！”说罢便将那和尚杯中填满，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和尚点点头坐下，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两人就这样微低着头，喝着杯里的水。

玄清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这种安静场合待久了未免有些不适，仰起头来举杯将水一饮而尽后，开口道，“大师父，我想加入少林寺，我想当和尚。”

“施主莫急”，和尚抬起头，眉目慈和道，“小施主既然今夜来访，那便是有缘之人。老衲有个不情之请，想请施主给老衲做个见证。之后再谈这些事不迟。”

说完，那和尚又低下头，放下手中的杯子，拾起小锤朝着地上的木鱼一下一下的敲起来。

“铛、铛、铛”

玄清心里急躁，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闷闷的坐在那里，思索着不知道要要见证的是个什么事情。自己虽然有意加入少林寺，也不过是为了谋个吃饱饭的地方，和这个大和尚更是素昧平生，只在白天排队领粥的时候匆匆见过那么一面，又谈什么有缘人呢？

“铛、铛、铛”

木鱼传出来的声音平和而舒缓，玄清的心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冥冥之中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只是这夜深人静的，能有什么事发生呢？

“铛、铛、铛”

一晃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屋外的夜色更浓厚了一些，面前的和尚手中仍是不紧不慢的敲着，头微微垂下，看不清脸上是个什么表情。玄清实在忍不住了，心想我来意已经说了，你这和尚又一直打哑谜不给个准信，我倒不如早日离开另谋出路，想到这，玄清便要起身请辞。

忽然，禁闭门窗的屋内似有一阵妖风吹过，擦得玄清脖梗子痒痒的，心里发怵。

“你，来了。”

“叱！”玄清身后，厚实的木墙仿佛被什么撕开了一个大口子，一道黑影从中涌了进来，手中剑光正指向坐在地上的和尚！那黑影从玄清身侧堪堪擦过，刺得玄清汗毛根根竖起、

那剑势来的突然，坐在地上的和尚似乎已是避无可避！

“阿弥陀佛！”那和尚忽的开口，声若洪钟！整个身躯也随着这一声暴涨了两尺有余，手中的木锤一抖，外面的实木化作碎屑丝丝飘散，却留下了一个剑形！

那和尚仍是坐在原地，却抬手举剑，迎上了刺到面前的剑光。

“叮！”

一声脆响，那黑影向后翻了个跟头，落在地上垂手站定。地上的和尚也被震退出去，随着坐下的蒲团一同向后滑出二尺有余。

和尚终于抬起头，只见额上根根青筋暴起，面颊更是红的似要滴出血来，这一剑之威，似乎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灵梦，你退步了。独坐枯禅十年，你的武功能还剩下几分？”黑衣人开口，面纱之下听不出年龄几何，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傲意。那和尚原来是唤得灵梦。

“施主，老衲既然与你有约，自当舍命相陪。施主不必费心，尽管动手便是。只是施主这般霸道武艺，虽有速成之功，却是取巧之法，你借助手中那把红雨强取功铭，终是有违天道，难以寻得正果，一旦反噬，后患无穷，唉~”呼吸之间，灵梦头上的青筋渐渐淡去，神情中却透着一丝惋惜。

“什么是天道？那是你们正派人士才会在意的东西。你们一个个口中说着天道，却把自己关在这一亩三分地之中，这也不肯，那也不愿。我不一样，为了功铭我可以不择手段，因为……“

”只有变强，才是我的道！”黑衣人再次挺剑刺出，杀意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