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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鹃的亡灵 其九

2022-11-26 02:55 作者:质子-明治系统official  | 我要投稿

chapter.17 “然后,小惠的表情就特别好玩,因为小满把咖喱弄得到处都是嘛!妈妈很生气,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哈哈哈……啊。” 注意到自己已经眉飞色舞地说了半天却还没下一个子,福岛寿子有点难为情地挠了挠后脑勺。 “对不起,我……那个,说起家人的事就停不下来了。” “没关系哦。”明觉悟史脸上的笑容不改,“我很喜欢听寿子家里人的事。多讲点给我听吧。”他这个样子反而让寿子更不好意思了,这个人到底是在给自己打圆场,还是真的喜欢自己讲的东西呢?从小寿子就不擅长察言观色,比起人的情绪,实验室里的数据更让她安心。 果然还是专心下棋吧,虽然明白自己一点胜算都没有。寿子看向棋盘,今天下的是围棋。一黑一白的棋子摆在棋盘上,哪怕是寿子这样的外行人也知道“金角银边草肚皮”的概念,但每次明觉都把第一步下在棋盘正中——而且最后总是能完胜。 寿子犹豫着走了一步。一开始她举棋不定的时候还会试图观察明觉的脸色,从中推测自己该往哪里走。可很快她就放弃了,明觉悟史的脸上只有毫无破绽的笑容,仿佛一座会笑的雕塑。她不是没有好奇过披着笑容面具的明觉内心的想法,可她从一开始就明白那不是自己可以洞察的。 “寿子的弟弟妹妹现在都在干什么呢?是在读书吗?” “嗯,小惠已经上高三了。她和我不一样,脑子很聪明,一定能上好大学的。小满刚升高一……” 不知不觉寿子又打开了话匣子。讲起家人的她总是眉飞色舞,一向畏畏缩缩地看人脸色的神态也一扫而空。不知是不是讲到兴头上,寿子想都没想就脱口出了一个问题。 “那个,明觉先生的家人呢?” 说完她就觉得糟糕了,随即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百遍。自从明觉入院以来就没有人来探视过他,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自己怎么能这样戳别人的痛处呢?还是一直很照顾自己的明觉先生。必须得好好道歉才行,像以往无数次一样为自己的迟钝而道歉。她飞快地在脑海里编织道歉的话语,正准备开口的时候,明觉打断了她。 “我的兄弟还在这个世界上。”他说,“不过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一直在找他。”说话的时候他依然面带笑容,看不出与家人天各一方的寂寥感。 “对……对不起!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真的很抱歉……” 寿子连忙低头道歉,肩膀却被温和地拍了拍。 “没事的哦,寿子。我知道你没有恶意。”明觉的语气是如此温柔,让寿子从自责中稍微缓过了神。被他这般关怀的寿子感觉自己简直不像不是他的主治医,而是一个他的后辈——甚至,像是妹妹。这种想法让寿子心头一暖。 “说起来,寿子。九鬼医生那边怎么样了?” “您是说琉璃小姐的死吗?” 提到一个相对沉重的话题,室内的氛围也好像逐渐聚拢着阴暗。 “是啊。你也知道我在这里听不到什么消息,但我还是想知道……毕竟小琉璃在死之前经常来我这里玩。” 琉璃和明觉经常在一起?有这回事吗……不,或许这两人的互动发生在寿子不知道的时间吧。 “目前的状况很不乐观呢。九鬼医生他们好像束手无策,星野医生也跟丢了魂一样。我要是能帮上忙就好了……”这是真话。自从翼死亡之后,寿子就愈发厌恶无能为力的自己。自己只知道在实验室里做研究、写论文,却不知怎么才能帮得上失魂落魄的九鬼和星野。如果自己能再聪明一点,再擅长察言观色一点,是不是就能帮他们走出阴霾了?或者干脆大胆点,直接自告奋勇加入他们调查的事情…… “这很难说。寿子如果不去试试的话,怎么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呢?” “可我……我对事情一点头绪都没有……” “没关系。”明觉再次温和地拍了拍寿子的肩膀,“如果你愿意的话,请让我来帮你吧。两个人一起来把线索理清楚,或许比一个人动脑更容易些。” “可、可是……” 寿子犹豫着。明觉的好意的确让她很感激,最近的压力也想让她找个人把事情和盘托出。可是她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叫她不要这样做,不仅是因为明觉的病,还是出于医生的职业操守。甚至如果明觉知道了更多细节,说不定会成为下一个死者……她越想越害怕,却又不知道怎么回应明觉。如果自己能再聪明一点的话……如此笨拙的自己让她心头无比沉重,眼眶不知不觉也蓄满了泪水。 就在此时,她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头顶上。如此温暖,如此温柔,让她想起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因为一点小事哭起来,懂事的妹妹小惠也是这么安慰她的。 “没关系的哦。”那时候小惠口中的话语与面前青年的呢喃重叠在一起,“我都知道,所以没关系的。”——这真的很不可思议,或许她和这位青年的相遇就是某种命运使然吧。 “寿子,你不用背负那么多也可以的。”青年微笑着望着泪眼朦胧的她,“说出来吧,让我来替你分担。”   融雪的季节基本已经过去,从办公室窗外望出去,那棵光裸了一整个冬天的老树也开始冒出新芽。 办公室里开着暖气,将室内的温度烘得温暖如春。九鬼用芽生给他的钥匙打开门——现在他们已经是互相交换办公室钥匙的关系了,但仍不是其他同事怀疑的那样在交往——走进了层主任办公室。 果不其然芽生裹着毛毯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抱着九鬼送给她的毛绒玩具,那是去商场买东西抽奖的时候送的便宜货。 九鬼坐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芽生还在睡觉,他也不着急,索性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 不知是不是闻到咖啡的香味,芽生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 “唔。九鬼医生,几点了?……” “下午两点。……院长让我来通知你一下,中野小姐的手术日期决定了,就在十四天后。” “诶?什么时候开会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开会决定的,是他们私下决定的。” 今天早些时候中野集团派来了代表人与院方商谈手术的详细事宜。在场的只有代表、院长和中野心的两位主治医,江田千寻和天川野棘。据说与她匹配的器官捐献者已经决定,院方根据规定会对捐献者的信息进行保密,因此九鬼他们也不得而知。 “……这样啊。今天是什么事情来找我?” “我打听了一下。”九鬼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桌上,“实验室确实有一批药物和清单的数量对不上。按理说每一次实验用药物都会登记用量,但是依然有一部分去向不明。”——去向不明的是部分盐酸和二氧化锰,为此他还特意贿赂了管实验室的员工一包烟。 “也就是说的确有人用医院内部实验室制取氯气,并且投放给了琉璃。嗯……”芽生抚摸着下巴,“无论是翼小姐死时用于固定的绷带也好,还是这次制取氯气用的反应物也好,都是取自医院内部呢。如果我是犯人,而且还是医院内部能够提供这些的人,为了避免被怀疑,我应该会尽量劝说我的同伙不要用医院的东西吧?毕竟这样很容易让人怀疑到内部人员身上嘛。” 的确,虽然化学药物不是那么容易弄到,但是想要的话有各种途径可以入手。凶手为什么偏偏选用了医院内部的材料? “我想,虽然这个推测有各种不靠谱的地方。”九鬼皱着眉,在说出压在自己心头的想法的时候,不好的预感也在逐渐发酵,“犯人大概是没有办法才用医院的东西吧。比如说没法离开医院。” 莱维安塔国立医院给每一个医生都有提供宿舍并且可以带家属入住,当然也有医生选择去外面居住,这方面院方不做硬性要求。层主任自然也有分配条件更好的宿舍,而据九鬼所知目前的六位层主任都住的是宿舍。不为别的,只是因为离医院近,方便在有危重症患者送院的时候及时赶到处理。话虽如此,他们的自由也没有被限制,只不过是心知肚明自己已经和这个医院上了同一条贼船罢了。 “所有的医生都可以自由出入院区,包括其他员工也是。对于他们来说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偷医院的东西究竟有没有必要呢?嗯……很难判断,至少在我看来是没必要的,因为很容易被查到。每个使用医院实验室的人都要刷电子卡,前后一对照很明显就会发现是谁偷走了药物。哪怕凶手用的是假名,警方介入的时候把名单上的每一个人都叫去问话也花不了多长时间。”芽生说,想了想又补充道,“除非凶手串通了实验室的管理员,让他把自己进入实验室的痕迹抹除……可这做得到吗?要想抹除电子卡的信息,得登入医院的内部安保系统才做得到吧?光是这一点就足够筛掉很多人了。” “先来推测一下凶手的特征吧。”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随身的笔记本和笔,九鬼把笔记本摊开在桌上,在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下凶手二字。 “凶手肯定是医院内部的人员。”——这条已经无需解释了。“而且,”芽生想了想补充道,“既知道六层通风管道的入口,也知道什么时候是室外清洁工清扫的日子,大概并不是清洁工这类的等闲之辈吧。起码是能够得到五六层的日常安排,和地形图相关信息的人才行。”于是九鬼在下面补充了一条:职位重要。 “有没有办法调取实验室的出入记录呢……”芽生挠着头,想也知道他们不可能有这方面的权限的。哪怕提出申请,院长也不会点头。 于是九鬼换了一条思路,“凶手大概是个很了解六层的人。至少是了解翼小姐和琉璃的人……哪怕不了解,也有在系统里查阅琉璃和翼小姐病案的权利。” 翼的女儿去世的详细始末在病案里写的很清楚,九鬼当时记得自己写的是“认为是自己的过失导致女儿出车祸死亡”。琉璃的病案在经过星野的允许下他们也看过了,上面的确有提到症状“发病时喜欢待在狭小的地方,如衣柜和浴缸等”。 “光是病案我认为看不出那么多。”芽生补充道,“星野医生说过,琉璃小姐发病是不定时的,并且她也没法预测到琉璃每一次发病都会做出什么举动……毕竟琉璃的症状不止这一条。所以你说了解,大概是对的吧。” 琉璃是死在浴缸里的。在死去之前,她和星野在中野心的病房里因为睡觉的问题大吵了一架。这事自然不会闹到人尽皆知,毕竟对于六层来说只是琐碎的小事。 想到这,九鬼感觉毛骨悚然。仿佛一只冰冷的手沿着他的脊背摸了一把。 该不会……不。现阶段一切都只是推测,事态或许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他只能这么安慰着自己。   chapter.18 “我输了。看来克林顿大街只能卖给你了呢,中野小姐。” 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势的天川野,和面露喜色的中野心,以及饶有兴趣地等待着他们进一步行动的温婉,这样的光景不知不觉已经成了601病房的日常。四天前琉璃出院之后,小白不知为什么再也没来找她们玩了,连温婉也不清楚原因。她试图去找过小白,可对方连门都没让她进。 于是能陪心玩大富翁的就只有下了班的天川野和温婉了。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夸下海口说自己很擅长这类游戏,结果天川野还是连连惨败,一次都没有赢过心。心也怀疑是不是他故意让自己,可是天川野每次玩的都很认真,有几次甚至差点和心吵起来,让人很难觉得他是故意放水。只能说,他大概和这种桌游八字不合吧。 “好耶!又是六,心你这块地还卖不卖?不卖的话一定会贬值哦!” “话虽如此,温婉你出的价钱也太低了吧?可不能因为我们是朋友就这样啊……” 江田千寻推门而入的时候,三个人正玩得开心,心也被逗得直笑,完全没发现他的存在。在看到她脸上单纯明快的微笑时,江田的内心仿佛被一根细针穿刺,痛得他倒退了一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三人注意到了他,双方不约而同地都有些尴尬。 “那个……我敲了门。”江田解释道。 “怎么了,江田医生。有什么事?”温婉替心问他,而天川野看上去则有些不安。 “没什么。”江田笑笑,“就是来看看中野小姐。”还没等他说完,天川野就开始打着手语向心传达他话里的内容了。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学的手语呢?看上去动作非常生涩,应该是在不久之前吧。 “我没事,谢谢你,医生。”心也以手语回应,脸上的笑容似乎是想让江田安下心来。江田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就离开了。 病房门关上之后,心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桌游上,却见天川野又开始神色阴沉地弯下腰揉着自己的小腿。如今的心对于他时不时这样已经习以为常了,于是问:“医生,又是关节痛吗?” “是啊。天冷的时候总是痛,真的受不了。或许暖和了会好些吧……中野小姐这阵子也要注意保暖啊。”苍白着脸的青年笑了笑,“对了,刚才轮到谁了?” “是我。”温婉回答,“医生,实在不行的话要不今天就到这里?” “没事。”天川野直起身,似乎疼痛已经消失,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开朗了许多,“这把我说不定能赢,可不能就到这里了啊。”——其实不用继续玩下去他也知道自己输定了,他根本不擅长玩桌游。 只不过十四天之后的手术,会让中野心在未来康复出院吧。那么,这样和她一起的机会就是用掉一次少一次了。他不想这样。哪怕只多一秒也好,天川野棘还是想继续把她的笑容放入眼中。   火焰燃烧着。 亮色的光影妖娆地起舞,贪婪地将他的一切吞吃入腹,又燃烧得更加旺盛。他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火焰,仿佛光靠目光就能从里面抢救出什么来。 但是他知道那是做不到的。所有的一切——好的回忆,坏的阴影,不讲道理的事,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一切的一切都在火焰中燃烧,最终化为不分彼此的灰烬。他要是也能被烧成灰烬该多好啊。 可对死亡和痛苦的恐惧紧紧拖住他的身体,让他的两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要不然,他早就如追逐光热的飞蛾一般投进那片火焰了。 他缓缓跪倒在冰冷的泥土地上。十四年前的某一天,江田千寻变成了孤独一人。 …… “那……那个,九鬼主任?” 走在走廊上的九鬼渡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转过头,看到的是白色长发、神色紧张的少女。怪不得从刚才起他就感觉自己似乎被人跟着,原来是她。对于她来说,一定是一直跟在他身后,花了很长时间鼓起勇气才开口的吧。 “怎么了?福岛主任。” “是这样。”少女看上去紧张得不行,但她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终于让自己鼓起了勇气。 “我想……我想帮你们的忙。”她抬起头,直视着九鬼的眼睛,“我也想帮忙调查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的目光不再飘忽不定,而是比以往坚定许多,这反而让九鬼感到意外。 “可以吗……你也有很多事要忙吧?比如手术的准备。”作为儿科医生的福岛要在手术中时时刻刻监控心的身体状况,需要做的准备也有很多。 “没事的。那个……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告诉我!” 觉得没有拒绝她的必要,于是九鬼把她带回了芽生的办公室。三人在简单的共享情报之后,福岛寿子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她的想法。 “我……我也知道这很离谱,但是……但是有没有可能,凶手之一会是患者?” 做了一些很好看的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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