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诞（壹）

  生存能力差却生于祸乱之时，是他们的不幸。身为狼妖却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全家人，更是他们的不幸。

  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多的空闲时间来多想。实话说，他们能在这乱世苟活，已实属他们之幸。

  他们的童年在父母的庇护下，还算过得去。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也面临着来自外界的危险——外部侵略和大规模征军。何况，他们身边的人，也正一个个悄然离去。

  父亲早年应征却一去不返，母亲操劳过度而病逝家中。家里，只剩下了这三兄弟相依为命。所以，当征令发到他们家时，唯一成年的大哥只得应征——无奈之举。

  在离开之前，曾是这家中顶梁柱的大哥灵岂，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努力维系的一切，还是一个个离开了。家里，只剩下这两兄弟了。老二灵原天生体弱怕寒，雪上加霜的是，他自出生起便带有残疾，双腿不能运动，平常只能由别人推着轮椅来行动；老三灵尔也不行，精神力非常弱。但唯一和同龄者不同的是，他们年仅十五六，却因为家庭的困难，提早成熟了不少，平常也能互相照应。然而，最让他担心的是，这两只小狼妖，因为能力原因，都还没学过妖术，弱得很，太容易吃亏了。

  可是，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我们的守护神能听到我们的祈求，伸出援手就好了。但，关于守护神的事，始终只是个传说而已，尽管有圣地的存在，那里的地形那么艰险，谁知道这是不是骗小孩子的呢。

  灵岂不禁叹了口气。脑海里翻涌起他昨天与灵尔的夜谈。

  “阿尔，我明天就要走了。可是，我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回来——”

  “哥，别说这种话。你就去吧，家里的事和原哥你尽管交给我，我保证会照顾好的。”

  灵岂无声地苦笑，末了，他还是揉了揉灵尔的脑袋。

“好，辛苦你了。”

 

灵岂走了。一走，便是六年。这六年间，两兄弟相依为命，相互扶持，总算是撑过了这些日子。艰难的日子让他们都成长了一些。难得有的空闲时间里，灵尔也会推着灵原到外面走走，听听邻居们讲外面的情况。

可他们听到的总是双方僵持不下，伤亡惨重的消息。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打不行吗，非要发起战争，搞得两败俱伤，却要找我们收军粮。最后吃苦最多的，还不是我们？”

隔壁的大姨抱怨着，一转头便看见了刚准备进屋的灵尔。

“欸？阿尔，今天需要我们帮什么忙吗？”

“谢谢大姨，今天不需要。”

灵尔挤出一个微笑，便进了屋。

 

在这之后的某一天，灵尔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回家后，径直走向坐在床上的灵原，将晚饭递给他。灵原放下手中的信，接过灵尔递来的一小块肉。灵尔拿起信，看见上面的蜡封图案是一个瞭望台的形状——边境信使送来的。

“哥，信里写了什么？”

“大哥说仗已经打完了，但对方谈判说要我们归还一些领地。”

“领地？”

看着有些木然的弟弟，灵原也只能给他一个苦笑。

“嗯，这里，曾是南方狼族的领地，我们的族群后来居上，抢了这里。这件事成了战争的导火线，可以说，从我们出生前起到现在，衍生出这么多的战乱，都是因为这个。”

“他们答应啦？”

“嗯。”

“是这里？那我们——”

灵原沉重地点点头。

“我们要搬家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辛苦你了，阿尔。”

灵尔低下头。

“这样，大哥要怎么找到我们？”

“信上写了，叫我们暂时去皇都寄居。他得处理些事再回来。”

“可是，我听说皇都的底层很可怕啊，总是有命案发生，破案效率还最低，太危险了。”

“但这是大哥说的。”

“……嗯。”

见灵原搬出了大哥，灵尔只好放弃抵抗。

两个小家伙很快就收拾好了简单的行囊，搬到皇都底层的小市里寄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