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ush·迷恋】E6-4.年少绮梦（主金泰亨/中篇连载）
-05-
温暖干燥的风擦过耳际，空气中栀子花香在氤氲弥漫。
推开虚掩的白漆木门，坐在窗台上静静翻书的画中人就这样映入眼帘。熹微晨光将他棕色的发丝渲染得近乎透明。光晕轻柔抚过他精致的眉眼，以致眼底柔光似水潺潺。似是正读到什么有趣的内容，产生了共鸣，他唇畔泛起温柔的笑意。
高贵优雅，温柔俊秀，是令天使都眷恋的面容。
他合了书，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地看向立在门口的有些局促的小姑娘：
“今天怎么来了，小凌烟。”
“我……”凌烟愣愣看着身材高挑的金硕珍走向她，不，准确来说，是走向彼时14岁的她。静静立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凌烟，本就通红的眼眶渐渐湿润起来，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回忆还是现实，她听见自己脆生生的声音，“泰亨哥哥让我今天来找他玩。”
金硕珍弯下腰，轻轻地揉了揉一脸婴儿肥，无比稚嫩的小凌烟的头发，笑眼弯弯：“可惜啊，某只大懒虫还在呼呼大睡。我刚做了曲奇，小凌烟想吃吗？”
14岁的凌烟一听到又有福能尝到珍哥的手艺了，立马眼睛放光地使劲点头,“当然当然！”
当金硕珍把一盘精致的曲奇摆上桌时，乖巧等在一旁的凌烟立即伸出了手，“吧唧”就塞进了嘴里，口中瞬时间弥漫起蔓越莓的清甜香气。
“好……好吃。”她一边一脸幸福地嚼着曲奇，一边口齿不清着对珍哥竖起大拇指。
金硕珍笑道：“慢点吃，别噎着了。喜欢就都吃完，不用给泰亨那小子留。”
凌烟嘿嘿笑着，其实那时的她心里很清楚，温柔如珍哥，要是泰亨哥哥真的想吃的话，他一定会为他再做一份的。
“哥，好香啊~大清早的，你又在祸害……”金泰亨懒洋洋打着哈欠的欠扁声音从二楼的拐角传来，不一会儿，他乱得如同鸡窝的头发就喧宾夺主地闯入了在座两人的视野中。在看清那个鼓着腮帮子，眨巴着大眼睛盯着他的姑娘是谁后，果断地失语了。
“你怎么在这儿？”此刻的金泰亨仍旧魂不附体，游离在九天之外。
金硕珍忍着笑打理着自家弟弟不堪入目的发型，叹了口气：“你把人家叫来的，怎么现在反倒忘了？”
金泰亨的额头刹那爬满了黑线，熬夜吃鸡果然坏事，这回脸丢大了。
凌烟但笑不语，但那种明显将金泰亨看透了的幽幽眼神委实让他心神一颤。
“咳咳……”为挽救弟弟于“水火”，金硕珍适时转移话题，“哥还烤了苹果派，等再凉些就拿给你们吃。”
吃货本货的凌烟觉得自己实乃置身天堂，激动道：“珍哥你太棒了！以后哪个女生会有那么好的福气嫁给你呀！”
“嗤……”金泰亨听闻，很不给面子地嗤笑了声，撇了撇嘴。
看着弟弟这副吃醋的别扭样，金硕珍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摊牌：“我有喜欢的人了。”
“哇...珍哥喜欢的人，她是什么样的？”
“她...有一双很美的鹿眼，还弹得一手好钢琴，在我心里，永远那么优雅又坚韧。”谈起自己所爱的人，金硕珍眼里满满沉淀着深情。
他笑着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若有所思，这才发觉，
她如水的杏眸，温婉恬静的神韵与他心中的人有着如出一辙的气质。
啊……他和泰亨还真是亲兄弟，嘴角的弧度不禁愈发上扬。
“我知道泰亨为什么喜欢你了。”一不留神，心中所想就冒了出来。
只留下身边一脸不可置信（Hiong，你竟然出卖我？！）的老弟忽然炸毛：“谁说我……我我喜欢她了！我才不喜欢她那种平板身材的小妹妹呢，我还是更喜欢成熟性感的大 姐 姐！谁会对未发酵的馒头感兴趣啊。”硬着头皮愣是刚了一组没皮没脸的慷慨陈词，17岁的金泰亨脱口而出后，后悔得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彼时凌烟一张小脸“腾”的涨得通红：
如果尴尬因子有形可触的话，那一定是片汪洋大海，脸上大写“尴尬”的三人迷失在漩涡里，越卷越深，越卷越深......
金泰亨原本瓷白的脸因凌烟的一席话如今已红得要滴出血来。
只有金硕珍无奈笑笑，再次“吭哧吭哧”出来担起“解围”大任：“我知道，小凌烟啊一定是太想吃苹果派了。至于西瓜沙冰，哥保证，下次一定做给你吃。”
“对...对......”脸红成红富士的小姑娘，头越来越沉，终于磕到桌上当起了鸵鸟。半晌，勉强抬起一点头，强制转移注意力道：“珍……珍哥，你的梦想是不是当厨师啊？你厨艺这么棒。”
原本眼角眉梢都晕染着笑意的金硕珍倏然神情一僵，如水眸隐入天然偏棕的发梢，唇畔依旧勾着笑，却怎么也让人联想不到名为“喜悦”的情绪。
凌烟蹙起眉，微张着唇，眼泪已经濡湿了脸颊。闭上眼的瞬间，她看见14岁的自己依旧一脸懵懂而渴盼的神情。耳畔流过珍哥落寞怅然的嗓音，是再听一遍都无比心痛的话语。
他说这句话时的笑容，太过疲惫和悲伤。
她蓦然想起珍哥的二十岁生日，那天，金伯父慈爱地揽住他的肩，自豪地向大家介绍这是金氏未来的继承人。那时的她竟然还傻傻地以为，珍哥有着与父亲一样喜悦的心情。
对不起，珍哥。
真的对不起。
泪眼朦胧里，温情和睦的夏日早晨在一番霎那的天翻地覆间，被浓重的乌云，密不透风的冷意所取代。墓前树边，围着一圈黑衣红眼的亲眷友人。
凌烟记得这里，一辈子都不会忘了这里。
那天，济州岛的海风太冷，刻骨铭心的冷。
金泰亨一身黑衣，孑然一身立在冷风中。黑色的发丝被绵密的小雨所濡湿，服帖地顺着额头垂下去，盖住了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眸。他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满身的孤寂与绝望，仿若与她相隔了一整个世纪。
他们与黑白相片上温柔微笑的那人，又何尝不是相隔了一整个世纪，
她听说，珍哥是被毒死的，毒死在自己常年办公的书房里，不知是什么剧毒，死相极其恐怖。
而第一个发现他的人——是他呵护备至的亲弟弟，金泰亨。
那是何其深入骨髓的绝望。
凌烟至今，不忍想象。
-06-
最近，总是常常会梦见过去的事情。
凌烟倚在窗前，望着窗外波光粼粼的大海。
星星还未隐去的清晨，封锁在黑匣子里的记忆终是化作梦魇缠绕上她刻意遗忘的心脏。
她一直都在逃避，逃避过去，逃避田柾国，逃避——
她已然猜到些许却害怕无法承受的真相。
好像只要不去回忆，就真的不会再记起。
她其实......很想念，很想念珍哥，想念他无时无刻不温暖的笑眼，想念从前他们四个人愉快地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时光，偶尔犯了错，他也会宠溺又无奈地替他们这群小鬼头都扛下。
好像只要有他在，他们就什么也不用害怕。
一直温柔 而 可靠。
清晨的海风微凉，她仿佛又看见沉沉夜幕下，被Fiona强行拽走的眼角艳红的金泰亨，又看见失魂落魄，身影踉跄的田柾国，也看见了缩在海边，伤心得不能自已的自己。
轻轻拭去眼角的泪，她在痴心妄想些什么呢？
回去？...回不去了......
曾经的亲密无间就像陈列在玻璃柜里的水晶饰品，
一旦碎了，便也只能——碎了。
所谓“精美绝伦，流光溢彩”，皆沦为了对记忆里那令人唏嘘的曾经的哀悼词。
ˉ
住在济州岛的最后一日，她买了一束新鲜的百合花，出现在这个季节的百合，实属异类。可是不妨碍在进花店的第一秒，她一眼就相中了它。
百合，是与珍哥最相配的花了吧。
她来到那棵枝桠光秃秃的无花果树下，轻轻将百合摆在素白的墓前。她知道，珍哥其实不在这里，他的骨灰早已随着大海漂向了世界各地，和他一直渴望自由的心一样。可是，爱他的人依旧给了他一个陆地上的家，在每年的任何时刻，予以他团聚的温暖。
“珍哥，我很想你。”凌烟哽咽着开口。她手指掠过墓前另一束有些干枯了的百合，和一株新鲜纯白的玫瑰，轻声笑出来，笑得...眼眶发酸：
眼泪滴在灰白的墓前地上，
一滴，两滴......
ˉ
“不再住些时日？”韩孝妍替凌烟拢了拢围巾，心下实在是舍不得。
“嗯......”凌烟微笑着，即便怅然，却也依旧坚持，“首尔还有一些事要处理，该回去了。”
“那好吧，我也不强留你了。”凌烟后几日的沉默寡言她都看在眼里，可问她，她又不愿细说。韩孝妍心疼地把心事重重的凌烟揽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到了那边，要开心。”
凌烟身子一僵，随即更紧地回抱住韩孝妍，声音闷闷的透着鼻音：“我会的。你也要一直开心，孝妍姐。”
“凌烟啊，春天的时候，来济州岛看油菜花田吧。你不是一直很憧憬来着么，还说，像漫画里的星星一样。”
“会的，我一定会来的。”
年少时星星点点的期许，那些小心翼翼守护，却最终支离破碎收场的期许，我相信，终有一天，可以一点一滴地拼回来的吧。
神明啊，拜托您，请许我这样一个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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