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伊甸(前章)第三章 传承(上)
1.
20点10分,在落日的余晖还未彻底被参差不齐的废弃高楼吞噬的时候,一家武装运输机跨国黯海海面,飞向一座支离破碎的教堂。
拉斐尔带好特制战术头盔,这个头盔能够同步玛丽亚所共享的视野,并且当莫德发出超声波时,这个头盔可以侦测运动轨迹,把被遮盖的东西一丝不挂的给扒出来,活脱脱的一个可视化雷达。
拉斐尔的小队总共有十个人,每个人的装备都是达到特战级别,但其中有很多人只是接受过地狱式特训,从未上过真正的实战演练,更别说目前所执行的绞首计划了。拉斐尔不得不担心起来,这些孩子在修道院里摸爬滚打将近20年,有些人甚至连电视机都不认识,就直接被拉上特种行动。一路上拉斐尔都在听着耳边战术指挥器的滋滋声,希望听到一个停止行动的口令,好让他完成约定,带着孩子们去尝试一下从未尝试过的雪糕。
但战术指挥器只是最后滋滋两声之后,米迦勒年迈的“开始行动”便蹦到拉斐尔的耳朵里。他叹了口气,给坐在对面的玛丽亚使了个眼神。
“啊是!”玛丽亚慌慌张张的从座位里站起来,手忙脚乱的捡起掉在地上的装备之后双手放背,开始背诵拉斐尔行动前让她们记住的东西。
“1961年6月23日5点26分,伊甸城的苹果树能源公司广场发生骚乱,随后被证实是有预谋的暴乱活动。复乐园组织以前路西法为首的利维坦和玛门三大暴乱头目携带重型武器,配合自己的术法,闯入苹果树能源公司,试图夺取供应伊甸城包括交通在内的所有电力能源。伊甸城的警察誓死力防,在争执过程之中,前路西法抱着得不到就毁灭的反社会情绪,彻底摧毁了苹果树能源公司的电力能源。而在6点整之后,整个伊甸城城区被随后引发的连环巨型爆炸彻底摧毁。这个令人沉痛的事件总共历时三十四分钟,但后续带给使魔和圣徒的痛苦不计其数。”
“很好。”玛丽亚看不见特质面具之下拉斐尔的表情。她正襟危坐,神经绷成一条线。
“首先我很荣幸能跟各位一起执行任务。以主之名,保护你们是我这个队长的责任。”拉斐尔眼露鄙夷:“这是教会给我的客套话,但要我说,让你们执行这个计划就是在扯淡。你们有多少人连装备都没摸清?莫德在准备之前还在问我怎么打开G36M的保险,西斯差点忘记带这个蠢到爆炸的特战头盔。”
机舱内的队员一言不发。拉斐尔话锋一转,突然从衣服里掏出一只口红,放到玛丽亚的手上。玛丽亚的脸颊瞬间烧成红薯。
“各位,玛丽亚在行动之前问我,口红是什么。在我问遍修道院内的所有圣徒之后,终于得到一个准确回复,回答了玛丽亚。结果你猜她怎么说?她想让我送她一个。”
“我的老天爷啊,我山都没下过去哪给你找?”
看到机舱内队员的忍俊不禁,拉斐尔松了一口气:“所以昨晚,我扯着老脸去骗巡逻的圣徒,说自己去买面包。随后走了两公里路,下山去买口红,回来的时候都三点多了。
“不过玛丽亚小祖宗,至少我还是给你弄来了。所以这次回去,作为回报,你也给我下山去,不带个男人回来别来见我。”
机舱内哄堂大笑,而玛丽亚整个人红得能当个暖炉。
等笑声散去,拉斐尔环顾了各个松了口气的队员,不由得泛起一阵共情:“各位,如果伊甸城还在的话,玛丽亚能买更多品色的口红。”
“而我们大部分人能当一个文职,上午九点上班处理文案,下午六点下班去酒吧喝到通宵。莫德可以继续画着他喜欢的画,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参加他的画展的时候还得预约付钱。”
伸手摘掉一直在催促的指挥设备。拉斐尔语重心长的说:“但我们现在拿着笨重的装备,穿着不符身份的战术服,坐在这架飞机里。离我们刚刚说的渐行渐远。不过我们无需缅怀,更不需要自暴自弃。因为我们正坐在一起,认识了可爱的玛丽亚,认识了牧羊人西斯,认识了打球打的能去职业赛的莫德。“
“我们是不幸的生错了年代,但命运把我们这些错过时代的伙计又放在了一起。”
“但是,就连我们这来之不易的快乐,我们脚下的使魔,我们绞首的目标,他们居然也想破坏,像二十三年前那样。因此不管伊甸城如何,这次错过时代的我们不会让他得逞,不会让这些不怀好意的混球们得逞。也因此,我们放弃了认识电视机的机会,放弃了尝试雪糕的欲望。来到这些使魔的上空,瓦解他们尝试的机会,瓦解他们烂在臭水沟的欲望!”
机舱后排的门仓被彻底打开,一股冷风吹进每个人员的战术服内。大家拉开滑翔服,做好了准备。
“那么,任务开始。”拉斐尔淡淡的说着,重新带上战术指挥装备,纵深跃下被夕阳灼烧的黄昏。
2.
拘留所里,一只监控摄像头正盯着笼子中间闭目养神的女性发呆。
南宫暧听到旁边工作的员工在窃窃私语,在她旁边,几个被抓进来的混混也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大脑以她为主角编造淫秽的内容。角落里一位员工按下饮水机的按钮,水落到杯子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这些都不是南宫暧需要的。
铁门突然被拉开,这让南宫暧抬起了一只眼。那个碧眼的男警官挥手示意南宫暧出来。
拷上一个特质的手铐,男警官把南宫暧带进一间审问室,随手把文件甩到桌子上。
“‘南宫暧’,这个是你现在的名字?”
见南宫暧没有反应,男警官决定尝试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
“隶属于‘猎手’的二级调查员巴德尔,这是我的证件和调查许可。我查过了你的资料,基本可以断定的是,你是伊甸城广为人传的阿斯蒙蒂斯。我还专门看过仅存的监控录像,你的手段确实高超到叹为观止。”
南宫暧抬头,巴德尔这时捧读完资料,抄起一支笔转了起来。
“请不要用自己失了忆或者不记得来否定以前做的事情,对于失忆人群我们有另一套政策的……”
“自从我从血釉树重生出来,你们就一直在跟踪我?”
“不是跟踪,是调查。我们对每一棵的血釉树都有记录在案的。”
“可你却还是不认识我。”
“我说过,我查过你的资料,你是伊甸城的阿斯蒙迪斯,是犯下……”
“知道这些不叫认识我。”南宫暧打断巴德尔的叙述,把身体往前倾,手上的手铐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我的作战手法,我施法时的条件,你了解吗?”
“你可以通过触摸,给物质赋予生命,让他们听令于自己。为了保证你这个作战中心的安全,你更为擅长陷阱作战,其中最为熟练的是利用绊线做陷阱。”
巴德尔看见南宫暧摊回椅背上,似乎在对自己的回答特别失望。
“我刚进城就注意到了,除了你们这个交通站以外,在五公里处似乎还有一道围墙?”
“那是阿卡纳城。”
“这里不是?”
巴德尔低头快速扫了一眼档案。在其上面的‘履历’一行,记下了一行“未出城”。
“准确来讲,这里是阿卡纳城使魔区。”巴德尔把笔放下,看着铁栅栏对面的少女。“这里是使魔和圣徒生活的区域,不过一般的,在这里生活的只有使魔。”
思考了一会,巴德尔突然发现立场好像略显诙谐。
“……不对怎么都是你在提问题?回答我你要去伊甸城的目的是什么?”
“伊甸城……现在伊甸城有人生活吗?”
“伊甸城虽然被炸得成了废墟,但废墟之中,还是有很多的使魔在生活……喂喂!”
巴德尔气愤的踢了一脚铁栅栏,对面托腮思考的南宫暧一动不动。
“所以,你为什么要执着回去伊甸城?”
“……”
“喂?”
“‘复乐园’还有消息吗?”
额头青筋暴起,巴德尔放弃了拉近距离的想法。
“你要仍不配合,我就只能把你带去监狱了,黑监狱哦?”
“‘四楼’;‘正对城区’,很遗憾,你已经带不走我了。”
“什么?”
南宫暧平静的眼神仍然没有变化。“你处理我的方式,只是停留在我可以触摸后对物质赋予生命这个点上,但你却忽略了赋予生命这一个关键。所以你只是套了个手铐就觉得万事大吉了。”
“我警告你南宫暧,别打歪心思。这手拷是特制的,它现在已经封死了你的手法。”
“你看你仍停留在这个点上,你认为我是全部的威胁。”
一滴汗从巴德尔头上慢慢滑落,他开始意识到不对劲。在他们头顶,监控摄像头开始被缠络丝线,一道红光从探头闪出。
“虽然很麻烦,但在大爆炸之前,我花了点时间培养了因我诞生的四个生命体,作为长期的作战士兵。”
“而生命最为重要的,是它们能够独立思考。”
闪光从摄像头蹦出,从巴德尔眼前闪过,跳进了南宫暧手腕上的手铐。手铐被丝线缠绕之后应声炸裂,同时横在他们面前的桌子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变成一只狼的形象。
“巴德尔认识一下,这是胡狼,我用来侦测环境的士兵。”
胡狼应声低了一下头,从空洞的眼窝中,那道闪光正虎视眈眈的朝着巴德尔闪烁。
“我从血釉树里出来,就已经把胡狼派出去侦察周边环境,这还是它第一次回来。你们似乎很自信没人能不通过你们走出这里,所以把这拘留所建立在城墙里边。”南宫暧起身,背对巴德尔摸索着墙边。
“而这面墙之外,就是阿卡纳城城区。”
与此同时,胡狼一跃而起,用尽全力撞开墙面。刺眼的阳光从破碎的大洞照进来。
“巴德尔先生,我觉得你应该再去好好认识一下我,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南宫暧双手张开后仰,消失在光里。
3.
从旅馆的单人间醒来,达娜注意到此时已是早晨十点。给旁边打鼾的帕尔一个晨吻之后,达娜小心的翻下床,前去洗漱。
由于中巴被南宫暧拔了气管,在前去酒庄前,秦诗雨就把它运去修理店了。达娜心里默默算了算日子,突然松了口气,住在五星级旅馆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敲开旁边房间的门,达娜注意到坐在床上无聊玩手的山冈姗,看样子这小丫头早就醒了。而一旁坐在床边的秦诗雨,达娜更确信她又是一晚没睡。
“秦诗雨,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达娜只有生气时才会叫秦诗雨全名。
秦诗雨把头埋进怀里的被子,达娜只看见缠成一团的青丝在空中摇摆。
“达娜……我又看见苹果了……每次闭眼,我都能看到他站在黑暗之中,像贴在我眼皮上似的。接着就是一片火海,秦琴羽的坟就在中央,而我就在火中烤着,怎么样都动不了。”
“诗雨……这件事我们都不知道的……而且本来就是我找的单。”
“但是我做的决定,是我开的车,我亲手把他送到那里的。”
达娜心里估算了一下,朝着山冈姗招了一下手,山冈姗一个闪身翻下床。
“今天是提车的日子,诗雨你把钥匙给我。”
秦诗雨从被窝里掏出手,伸进旁边的包包翻了两圈,掏出一把钥匙递给达娜。达娜抽回钥匙,突然拽起秦诗雨头发,照着她的脸就是一拳。
达娜很相信自己的力度,而事实也如她所愿,秦诗雨在空中晃荡两下,重重地躺在床上没了动静。
“好好休息一下吧。”达娜看着终于睡着的秦诗雨,安静的关上房门,思考着一会得用什么美食补偿她。她看向在她后面跟出来的山冈姗,俯身询问她:
“小姗想吃点什么?”
“嗯……”山冈姗学着大人托着腮思考起来,达娜很喜欢看她装大人的样子,特别可爱。
“诗雨姐姐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小滑头。”达娜摸了摸山冈姗的头,“她喜欢吃中餐,我带你去吃。”
刚出酒店门口,达娜注意到街边的各个招牌似乎都没有开灯,路上连一辆车都没有。
阿卡纳是出了名的血釉树赌城,血釉树内含的能量和可能无限巨大,因此阿卡纳市长重点规划了十几个血釉树田,树赌业也跟着诞生。但和酒庄那颗一样,血釉树带来博彩业兴起的同时,它也带走了巨大能量。不过面对巨额的暴利,阿卡纳市长在经过长达几秒的思考后,还是选择牺牲城民的生活质量,选择了电力管控。
但到现在,这种管控似乎变得愈来愈强,离上次‘电力宵禁’的时间才过去四小时不到。
达娜和山冈姗靠着自己的双脚,好不容易找到一家中餐厅。挑了几个菜后,达娜把每个桌子前地餐具都检查了一遍,随后两人同时软骨头般滑进椅子中央,安详的坐在被黑暗笼罩的餐厅中央。
这时,一个衣衫褴褛小孩跑进店内,并径直前往达娜和山冈姗的桌席。他把头上破的像捕鱼网一样的礼帽摘下来压在胸口,低头伸手向她们乞求硬币。
达娜看着眼前的小孩,随手抄起桌上原本作为小费的硬币,示意他把帽子端起来。小孩慢慢的把帽子从胸口移开,在接住硬币之前,突然把右手伸进去,掏出一把柯尔特。
但大脑一瞬间的空白之后,小孩突然发现手中的柯尔特出现在达娜手上。达娜推翻桌子,对着街边停靠的轿车连开数枪。与此同时餐厅的各个方响起劈里啪啦的响声,一瞬间,餐厅被射成筛子。
“演的不错。”窝在桌子后方,达娜把小孩一闷棍打晕。随后朝着山冈姗笑了笑,“得习惯一下。”
达娜掏出自己随身的化妆镜,伸出桌外查看形式。她看见在众多黑衣之中,一个披着虎皮大衣,袒胸露乳的男人站在车上,环手抱着一位女伴,托着她的手对着她们射击。
令达娜觉得奇怪的是,她们出发前把所有的踪迹都给抹去了。无论是路线和酒店都是精心挑选的,这个男人是怎么找到她们,甚至准确到有策划刺杀的时间?达娜脑中孕育出了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自己粗心大意,让自己的行踪暴露出来。但这对在荒野游荡八年的秦诗雨一伙根本不可能发生。
所以她确定下来了另一种可能:有人在她们身上放了跟踪器。
不过当务之急得先处理眼下。撇嘴啧了一声,达娜转头给山冈姗眨了眨眼:“小姗,你现在数三十个数。”
枪声在喧嚣了一阵之后停止,那个男人开始说话:“达娜~我找了你好久啊!”
“好久不见啊桑尼,你不是另寻了一个普通女性做新欢吗?你现在应该在城墙里边啊?”
“你看这不是在我怀里吗,比起上等日子,我还是更喜欢跟你枪战啊!”
“哈哈哈哈,怕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她是不是也给开除种籍了?”达娜笑得更大声了,“你们真的好配啊哈哈哈哈”
“NTMD。”不出意外,桑尼炫耀无果开始暴怒。“我这就把你打成肉末,然后拿去煮冬阴功!”
“那可能不是很好喝。我的骨头又硬又酸,比不上站在你怀里漏油的肥猪。”
“****!”
“十~”山冈姗乖乖喊数,达娜检查了一下手上的柯尔特。确认无误后拿着镜子。
九秒,桑尼仍然在外边说着不可描述的脏话,达娜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
八秒,黑衣人换完子弹,又开始疯狂扫射。
七秒,服务员窝着脑袋跑出厨房,随后在枪林弹雨之中变成一团血雾。
六秒,座位上的碗筷摔在地上,勺子叉子乒乒乓乓发出声响。
五秒,女伴的枪械卡壳,桑尼开始检查她手上的枪。
四秒,黑衣人进行下一次换弹。
三秒,达娜起身,把枪架在手肘上,对准桑尼怀里的女伴。
两秒,达娜开枪,女伴倒地。
一秒,黑衣人换完弹,在桑尼痛苦的撕鸣和达娜猖狂的笑声之中又一次开始射击。
一开始被打在地上的勺子突然迅速膨胀爆炸,一瞬间沙雾飞扬。而桑尼跳出车外,伸手死命让沙雾散去。但等他翻开打成奶酪的桌子时,那两个人早就不见踪影。
“操!!!”在桑尼地怒吼之中,达娜牵着山冈姗,从后门离开餐馆。
4.
下午三点有余,路边的监控摄像在一家被围的水泄不通的餐厅旁拍到南宫暧。
这里似乎刚经历过不好的事,每个桌子都打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桌子腿散落在各地,而在地上的服务员被打的不成人形。在前面,一个小男孩躺在地上,他的脑袋上有一个枪眼。
“记录一下。”警察对着旁边的辅警说。“黑帮火拼的结果,应该是鸦眼帮。”
南宫暧翻过封条,蹲下来看着那个男孩。他的身上与其说是衣服,倒不如说是破布,只不过这些破破烂烂的衣条里面藏有无数个暗格。他的手上有很多老茧,有可能是搬箱子磨出来,更有可能是练枪练出来的。
这时一辆车停在路边,一个熟悉的人下了车。
“把这件事通报给圣徒,他们会来管理这件事……喂你怎么在这?”
巴德尔惊讶的看着蹲在地上的南宫暧。南宫暧伸手把男孩尚未闭合的眼皮拉下去,转过头看着巴德尔,仿佛满城派遣的警车跟她没关系似的。
“少我油嘴滑舌,跟我回……”
“我跟你谈个交易。”
南宫暧还是那股置身事外的态度:“黑帮比起走私犯要更重要些吧?”
“什么?”
巴德尔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你可真的猜错了,我们所有的资助有一大半是从黑帮里交付的。别耍嘴皮子了,赶紧跟我回去。”
“这小男孩,不该当杀手的,他太瘦了。”
伸在她前面的手顿了顿,南宫暧接着说:“他应该连枪都举不稳。老大还是让他练了枪磨了刀,却连一次任务都完不成。所以老大气急败坏,下令让他当替罪羊。”
她看向他磨出血的膝盖。“他甚至一次次下跪来祈求老大放他一命,这可激怒了老大,他把枪放在这孩子头上,砰。”
“这就是常态,这就是使魔的常态……他再怎么小也是个杀手。”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陷入沉默,巴德尔看着尸体,眼中泛起一阵同情。
“南宫暧,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要揽这一旦子事?这事情跟你可……”
“为了赎罪。”
面前的女性从地上站起来,以往的平静下涌动着怒火。
“这就是我的交易,我只要杀死逼着这男孩参与枪战的人就好。其余我不想改变,也改变不了,到时候我和那个黑帮随你处置。”
巴德尔注意到南宫暧目光如炬看着自己,又好像越过了自己看向远处。他扫了一眼南宫暧身后的尸体,这个杀手仍握着拳头,这个孩子却闭眼长眠。
“行了行了散了吧。”身后的警察仓促记录在案,转身上车离开。这让巴德尔下定了决心。
“只准这一次。”巴德尔答应了南宫暧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