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最后一战(节译四)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CAIN'S LAST STAND》,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四章
多纳尔是对的。我们又向前走了几米,便发现了一条布满了管道与电缆的狭窄通道,它正好通向我们的目的地。(或者严格来说,至少是通往交火的地方。对我而言,二者不是一回事。)它甚至比我先前担心的还要狭窄,也就勉强足以让我们通过,连接在墙上的金属器具和偶尔从岩壁上冒出来的突出物会刮蹭到我们的肩膀。幸运的是沃雷恩斯仍旧在前方领路,他就像一只归巢的雪貂一样消失在了前方的裂缝里,而中尉的手下则毫不犹豫地跟在了后面。多纳尔紧随其后。一时间主通道之中就只剩下尤根和我两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有些事儿我搞不明白。”我的副官开口说道,他像是有什么阴谋似地压低了调门,向我这边稍微靠近了一些,让我结结实实地领教了一回他的口臭。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在这种情况下,我愿意倾听他的观点。尽管尤根的长相不讨人喜欢,一身体味足以吓退兽人,但他差不多是我唯一能够始终信任的人。鉴于这么多年以来他多次挽救了我的性命,这很正常。
“你想说什么?”我问道。
尤根那总是布满了污垢的前额(这座粗糙开凿而成的迷宫里的灰尘为他提供了丰富的补充资源)上现出了一道道皱纹。“如果那个只会耍笔杆子的家伙真的一直躲在通风口里,”他缓缓说道。“那基因盗取者们怎么会找不到他呢?”
“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我承认道。尽管我还没腾出空儿来仔细琢磨克洛德那个突然被打断的故事,但其中的某些部分却仍在牵动着我的神经。根据我的经验,通风口和维修管道这类地方对那些入侵生物来说正是埋伏的好去处,我们在库房里与它们的不期而遇足可以证明这一点。任何希望在那里面寻求庇护的家伙转瞬间便会体会到绝望的滋味。“也许他在那里面并没有躲藏很长时间。”总之,此时为这件事耗费心神并没有多大意义。相信你能明白,这时我更加关心的是其他人的去向,尤其是此刻我自己正要挤入到一条狭窄的通道之中。
我只能说利用这条通道用不了多一会儿就能抵达赫斯金他们所在主通道,他们此时正在那儿竭尽全力抵挡急速涌出洞口的虫潮。正如我先前介绍的那样,这条维修隧道狭窄得足以引发幽闭恐惧症,我们基本没办法在里面转身,自打我们进到那里面之后,我的肩膀就一直痛得没完没了,提心吊胆的我始终担心有一只基因盗取者会突然跳出来用它的爪子袭击我们。此时只有尤根跟在我的身后,即便我看不到副官的身影也能闻到他的味道,这多少减轻了我心中的恐惧感。我能从伴随我们一路的低声咒骂声里判断出,很明显他在这样一个狭窄的空间里也拿那支体型庞大的热熔枪无能为力,但我还是很感激副官依然把它牢牢地握在手中。根据我的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来看,再过那么一小会儿,我们就得用上手头的全部火力了。
赫斯金和同行的五名士兵表现得非常出色,起码到此时为止,虫子一从隧道口里露头就被他们用一阵毁灭性的火力撂倒在地。当然对于泰伦而言,这种情况并不会使它们觉得困扰,但我们的人也的确稍微延缓了它们前进的脚步,他们努力争取到的时间刚好足以撑到让一班的人到场参战,这使得胜负的天平看起来稍稍平衡了一点。待等到二班和我们这一众援军抵达战场,我们也许就能压制住它们。我希望局势能朝这个方向发展……
“走这边!”走在前方的沃雷恩斯叫道,随后我隐隐约约地看到多纳尔的大衣和帽子也闪在了一边,让开了道路,前方出现了一条贯通岩壁的宽敞隧道。
当我尾随学员走出那条狭窄的通道时,我环顾四周,出于长期以来养成的习惯判明了自己的位置,并且开始实地观察那条正在发生交火的隧道。它甚至比在数据板上显示的还要宽阔,其横向尺寸足以让奇美拉装甲车在里面行驶,同时还能在车身的两侧留下富余的空间。我先前注意到的矿车轨道一直延伸向了远处,据我推测那里大概是一个废矿堆或是一处加工区,当我转身面朝战场的方向时,险些被脚边的铁轨绊倒。
令我惊喜交加的是,由学员和行星防卫部队士兵们组成的联合小分队仍在坚守阵线,不过根据战况来看,虫子们似乎占据了上风。此时还没有一只基因盗取者或是刀虫突入到足以发动近战攻击的距离,在它们得逞前就被我方密集的火力撕成了碎片,不得不说这本身就是个奇迹,但一小群兵虫已经在狭窄的隧道入口摆好了攻击姿势,正向主隧道疯狂喷射着钻肉虫。此时又有几名士兵被击倒在地,他们要么就是不停地挣扎,发出一声声哀嚎,要么就是完全失去了知觉,但幸存者们的战斗热情丝毫未减,他们仍在竭尽全力向面前的几丁质大军倾泻密集的弹雨。
“政委!”赫斯金抬起头来,看到了我,一时间脸上现出了宽慰的神情,但随后那份喜悦就伴随着他的大半个脑袋消失得无影无踪。学员的尸体被一股威力远远凌驾于钻肉虫之上的强大冲击力带着倒飞了出去。这恐怖的杀伤效果吓得我的整个内脏都凝结在了一起。我连忙向隧道口望去,结果看到了那个我最害怕的东西——一只体型更为庞大的武士虫——与兵虫们会合在一起,为我们的敌人持续灌输着邪恶的意志,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那怪物的下肢上悬挂着一门毒液炮。
“先打那个大家伙!”我大声喊道,希望能借此扰乱虫巢意志带来的影响,哪怕只有一瞬间也好,但我的行为只是成功地引起了那只怪物的注意,而且令我感到恐惧的是,那件可怕的武器开始转向我的方向。我连忙缩身躲在旁边的矿车后面,伴随着一阵木头的爆裂声,一大片致命的剧毒晶体呼啸着从我的头顶掠过。过了一会儿,一股浓重的臭袜子味道告诉我尤根也躲进了我们这处临时的避难所。
“政委。”凯菈突然出现了我的另一侧,她冲着那只笨拙的怪物射出两发光弹,然后又缩回到了掩体里。“我们来自己解决这个麻烦。”作为一份正式的军情报告【注:这是帝国防卫军中对于敌我交战情况即时评估报告一个常用的简称。】,我认为它的内容有些过于乐观,但换作是我也会得出差不多完全相同的结论,所以我也没法责怪她的这一分析。
“我去给那家伙来上一枪,”尤根漫不经心地对我们说道,那随意的口吻就像是在询问我要不要再来上一杯坦拿茶。这时沃雷恩斯和他那剩下的三名士兵对着武士虫进行了一轮五发齐速射,那怪物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尤根趁机扣动了热熔枪的扳机。
至少可以这么说,这次攻击的效果令人满意。那只高大的生物一声尖叫,它摇晃了几下,一头栽倒在地上,就像是一块格洛克斯烤肉一样浑身冒着热气(虽然闻起来可远没有那么诱人),它的那件重武器已被烧灼地彻底失去了用处。这家伙在石质地面上手刨脚蹬地挣扎了一会儿,锋锐的利爪在岩石表面上凿出了一道道平行的凹槽。怪物仍试图站起身来,但随之而来的又一阵光枪弹雨彻底断绝了它试图继续战斗的妄想。在失去它的影响之后,兵虫们如同没头苍蝇般原地乱转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向隧道深处撤退,不过它们仍然没有忘记用钻肉虫向我们继续扫射。
“它们在撤退!”内利斯高声喊道。正想要站起身来的他就像全息剧里的英雄一般挥舞着链锯剑。“冲上去彻底消灭它们!”
“在它们干掉你之前,给我低下你那该死的脑袋!”我怒吼道,事后想来委实有些多此一举,因为此时他的通讯器仍处于开启状态。我发誓,他在遵照我的命令把身子缩回到掩体中时,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贸然进入隧道你就死定了!”也许是受到了旁边一位碰巧站起身子却被虫子们的远程火力放倒结果死得苦不堪言的士兵的“感召”,这小子虽然很不情愿,但起码还是老老实实地躲在了附近的一堆碎石后面。
“我们能用那些采矿用的炸药封死这条通道吗?”沃雷恩斯指着那个不久之前被克拉奇用来安坐享用他最后一餐的箱子问道。
“这不成,”我解释道。“据我所知那样会把我们头顶上的整个天花板全都炸塌下来。”在我看来,这是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不过,我当然并不知道此时那个箱子里具体还装有多少炸药。但我却很清楚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引爆炸药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在大多数情况下,我都不愿去冒这样的风险。然而现在看来留给我们的选择并不多。隧道里传来的声响听上去又变得更有规律了,这意味又有一只神经突触生物到达前线开始重整虫群的秩序,可以预见到它们随时会再次发动协同攻击。我冲着箱子微微歪了下脑袋。“真正的问题在于我们现在该怎么把那东西弄过来。”我补充道。
“这不叫事儿。”内利斯向我保证道,而我还没来得及阻止,这小子就已经站起身来,低着脑袋跑了过去,仿佛那由无数钻肉虫组成的弹幕对他来说就像是场阵雨一样稀松平常。
“死脑筋。”凯菈声音中隐含的那一丝钦佩盖过了对这一鲁莽行为的不赞成,女孩对着隧道口的大致方向射出了几发光弹。
“全体火力掩护他!”我命令道,不过多纳尔和大部分的士兵们在我开口之前就已经自觉掩护前冲的学员。尤根再次击发了热熔枪,一股灼热的气流贪婪地冲进了隧道口,冲击波的尖啸声让我感觉很不舒服。听上去那只神经突触动物遇上了属于它自己的麻烦,我开始在心里暗暗祈祷这样能够延缓虫群的下一轮大规模攻击。然而事实证明这不过是我的痴心妄想。眼看内利斯就要拿到那只盛装炸药的箱子,另一只武士虫从隧道口钻了出来,尽管它的身子已被热流烧焦并且滴滴答答地流淌着脓水,但让我的心绪无法平静的是这家伙依然能够战斗,怪物用它手上那根肉质的管子对准了内利斯。
“内利斯,小心两点钟方向!”多纳尔的提醒来得正是时候,我们那位莽撞的学员及时停下了冲锋的脚步,缩身躲在一辆由于某种原因而被从铁轨上拆卸下来的矿车后面。贪婪的弹丸爆裂开来,里面承载的致命强酸腐蚀掉了他方才用以立足的那块石头,其中有几滴溅起的可怕液体开始啃噬起了男孩用以藏身的那台移动矿仓上面的木质窄板。
“那家伙在搞什么?”凯菈嘟囔了一句,她又朝那只体型硕大的生物开了一枪,一时间我还以为她说的是那只虫子,但女孩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把脑子忘在学院里了吗?”内利斯谨慎地窥视着掩体外面的情况,显然是在考虑要再次向炸药箱发起冲锋,凯菈不耐烦地敲了敲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矿车有轮子,你个兽人脑子。”
“哦,对。”内利斯立刻领会了她的意思,推动身前的临时屏障,开始向着炸药箱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移动了过去。老实说,那东西委实过于脆弱,怕是撑不过一两轮攻击就会彻底解体,但如果运气好的话,那只武士虫没办法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发射出数量足以击毁掩体的炮弹。
“继续开火,”我鼓励众人道。“我们马上就要击退它们了。”这话说得并不完全正确,但至少我们暂时挡住了它们,这比起初我们陷入困境时我预料的情况可要好得多。尤根点了点头,再次击发了热熔枪,将整只武士虫烤了个外焦里嫩。“干得漂亮,尤根。”
“不客气,长官。”我的副官点了点头,那样子仿佛我只是在感谢他为我端来了一大杯坦拿茶和一块弗劳恩蛋糕,他随后又恢复了小心警戒的姿势,这时那只怪物胡乱摆动着四肢,裹在一团散发着恶臭的蒸汽中迎来了自己的死期,松弛无力的四肢最终跌落在背后缓坡上。
“它们还会派过来一只那样的大家伙吗?”沃雷恩斯问道。我摇了摇头。
“可能不会。”我看了看泰伦生物散落在战场上的尸体,期间还倒卧着太多我们自己人的尸体,这令我的内心感到不太舒服,我飞速开动脑筋得出了自己的估测结果。“据我估计,它们这会儿剩不下太多突触生物了。要是我们走运的话,也许就只剩下那一只了。那就意味着接下来它们会收缩兵力躲在隧道里保护那家伙的安全。”
“那它们得再加把劲儿才行,长官。”我的通讯器里响起了内利斯的声音,他在不知不觉间恢复了那种我一贯最为担心的自负。此时那小子已经来到了箱子边上,撬开了盖子,在里面急切地翻找了起来。“这里面的费西林【译注:帝国常见的爆炸品内容物。将费西林粉末包裹在红蜡羊皮纸中也可以方便地制成手持炸药,这些费西林棒也同样被称为炸药棒,在里面穿上一根雷管或是用一根导火线将它们连接起来,点燃起爆便会发出黄色闪光和迫击炮弹般的巨响,以及浓重的黑烟。】足够封死整条隧道了。”他拿着什么东西对着光源仔细地端详了一阵儿,再次开口说道。“还有炸药引信。您觉得两分钟够用吗?”
“根本不够!”我斩钉截铁地喊道,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甚至在我回答之前,他就已经设定好了引信,将整箱炸药丢进了矿车。
“这家伙疯了!”凯菈说道,她语气中那不情愿的钦佩之情较之以往更为明显。此时内利斯的意图显而易见,而我不得不承认,这一次他似乎终于想出一个像样主意的雏形:当然,他并没考虑到这么做很可能会拉我们给泰伦陪葬。
“这是明摆着的。”我表示同意,随后对多纳尔说道。“别傻站在那里,过去帮他!”
“遵命,政委!”多纳尔一跃而起,全速冲向他的学员同伴,而其他人则继续对准黑暗的隧道挥霍着手中的弹药。那里看上去似乎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供我们射击,但对付泰伦绝不可以掉以轻心,所以我放任了他们的这一行为。起码这给士兵们找了点儿事做,对维持士气有一定的好处,而且要是走运的话,这会转移虫群的注意力,让它们暂时忽略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内利斯和多纳尔用肩膀顶住了矿车,开始用力推动那东西,不过几秒的工夫,他们就让它达到一个相当快的速度,二人随着矿车一起急速奔跑,与此同时那致命的“货物”在矿仓中颠来颠去,看得我极不舒服。
“停火!”正当那两人足够靠近隧道口,眼看着就要被同伴的光弹击中时,我喊了一句。但实际上我的担心有些多此一举:作为行星防卫部队的成员,沃雷恩斯的手下接受过相当严格的训练,他们自己也发现了那可能会殃及自身的危险。
随着最后一推,两名学员绕过了被尤根放倒的那只武士虫的尸体,让嘎嘎作响的矿车冲下了缓坡。此时他们用力跳到了一边,无疑是预料自己会遭受到虫子的一下轮攻击,但事实证明我的判断没错:此时虫子们正忙着向巢穴最深处收缩兵力。
当然那么做对它们可没什么好处。矿车消失在黑暗之中,多纳尔和内利斯开始忙着为自己寻找掩体,那东西颠簸驶向通道深处时发出的回响远远地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我们那可恶的敌人显然被这动静搅得心神不宁,因为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一阵密集发射钻肉虫的声响,毫无疑问,这是虫子们对这个“不速之客”做出的本能反应。随后我扑倒在了我们这台矿车所构成的那个不甚牢靠的避难所后面,确信已经到了内利斯设置的那两分钟起爆时间。
我估计的没错。随着一声就像是军火库被引爆的轰鸣,一股浓烟混杂着岩石的碎屑(要是我足够留心观察的话,还会发现其中可能夹带有泰伦们的残肢断臂)冲出了我们面前的隧道口,把那里变成一个微型的火山喷气孔。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我感觉有些呼吸不畅。我挣扎着站起身来,眨着眼睛想要摆脱爆炸带出的那刺眼的残渣给我造成的影响,试图把周围含糊不清的喊话声与脑子里回荡个不停的耳鸣区分开来。“多纳尔!内利斯!回报你们的情况!”我大声问道,仍然不能确定他们中是否有人因为受伤而无法回应我的呼唤。
“我们两个都还活着,政委。”多纳尔简洁地向我报告说道。
“虫子都被我们干掉了?”内利斯开口询问道,由于过量吸入了他那件手工制品带来的烟尘,学员大声咳嗦个不停。
“可以这么说。”我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我们面前的整条隧道都在塌陷,天花板碎裂而成的许多与我大小相仿的岩块伴随着有如雷鸣般的巨响,狠狠地砸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与此同时,夹在它们中间的无数更为细小的碎块落在地上噼啪作响,四处乱滚。在我看来,这条通道被彻底堵死了,任何在爆炸过后幸免于难的虫子都会在逃脱之前被铺天盖地的落石砸成肉酱。
“太棒了!”内利斯欢呼了一声,咧着大嘴笑个不停,而我努力抑制住了想要责骂他的冲动。还是让他能够尽情享受自己的这次胜利为好:至少那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撼动了那小子深入骨髓的刻板,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件坏事。
“你们干得漂亮,”我也把多纳尔囊括进了祝贺的对象。“如果能不那么鲁莽,那就更好了。”此时旁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我转过身来,发现弗里斯特、斯泰宾斯以及二班的士兵们快步进入到了我们身处的这片战场上。
一时间眼前混乱的场景让斯泰宾斯看得目瞪口呆,随后这孩子镇定了下来,向我敬了个礼。“政委。发生什么事了?”
“内利斯把臭虫们压成了肉酱。”凯菈告诉他说道。
“哦,”男孩略有些失望。“那现在我们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去护理伤员。”此时意识到要维护形象的我回答了学员的问题,然后对沃雷恩斯说道。“那么我建议重新开始清扫行动。可能仍有些掉队的家伙在周围游荡。”
“您说得对,”中尉点了点头,与他手下的军士们挤在一起,开始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我独自凝视着眼前那堆残骸,思考着眼下的状况。即便深处的洞穴并没有随同眼前的隧道一同塌陷,此时我也已经没有机会再去检查那里面的情况(或者最好是让别人来完成这项工作)以此来平息心中的躁动不安。
我再一次告诉自己克洛德的那些话只不过是在打比方:如果这里面当真存在太空死灵,那么没人比我更清楚我们最后的下场,那就是谁也逃不出停泊区,何况此时我们身在小行星的腹地之中,想要生还无疑是难上加难。当然它们也会对泰伦展开屠杀,我本人倒是毫不怀疑这一点。但事关全局的某些东西仍让我感觉自己犯下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如果说在这一百多年以来我从自己不断试图躲避星系接连不断抛来的各式各样麻烦事的过程中学到了什么东西,那就是要相信我的偏执狂倾向。
“报告你一个好消息,长官。”一个熟悉的嗓音以及同样熟悉的味道打断了我的思路。尤根就站在我的身边,那支热熔枪挨着光枪挂在他的背上,此时他已经没有使用它们的迫切需要。我副官手中拿着一个数据板,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整个矿区那复杂的内部构造。“我想我刚刚发现了一处厨房。”
好吧,他成功了,而我必须得承认两块夹着格洛克斯腌咸肉的小圆面包以及一大杯新煮好的咖啡,对于改善我此时焦躁不安情绪很有帮助。但在最终完成清扫行动,肃清剩余的几只基因盗取者,收取全功回到“天鹰”上之前,我委实没法彻底放松下来。
······
“听说你们任务完成得不错,”维泽特尔在我们回来时和我打了个招呼。心情低落的学员们纷纷返回到自己座位上,强忍着不去看与我们一同来到这里的赫斯金与克拉奇留下的两个空荡荡的座位。为了不让他们一闲下来把心思放在思考我们此行的损失上,返回穿梭机的途中,留意到这种倾向的我不停地给他们找了些事儿做,但眼下,我们即将踏上漫长的返乡之旅,我必须要密切留意他们的情况:那种反应迟早会发生在孩子们身上。要是幸运的话,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会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睡上一觉,但在那之后,我得小心地对待他们,直到他们能够接受之前发生的一切。尽管他们都明白战场上的伤亡在所难免,但这是他们第一次亲身体验到战争的残酷,也是他们中的某些人第一次痛失自己的同窗密友。
“还好。”身心疲惫的我勉强承认道。他自然已经获悉了我们的伤亡情况,但此时没有必要就这个话题继续展开。“你说有东西要给我看?”
“是的。”海军准将点了点头,显然某个不便公开的笑话令他的心情变得相当愉悦。“仔细留意观察孔外面的情况。”他一屁股坐到了我旁边的座位上,显然并不在意一旁的尤根,然后轻轻地敲了敲他的微型通讯器。“斯普利先生,带我们离开这里。”
不到一天前,我们搭乘这架穿梭机来到了这里,进入了这座洞穴,而此时看去,水晶护盾外暗灰色的墙壁以及大敞四开的工作船仍与我们初来时一模一样。我们在座位上坐好,通向外层空间的大门缓缓打开,斯普利为引擎注入动力,观察孔外面那些斑驳的岩石开始快速地滑动,天鹰飞离了地面,让机库回归到了先前的状态。
“有趣的是如果你没叫我们围着这座空间采矿站闲逛,我们就不会注意到这件事。而且除非靠得很近,不然根本就看不清。”维泽特尔告诉我说道。
“看不清什么?”当斯普利驾着穿梭机带着我们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离开机库时,我开口问道。在我看来,之后的飞行就像是从低空急速掠过小行星破碎而又荒凉的表面,我甚至发现有几座小行星表面上的架线塔都要略高于我们此时的飞行高度。
“幸运的是,当我们等待你们归来时,我想让这些年轻人们练习一下超低空攻击的套路。”维泽特尔继续说道,就像是没有听到我刚刚提出的问题。而我认为他这样做也有他的道理,要是这家伙想让整件事情保持神秘,那我也不必急着拂逆了他的兴致。“你知道,兽人经常会把这样的大块岩石用于运输,也会用来建造它们特有的那种船只。”
我确实知道,毕竟过去由于机缘巧合我曾几度登上过那种东西,所以我点了点头。“它们通常会把这种大型岩块用来对行星发动大规模攻击。”我说道。从兽人的角度来看,它们确实非常适合完成这项工作:那群家伙也不管它们在上面安装的制动系统是否能正常工作,就直接用它将大批兽人战士投送到星球表面上,而不采用运输穿梭机这种传统的兵力输送模式,一旦它们没能成功地启动反冲系统,便会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在非常广阔的面积上造成严重的破坏,而它们似乎认为这样的处理倒也不错……
“说得对,”维泽特尔那整齐的胡须稍稍颤动了几下。过了一会儿,他指了指外面。“我说的就是这个。”
一时间我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而随后眼前的景象让我惊讶得合不拢嘴。小行星表面上的一处裂缝里深深地嵌着一个泰伦虫族的生物构造体,它被隐藏在周围的阴影之中,不在近距离仔细观察根本就难以发现它的踪迹。“那是霉菌孢子!”我懒得掩饰自己语气中的惊讶。
“看上去确实像是那东西,”准将显然对我的反应颇为满意。“大概自打太空防卫部队消灭虫巢先遣舰队之后,它就一直在空间中游荡,发现这颗小行星之后就朝这里飞了过来。”
“你觉得这东西在这里待了多久?”我问道。
维泽特尔耸了耸肩。“从它的外观来看,时间不会太长。但我敢拿我一半的退休金打赌,你们遇到的虫群就是它的‘杰作’。”
“在这事儿上我可不敢和你对赌,”我表示同意他的看法。斯普利带着我们慢慢兜了一个大圈,我能清楚地看到泰伦生物体登陆时利用的那条穿透行星表面的裂缝,“天鹰”机身外面的探照灯将那里面的构造照得一清二楚。孢子内部的肉质结构由于直接暴露在真空环境下而变得有些干燥,但与坚硬的外壳相比,似乎仍还保留着一定的弹性。我能肯定,这意味着它到达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但如果想要进一步缩短时间范围,便需要借助机械神教生物贤者的力量。“你们还有其它发现吗?”
“其它发现?”这次轮到维泽特尔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那倒没有。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还应该找到些别的什么?”
“我不知道。”我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这个“空降舱”只能容纳大约二十只虫子,这与我们在小行星内部面对面实际接触到的敌人的数量大致相符。此前我一直认为仍有相当一部分数量的虫子留在了隧道深处,它们随着隧道的倒塌而一同被压成了肉酱,但如果实际情况并非如此,那处被克拉奇发现而后被内利斯炸塌的洞穴里面实际上空无一物的话,那么它又把我带回到了那个最初的问题上。是什么以如此迅捷高效的手法将矿工们屠戮殆尽?为什么我们没能找到尸体?如果真有其他人或是别的什么东西需要对此事负责的话,那么也就是说泰伦们只是在尘埃落定之后才来到这颗小行星上,利用这座被遗弃的设施建立属于它们的家园吗?
而更令我惴惴不安的是,如果真是其它势力袭击了这座采矿区,那么这些罪魁祸首眼下又在哪儿?
最终我还是暂时停止了思考,打起了瞌睡,这主要是出于单纯的身体疲劳,而并非其它原因,但我的梦境却一点都不叫人安生,那里到处都是面无表情的金属杀手,以及它们那些动作迅捷无比且外形酷似蜘蛛的机械仆从。
当然,那时的我并不知道,所有这些问题的答案很快就会被揭晓,但你可以肯定,如果我对这些答案哪怕只有那么一星半点儿的了解,我的梦境会远比此时要糟糕得多。
编者按:
我先前考虑过将这段摘录放在凯恩讲述的开篇部分,但再三考虑后,我认为将它放在这里似乎更加合适。
摘自《在那极暗之夜:千年战争总体评估》,阿伊贾佩·克劳泽伊尔,127.M42。
第四十一个千年离我们远去,就像它那许许多多前任一样,最终依然是由星系里四处燃起的战火为它画上了句号。不过公平地讲,纵观帝国的整个历史,我们人类极少会发觉在自己周围如此广阔的范围上如今日这般强敌环伺。然而大多数通行记录文学所采用的那种粗线条的笔风倾向于以不合理的缩略方式将各个战区的情况打包在一起呈现在读者面前,而模糊了连续不断的危机事件之间的相互作用以及在某些情况下的相互重叠。
这种无处不在的误解在人们对于这一时期两条主要战线——即所谓的“黑暗远征”和“泰伦战争”——的一般印象中表现得尤为突出。在大多数对此感兴趣的非专业人员看来,“黑暗远征”被极大程度地限制在了“朦胧星域”这个恰如其名的地区内,而泰伦虫巢舰队仅对东部防区的星系构成了威胁。事实上,情况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死敌”的突袭舰队对远离遍及卡迪亚之门及附近星区的那片主战场的地区展开了攻击。起码有这样的一支小型舰队的动向被详实地记录了下来,当时它已经流窜到了帝国东部靠近当时与钛帝国交界的达摩克里斯湾,不过至于它为什么会前往那里,以及它被最终剿灭的具体情形,仍被掩盖在人们无尽的猜测与辩论之中。
然而我打算献上一个长度适中的章节为读者们讲述这一事件,因为与之相关的有一桩不容置疑的事实,那就是传奇的帝国英雄凯法斯·凯恩也参与了这一事件。即便是在今天,我们依然有理由庆祝他勇敢无畏地保卫了佩里亚行星这一伟大壮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