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枪者 第十二章

我早上是被王县长的电话吵醒的。

“赵老师，您有着落了吗？今天晚上他们警察局上面的人要来啊。”

“您别催啊，我也在找了，但是这真的无从下手啊。”

“您这样下去，真的要有孩子背一辈子……”

“王县长，如果您真的在乎孩子们的话，我告诉您，他们里好多人背负着比偷了枪的罪名还要沉重的东西。您要是真的想要帮助他们，不如做点实质性的，能够帮助他们的。我会尽力找，您也别催了。就这样吧，我要准备去上课了。”说罢，我挂了电话。

我早早地去了学校后，发现杨矛今天来得比往常早。可是他并没有进班里，而是蹲在外面挖着什么。连续好多次看见他在挖什么，我真的需要检查一下他挖的是什么。我远远地叫了一下他，杨矛转过身来，迷茫地看着我。

“杨矛，你在挖什么，方便和老师分享一下吗？”

杨矛眨了眨眼睛，对着空气说：

“宝石。”

“宝石？我可以看一看吗？”

“可以。”

我蹲在了杨矛身边，而他则用脏兮兮的小手拢住了附近的草，露出了一个背着红闪闪的宝石的昆虫。

“哇，你找到了一个天牛啊？”

“天牛？红色哩宝石叫天牛？”

“不是啊，天牛是一个昆虫种类，属于鞘翅目。你找到的这个应该是一个后背红红的天牛。”

杨矛没有回应我，而是拨弄起来了那个天牛。

“杨矛，你能告诉老师，你在哪里找到的它吗？”

“……红宝石待见中间鼓起来哩花。”他说着，指了指手前的菊科植物。

“你还知道怎么找到其他宝石吗？可以告诉老师吗？”我试探性问道。

这一下，我打开了杨矛的话匣子。虽然他平时寡言少语，但是杨矛在这个问题上开始滔滔不绝。他向我介绍了数十种昆虫的习性。虽然他执意称呼这些昆虫为宝石，但是他的观察可以说是细致入微，而他讲得也头头是道。

“哇，那你知道怎么让苍蝇离我远点吗？其实我因此困扰很久了。”我不禁向杨矛问道。

“苍蝇？”

“就是会飞起来的，飞得还很快的那种……诶，这里就有一只！”我说着，指向了一个苍蝇，而苍蝇立刻就飞走了。

杨矛眨了眨眼睛。“老师，俺没看见。”

苍蝇盘旋了一圈，又飞回来了。我赶紧又指了一下。杨矛皱着眉毛看了看那个苍蝇。

“这东西俺也不知道。一下都没叻。”

“确实飞得很快，不太容易观察。”

“飞？”

“对啊，飞走了。”

杨矛睁大了眼睛，仿佛在听什么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飞就是到空中啊。比如说，鸟也会飞。你看，那只鸟就在飞。”我说着，指向了空中飞过的一只麻雀。杨矛睁大了眼睛，又眯起了眼睛，仿佛正在很努力地看那只鸟。

这时，我意识到了什么。

“杨矛，你是不是看不到我指的鸟？”

小男孩点了点头。

“俺没看到鸟。”

我又指向了远处的山。“你看得到那边有山吗？”

“俺知道那搁有山，但是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