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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短篇全集第五辑

2023-01-25 14:05 作者:拆星机  | 我要投稿

快乐的终局(奇妙宇宙1957年9月刊) 作者:弗雷德里克布朗(发表时笔名为麦克雷诺兹) 译者:徐五花 从太空巡洋舰上脱出的救生艇上有四个人。其中三个人仍然穿着银河护卫队的制服。 第四个人坐在小船的船首,盯着他们的目标,蜷缩着身子,一言不发,穿着大衣抵御着凉意——一件今早过后他便不再需要的大衣。他的帽檐被拉下来,完全盖住了他的额头,他通过深色眼镜观察着逼近的海岸线。绷带,仿佛是为了治疗下巴骨折,覆盖了他脸部的大部分区域。 他突然意识到,既然他们已经下了巡洋舰,就没必要再戴那副黑框眼镜了。他把它们摘了下来。在他的眼睛长时间处于如同电影院里的昏暗光线下后,他们下方色彩的光亮对他的冲击太大了。他眨了眨眼,恢复过来。 他们正迅速向一条海岸线降落,那里有一个沙滩。沙子是耀眼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白色,这是他的母星上从未有过的。蓝色的天空和水,绿色的梦幻丛林在此中断。当他们走得更近时,绿色中闪过一丝红色,他突然意识到这一定是一只马利基,这种半智能的金星鹦鹉曾经作为宠物在整个太阳系流行。 在整个太阳系里,鲜血和钢铁从天而降,蹂躏着行星,但现在这里的战事已经消歇。 现在的情况则是如此。在这里,在这个战乱四起的世界中被遗忘的部分,它完全未受影响。 只有在这样的地方,独自一人呆着,对他来说才是安全的。在其他地方,任何地方,他都只会面临监禁,甚至死亡。虽然待在这里也有风险。这艘太空巡洋舰上的三名船员知道此地的坐标。也许,有一天,他们中的一个会泄密。然后他们会来找他,甚至不远万里追到此处。 这种可能性他不可忽视。不过概率并不算大,毕竟在整个太阳系中,只有三个人知道他在哪里。而这三个人都是忠诚的傻瓜。 救生艇轻轻地靠了岸。舱门被打开,他走了出来,在海滩上走了几步。他转身等待,两个为飞船导航的太空人把他的箱子拿了出来,抬过海滩,来到树林边缘的波纹铁皮小屋。那个棚屋曾经是一个空间雷达中继站。现在,它所容纳的设备早已不复存在,天线桅杆也被拆掉。但这个棚屋仍然存在。这将是他一段时间内的家,而且这个时间恐怕不短。两个人回到了准备离开的救生艇上。 而现在,船长面对他站着,船长本上面无表情。船长的右臂仍然紧贴身旁,而他似乎为此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他的这种纠结也是因为他之前下的命令——不对他敬礼。 船长的声音也是硬邦邦的,没有感情。"元。。。。。。" "闭嘴!" 然后,他的语气稍微缓了些。"离船远点再开口。过来。" 他们已经到达棚屋。 "遵命,元首。。。" "不,我不再是元首了。你必须继续把我当作史密斯先生,你的表弟,投降之后如果有人问起就和那些下级官员这么解释。如果你现在就改口,你就不容易在审讯时失言。" "我还有没有什么能做的——史密斯先生?" "没有了。快走吧。" "而我会被命令交出......" "不会有强制性的命令的。战争已经结束,离我们远去了。我建议你考虑一下该向哪个太空港投降。在一些地方,你可能会得到人道的待遇。在其他地方——" 船长点了点头。"在其他地方,对我们的仇恨会很大。我明白了,你就这些要说的吗?" "就这些。而且,船长,你战时的封锁行动和燃料保障行动,已经非常英勇了,再怎么夸赞都不为过。我现在所能给予你的回报就是我的感谢。但现在快走吧。再见。" "不是再也不见,"船长动情地说,"而是,直至再相见......您能允许我最后一次向您致敬吗?" 穿大衣的人耸了耸肩。"如你所愿。" 他单击脚跟,敬了一个礼,这个礼曾经迎接过凯撒,后来迎接过20世纪的伪雅利安人,以及在昨日,这个现在被称为最后一个独裁者的他。"再见了,元首!" "永别了,"他毫无感情地回答。 史密斯先生,现在已是耀眼的白沙上的一个黑点,看着救生艇消失在蓝色的天空中,最后进入金星高层大气的阴霾中。那片永恒的阴霾将永远在那里嘲笑他的失败和他痛苦的孤独。 日子慢慢一天天过去了,太阳昏暗地照耀着,马利基在黎明时分尖叫着,每个日出和日落都是如此,有时还有六条腿的巴龙,在树上像猴子一样灵活,对他叽叽喳喳地叫着。雨水也来来去去。 晚上,远处传来鼓声。这不是行军时的鼓声,也不是野蛮人用于威喝的鼓声。只是许多英里外的鼓声,或许是为当地的舞蹈伴奏或驱赶森林中的夜魔而悸动的音律。他认为这些金星人有他们的迷信,正如所有其他种族一样。对他来说,这种音律没有任何威胁,反而如同丛林的心脏在跳动。 史密斯先生知道,虽然他对目的地的选择很仓促,但他也花时间读完所有的现有报告了。当地人无害而友好。在战争爆发前,一位地球传教士曾在他们中间生活过一段时间。他们是一个简单、弱小的种族。他们很少远离自己的村庄;曾经住在棚屋里的空间雷达操作员报告说,他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金星人。 因此,避开当地人不会有什么困难,如果他真的遇到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除了他内心的苦涩。 不是后悔的苦,而是失败的苦。败于曾经的手下败将。他把那些该死的火星人赶回他们那干旱的星球后他们却又卷土重来。木星卫星联盟无休止地降落在他的母星上,每日每夜地派出他们庞大的飞船舰队,把他强大的城市化为尘埃。一切都烟消云散。尽管他拥有大量极端邪恶的秘密武器以及他那孱弱的部队作战异常凶猛,却也依然无力回天。那支部队的大部分士兵要么小于20岁,要么大于40岁。 甚至在他自己的军队中,在他自己的将军和海军将领中也发生了叛变。月球部队的叛变最终决定了战局。 他的人民会再次崛起。但不是现在刚刚决战之后,不在他的有生之年里。不会在他的领导下,也不会在任何一个与他相像的人的治下。他是最后一个独裁者。 他被全太阳系所憎恨,而同时他也憎恨全太阳系。 如果他现在并非孤身一人,那么他便或许无法忍受这种痛苦。他已经预见到了这一点——他有对孤独的需求。而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不管怎么说,他都是第一公民。其他人的存在会迫使他认识到他地位的悲惨变化。独自一人,他的自尊心才不会受伤。所以目前他的自尊心完好无损。 度日如年,马利基的尖叫声,海浪的滑动嗖嗖声,树上巴龙如鬼魅般安静的动作和他们尖锐声音的聒噪。还有鼓声。 这些声音,只有这些他相伴。但也许寂静会更糟。 因为寂静的时候心中的声音会更响亮。有的时候,他晚上在海滩上踱步,头顶上却响起喷气式飞机和火箭的轰鸣声,在他逃亡前的最后几天,那些在他的首都新阿尔布开克上空咆哮的船只。炸弹的撞击声、尖叫声和鲜血,以及他折戟沉沙的将军们无力的声音依然萦绕在他耳边。 在那些日子里,来自被征服的人民的仇恨浪潮拍打着他的国家,就像暴风雨中的海浪拍打着摇摇欲坠的悬崖。在被击溃的战线后方,仇恨和复仇变得实际而具体,他们使得空气变稠,使得呼吸困难,使得一切言语都失去作用。 还有航天器、喷气机、火箭、可恶的火箭,每天晚上都在增加,打下去一个,又多出来十个。火箭从天空降下地狱,造成混乱和灾难,并使希望破灭。 然后他知道,他一直在听到另一种声音,而且每次这个声音都久久不能将歇。那是一个高声谩骂、鼓动仇恨、颂扬他的星球如钢铁般的力量以及个人和民族的命运的声音。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它击退了来自白色海岸的波浪,它阻止了他们对他的领域的浸润侵袭。它向巴龙喊话,而巴龙则沉默不语。有时,他笑了,马利基也笑了。有时,那些形状怪异的金星树也会说话,但它们的声音更安静。这些树是唯命是从的,它们是很好的煽动对象。 有时,奇妙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树木的种族,纯正的树木种族,从不杂交,始终坚守。有一天,这些树... 但那只是一个梦,一个幻想。而马利基和基狗对他的威胁则更加实在。他们才是迫害他的人。有一个马利基会大叫:"一切都完了!" 他用他的针枪向它射击了上百次,但它总是毫发无损地飞走。有时它甚至就待在原地不动。 "一切都完了!" 最后,他没有再浪费针镖了。他跟踪它,想用手掐死它。这样一切便结束了。在数千次尝试后,他终于抓住了它并杀死了它,温热的血在他手上流淌,羽毛纷飞。 这本应结束这种侮辱,但事与愿违。现在,有一打的马利基在叫嚣着一切都没了。或许本来叫嚣着的便有一打。现在,他只能向他们挥舞着拳头,或者投掷石块。 基狗,相当于地球人的蚂蚁,偷走了他的食物。但这并不重要;他的食物很多。棚屋里有一大批食物,是用作太空巡洋舰补给的,且从未开封过。除非他把这些食品拆封,否则基狗不永远也吃不到,但随后,除非他一下子把拆封的食品全吃光,否则留下的东西都会被他们吃掉。但这并不重要。他有很多罐头。而且还有来自林子里的新鲜水果。这些水果都是当季的,因为这里没有季节,只有雨季。 这些水果是很有用的。它们让他保持理智,给他一些有形的东西,一些劣质的东西,让他释放自己的怨恨。 哦,他起初并不恨基狗。只是恼怒。起初他试图用常规方法杀灭他们。但他们一遍一遍的卷土重来。总是有基狗。无论他在哪里开罐头,在储藏室里,在他的床上都无济于事。他把一块腿肉放在装有汽油的盘子里,但基狗还是钻了进来。也许它们是从天花板上下来的,尽管他从来没有抓到过它们。 它们打扰了他的睡眠。他能感觉到它们在他身上跑来跑去,即使他已经花了一个小时在电石灯下把床上的虫子捡干净。它们用小脚丫子窜来窜去把他弄得很痒,使他无法入睡。 他越来越讨厌它们,而他夜晚的痛苦这却使得他在白日越来越快活,因为他终于有了事做。对基狗们的大屠杀。他耐心地跟着一个带着食物的基狗来寻找他们的洞口,他把汽油倒进洞口和周围的土里,想到下面基狗痛苦的蠕动,他就感到满足。他到处去猎杀基狗,踩死它们。把它们消灭掉。他肯定已经杀了几百万个基狗。 但总有基狗出现在他的房子里。他们的数量似乎从未有丝毫的减少。就像火星人一样,但与火星人不同的是,他们并不反抗。 他们使用巨大的生产力进行消极的抵抗,不断地、压倒性地繁殖基狗,百万生亿万。基狗个体可以被杀死,他在杀死他们的过程中满足了他野性的欲望,但他知道他的做法无济于事,然而他们依然给他带来了快乐和重大的意义。有时,这种快乐会在其徒劳的阴影下变得苍白无力,他会梦想用机械化的手段来杀死它们。 他仔细阅读了他的小图书馆里关于基狗的零星资料。他们与地球上的蚂蚁惊人地相似。以至于有人猜测它们之间的关系——他对此并不感兴趣。他们怎么可能能被全灭呢?每年一次,在一个短暂的时期内,它们会呈现出地球上军蚁的特征。它们从洞里走出来,声势浩大,在吞噬性的行进中横扫眼前的一切。当他读到这句话时,他便乐不可支。也许那时会有机会来摧毁,摧毁,再摧毁。 史密斯先生几乎忘记了人类、太阳系和过去的一切。在这个新世界里,只有他和基狗。巴龙和马利基都不算数。他们没有秩序,不成体系。基狗—— 在他强烈的仇恨中,慢慢流露出一种不情愿的敬意。基狗是真正的极权主义者。他们实践着他对一个更强大的种族所宣扬的东西,并以一种超越人类理解的彻底性来实践它。 他们将个人完全淹没在国家之下,他们拥有真正的征服者的绝对冷酷,真正的士兵的完美无私的勇敢。 但他们钻进了他的床,钻进了他的衣服,钻进了他的食物。 他们用令人难以忍受的令人发痒痒的脚爬行。 晚上他在海滩上散步,那是一个嘈杂的夜晚。在月光下的天空中,有高高的飞着,发出轰鸣的喷气式飞机,它们的影子在黑色的海水中荡漾。这些飞机、火箭、喷气机,是它们蹂躏了他的城市,把他的铁路变成了扭曲的钢铁,在他最重要的工厂投下了氢弹。 他冲他们挥舞着拳头,对着天空大喊大叫。 当他停止喊叫时,海滩上现起了一些声音。康拉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就像那天康拉德走进皇宫,满脸通红,忘记了敬礼一样。"丹佛被突破了,元首!。多伦多和蒙特雷处于危险之中。而在东半球"他破音了。"该死的火星人和来自月球的叛徒正在阿根廷上空行驶。其他人已经在新圣彼得堡附近登陆了。我们溃败了。一切都完了!" 有声音在喊:"元首,万岁!元首,万岁!" 一片歇斯底里的浪涛。"元首,万岁!元首——" 一个比其他任何声音都更大、更高亢、更狂热。这是他自己的声音,虽然他心中早就知道。 但听到时依然心潮澎湃,因为他在回放自己的演讲稿时听到过这种声音。 孩子们的声音高呼:"为了你,哦,元首...... "他不记得孩子们剩下的话了,但必定也极尽溢美之词。那是在新洛杉矶的公立学校集会上。多么奇怪,他在此时此地都仍记得自己的语气和语调,记得他们的孩子眼中闪耀的惊奇。他们只是孩子,但他们愿意为他杀人,愿意为他而死,他们相信治疗种族弊病所需要的只是追随一个合适的领袖。 “一切都完了!” 突然间,巨大的喷气式飞机向下俯冲,他清楚地意识到,在白色的月光海滩上,他是一个多么醒目的目标。他们肯定会看到他。 当他在恐惧中哭泣着跑向丛林的掩护时,马达声此起彼伏。他躲进树的树荫里,把自己埋进那荫蔽的黑暗里。 他踉跄着跌倒,又爬着跑了起来。现在他的眼睛可以看到透过头顶树枝射下的暗淡月光。在那里,树枝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黑夜中的响动,林中的声音,以及夜本来的寂静。痛苦的呢喃和嘶吼。是的,他曾经施与他们痛苦,而现在他们反过来用这摄人心魄的声音和他一起在树丛中过膝的湿漉漉的草丛中奔跑。 夜的噪音很可怕。低低地嘶鸣着,却几乎显出他的形体来,他甚至能够感觉到它,就像他能看到和听到一样。过了一会儿,他的呼吸急促起来,一种砰砰声响了起来,那是他的心跳和夜的跳动。 然后,他再也跑不动了,他紧紧抓住一棵树,支撑着自己,他的手臂在树上颤抖,他的脸紧紧贴着饱经风霜的粗糙树皮。没有风,但这棵树却在来回摇摆,他的身体也跟着摇摆。 然后,就像按下电钮黑暗便被猛然驱散那样,噪音消失了。万籁俱寂,最后他终于攒足力气放开树,再次直立起来,环顾四周,以确定自己的方位。 这里的树他几乎看不出差别,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必须在这里呆到天亮。然后他想起来,海浪的声音会给他指明方向。他努力听着,听到了它的声音,微弱而遥远。 还有一个声音,是他以前从未听到过的,也甚为低微,但似乎是从他的右边传来的,而且很近。 他朝那边看去,头顶的树丛有着一处空洞。在那片射下的月光里,草地奇怪地摆动着。它们在扭动,尽管没有微风吹拂。突现一条生死界限,过了这条边界,草叶便迅速变细,枯萎死去。 那声音——如同浪涛拍岸,却连续不断。它更像是干树叶的沙沙声,但此处却不存在能发出沙沙声的干树叶。 史密斯先生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了一步,然后向地上看去。更多的草弯曲,倒下,消失,甚至在他看的时候。在移动的死线之外,覆盖了一整层基狗褐色的躯体。 一排又一排,层层递进,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前行进着。数以亿计的基狗,一支基狗的军队,在黑夜中吃出一条前行的道路。 他着迷地盯着它们。他当下还没有危险,因为他们的进展很慢。他后退了一步,保持在他们的前沿之外。这声音,原来是咀嚼的声音。 他可以看到队伍的一条边界,极为整齐有序。而且纪律严明,因为外围的人比中间的人更为强壮。 他又退了一步,然后,突然间,他的身体被几处蜿蜒至此的基狗啃噬者。它们有先锋队,走在吃光了草的队伍前面。 他的靴子爬满了褐色的基狗。 他痛苦地叫着,旋即跑了起来,用手拍打着身上的基狗。他一头撞在一棵树上,脸被撞得惨不忍睹,夜色中的疼痛和基狗的叮咬而浑身绯红。 他踉踉跄跄地走着,几乎如醉汉般游走,边跑边扭动,边跑边撕下衣服。 那么,这就是痛苦。他的耳边传来尖锐的尖叫声,那一定是他自己的声音。 当他没法再跑时,他就爬了起来。现在,他一丝不挂,只剩下几只基狗还在咬他。他的盲目逃跑使他远离了前进中的军队。 但是强烈的恐惧和难以忍受的痛苦记忆驱使他继续前进。现在他的膝盖生疼,不能再爬了。他用颤抖的双腿再次直立起来,踉跄着前进。抓住一棵树,再把自己从树上推开,然后抓住下一棵。 跌倒,爬起,再跌倒。他的喉咙因仇恨的尖叫谩骂而生疼。灌木丛和粗糙的树皮撕裂了他的肉体。 黎明前,一个人踉踉跄跄地走进了村子的大院,一个赤裸裸的地球人。他目光呆滞,似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不明白。 妇孺对其敬而远之,甚至连勇猛都男人都畏缩不前。 他站在那里,摇摇晃晃,人们看到了他的身体状况,以及他涣散的双眼后,惊得张大了眼。 当发现他没有任何带有敌意的举动时,他们再次走近,在他周围围成一圈,这些金星人啧啧称奇、喋喋不休着。有些人跑去找酋长和酋长的儿子,他们总是什么都知道。 这个疯狂的、赤裸的人类张开嘴唇,似要说话,但他却倒下了。如死人般倒下。但当他们把他翻过来时,他们看到他的胸部仍然在艰难的呼吸中起伏。 这时,年老的酋长阿尔瓦和他的儿子纳拉来了。阿尔瓦当即兴奋地下达了命令。两个人把史密斯先生抬进了酋长的小屋,酋长的妻子和酋长的儿子接管了地球人的护理工作,并给他擦上了止痛和疗伤的药膏。 但几个日夜以来,他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说话,也不睁眼,他们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后来,他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开口说话,虽然他们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 纳拉过来听着,因为纳拉是他们所有人中最会说、最懂地球人的语言的,因为他是地球人传教士的特别门徒,曾和他们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 纳拉听着,但他摇了摇头。"这些话,"他说,"这些话确实是地球人的语言,但我对它们一无所知。他的头脑不健全。" 年迈的阿尔瓦说,"艾伊。留在他身边。也许,随着他身体的痊愈,他的话语将变得美丽,就像天父的话语一样,他会用地球人的语言告诉我们神灵和他们的好处。" 所以他们悉心照顾他,他的伤口也愈合了,有一天,他睁开眼睛,看到纳拉那张英俊的蓝脸,纳拉轻轻地说:"日安,地球人先生。你感觉好多了,不是吗?" 没有回答,睡垫上的人那双深沉的眼睛盯着,瞪着他。纳拉看得出,那双眼睛还不太清醒,但他也看到,其中的疯狂与以前不一样了。纳拉不知道神志不清和偏执狂这些说法,但他能区分它们。 地球人不再是一个狂热的疯子,而纳拉犯了一个很常见的错误,一个比他更文明的人经常犯的错误。他认为比起更为宽泛的疯狂,偏执是一种进步。他继续说着,希望地球人也能说话,但他没有认识到他的沉默有多危险。 "我们欢迎你,地球人,"他说,"希望你能在我们中间生活,就像我们的天父格哈特先生那样。他教导我们要崇拜高天的真神。耶和华,还有耶稣和他们的先知们,这些人来自天空。他教我们祈祷和爱我们的敌人。" 纳拉悲伤地摇了摇头,"但我们部落的许多人又回皈了更古老的神灵,那些残忍的神灵。他们说,外来者之间发生了巨大的纷争,整个金星上再也没有留下的人类。我父亲阿尔瓦和我都很高兴又有人来到了这里。你将能够帮助我们这些已经回皈的人。你可以教导我们爱和善良。" 独裁者的眼睛闭上了。纳拉不知道他是否睡着了,但纳拉静静地站起来离开小屋。在门口,他转身说:"我们为你祈祷。" 然后,他欢天喜地地跑出村子,去寻找其他人,他们正在为四赛盛宴收集贝拉莓。 当他和他们中的几个人回到村子时,地球人已经走了。小屋空空荡荡。 在院子外面,他们终于发现了他走出的痕迹。他们顺着这条线索走了下去,这条路痕通向一条小河,沿着小河一直走到绿水潭的禁区,他们没法再往深处走了。 "他去了下游,"阿尔瓦严肃地说道。"他在寻找大海和海滩。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的想得没错,因为他知道百川入海。" "也许他在海滩那里有一艘天空之船,"纳拉担心地说道。"所有的地球人都来自天空。这是神父告诉我们的。" "也许他最终仍将回到我们身边,"阿尔瓦说。他的老眼泛起泪花。 史密斯先生要回来了,没错,而且比他们所希望的还要快。事实上,他只是要去趟小屋,去去就来。他回来时穿的衣服与另一个白人来时所穿的衣服很不一样。闪亮的皮靴和银河护卫队的制服,还有一条宽大的皮带,上面有一个放针枪的皮套。 而当黄昏时,他大步走进院子时,枪就在他手里。 他说:"我是元首,是整个太阳系的主宰,也是你们的统治者。你们中谁是首领?" 阿尔瓦一直在他的小屋里,他一听到这句话就出来了。他听懂了这些话,但不明其意。他说:"地球人,我们欢迎你回来。我是酋长。" "你曾是酋长。现在你要臣服于我。现在我才是酋长。" 阿尔瓦的老眼睁得溜圆,被这一系列奇事弄得莫名其妙。他说,"我将为你服务,是的。我们所有的人不会如此。但让一个地球人当领袖不合法理——" 针枪轻响。阿尔瓦布满皱纹的手伸向他细瘦的脖子,那里,就在他脖子的正中心,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针刺的洞。一股微弱的红色流淌在他深蓝色的皮肤上。老人的膝盖在带着怒火的毒针镖的击打下重重地跪下,他倒下了。其他人开始奔向他。 "退后,"史密斯先生说。"让他慢慢地死去,让你们都看看违抗我的代价——" 但是酋长的其中一个不懂地球语言的妻子,已经在抬起阿尔瓦的头。针枪再次轻响,她向前倒下,横在他面前。 "我是元首,"史密斯先生说,"是所有星球的主宰。所有反对我的人,都会死于——" 然后,突然所有的人都向他跑来。他的手指按下了扳机,其中四个人在他们的尸体倒下之前就死了,把他压倒了。纳拉第一个冲了出去,他也死了。 其他人把这个地球人绑起来,把他扔进了其中一个小屋。然后,当妇女们开始为死者哀嚎时,男人们召开了会议。 他们选举卡拉纳为首领,他站在他们面前说:"我们的天父,格哈特先生,欺骗了我们。" 他的声音里带有恐惧和担忧,他的蓝脸上忧虑尚存。"如果这确实是他告诉我们的那个主......" "他不是一个神,"另一个人说。"他是一个地球人,而金星上以前也有这样的人,很多很多,他们很久很久以前就从天空中来了。现在他们都死了,死于他们之间的争斗。这很好。最后这个人是他们中的一个,而他是个疯子。" 他们谈了很久,黄昏渐渐褪去,夜的颜色渐渐染上天幕,而他们所谈之事却迫在眉睫。火光落在他们的身上,而鼓手正在一旁守候。 这个问题很棘手。伤害疯子是禁忌。而如果他真的是一个神,情况会更糟。天上的雷和闪电会摧毁整个村庄。然而,他们也不敢释放他。即使他们拿走了那把致命的邪恶武器并将其埋葬,他也可能找到其他方法来伤害他们。他第一次去的地方可能还有另一把。 是的,这对他们来说是个难题,但他们中最年长、最聪明的人,一个叫姆甘尼的人,终于给了他们一个出路。 "卡拉纳啊,"他说,"我们把他丢给基狗们。如果他们伤害他——"老姆甘尼咧出一个沉闷的笑容,露出他缺少牙齿的口腔,"那错就不在我们了。" 卡拉纳打了个寒颤。"那可是最为痛苦的一种死法。而如果他是一个神——" "如果他是个神,他们就不会伤害他。如果他疯了,不是神,我们也不会伤害他。把一个人绑在树上算不上伤害他。" 卡拉纳深思熟虑着,因为他的人民的安全处于危险之中。考虑着,他想起了阿尔瓦和纳拉是怎么死的。 他说:"你说得对。" 等待中的鼓手敲起了议会结束的节拍,那些年轻而又敏捷的人在火中点燃了火把,走到森林里去寻找基狗们,他们仍然处于行军的季节。 过了一会儿,他们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回来了。 他们把地球人带出去,然后把他绑在一棵树上。他们把他留在那里,并在他的嘴里塞上布,因为他们不希望在基狗到来时听到他的尖叫声。 虽然堵嘴的布也会被吃掉,但到那时,布下的他也早已无法发出声音了。 他们离他而去,回到了院子里,鼓声响起,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向神灵祈求保佑。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已经非常接近禁忌的红线,是对神明的巨大挑衅,他们希望他们不会受到惩罚。 整个晚上,鼓声都在跳动。 被绑在树上的人在挣扎,但绳子很结实,他的扭动使绳结得更紧。 他的眼睛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环境。 他试图大喊:"我是元首,主的..." 然后,因为他无法喊叫,也因为他无法给自己松绑,他的疯狂中出现了一个裂隙。他想起了自己是谁,所有新仇旧恨都在他心中涌现。 他也想起了在院子里发生的事情,并想知道为什么金星的当地人没有杀死他。相反,为什么他们把他独自绑在丛林的黑暗中。 在远处,他听到了鼓声的悸动,它们就像夜的心脏的跳动,还有一个更大、更近的声音,是他耳朵里的血管的跳动,因为恐惧向他袭来。 他惧于他们把他绑在这里的原因。一种可怕的、让人语无伦次的恐惧,这是最后一次,一支军队在向他进军。 他有时间尽情地品味这种恐惧,使它变成一种缓慢却又不可避免的感受,爬进他灵魂的黑色角落,就像即将到来的军队的“士兵”爬进他的耳朵和鼻孔,而其他基狗会吃掉他的眼皮,以获得它们之后的眼睛。 然后,也只有在这时,他才听到了与干树叶的沙沙声相近的东西,在这片阴暗的黑色丛林里,没有干树叶,也没有微风来吹动它们。 可怕的是,元首,最后一个独裁者,并没有再次发疯;或许不完全准确,但他笑了,笑了,笑了....。 敲门声(恐怖惊奇故事1948年12月刊) 作者:弗雷德里克布朗 译者:徐五花 有一个有趣的短篇恐怖故事,只有两句话。 "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一个房间里。传来了敲门声......" 两句话和一个六个点的省略号。当然,恐怖的地方根本不在这两句话里;而是在省略号里,暗示着:是什么在敲门?面对未知的事物,人类的大脑会提供某些面目不明的可怖之物。 但它并不可怕,真的。 地球上的最后一个人——或者说宇宙中的最后一个人,独自坐在一个房间里。那是一个相当奇特的房间。他刚刚注意到它是多么的奇特,并一直在着手研究它奇特的原因。他的结论并没有让他感到害怕,但却让他感到恼火。 沃尔特菲兰是内森大学的人类学副教授,直到两天前内森大学不复存在的时候,他都不是一个容易受惊的人。并不是说沃尔特菲兰是个什么英雄人物,他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他身材矮小,性格温和。他长得不怎么样,他也很有自知之明。 现在他不会再在意自己的容貌了。事实上,现在他并没有什么感受。他隐隐约约地明白,两天前,在一个小时的时间内,人类被摧毁了,除了他和某个地方的一个女人,一个女人。而这一事实与沃尔特菲兰没有任何关系。他可能永远也见不到她,即使见不到也不会太在意。 自从一年半前玛莎去世后,女人就不再是沃尔特生活中的一个因素。不是说那段婚姻给他留下了什么阴影——尽管她有点专横。是的,他爱玛莎,以一种深沉、安静的方式。他现在只有四十岁,而玛莎去世时他只有三十八岁,但是,从那时起,他就没有再想过女人。他的生活就是他的书,他读的书和他写的书。现在,写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但他的余生可以用来阅读书籍。 诚然,有个伴总是好的,但没有陪伴他也会过得很好。也许过了一段时间,他就会变得喜欢偶尔有一个赞族人的陪伴,尽管这有点难以想象。他们的思维与他的思维如此迥异,似乎没有任何共同的交流基础,尽管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是很聪明的。 蚂蚁在某种程度上是聪明的,但没有人与蚂蚁建立过沟通。他认为赞族人在某种程度上是超级蚂蚁,尽管他们看起来不像蚂蚁,而且他有一种直觉,赞族看待人类就像人类看待普通蚂蚁一样。当然,他们对地球所做的事情就像人类对蚂蚁山所做的一样,而且做得更有效率。 但是他们给了他很多书。在他得知自己将在这里度过自己的余生之后,只要他告诉他们他想要什么,他们就会让他如愿以偿。他的余生,或者像赞族人所表达的那样,永远。 每个聪明的头脑——赞族人显然有聪明的头脑——都有它的特异之处。他们在几个小时内就学会了说地球人的英语,但他们坚持要把音节分开读。不过,我们离题了。 有人在敲门。 你现在都明白了,我要删掉那六个点,那个省略号。我要把它补上,告诉你这一点也不可怕。 沃尔特菲兰叫道:"请进。"门就开了。当然,那只是一个赞族人。它看起来和其他赞一模一样;沃尔特没有找到区分这些赞的方法。它大约有四英尺高,看起来和地球上的任何东西都不一样——意思是,在赞到来之前,地球上没有任何与之相像的东西。 沃尔特说:"你好,乔治。" 当他知道他们都没有名字时,他决定把他们都叫成乔治,而赞似乎并不介意。 这个人说:"你——好,沃尔——特。" 这就是惯例;敲门和问候。沃尔特等待着。 "第一点,"赞说。"从今以后,请你把椅子转到另一边去坐。" 沃尔特说:"我想是的,乔治。那面普通的墙从另一边看是透明的,不是吗?" "它是透——明——的。" "和我想的一样。我在一个动物园里。对吗?" "那是对的。" 沃尔特叹了口气。"我就知道。那面普通的、空白的墙,没有一件家具靠着它。而且是由与其他墙壁不同的东西做成的。如果我坚持背对着它坐着,然后呢?你们会杀了我吗?”——我满怀希望地问。 "我们会把你的——书拿走。" "你把我治住了,乔治。好吧,当我坐着看书时,我会面对另一个方向。在你的这个动物园里,除了我还有多少其他动物?" "两百一十六只。" 沃尔特摇了摇头。"不全啊,乔治。随便一个二流动物园都比你的多——比你的多,我是说,如果还有任何二流动物园存在的话。你们是随便选的吗?" "确实是随——机——挑的,全收——录太多了。雄性和雌——性各有一百零八只。" "你给它们吃什么?我是说食肉的那些。" "我们制造食物。合——成——的。" "聪明,"沃尔特说。"那植物呢?你们也收集了这些东西?" "植——物没有被振——动所伤害。它们都还长——得好好的。" "对植物来说很好,"沃尔特说。"那么,你对它的要求并不像对动物那样苛刻。好吧,乔治,你一开始就说'第一点'。我推断还有一个第二点在某处坐冷板凳呢。还有什么?" "一——些我们不——了——解的东西。有其——他两种动——物在睡觉,却不再醒来了?他们很冷。" "这种事发生居然在最好的最规范的动物园里,乔治,"沃尔特菲兰说。"没什么问题,除非他们没死。" "死了?这意味着他们的生存被中止了。但没有什么能中止他们。每只都被单——独关着。" 沃尔特盯着赞。"你是说,乔治,你不知道什么是自然死亡?" "死亡是指一个生命被杀死,被中止生存。" 沃尔特菲兰眨了眨眼。"你多大了,乔治?"他问。 "1——6嫕䰰——这词你们的语言里没有。大——概相当于你们的星——球绕着恒星转——了七——千——圈。我还很年轻。" 沃尔特轻轻地吹了一声口哨。他说:"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他仔细想了一会儿。"听着,乔治,"他说,"关于你所在的这个星球,你有必要了解一下。这里有一个人,他不在你的家乡闲逛。一个留着胡子、拿着镰刀和沙漏的老人。你的振动并没有杀死他。" "他是谁?" "叫他死神吧,乔治。死亡老人。我们的人和动物都活着,直到有人——死亡老人——让他们停止运转。" "他中止了那两只动——物?他还会中止更多吗?" 沃尔特张嘴想回答,然后又闭上了嘴。赞的声音中有些东西表明,如果他有一张可供辨认的脸的话,他的脸上必然会带有忧虑的皱纹。 "带我去找这些不愿醒来的动物如何?" 沃尔特问道。"这违反规定吗?" "来吧。"赞说。 那是第二天的下午。就在第二天早上,赞族人回来了,有好几个人。他们开始搬运沃尔特菲兰的书籍和家具。当他们完成这些工作后,他们把他搬走了。他发现自己在一百码外的一个更大的房间里。 他坐在那里等着,这次也是如此,当有人敲门时,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于是礼貌地站了起来。一个赞打开门,站在一边。一个女人进来了。 沃尔特微微鞠躬,"沃尔特菲兰,"他说,"以防乔治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乔治试图表现得很有礼貌,但他并不了解我们所有的习俗。" 这个女人看起来很平静,他对此感到很高兴。她说:"我叫格雷斯埃文斯,菲兰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沃尔特在她说话时一直在研究她。她很高,完全和他一样高,而且身材匀称。她看上去有三十出头,和玛莎的年龄差不多。她身上有一种他一直喜欢的玛莎的冷静自信,尽管这与他自己的随和形成了对比。事实上,他认为她看起来很像玛莎。 "我也想我知道他们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但让我们回溯一下,"他说。"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是说他们杀了所有人?" "是的,请坐下。你知道他们是如何完成的吗?" 她沉入旁边一张舒适的椅子。 "不,"她说,"我不知道,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并不重要,不是吗?" "不是很重要。但故事是这样的——我拉来他们中的一个来聊天,然后把事实拼凑起来才知道的。他们的数量不多,反正这里没几个赞族人。我不知道他们来自哪里,我也不知道那是哪里,但我猜是在太阳系之外。你见过他们来时乘坐的太空船?" "是的,它像一座山一样大。" "差不多。好吧,它有发射某种振动的设备——在我们的语言中,他们这样称呼它,但我想象它更像是一种无线电波,而不是声音的振动——它摧毁了所有的动物。它——飞船本身——对这种振动是绝缘的。我不知道它的范围是否大到足以一下子杀光整个地球,或者他们是否绕着地球飞了一圈,发出振动波。但它瞬间杀死了所有人和所有东西,而且,我希望是无痛的。我们,以及这个动物园里的其他两百多只动物,没有被杀死的唯一原因是我们在飞船里。我们是作为标本被选中的。你知道这是一个动物园,对吗?" "我,我怀疑是这样的。" "前面的墙从外面看是透明的。赞族人很聪明,把每个隔间的内部修饰得与它所包含的生物的自然栖息地相一致。这些隔间,比如我们所在的这个,是塑料的,他们有一台机器,大约十分钟就能制造一间这样的屋子。如果地球上有这样的机器和流程,就不会有任何住房短缺的问题了。好吧,反正现在不会再有任何住房短缺了。而且我想,人类——特别是你和我——可以不再担心原子弹和下一场战争。赞族人肯定为我们解决了很多问题。" 格雷斯埃文斯淡淡地笑了。"和另一件事很像,手术很成功,但病人死了。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你还记得被抓的事吗?我不记得了。有一天晚上我去睡觉,醒来时已经在太空船的笼子里了。" "我也不记得了,"沃尔特说。"我的直觉是,他们先是用低强度的振动波,只够把我们都打晕。然后他们四处巡视,或多或少地为他们的动物园挑选样本。当他们得到了他们想要的量后,或者把他们的船装满后,他们就功率全开了。就这样。直到昨天他们才知道他们犯了一个错误,他们低估了我们。他们以为我们是不朽的,就像他们一样。" "我们是......你们什么意思?" "他们可以被杀死,但他们不知道什么是自然死亡。反正他们不知道,直到昨天。两只动物昨天死了。" "两只——哦!" "是的,两只他们动物园里的动物。一个是蛇,一个是鸭子。两个物种无可挽回地消失了。而按照赞族人计算时间的方式,我们每个物种剩下的成员只能活几分钟。而他们却认为他们有永久的标本。" "你是说他们没有意识到我们是多么短命的生物?" "是的,"沃尔特说。"他们的年轻人就有7000岁,他是这样告诉我的。顺带一提,他们自己是双性人,而他们可能每一万年左右就会繁殖一次。当他们昨天得知我们这些陆地动物的寿命短得离谱时,他们可能心脏骤停了——如果他们有心脏的话。无论如何,他们决定重新组织他们的动物园——两个两个,而不是一个一个。他们认为,如果不单独关起来,我们的集体寿命会更长。" "哦!" 格雷斯埃文斯站了起来,她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如果你认为——如果他们认为——"她转身走向门口。 "被锁住了,"沃尔特菲兰平静地说,"但不要担心。也许他们这样认为,但我不这样认为。你甚至不需要告诉我,如果我是地球上最后一个人,你也不会要我;在这种情况下,这也太老套了。" "但他们要把我们关在这间小房间里吗?" "它并不小;我们会过得很好。我可以很舒服地睡在其中的一张软垫椅上。别以为我完全不认同你的观点,我亲爱的。抛开所有的个人考虑,我们对人类这个种族最起码的一种义务就是让它和我们一起结束,而不是为了在动物园里展览而被延续下去。" 她说:"谢谢你,"声音却小得几乎听不见,红晕从她的脸颊上退去了。她的眼睛里有愤怒,但沃尔特知道那不是对他的愤怒。她的眼睛那样闪闪发光,她看起来很像玛莎,他想。 他对她笑了笑,说:"不然的话——"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她要过来给他一巴掌。然后她疲惫地坐了回去。"如果你当真是个男子汉,你就该想办法......他们可以被杀死,你说?" 她的声音很苦涩。 "赞?哦,当然。我一直在研究他们。他们看起来和我们差别很大,但我认为他们的新陈代谢与我们差不多,有同类型的循环系统,可能还有同类型的消化系统。我认为任何能杀死任意一个地球生命的东西都能杀死它们中的一个。" "但是你说......" "哦,当然是有区别的。无论人身上有什么因素会使他衰老,他们都没有。或者,他们有一些人类没有的腺体,一些可以更新细胞的东西。" 她现在已经忘记了她的愤怒。她急切地向前靠了靠。她说,"我想你说的没错。而且我认为他们不会感到疼痛。" "我正希望如此。但你为什么这么认为,我亲爱的?" "我把我在隔间的桌子上找到的一块铁丝横在门上,这样我的赞就会被绊倒。确实如此,铁丝割伤了他的腿。" "他流红血了吗?" "是的,但这似乎并没有惹恼他。他也没有为此而生气;甚至没有提到它。当他下次回来的时候,几个小时后,伤口已经消失了。嗯,几乎消失了。我可以看到它的痕迹,足以确定是同一个赞。" 沃尔特菲兰慢慢地点了点头。 "他当然不会生气,"他说。"他们是没有感情的。也许,如果我们杀了一个,他们甚至不会惩罚我们。但这并没有什么好处。他们之后便只会通过活板门给我们食物,并像人们对待杀死饲养员的动物园动物那样对待我们。它们只会发现它没有机会再杀任何饲养员了。" "他们有多少人?"她问。 "大约两百个,我想,在我们当下呆的这太空船里。但毫无疑问,他们来的地方还有很多。我有一种预感,这只是一支先遣部队,被派来清理这个星球,让它安全地被赞占领。" "他们做得很好——" 有人敲门,沃尔特菲兰叫道:"请进。" 一个赞族人站在门口。 "你好,乔治,"沃尔特说。 "你——好,沃——尔特,"赞说。 这可能是同一个赞,也可能不是,但仪式总是相同的。"你在想什么?" 沃尔特问道。 "有——一种动物在睡觉,没有再醒——来。一个小的毛茸茸的东西,叫做黄鼠——狼。” 沃尔特耸了耸肩。"它发生了,乔治。死亡老人。我告诉过你他的事。" "还有更糟的。一个赞已经死了。今天早上。" "这更糟糕吗?" 沃尔特平淡地看着他。"好吧,乔治,如果你要留在这里,你就得习惯它。" 赞没有说什么。它站在那里。最后,沃尔特说:"怎么样?" "关——于黄——鼠狼。你也是一样的建——议吗?" 沃尔特又耸了耸肩。"可能没什么更好的了。但当然,为什么不呢?" 赞离开了。 沃尔特可以听到他的脚步声在外面渐渐远去。他咧开嘴笑了。"这可能有用,玛莎,"他说。 "玛——我叫格雷斯,菲兰先生。什么可能有用?" "我的名字是沃尔特,格雷斯。你最好能习惯它。你知道吗,格雷斯,你确实让我想起了玛莎。她是我的妻子。她几年前去世了。" "我很抱歉,"格雷斯说。"但什么可能有用?你对赞说的是什么?" "我们明天就知道了,"沃尔特说。她没能从他嘴里撬出一个字。 那是赞来到此地的第四天。而明天将是最后一天。 当赞族人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仪式结束后,他站在门口,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陌生。为你描述他是很有趣的,但我没法形容。 他说:"我们将离开。我们的委员——会开会决——定了。" "你们中的另一个人死了?" "昨晚这里是死亡的星——球。" 沃尔特点了点头。"你做了你该做的。你留下了二百一十三个活着的生物,从数万亿生灵中把他们挑选出来。别急着回来。" "有什——么我们可以做的吗?" "有的,你可以快点。你可以不锁我们的门,但把其他生物的门都锁好。我们会照顾好他们的。" 门上有什么东西被点了一下;赞族人离开了。格雷斯埃文斯站着,她的眼睛闪闪发光。她问:"什么——?怎么......?" "等等,"沃尔特提醒道。"让我们听听他们升空的声音。这是一个我想记住的声音。" 声音在几分钟内就出现了,沃尔特菲兰意识到他一直在僵硬地板直身子,他在椅子上放松了下来。 "伊甸园里也有一条蛇,格雷斯,它给我们带来了麻烦,"他喃喃自语道。"但这次它将功补过了。我是说前天死去的那条蛇的配偶。那是一条响尾蛇。" "你是说它杀死了死去的那两个赞?但是——" 沃尔特点了点头。"他们是这里树林里的宝贝。当他们带我去看第一批'沉睡不醒'的生物时,我看到其中一个是响尾蛇,我就有了一个想法,格雷斯。我想,也许毒物是地球特产,赞族人不会想到制备他们。而且,有可能它们的新陈代谢与我们的足够相似,所以毒药会杀死它们。无论如何,我没有什么可失去的。而这两种都可能被证明是正确的。" "你是怎么把蛇弄到——" 沃尔特菲兰咧嘴笑了。他说:"我告诉他们亲情是什么。他们不知道。我发现他们感兴趣的是尽可能长时间地保存每个物种剩下的一条,在它死之前研究它的照片并记录下来。我告诉他们,由于失去了配偶,它将立即死亡,除非它感受到爱和抚摸——不断地。我用鸭子给他们做了示范。幸运的是,那是一只温顺的鸭子,我把它抱在胸前,抚摸了一会儿,向他们展示。然后我让他们接手它和响尾蛇。"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又更舒服地坐下来。 "好吧,我们有一整个世界要规划,"他说。"我们必须让动物们离开方舟,这将需要一些思考和下决定。草食性的野生动物我们可以马上放走。家养的动物,我们最好保留并负责;我们会需要它们。但是食肉动物......嗯,我们必须作出决定。但我担心我们必须杀死他们。 他望着她。"还有人类。我们必须对这个问题做出一个决定。一个相当重要的决定。" 她的脸又变得有点红,就像昨天一样;她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不!"她说。 他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这场比赛很精彩,即使没有人赢得比赛,"他说。"地球的生命现在又要重新开始了,它可能会倒退一段时间,直到它喘过气来,但我们可以为它收集书籍,让它的大部分知识保持完整,任何重要的东西都是如此。我们可以——" 他打断了她的话,因为她站起身来,开始向门口走去。他想,这正是他的玛莎的行为方式,在他追求她的那些日子里,在他们结婚之前。 他说:"考虑一下吧,我亲爱的,慢慢来。但请回来。" 门被关上了。他坐在那里等待,思考着所有要做的事情,一旦他开始,但不急于开始;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她带着犹豫的脚步声回来了。 他微微一笑。看到了吗?这并不可怕,真的。 地球上最后一个男人(man)独自坐在一个房间里。有人在敲门。。。。。。 回音(首次刊登于《吉森斯托克一家》) 作者:弗雷德里克布朗 译者:徐五花 拉里斯内尔的神力突然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他身上,不知从何而来。他从未了解到它是如何和为什么来到他身边的。它只是来了,仅此而已。 它本可以出现在一个更好的人身上。自打斯内尔从偷窃中脱罪后他就成了个小混混,但他的大部分收入,比如说,来自于销售电子羽毛球街机门票和向青少年兜售大麻。他很胖,很邋遢,长着一双眯眯眼,使他看起来几乎和他的真实身份一样卑鄙。他唯一值得称道的优点是胆小;这使他没有犯下暴力罪行。 那天晚上,他在小酒馆的电话亭里和一个赌徒谈话,争论他那天下午通过电话下的赌注应验与否。最后,他放弃了,咆哮着说:“去死吧!!"然后猛地放下了听筒。直到第二天他得知那个赌徒死了,他才回想起这一点,就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在电话里说过的这句话。 这给了拉里斯内尔一次思考的机会。他不是一个没有受过教育的人;他知道什么是 "诅咒"。事实上,他以前也曾试过 "诅咒",但它们从未起过作用。有什么变化吗?这值得一试。他小心翼翼地列出了二十个人的名单,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他憎恨这些人。他给他们一个个打电话,在一周内打完,让他们每个人都去死。他们都死了。 直到那周结束时,他才发现,他不仅仅能打击,而拥有更大的力量。他正在和一个女人谈话,一个顶级的正妹,一个在顶级夜总会工作的脱衣舞女郎,收入是他自己收入的20或40倍,他说,"亲爱的,最后一场演出后到我的房间来,嗯?" 她照做了,这让他大吃一惊,因为他只是在开玩笑。有钱人和英俊的花花公子都在追求她,而她却被拉里斯内尔的一个随意的、甚至他自己都没有认真打算的提议所魅惑。 他有这个能力吗?第二天早上,在她离开他之前,他试了一下。他问她身上有多少钱,然后叫她把钱给他。她照做了,那有整整几百美元。 他开始做生意了。第二周结束时,他已经很有钱了;他通过向所有他认识的人借钱,包括那些在黑社会中地位相当高、因此很有偿付能力的小熟人,然后告诉他们别管它。他从他的狗窝搬到了城里最豪华的酒店顶层的顶层公寓。那是一间单身公寓,但需要提到的是,他很少独自在那里睡觉,而且大多数时候只是为了休养。 这是一种很没的生活,但即使如此,只用了几周时间,斯内尔就意识到他在浪费自己的神力了。为什么他不应该真正利用他所拥有的力量,先接管国家,然后接管世界,使自己成为历史上最强大的独裁者?为什么他不应该拥有和拥有一切,包括后宫,而不是一晚上一个女人?为什么他不应该有一支军队来把他最微小的愿望变成最高的律法?如果他的命令能够在电话中让人臣服,那么如果他通过广播和电视发出命令,肯定也会得到服从。他所要做的就是买(买?——这只是一个简单地要求)一个无处不在的网络,让他在任何地方都能被听到。或者说几乎所有的人都能听见他的话;当他有傻愣愣的多数人支持他的时候,他就可以接管他们,然后再让其他人加入进来。 但这将是一笔大买卖,是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买卖,他决定慢慢计划,这样他就没有可能犯错。他决定独自花几天时间,离开城市,远离所有人,做他的计划。 他包了一架飞机,把他带到卡次启尔山一个相对不拥挤的地方,并从一家旅馆——他只是通过告诉其他客人离开而接管了这家旅馆——开始独自长时间散步,思考和梦想。他找到了一个最喜欢的地方,一个被群山环绕的山谷中的小山丘;风景非常壮观。他在那里做了大部分的思考,并发现自己变得越来越高兴,越来越兴奋,因为他开始发现这可行而且必然成功。 独裁者,地狱。他要让自己加冕为皇帝。世界的皇帝。为什么不呢?谁能违抗一个拥有神力的人?他有能力让任何人服从他的任何命令,包括 "摔死!"他在山顶上大喊,完全是恶毒的宣泄,他根本不在乎是否有人或物在他的声音范围内。 第二天,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和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在那里发现了他,并匆匆赶回村子,报告在回音山顶发现了一个死人。 可憎(花花公子1960年3月刊) 作者:弗雷德里克布朗 译者:徐五花 肖恩西阿瑟顿爵士向将在这里扎营的夏尔巴人向导挥手告别,让他独自前进。这是他们不愿意陪他走的地方。这里是可憎的雪人之乡,位于喜马拉雅山脉珠穆朗玛峰以北几百英里处。在珠穆朗玛峰、其他西藏或尼泊尔的山峰上,偶尔会看到可憎的雪人,但在他现在离开本地向导的奥布利莫夫山脚下,可憎的雪人非常多,甚至连夏尔巴人都不愿意攀登,而是在这里等待他回来,如果他能回来的话。而只有勇敢的人能够越过这座山峰。肖恩西爵士正是一个勇敢的人。 此外,他还是一个女人鉴赏家,这就是为什么他在此地,并准备独自尝试,不仅是危险的攀登,而且是更危险的救援。如果罗拉加布拉尔迪还活着,她就正在一个可憎的雪人手里。 肖恩西爵士从未见过萝拉加布拉尔迪的真面目。事实上,他是在不到一个月前才知道她的存在的,当时他看到了她主演的一部电影——通过这部电影,她突然变得神气起来,成为地球上最美丽的女人,成为意大利有史以来最令人心动的电影明星,而肖恩西爵士不明白意大利是如何产生她的。在一张照片中,她取代了巴铎、洛洛布里吉达和艾克伯格,成为各地鉴赏家心目中完美的女性形象。当他在银幕上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必须了解她的真实面目,否则就得殉情。 但那时,罗拉加布拉尔迪已经失踪了。在拍完第一部电影后,她去了印度旅行,并加入了一个准备向奥布里莫夫山发起进攻的登山队。队伍中的其他人都回来了,她却没有。其中一个人作证说,他看到她在很远的地方被绑架,被一个九英尺高的多毛的类人的生物尖叫着带走。一个可憎的雪人。一行人找了好几天才放弃,回到了文明社会。每个人都同意,现在她不再有生还的机会了。 除了肖恩西爵士,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他却已立即从英国飞往印度。 他挣扎着前进,深入永恒的雪地。除了登山设备外,他还带着沉重的步枪,去年他曾用这把枪在孟加拉打过老虎。他认为,如果它能杀死老虎,它也能杀死雪人。 当他接近云线时,雪花在他身边飞旋。突然,在他前面十几码的地方,也就是他所能见的地方,他瞥见了一个可怕的不像人的身影。他举起步枪,开了枪。那个身影倒下了,不断地下坠;它一直在数千英尺的了无生机的壁架上行走。 就在开枪的那一刻,一双手臂从肖恩西爵士的身后合拢。那是一双厚重的、多毛的手臂。然后,一只手轻松地抱住他时,另一只手拿起步枪,毫不费力地把它弯成L型,就像它是一根牙签一样,然后把它扔掉。 一个声音从他头顶上方约两英尺的地方传来。"安静,你不会受到伤害。" 肖恩西爵士是个勇敢的人,尽管他试图保持镇定,他还是止不住的发颤。 他被身后的怪物紧紧地抱住,以至于他无法向上和向后看它的脸是什么样子。 "让我解释一下,"在他上方和身后的声音说。"我们,被你们称之为可憎的雪人,我们是人类,但被转化了。很多个世纪以前,我们是一个像夏尔巴人一样的部落。我们偶然发现了一种药物,能够让我们的身体发生变化,让我们通过增加体型、毛发和其他生理变化来适应极度的寒冷和海拔,让我们搬到山上,搬到其他人无法生存的国家,而不只是短暂的登山探险。你明白吗?" "是——是的,"肖西恩爵士艰难地说道。他心底稍稍又有了些希望。如果这个生物打算杀了他,为什么还要向他解释这些事情呢? "那么我就继续说了。我们的人数不多,而且在不断减少。由于这个原因,我们偶尔会抓些人来,就像我捕获你一样,一个登山者。我们给他服用转化药物;他经历了生理上的变化,成为我们的一员。通过这种方式,我们保持我们的数量,也就是说,保持我们人数的相对稳定。" "但是,"爵士结结巴巴地说,"我在找的那个女人,罗拉加布拉尔迪就是这样吗?她现在——八英尺高,多毛,而且——" "她是。你刚刚杀了她。我们部落中的一员已经和她结为伴侣。我们不会因为你杀了她而报复你,但你现在必须,像这样,取代她的位置。" "取代她的位置?但我是个男人。" "感谢上帝,"他身后上方的声音说。他发现自己转过身来,被一个巨大的毛茸茸的身体抱住,他的脸处于合适的高度,被埋在山一样多毛的乳房之间。"为此感谢上帝- ——因为我是一个可憎的女雪人。" 肖恩西爵士晕倒了,被他的伴侣抱了起来,就像抱着一只玩具狗一样轻巧地带走了。 给不死鸟的信(《惊奇科幻》1949年八月刊) 作者:弗雷德里克布朗 译者:徐五花 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多到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幸运的是,我已经忘记了发生在我身上的大部分事情。幸运的是,头脑的记忆能力是有限的。如果我记得十万八千年的每个细节——自第一次伟大的原子战争以来我所经历的四千次生命的细节,那就太可怕了。 并不是说我已经忘记了那些真正伟大的时刻。我记得我参加了第一个登陆火星的探险队和第三个登陆金星的探险队。我记得——我相信是在三次大战中——斯科拉星被一种力量从天空中炸开,这种力量与核裂变相比,就像把新星与我们缓慢死亡的太阳相比一样。在对抗第二次银河系外入侵者的战争中,我是超A级飞船的二把手,那些秘密在木星的卫星上建立基地的人,在我们找到他们无法抵御的武器之前,几乎把我们赶出了太阳系。之后他们逃到了我们无法跟踪他们的地方,然后,逃到了银河系之外。当我跟踪他们到大约一万五千年后,而他们已经消失了。他们已经死了三千年了。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们的——那个强大的种族和其他种族——但首先,为了让你们知道我是如何知道的,我将告诉你们我自己的情况。 我不是不朽的。宇宙中只有一个不朽的生命;关于它,稍后再谈。与它相比,我并不重要,但如果你不了解我是什么,你就不会理解或相信我对你说的话。 名字并不重要,这是一件幸运的事,因为我不记得我的名字。这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奇怪,因为十万八千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由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我已经改变了我的名字一千次甚至更多。还有什么能比我父母在十万八千年前给我起的名字更重要呢? 我不是一个变种人。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发生在我23岁的时候,在第一次原子战争期间。也就是第一次双方都使用了原子武器的战争——当然,与后来的武器相比,简直微不足道。那是在发明原子弹后不到10年的时间。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第一颗原子弹在一场小战争中被投下。它们迅速结束了那场战争,因为只有一方拥有它们。 第一场原子战争并不是一场糟糕的战争,第一场战争从来都是如此。我很幸运,因为如果它是一场糟糕的战争,一场结束一个文明的战争,尽管我发生了生物事故,我也不会幸存下来。如果它结束了一个文明,我就不会在大约30年后经历的16年睡眠期中继续活着。但我又一次走在了故事的前面。 我相信,战争开始时,我已经二十或二十一岁了。他们没有马上让我参军,因为我的身体状况不好。我患有一种相当罕见的脑垂体疾病——某某综合症。我已经忘记了名字。它造成了肥胖,以及其他一些问题。与我的身高相比,我超重约50磅,而且耐力不怎么样。我毫不犹豫地被拒绝了。 大约两年后,我的病有了些许进展,但其他事情的进展却不止是些许。那时,军队什么人都要,只要愿意战斗,他们就会接收一个独腿独臂的盲人。而我也愿意战斗。我在一次放射尘喷洒中失去了家人,我讨厌我在战争工厂的工作,而且医生告诉我,我的病是不治之症,无论如何我只能活一两年。于是我去找剩下的军队,而剩下的军队不假思索地把我带到了最近的前线,也就是十英里之外。我加入后的一天就参加了战斗。 现在我记得很清楚,我与此事没有任何关系,但恰好我参军的时候是战局的转折点。对方没有了炸弹和放射尘,炮弹和子弹越来越少。我们也没有炸弹和放射尘了,但他们还没有打掉我们所有的生产设施,而我们几乎得到了他们所有的设施。我们也仍然有飞机来运载它们,而且我们仍然有相对完整的组织,可以把飞机送到正确的地方。不管怎么说,,几乎是正确的地方;有时我们会错误地将它们投到离我们自己的部队太近的地方。在我参加战斗的一个星期后,我再次脱离了战斗——我被我们在一英里外投下的一枚小型炸弹击中了。 大约两周后,我在一个基地医院里醒来,被烧伤得很严重。那时,战争已经结束了,现在只剩下清扫战场,恢复秩序和让世界重新开始。你看,那并不是我所说的毁灭性战争。它杀死了——我只是猜测;我不记得比例了——大约四分之一或五分之一的世界人口。还有足够的生产能力,还有足够的人,文明可以继续下去;黑暗时代持续了几个世纪,但并没有恢复到野蛮状态,文明并未重新开始。在这样的时代,人们回到了用蜡烛照明和烧木头做燃料的时代,但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如何使用电力或开采煤炭;只是因为混乱和革命让他们暂时失去了平衡。知识就在那里,暂时搁置,直到秩序恢复。 这不像一场毁灭性的战争,那是当地球上十分之九甚至更多的人口——或者地球和其他星球的人口被杀死时。然后是世界恢复到完全的野蛮状态,第一百代人重新发现了金属,以用作他们的矛尖。 我又一次离题了。我在医院里恢复意识后,在痛苦中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时,已经没有麻醉剂了。我有很深的辐射烧伤,在最初的几个月里我几乎无法忍受,直到它们逐渐愈合。我没有睡眠,这是很奇怪的事情。这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因为我不明白自己发生了什么,而未知的事情总是令人恐惧的。医生们很少注意到我,因为我是数百万被烧伤或受伤的人之一,我想他们不相信我说的我从未睡眠过。他们认为我只睡了一小会儿,我要么是夸大其词,要么是犯了一个诚实的错误。但我根本没有睡过。直到我离开医院很久之后,我才睡下,痊愈了。顺便说一下,我的脑垂体疾病被治愈了,我的体重也恢复了正常,我的健康状况非常好。 我有三十年没有睡觉。然后我睡了,我睡了十六年。在这四十六年的时间结束时,我仍然是二十三岁的样子。 你是否开始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像当年我所意识到的一样?我所经历的辐射——或各种类型的辐射组合,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我的垂体功能。还有其他因素的影响。我曾经研究过内分泌学,大约在15万年前,我想我找到了某种模式。如果我的计算是正确的,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是数十亿分之一的机会。 当然,腐烂和衰老的因素并没有被消除,但速度却减少了大约一万五千倍。我以每四十五年为一天的速度衰老。所以我不是不死之身。在过去的十万八千年里,我已经老了十一岁。我的身体年龄现在是三十四岁。 而四十五年对我来说就像一天。我在其中大约三十年不睡觉,然后睡大约十五年。对我来说,我最初的几个 "日子 "没有在社会完全混乱或野蛮的时期度过,这是好事,否则我就无法熬过最初的几次睡眠。但我确实熬过了它们,而且那时我已经学会了构建一个系统,可以保障自己的生存。从那时起,我已经睡了大约四千次,而且我还活了下来。也许有一天,我将不再走运。也许有一天,尽管有某些保障措施,有人会发现并闯入我把自己密封起来的用于一段时间的秘密睡眠的山洞或金库。但这是不可能的。我有多年的时间来准备每一个地方,并且有四千次睡眠的经验在后头。你可以经过这样的地方一千次而不知道它的存在,即使你怀疑,也无法进入。 不,我在清醒间隙的生存机会要比我在有意识的活跃期的生存机会高得多。尽管我已经发展出了一些生存技巧,但我能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存活下来,这也许是一个奇迹。 而这些技术极其有用。我经历了七次重大的原子战争和超级原子战争,这些战争使地球上的人口减少到只剩寥寥几个野蛮人,在几个仍可居住的地区围着几堆篝火。而在其他时候,在其他时代,除了我们自己的星系,我还去过五个星系。 我有几千个妻子,但每次同时都只有一个,因为我出生在一个一夫一妻制的时代,这个习惯一直存在。而且我还养育了几千个孩子。当然,在我必须离开之前,我从来没有能够与一个妻子保持超过30年的时间,但30年对我们两个人来说已经足够长了——特别是当她以正常的速度衰老,而我却几乎没有问题。哦,这当然会导致问题,但我已经能够处理它们了。当我结婚时,我总是尽可能娶一个比自己年轻的女孩,这样差距就不会变得太大。比如我三十岁;我娶一个十六岁的女孩。那么当我必须离开她的时候,她已经四十六岁了,而我还是三十岁。这对我们两个人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当我醒来时,我将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如果她还活着,她将超过60岁,即使对她来说,有一个死而复生的丈夫也是不好的,因为他还很年轻。我给她留下了丰厚的遗产,一个富有的寡妇——在那个特定的时代,在金钱或任何可能构成财富的东西方面都很富有。有时是珠子和箭头,有时是粮仓里的小麦,还有一次——那里有特殊的文明——是鱼鳞。我在获得我那份或更多的金钱或其等价物方面从未遇到过丝毫困难。几千年的实践,困难变成了另一种方式——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以避免变得过分富有,从而引起注意。 由于显而易见的原因,我总是能够设法做到这一点。而如你所见,我从来没有想要权力,也从来没有——在最初的几百年后——让人们怀疑我与他们不同。我甚至每天晚上花几个小时躺在床上思考,假装睡觉。 但这些都不重要,我也不重要。我把它告诉你,只是为了让你明白我是如何知道我将要告诉你的事情的。 当我告诉你时,并不是因为我想向你推销什么。这是一件你想改变也改变不了的事情,而且当你理解它时,你也不会想改变。 我不是要影响你,也不是要引导你。在四千次的生命中,我几乎什么都做过,除了领导。我已经避免了这一点。哦,我经常成为野蛮人中的神,但那是因为为了生存我必须成为神。我使用他们认为是魔法的力量只是为了保持一定程度的秩序,而不是为了领导他们,也不是为了阻止他们。如果我教他们使用弓箭,那是因为猎物稀少,我们正在挨饿,我的生存取决于他们。看到这种模式是必要的,我从未扰乱过它。 我现在告诉你的事情不会扰乱这个模式。 这件事便是。人类是宇宙中唯一不朽的生物体。 曾经有过其他种族,整个宇宙中也有其他种族,但他们已经死了,或者他们将要死去。我们曾在十万年前绘制过它们的地图,用一种仪器探测到了思想的存在,智慧的存在,无论多么陌生,无论距离有多远——给我们提供了他们的心智水平和思维能力的测量数据。。五万年后,这种仪器被重新发明了。当时有和以前一样多的种族,但其中只有八个是五万年前存在的种族,而这八个种族中的每一个都在垂死挣扎,处于衰老状态。他们已经越过了他们力量的顶峰,他们正在死亡。 他们已经达到了他们能力的极限——总有一个极限——他们除了死亡别无选择。生命是动态的;它永远不可能是静态的——文明无论在多高或多低的水平上都能生存。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们的,这样你们就不会再害怕了。只有一个定期摧毁自己和自己的进步的种族,回到它的起点,才能生存超过,比如说,六万年的智能生命。 在整个宇宙中,只有人类曾经达到过高水平的智能,却没有达到高水平的理智。我们是独一无二的。我们的年龄至少已经是其他任何种族的五倍,这是因为我们没有理智。而人类有时会发现精神错乱是神圣的。但只有在高水平的文明中,人类才会意识到这是一种集体性的疯狂,他总是会毁灭自己,然后从灰烬中重新崛起。 凤凰,这只定期在燃烧的火堆上自焚的鸟儿,在另一个千年里重生并再次生活,而且是永远不断地重生,这只是一个比喻性的神话。它有且仅有一个。 你就是凤凰。 没有什么能摧毁你,现在——在许多次高级文明时期——你的种子已经散落在一千个恒星系的行星上,在一百个星系中,那里永远在重复这个模式。我想,那正是十万八千年前开始的模式。 我不能肯定这一点,因为我已经看到,在一个文明的衰落和下一个文明的兴起之间,两三万年的时间会摧毁所有的痕迹。在两三万年中,记忆变成了传说,传说变成了迷信,甚至迷信也会消失。金属生锈并被腐蚀成泥土,而风、雨和丛林则侵蚀并覆盖石头。大陆的轮廓发生了变化——冰川来了又去,两万年前的城市在几英里的土层或几英里的水中。 所以我不能确定。也许我所知道的第一次核爆并不是第一次;在我的时代之前,各种文明可能已经兴起和衰落。如果是这样,这只是证实了我在你面前说的情况,即人类可能比我所知道的十万八千年活得更久,可能比我认为是第一次发现凤凰的火堆以来所发生的六次爆炸更久。 但是——除了我们把我们的种子分散到星星上,以至于即使太阳的死亡或它成为一颗新星也不会毁灭我们——过去并不重要。鲁尔、灿德拉、斯拉根、喀什、姆、亚特兰蒂斯——这是我所知道的六个国家,它们已经彻底消失了,就像这个国家将在两万年左右后消失一样,但是人类,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其他星系,都将生存下去,并将永远活着。 在你们当前时代的这一年里,这将有助于你们的心境平静,因为你们的思想被扰乱了。也许,我知道,这将有助于你们的思想,知道即将到来的原子战争,可能会在你们这一代发生的那场战争,不会是一场毁灭性的战争;它来得太快了,在你们开发出人类以前经常拥有的真正毁灭性的武器之前。它将使你们倒退,是的。将会有一个或几个世纪的黑暗时代。然后,有了你们所说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的记忆作为警告,人类会认为——就像他在温和的原子战争之后一直认为的那样——他已经征服了自己的疯狂。 有一阵子——如果这种模式成立的话——他将控制住它。他将再次到达星空,发现自己曾已到达此地。为什么,你会在五百年内回到火星上,而我也会去那里,再次看到我曾经帮助挖掘的运河。我已经八万年没有去过那里了,我想看看时间对它和对我们这些在上次人类失去空间驱动器时被切断的人做了什么。当然他们也遵循了这个模式,但速度不一定是恒定的。我们可能会发现他们处于任意一个时期,但是绝对不会处于文明的巅峰。如果他们在周期的顶端,我们就不必去找他们,他们会来找我们。当然,就像他们现在想的那样,他们是火星人。 我想知道,这次你会达到多高的文明水平。我希望不会像斯拉根那么高。我希望再也不要重新发现斯拉根用来对付她在斯科拉的殖民地的武器,斯科拉当时是太阳系第五个星球,直到斯拉根人把它炸成小行星。当然,这种武器只有在星际旅行再次变得普遍之后才会被开发出来。如果我看到它的到来,我会离开银河系,但我讨厌不得不这样做。我喜欢地球,如果它能持续那么久的安宁,我愿意在地球上度过我的余生。 可能它不会,但人类将持续下去。到处都是,而且将永远存在下去,因为它永远不会是理智的,只有疯狂才是神圣的。只有疯子才会毁灭自己和他们所创造的一切。 而只有凤凰才会永远活着。 未完待续(《未来船长》1941年冬季号) 作者:弗雷德里克布朗 译者:徐五花 金属立方体内的光线有一种绿色的、地狱般的色彩。这种光使坐在控制台上的生物如死人般惨白的皮肤看起来微微发绿。 头部正中有一只复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七个表盘。自从他们离开薛德星后,这只眼睛从未从表盘上移开过。对于卡尔-388Y所属的种族来说,睡眠是未知的。运命,也是未知的。只要看一眼那只复眼下表面尖锐、残酷的特征就能证明这一点。 第四和第七个表盘上的指针停了下来。这意味着立方体本身在空间中相对于它的直接目标已经相对静止。卡尔用他的右上臂向前伸,按下了稳定器的开关。然后他站了起来,伸展了一下抽筋的肌肉。 卡尔转过身来面对他在立方体中的同伴,一个和他一样的生命。"我们到了,"他说。"第一站,Z-5689号星。它有九颗行星,但只有第三颗是可居住的。让我们希望我们能在这里找到能成为薛德星合适奴隶的生物。" 拉尔-i6B在旅途中一直僵硬地坐着,他站起来,也伸了个懒腰。"让我们希望如此,是的。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到薛德星,在舰队来接他们的时候受到尊敬。但我们不要不要抱有太大希望。我们刚找第一个地方就找中了,那运气就实在太好了。我们可能要找千把个地方。" 卡尔耸了耸肩。"那我们就找千把个地方。随着卢纳克人的消亡,我们必须有奴隶,否则我们的矿场必须关闭,我们的种族就会死亡。" 他再次坐到控制台前,按下一个开关,激活一个能显示他们下面的东西的视镜。他说:"我们在第三颗行星的夜面上方。我们下面有一片云层。让我看看这本星球的情况。" 他开始按下按钮。几分钟后,他说:"看,拉尔,在视屏上。有规律的灯光——一个城市! 这个星球有人居住。" 拉尔已经在另一个配电盘上就位,即战斗控制台。现在他也在检查表盘。"我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城市周围甚至没有力场的痕迹。这个种族的科学知识很粗糙。如果我们受到攻击,我们可以用一次爆炸就把这个城市消灭掉。" "很好,"卡尔说。"但让我提醒你,毁灭不是我们的目的——现在还不是。我们要的是标本。如果他们证明是令人满意的努力,而且舰队来了,并带走了我们需要的数千名奴隶,那么将是摧毁不是一个城市而是整个星球的时候。这样,他们的文明就永远不会发展到能够发动报复性袭击的地步。" 拉尔调整了一个旋钮。"好的。我将开启巨型场,我们将对他们来说是隐形的,除非他们能看到波谱远端的紫外线,而且,从他们太阳的光谱来看,我怀疑他们是否如此。" 随着立方体的下降,它内部的光线从绿色变成了紫色,甚至更远。它来到了一个温和的休息点。卡尔操纵着操作气闸的装置。 他走了出去,拉尔就在他身后。"看,"卡尔说,"两个双足动物。两只胳膊,两只眼睛——与卢纳克人并无二致,尽管较小。好了,这就是我们的标本。" 他举起他的左下臂,其三指的手握着一根缠绕着金属丝的细棒。他先是指着其中一个生物,然后是另一个。棍子的末端没有发出任何可见的东西,但它们都瞬间冻结,变成了雕像般的人物。 "它们不大,卡尔,"拉尔说。"我拿一个回去,你拿另一个。在我们回到太空之后,我们可以在立方体中更好地研究它们。" 卡尔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了看他。"好吧,两个足够了,而且一个似乎是男性,另一个是女性。让我们开始吧。" 一分钟后,立方体开始上升,他们一离开大气层,卡尔就按下稳定器开关,加入拉尔的行列,拉尔在短暂的上升过程中一直在对标本进行研究。 "胎生的",拉尔说。"五指,双手适合于相当精细的工作。但是,让我们试试最重要的测试,智力。" 卡尔拿到了成对的耳机。他把一副递给拉尔,拉尔把一副戴在自己的头上,一副戴在其中一个标本的头上。卡尔对另一个标本做了同样的工作。 几分钟后,卡尔和拉尔黯然地注视着对方。 "低于最低限度的7分,"卡尔说。"他们甚至不能被训练做矿场中最粗略的劳动。没有能力理解最简单的指令。好吧,我们将把他们带回薛德星博物馆。" "要我摧毁这个星球吗?" "不,"卡尔说。"也许一百万年后——如果我们的种族能存续那么久——他们会进化到足以适合我们的目的。让我们继续前进到下一个有行星的恒星。" 《密尔沃基明星报》的排版编辑在排字室里,监督当地版面的成品。首席编辑詹金斯正在推动铅框,以收紧倒数第二栏的内容。 他说:"第八栏还有一个故事的空间,皮特,"他说。他说:"大约能放三十六个12点活字。在排版过密删掉的里面,有两个适合的。我应该用哪一个?" 排版编辑瞥了一眼躺在追光灯旁边的石头上的字体。长期的实践使他能够一眼就读懂倒过来的标题。"大会的故事和动物园的故事,嗯?哦,见鬼,写大会的故事。谁会在乎动物园园长是否认为昨晚有两只猴子从猴岛上消失了?" 善恶大决战(《未知》1941年8月刊) 作者:弗雷德里克布朗 译者:徐五花 它发生在所有地方——除了辛辛那提。不是说辛辛那提有什么问题,只是它不是宇宙的中心,甚至也不是俄亥俄州的中心。它是一个很好的老城,从这个层面来看,它是首屈一指的。但即使是本地的商会也会承认,它缺乏某种重大的意义。格伯大帝——多么好的名字!——在辛辛那提演出时,世界的其他地方的一切都在滑落,这一定只是巧合。 当然,如果这段插曲被人所知,辛辛那提将成为世界上最著名的城市,小赫比将被誉为现代圣乔治,得到的赞誉会比神童还要多。但是,在小剧院的那批观众中,没有人记得这件事。甚至小赫比韦斯特曼也不记得了,尽管他有水枪作为证据。 当他坐着仰望着在灯光另一端的魔术师时,他并没有想到他口袋里的水枪。那是一把新水枪,是他在去剧院的路上买的,当时他诱使他的父母到藤街的五元店去了一趟,但此时此刻,赫比对舞台上发生的事更感兴趣。 他的表情显出认可其水平的赞同。手背藏牌对赫比来说并不神秘。他可以自己做。的确,他必须使用小尺寸的卡片,这些卡片与他的魔术套装一起,正好适合他九岁的手。而且,大家都会看出他的穿帮,当他转动手掌时,卡片会从前掌的位置飘向后掌。不过这只是细枝末节。 不过他知道,前后掌一次抓七张牌需要很大的手指力量和灵活性,而这正是格伯大帝正在做的事情。换位时也没有出现明显的咔嚓声,赫比点头表示赞许。然后他想起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他向母亲点点头,说:"妈,问问爸爸有没有多余的手帕。" 赫比用余光看到他母亲转过头去寻找,在比说 "马上"更短的时间内,赫比逃离了他的座位,在刷了漆的过道上滑行。他觉得他这次误导干得很漂亮,他的时机也很完美。 就在表演的这一阶段——赫比以前曾独自看过——格伯大帝问观众中的某个小男孩是否愿意上台。他现在就在问。 赫比韦斯特曼抢先了一步。在魔术师提出这个问题之前,他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在以前的表演中,他只得过一个糟糕的第十名,从而无缘舞台。这一次,他已经准备好了,而且他没有冒风险征求父母的意见。也许他的母亲会让他去,也许不会;把她的视线引开,然后溜走,似乎更明智。在这样的事情上,你不能相信父母。他们有时会有奇怪的想法。 "——请上台来吧?" 赫比的脚碰上了第一个向上的台阶,正好碰上了这句话的问话点。他听到了身后其他脚的失望的摩擦声,他得意地笑了笑,穿过脚灯继续向上走。 这是三只鸽子的把戏,赫比从以前的表演中知道,这需要一个来自观众的助手。这几乎是他唯一没能弄明白的魔术。他知道,在那个盒子的某个地方一定有一个隐藏的隔间,但它可能在哪里,他甚至猜不出来。但这一次,他将亲自拿着盒子。如果这么近他都不能发现里面的门道,他最好还是回去集邮吧。 他自信地冲着魔术师笑了笑。不是说他,赫比,会戳穿大帝的伎俩。他也是一个魔术师,他知道魔术师之间有一个共济会,一个人不会泄露另一个人的技巧。 不过,他感到有点寒心,当他捕捉到魔术师的目光时,笑容就消失了。格伯大帝,在近距离下,似乎比他从脚灯的另一边看起来要老得多。而且还有些不同。比如说,高了很多。 总之,鸽子把戏的盒子来了。格伯的助手正用一个托盘把它送进来。赫比把目光从魔术师的眼睛上移开,他感觉好多了。他甚至想起了他上台的理由。助手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赫比低下头,瞥了一眼托盘的下面,以防万一。那里什么也没有。 格伯接过盒子。助手一瘸一拐地走了,赫比的眼睛狐疑地跟着他。这一瘸一拐是真的还是演的? 盒子折叠起来就像据称的煎饼一样平整。四个侧面都与底部铰接,顶部与其中一个侧面铰接。有一些小的铜质卡扣。 赫比迅速后退了一步,这样他就可以看到它的后面,而正面则展示在观众面前。是的,他现在看明白了。一个三角形的隔间装在盖子的一侧,上面覆盖了镜片,设计成三角形是为了实现隐蔽性。老掉牙。赫比感到有点失望。 魔术师把盒子折叠起来,覆盖了镜片的隔间便被收纳进去。他微微转身。"现在,我的好小伙——" 在西藏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唯一的因素,它只是一个链条的最后一环。 那一周,西藏的天气很不寻常,非常不寻常。它一直很温暖。大部分雪屈服于温和的暖流,比人类无法计数的多年来融化的雪还要多。溪流高高流淌,它们宽阔而迅疾。 沿着溪流,一些祈祷者的转经筒旋转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快。另一些转经筒则被淹没,完全停止了转动。牧师们跪在冰冷的水中,疯狂地工作,把转经筒移到靠近岸边的地方,在那里,奔腾的激流又会使它们转动起来。 有一个小小的转经筒,非常古老,它不停地旋转着,比任何人知道的时间都长。它在那里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没有一个活着的喇嘛记得它的祈祷板上刻了什么,也不记得祈祷的目的是什么。 当克拉拉特喇嘛伸手要把它移到安全地带时,汹涌的水流已经接近了它的轴心。只差了一步。他的脚在湿滑的泥地里滑行,他的手背在跌倒时碰到了筒。转经筒被撞松了,它随着洪水旋转而下,沿着溪流的底部滚动,沉入越来越深的水域。 当它转动的时候,一切都安然无恙。 喇嘛站起身来,为这急流而发抖,又去找另一个转经筒。他想,一个小小的转经筒能有什么用?他不知道——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有这个小东西横在地球和善恶大决战之间。 旺古尔乌尔的转经筒一直滚下去,一直滚下去,直到一英里远的地方,它碰到了一处山壁,然后停了下来。那个时刻终于来了。 "而现在,我的好小伙......" 赫比韦斯特曼——现在让我们把目光回到辛辛那提——抬起头来,想知道为什么这位魔术师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他看到格伯大帝的脸扭曲了,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的脸没有动,也没有变化,却就开始了变化。虽然没有表现出不同,但在他的心里却变得不一样了。 然后,魔术师悄悄地开始笑了起来。在那轻柔的笑声的泛音中,充满了邪恶。听到它的人都不会怀疑他是谁。没有人怀疑。观众,其中的每一个成员,在那个可怕的时刻都知道谁站在他们面前,知道它——即使是他们中最怀疑的人,也没有怀疑的影子。 没有人动,没有人说话,没有人颤抖地吸一口气。有些事情是超越恐惧的。只有不确定性才会引起恐惧,而当时的小剧院充满了一种可怕的确定性。 笑声越来越大。渐渐地,它回荡在长廊的遥远的灰尘角落里。没有任何东西——除了天花板上的一只苍蝇——敢稍稍移动。 撒旦说话了。 "我感谢你对一个可怜的魔术师的亲切关怀。" 他鞠了一躬,讽刺地低下头。"表演结束了。" 他笑了。"所有的表演都结束了。" 不知何故,剧院似乎变暗了,尽管电灯仍在燃烧。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似乎有翅膀的声音,皮革般的翅膀,仿佛看不见的东西在聚集。 舞台上出现一片昏暗的红色光芒。从魔术师高大的身影的头部和双肩上,都冒出了一团小小的火焰。一团不加掩饰的火焰。 别处也出现了火焰。它们沿着舞台的正面,沿着脚灯闪烁着。其中一个从小赫比韦斯特曼手中的折叠盒盖上窜出。 赫比放下了盒子。 我有没有说过,赫比韦斯特曼是一名小小安全员?这纯粹是个条件反射。一个九岁的男孩对世界末日这样的事情了解不多,但赫比韦斯特曼应该知道,水是不可能扑灭那种火的。 但是,正如我所说,这纯粹是一个条件反射。他拔出他的新水枪,向鸽子戏法的盒子喷去。而火确实消失了,甚至在水流弹射出的水花打湿了格伯大帝的裤腿时也是如此,他一直面向另一个方向。 突然传来一阵短暂的嘶嘶声。灯光再次变亮,所有其他的火焰都在熄灭,翅膀的声音逐渐消失,融入了另一种声音——观众的议论纷纷的声音。 魔术师的眼睛是闭着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奇怪地紧张,因为他说 "我施展了如此磅礴的力量。你们却都将不再记得此事。" 然后,慢慢地,他转过身来,拿起倒下的盒子。他把它递给赫比韦斯特曼。"你必须更加小心,孩子,"他说。"现在这样拿着它。" 他用他的魔杖轻轻地敲打着顶部。盖子打开了。三只白鸽子从盒子里飞了出来。它们的翅膀发出的沙沙声并不响亮。 赫比韦斯特曼的父亲走下楼梯,带着一声叹息,手上拿着剃刀,从厨房墙上的钩子上取下磨刀的皮带。 韦斯特曼夫人在炉子上熬汤时抬起头来。"为什么,亨利,"她问,"你真的要用这个来惩罚他——仅仅因为他在回家的路上从车窗里往外喷了点水? 她丈夫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玛吉。但你不记得我们在去市区的路上给他买了那把水枪,之后他就没有靠近过水龙头吗?你想想他在哪里装的?" 他没有等待她回答。"当我们在大教堂停下来和莱恩神父谈他的坚信礼时,这个小毛孩就是这个时候灌的。从洗礼池里灌的! 他的水枪里用的是圣水!" 他重重地塌上楼梯,手里拿着皮带。 有节奏的敲击声和痛苦的哀号声在楼梯上飘荡。拯救了世界的赫比正在得到他的回报。 时间与尤斯塔斯韦弗(埃勒里女王神秘杂志1964年刊) 作者:弗雷德里克布朗 译者:徐五花 当尤斯塔斯韦弗发明了他的时间机器时,他简直乐不可支了。他知道,只要他对自己的发明保密,他就能抓住世界的尾巴,顺势而为。他可以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比他最贪婪的梦都要富有。他所要做的只是到未来进行短途旅行,了解哪些股票上涨了,哪些马匹赢了比赛,然后再回到现在,购买这些股票或押注这些马匹。 当然,他得先从赛马开始,因为他需要大量的资金来玩市场,而在赛马场,他可以从两美元的赌注开始,并迅速将其变成数千美元。但我们首先得找个赛马场;他很快就会转走其他所有赌徒的钱,而且他正好也不认识任何赌徒。不幸的是,目前只有南加州和佛罗里达州的赛马场在运营,和他的距离差不多,而且要花100美元的机票钱。别说100美元了,让他掏十美元都难,而且他要花几个星期的时间才能从他在超市做库存职员的工资中存下这么多钱。要等那么久,才能开始发财,这太闹心了。 突然间,他想起了他工作的超市的保险柜——他值下午/晚上的班,一点钟到九点市场歇业。那个保险箱里至少有一千美元,而且有一个定时锁。用时间机器对付它,难道不是刚好专业对口吗? 当天他去上班时,他带着他的机器;它相当紧凑,他设计的机器可以装进他已经有的一个相机包里,所以把它带进商店并不困难,当他把外套和帽子放进储物柜时,他也把时间机器放在那里。 他像往常一样工作,直到关门前几分钟。然后他躲在库存室的一堆纸箱后面。他觉得自己在下班的人流中不会被特别注意到,确实如此。同样,他在他的藏身之处等了整整一个小时,以确保其他人都已离开。然后他走出来,从储物柜里拿出他的时间机器,走到保险柜前。保险箱被设定为11个小时后自动解锁;他把他的时间机器设定为11小时后。 他紧紧握住保险箱的把手——他通过一两次实验了解到,他所穿的、带的或挂在身上的任何东西都会随着他的时间一同旅行,并按下螺柱。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过渡,但突然间他听到保险箱的装置咔嚓一声打开了,但同时也听到了他身后的喘息声和兴奋的尖叫。他转过身来,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现在是第二天早上9点,店里的员工——那些上早班的人——已经在那里了,他们发现保险箱不见了,一直站在保险箱所在的地方,围成一个奇怪的半圆,这时保险箱和尤斯塔斯韦弗突然出现。 幸运的是,他的手中还握着那台时间机器。他迅速地把表盘归零——他已经校准为他离开的确切时刻——然后按下了螺柱。 当然,他又回到了他开始之前,并且。。。 当尤斯塔斯韦弗发明他的时间机器时,他知道,只要他对他的发明保密,他就能抓住世界的尾巴,顺势而为。为了致富,他所要做的只是到未来进行短途旅行,看看哪匹马会赢,什么股票会涨,然后再回来赌马或买股票。 他首先得要赌马,因为它们需要的资金较少,但他甚至连两美元赌资都没有,更不用说去最近的赛马场的飞机票了。 他想到了他在超市里做库管员时的保险箱。那个保险箱里至少有一千美元,而且有一个定时锁。破解这个锁对于时间记起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因此,当他那天去上班时,他把他的时间机器装在一个相机盒里,并把它放在他的柜子里。当他们9点关门时,他躲在库房里,等了一个小时,直到他确定其他人都离开了。然后,他从储物柜中取出时间机器,带着它去了保险箱。 他把机器设置为11个小时后,然后又想了想。这样操作将使他到达第二天早上九点。那时保险箱会咔嚓一声打开,但商店也会开门,周围会有很多人。所以他把机器设置为24小时后,握住保险箱的把手,然后按下时间机器上的按钮。 起初他以为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他发现,当他转动保险箱的把手时,保险箱就打开了,他知道他已经跳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当然,保险箱的时间装置也在途中解锁了。他打开保险箱,拿了里面所有的纸币,塞进各个口袋里。 他走到小巷的门前,准备让自己出去,但在他伸手去拿走从里面锁住的门闩之前,他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如果他不走门,而是用他的时间机器离开,那么他不仅会因为把商店紧紧锁住而增加神秘感,而且他还会把自己从时间和地点上带回到他完成时间机器的那一刻,即抢劫前一天半。 而到了抢劫发生的时候,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他将住在佛罗里达或加利福尼亚的一家酒店,无论哪种情况,都离犯罪现场有一千多英里。他没有想到他的时间机器可以制造不在场证明,但现在他看到它非常适合这一目的。 他把他的时间机器归零,并按下了按钮。 当尤斯塔斯韦弗发明他的时间机器时,他知道只要他对他的发明保密,他就能抓住世界的尾巴,顺势而为。通过对比赛和股票市场的操盘,他可以在短时间内让自己变得富可敌国。唯一的问题是,他一贫如洗。 突然,他想起了他工作的那家商店和里面的保险柜,它用了定时锁。对于一个拥有时间机器的人来说,定时锁就不是个问题。 他在床边坐下来思考。他伸手到口袋里拿烟,掏出来——但他发现里面全是纸币,一大把10美元的钞票!他试了试其他的口袋,发现钱都在里面。他试了试其他的口袋,发现每一个口袋里都有钱。他把钱堆在旁边的床上,通过数大钞和估算小钞,他发现自己大约有一千四百美元。 突然间,他意识到了真相,并笑了起来。他已经前往了未来,清空了超市的保险柜,然后用时间机器回到了他发明时间机器的那个时间点。由于在正常时间内,盗窃案还没有发生,他所要做的就是离开这个城市,在犯罪发生时离犯罪现场千里之外。 两小时后,他坐上了飞往洛杉矶的飞机——圣安妮塔赛马场——并做了一些深入的思考。他没有预料到的一件事是,当他到未来去旅行并回来时,他对尚未发生的任何事都不会带有任何记忆。 但钱已经和他一起回来了。那么,写给他自己的笔记,或赛马表单,或报纸上的财务版面,会不会也是如此?应该如此。 在洛杉矶,他在市中心打了一辆出租车,在一家不错的酒店住下。那时已是深夜,他曾短暂地考虑过是否将自己跳到第二天,以节省等待的时间,但他意识到自己已经累了,困了。他上床睡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快中午时分。 他的出租车在高速公路上被堵住了,所以直到第一场比赛结束,他才赶到圣安妮塔的赛马场,但他及时读到了投票板上的赢家号码,并在他的表单上记了下来。他又看了五场比赛,没有下注,但检查了每场比赛的获胜者,并决定不再理会最后一场比赛。他离开看台,绕到看台后面,这是一个僻静的地方,没有人能看到他。他把他的时间机器的表盘调回两个小时,并按下了螺柱。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又试了一次,却依然如此,然后他身后有一个声音说:"它没用了。它在一个失效场中。" 他转过身来,在他身后站着两个高大修长的年轻人,一个金发碧眼,另一个黑发碧眼,他们每个人都把一只手放在口袋里,好像拿着武器。 "我们是时间警察,"金发的那个说,"来自二十五世纪。我们是来惩罚你非法使用时间机器的。" "但——但——但是,"韦弗吐了吐舌头,"我怎么可能知道赛马是——"他的声音有了些底气。"此外,我还没有下注呢。" "确实如此,"金发年轻人说。"但当我们发现任何一个时间机器的发明者想利用它在任何形式的赌博中获胜时,我们都会在第一时间给他警告。但我们已经追踪到你,发现你第一次使用时间机器是为了从一家商店偷钱。而这在任何世纪都是一种犯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隐约看起来像手枪的东西。 尤斯塔斯韦弗向后退了一步。"你——你的意思不会是——" "我的意思确实是,"金发年轻人说,他扣动了扳机。而这一次,随着机器的停用,尤斯塔斯韦弗的结局也就定格在了这一刻。 调停(《天使与宇宙飞船》) 作者:弗雷德里克布朗 译者:徐五花 外面的夜色寂静,星光灿烂。房子的客厅却充斥着紧张的气氛。里面的男人和女人相隔几英尺站着,互相瞪着仇恨的眼睛。 男人的拳头紧握着,仿佛他想使用它们,女人的手指张开,像爪子一样弯曲,但每个人都僵硬地把手臂放在两侧。他们依然保持着最基础的体面。 她的声音很低。"我恨你,"她说。"我已经开始讨厌你的一切。" "你当然恨,"他说。"现在你已经用你的奢侈把我榨干了,现在你自私的心里随便一样蠢玩意我都买不起。" "不是那样的。你知道不是那样的。你以前还爱我的时候,从来没有在意过钱。是那个——那个女人。" 他叹了口气,仿佛已经解释过了1万遍。"你知道,"他说,"她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屁都没有一个。全都是你在瞎想。即使我和她一点关系没有,我也不后悔。那事我还会再做一次。 "你肯定会的,只要你找到机会。但我受够了被你带绿帽。受够了朋友们的羞辱——" "朋友! 那些恶毒的婊子,她们的反对意见对你来说比——" 耀眼的闪光和灼热的温度出现在天幕的边际。他们知道,他们每个人都用手臂摸索着向对方迈出了盲目的步伐;在他们剩下的一秒钟里,每个人都拼命地紧紧抱住对方,这最后一秒钟是当下这一刻最重要的。 "哦,我亲爱的——我爱——" "约翰,约翰,我的宝贝——"原子弹的冲击波来了。 在外面原本安静的夜里,出现了一朵火红的蘑菇云,向着已经不复存在的天空壮成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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