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三同人】一如初见 (舰长 X 爱莉希雅)
兴趣使然的投稿,架空世界线,文笔渣,含ooc,不喜慎入。

那年我十七岁,习惯把自己那可怜的书包塞得满满当当,直到布料发出抗议的摩擦声,然后沿着墙角低着头快步地走。有时候一瞥眼间发现经过的人或许只是正好转来的目光也会一阵心慌,直想无死角地检查一遍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没注意到的地方以至于引来可能的嘲笑。
同伴的排挤,教师的轻视,完全脱轨的功课,以及被许多人当作笑料的身高,或许在许多人眼中这些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插曲,然而因为这些小事而被搅动的小情绪足以在深夜万籁俱寂的时候如疯长的爬山虎一般,轻而易举地便占据了我整个心房,将我本就已经连晕带痛的头搅得更加烦躁。
失眠的时候,我就会从床头柜上取过那只已经可以当暖手宝的手机,拨出通话记录中最上面的号码,嘟声响过三次后挂断,然后盯着手机屏幕等待自动锁屏。
一般情况下不用等到完全熄屏,对方就会重新拨回,接通后爱莉希雅的声音就会从另一头传来。
“阿舰?”
“......”
“又失眠了吗?”
“.....抱歉。”
“没事,有我在呢。”
“嗯.....”
“那,还是老样子?我唱歌给你听吧?正好我前两天刚学的♪~”
短暂的清嗓后,歌声会从手机的那一端传来,有时会是《愿明日》或《黎明前》的其中一段,有时也会是一些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
唱歌的时候,爱莉的声音似乎总会褪去几分平日的活泼与跳脱,而将其中细腻与温柔的一面萃取得更加鲜明,宛如一床轻薄但广阔的被子,将这座城市的梦境连同我被惊搅的睡意都压得更深沉了一些。
然后我就会守着这一方轻曲,重新坠入那芜杂的梦乡。
二十多年的时光里,我总会遇到一些能陪我走上一段的人。就像是一个摆渡人,摇着船将我送过一条当时的我觉得过不去的沟渠,然后还未来得及同我促膝长谈一番便又已匆匆告别,只留下一段亦真亦幻的回忆。
爱莉希雅是我十七岁那年遇到的那个人。
那一年我终于厌倦了曾经无比向往的住宿生活。四人一间的寝室,独立的洗手间和浴室,24小时的热水,不算太严的查寝,在全神州范围内都可以算得上是排在前列的高中寝室了。然而就是这种可能会让其他城市的学生羡慕不已的条件,却因为室友间莫名兴起的小团体文化而演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所有的忍受终于在最后迎来了终结,当那位懒散到夏天都能做到一周只洗2次澡的3号床在教室里将自己的恶习扣到我的头上并大肆宣扬时,当那些纯看热闹的同学对此回以哄堂大笑并选择了相信、选择了回头讥讽时,我彻底下定了与宿舍决裂的决心。
在那个残余着蝉鸣的秋初,当时还不会骑单车的我只能顶着热意在学校附近的大街小巷里来回徒步,在各种公寓门口的小广告里找寻蛛丝马迹,因为我需要一间新住处来彻底摆脱 “珍贵的宿舍情谊” 这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最终,我如愿拨通了一处合租房门口留的联系电话——那是一幢老旧但还不算破败的双层楼,木质的地板,只要脚上稍微用点力就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看房时直叫我瘆得慌。赶来的房东告诉我我只能住在一楼,因为二楼已经有人住了,据说还是和我同校的。
念及高三的特殊性,当时的我并不想和更多的校外人士产生过多的关联,省得事后被班主任知道了又要挨一顿叨叨,不过看在一楼公用厨房的份上我还是选择了住下。
我现在依旧记得房东将钥匙交给我时的表情,那个明明前一秒还表情匮乏的中年妇女一脸认真地用力抓住我的手腕,用力捏紧,用力叮嘱我:一定要小心火灾。
我回头瞅了眼那间崭新到让我怀疑根本没人用过的公用厨房,再看了看木质的地板与楼梯,咽了口唾沫,用力朝房东点了点头。
确定了新窝,我开始一个人将个人物品从宿舍搬去合租房,宿舍里的人——甚至是那个曾经一度被我认为是“好好先生”的寝室长——都认为我是一个背叛了他们和谐小集体的叛徒,所以没有人帮我。我只能靠着两条腿一次又一次地穿梭于宿舍楼与合租房之间,在他们的冷眼与不时蹦出的嘲讽中往返,有时候大包小包拎在手里,有时候就只能带单件往返,比如捧着高一生日那年故乡的朋友寄来的仙人球。
将最后一包书带回合租房的时候,月亮已经高高地悬挂在天空正中。我舒展了一下酸疼的胳膊和背脊,胡乱地将床垫被子一齐堆到木板床上,也懒得再铺开便一头栽了上去。
困意翻涌着蔓延上来的前一秒,头顶上面似乎传来了颇有些热烈的音乐声。
......大概是错觉吧。
我愣了一下,没有多想什么,重新酝酿起睡意。
下一个瞬间,一个高音在头顶飚起,仿佛有人在用一整块的单质钠打水漂玩。
于是我踩着自己的酒店同款拖鞋,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以及对嘎吱作响的木楼梯的恐惧,敲响了二楼卧室的房门。
门开了,依旧处于高潮段的激情乐声中,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探出了脑袋,眨了眨眼睛。
“你好?”女孩将门拉开了一些,吊带睡衣显露出她身上大片的奶白。
我一时间差点懵逼到忘记自己是要来说什么的。
“呃,那个,我是一楼新搬来的住户,可以的话,声音能不能轻一点,我刚准备睡觉。”
粉头发女孩轻声 “啊” 了一下,回头看了眼屋内透着光的荧屏,双手合十道了句 “抱歉” 。
“我一会儿就关!真的不好意思,我一个人住外放开习惯了,对不起啊。”
她挠了挠头,好看的眉毛却是微微皱起,倏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展露出豁然的笑颜。
“欸,你是那个......好巧啊!又见面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回忆了一波后,我才反应过来爱莉希雅口中的 “又见面了” 是什么意思:那是在一个同学的生日派对上——纯属是因为有人莫名爽了约才把我拉上凑数。记得是在一间光线很暧昧的KTV包厢里,我迟到了几分钟,推开包厢门进去的时候,一群人正拿着话筒挤在点歌台前鬼哭狼嚎。拉我凑数的那名同学在靠里面的一个角落冲我挥手,待我走近后递来一杯果汁:“给。”
完全没有多想的我接过纸杯喝了一口,嘴唇接触到纸杯的同时身边便有不怀好意的声音爆笑开。茫然一回头便发现有人正以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跟一个刚进门的女生说着些什么,附带着对我和我手中纸杯的指指点点。
当我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耍了的时候女生已经向我走来,粉色的头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泛出格外明亮的色泽,配上那时的氛围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威严。
“那个.....”
“以前没见过你呢,同学。”
她在我身边坐下,随手从塑料袋里又取出一个纸杯,重又倒了小半杯果汁,抿了一口。
然后她递给我一支话筒。
“能和我一起唱一首吗?”
当时场面一度因为这种剧情之外的发展而多少有些尴尬。
熟络之后的某一个雨天,我抚着爱莉的头发问她:“你那时候就没有怪我吗?”
她只是笑:“没有啊,当时她们跟我说阿舰暗恋我很久了,是想跟我间接接吻所以抢了我的杯子,我才不相信呢~”
“如果我真的是那种变态呢?”
她把头靠在我肩膀上,粉色的发丝轻柔地挠过我的锁骨。
“不会的 ♪~”
淅淅沥沥的雨声下,我隐约听见她闷闷地补了一句。
“当时那种情况,我看得出来的。”
名为“高三”的恶魔很快让我对所有除上课以外的外出都充满了排斥,买菜做饭更是免谈,当初入住时对公用厨房的向往只消一个多月便被现实毒打到烟消云散。
我从老妈给的生活费里攒出了一大笔钱,从商场搬回了一台被电器店的小姐姐吹得天花乱坠的电饭煲,可是那台功能强大的电饭煲能为我做的唯一工作就是夜以继日地煮各种泡面。
当然,有时候吃腻了泡面也会换换口味,比如意面什么的。于是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过了两个月,我的房间里除了那两大箱书的油墨味就只剩下速食食品的气味了。
直到有一天爱莉突然脖子上挂着耳机从楼上跑下来敲我的门,说是要借五号电池,从她当时的表情中我知道那浓厚的气味一定勾起了她的食欲,一定是这样的!对没错,不容质疑!
阿舰.....你......很喜欢吃泡面吗?
嗯是啊我们从小相依为命。
从那之后本就已经开始和我熟络起来的爱莉就经常在晚饭饭点左右来敲我的门。
阿舰,我尝试着做了三鲜水饺,可是不小心做多了,要不你帮我解决一下?
阿舰,今天我很喜欢的那家寿司店全场打六折欸,结果不小心买多了,帮个忙呗,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
阿舰......
于是我喜出望外并且乐此不疲,期初还会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来,等关系更近之后有时甚至还会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你看我是那种喝水都胖的体质,还冒着长胖的风险给你消除思想负担,你看我对你多好,你要怎么报答我?
每当这个时候爱莉也会不甘示弱地摆出一副担忧的样子。
哎呀那可真是抱歉呢下次还是倒掉好了打扰了。
每当此时我便会一边做出悲天悯人大义凛然天将降大任的姿态,一边急忙夺过她手中的餐盒,说同学你怎么能浪费食物呢,全球的粮食问题还没解决呢,如果有必要,还是让我奉献出我的胃吧。
有时合上门之后,还能隐约听到她没忍住的轻笑。
那段时间我周围的人都生活得十分有规律:突出一个不要命。
我那个总是会在早读睡着的前桌说自己每晚都是一点多才睡然后第二天早晨五点半再起来背亚特拉语。每当这种时候我都会有点暗暗得意,因为我的亚特拉语在初中毕业的时候就已经足够应付高考了,我一直相信着自己在语言类的学科方面多少有点小天赋,至少当时应该是这样。
可是前桌很快就用她的方式证明了每个人都是有天赋的:期中考之后她把她满分的数理试卷铺在了桌上,答题过程漂亮得像艺术品,而我却连她三分之一的分数都考不到。
每次周考后我总是自己在纸上偷偷地算着自己的分数,暗暗畅想着我要是能考到前桌的分数那是该报天命还是世界蛇呢哎呀真是苦恼呢。
可是现实是,高中三年我的数理就没及格过几次,为数不多的几次奇迹还是及格出头。
我自认为在数理上下的功夫并不比前桌花在亚特拉语上的少。每天的午夜恐怕是我一天中最清醒的时候,我守着台灯一个人和那些诡异的数理题目厮杀得昏天黑地:我可以消耗三四张草稿纸套公式然后推导出一个错误答案,也能在一道好不容易走到二选一阶段的选择题上准确避开正确答案,那叫一个惨烈。
当然,有时遇到那种根本无法下手的几何题,我会在接近一小时的苦想无果后掏出手机随便写点心情或者随笔,要是我那不靠谱的编辑学长在线的话我也会考虑把我的午夜产物发给他,当然不是出于相信他这种三流小编辑能把我的牢骚编进什么畅销文集,纯属只是想从他手里骗取点稿费。
但当我回过神看着桌上狞笑的数理题,我觉得就算我能每天都赚到稿费未来可能也没机会花销了。
如果你在我和数理厮杀却又屡战屡败的时候看一眼二楼,你会发现那里的灯也长亮不熄。
爱莉在一个个深夜同样会在书堆间奋战不息,但和我不同,她总是能以一副淡定自若的姿态轻松解开题目,不管是我擅长的语言和历史,还是我永远搞不清的数理。她的桌上经常放着一杯进口的圣方丹咖啡,不知道比我那些塞在各种角落散发着奇怪味道的速溶高档多少倍,杯子旁的电脑里总是循环着一些风格多样的乐曲,时而舒缓,时而激情,时而似乎又沉入了悲伤的海洋。
这些乐曲汇聚成和谐的江流,萦绕在爱莉那只新买的粉蓝色耳机中,勾勒出她姣好的脸蛋上似乎永远上扬的嘴角。
爱莉本人在思考的时候也不会像我一样龇牙咧嘴,更不会在惨遭出题人坑害时用草稿本狠狠砸自己的头,在深夜安详的音乐声中,她拿着笔,永远气定神闲,偶尔思路卡顿,也只是短暂的歪头思忖便又有了思考的方向。
我曾不止一次对爱莉抱怨:“你说我和你明明都是人为什么脑子差那么多。”
每当此时她都只是笑,然后说些什么比如自己写文章不太擅长之类的话来安慰我。
我们学校的重点班学生过的是神仙般的日子,他们总是有权利自由调节作息——只要能够在每学期初与校领导签署能确保自己不跌出重点班的承诺书,只要能办到,即便偶尔缺席了课程也仅需和老师随便解释一下,这事就算过了。
爱莉就是重点班的一员。
因此,当我盯着那位一脸懒散的数理老师,竭尽全力尝试紧跟他的思路却还是不知所云的时候,总会时不时收到爱莉发来的消息:
我刚睡醒,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又不能晒衣服了~o(╥﹏╥)o
或者:
教导主任关于推荐生的讲话好无聊,晚饭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印象中最气人的一条消息是:
其实有时候挺羡慕你们普通班学生的,课程规律,也没什么额外压力。
看到那条消息的那一刻我有种冲动,想要一把扔开那位自己可能都以及昏昏欲睡了的数理老师,然后冲回去把爱莉捶一顿。
当然也只是想想罢了。
我注定只是一个被抛弃的普通生。
但爱莉却是一个和我身边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特等生。
与那种近乎被恩赐了什么的感觉相比,这种玩笑般的短信算个锤子。
和数理题搏杀的那些夜晚,如果时间还早,偶尔我也会给爱莉发几条牢骚型的短信。
就像是什么约定俗成的信号,几分钟后爱莉就会“咯噔咯噔咯噔”地从楼上跑下来,用各种拍脑门想出来的理由拉着我去逛街。
这座城市不像我的家乡,这里的夜晚很空寂,明明只是八九点钟,街上却已经只有很少的行人。有时候我陪着爱莉逛东逛西逛到路灯下时,抬头看到迷醉的粉色夜空,心底便不受控制的有些潮湿。
我总是会在这样的时候不受控制地想起很多零碎的事情来,想起曾经被父母堵在厕所里混合双打,想起白天那些同学或多或少的嘲讽,想起任课老师面对我的支支吾吾时轻蔑的口吻,心情便因此开始变得低潮。
爱莉总是会适时轻轻捏捏我的脸说,好了啦,你应该学着让自己开心起来,会好起来的♪
可是夜晚总是让那些生长在我心底的杂草变得格外繁盛。
在没有人的街道,爱莉便变得大胆起来,她喜欢挽着我,有时候甚至还会突然从后面一把抱住我,然后用脸在我背上用力地蹭来蹭去。
我总是会故作严肃地挣扎两下:你干嘛毁我清白,我以后找不到女朋友怎么办?
爱莉总是会顺势演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小女生模样:“原来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想的是其他女生,我,我会哭的哦。”
这样的桥段已经装模作样的玩过好多次了,但爱莉依旧乐此不疲。
回出租房之前,我和爱莉总喜欢到小区对面的那家24小时便利店里采购之后一段时间的储备粮。我总是不顾色彩斑斓的货架,毅然决然地地把手伸向方便面柜台,而爱莉则总是突然在我的背后大声地用力咳嗽,待我回头后气鼓鼓地叉着腰:“牛肉面,泡椒面,鲜虾鱼板面,阿舰你的房间里全是这些东西的味道,你就不能吃得健康点吗?”
从便利店里拎着大包小包出来的时候我们会捎上几串关东煮,我们捧着纸杯面对面,隔着升腾的水汽毫无缘由地咯咯乱笑,最后在深夜的路灯下把鱼丸贡丸一口一个全部吃掉。
寒假前,我们学校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期末考试。
我的前桌拿到了年级第七,那一天她的笑容格外灿烂,以往满脸的倦意一扫而空,因为我们学校的年级前十,再往前迈上一步就真的可以考虑要不要把天命往志愿表上填了。
可是我的成绩依旧萎靡在年级两百之外,尽管不敢奢望什么天命,但我也想再向前迈上一步,可是我无可救药的数理总是毫不留情地一把把我拉下来。
我不甘心地向爱莉寻求逆袭大法。
爱莉盯着我的成绩单,歪了歪头:“可是......阿舰你的数理真的差的离谱啊。”
石化.jpg.
“我头一次看到这么惊人的数理分数的说......”
好嘛,又补一刀。
于是我决定要跟我的数理彻底决裂了。
可是补完刀的粉色耳机小姐接着表示别放弃嘛,我会帮你的。
那句话一时间让我感觉自己可能又有救了。
这可是来自年级第一的救援啊!
爱莉“嘿咻嘿咻”从楼下把她大本大本的数学笔记和错题整理搬了上来,我欣喜地打开第一本的第一页,然后下一秒就被里面天书般的密密麻麻打倒在地。
这都什么玩意儿,咱俩学的是一门课嘛......
爱莉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拉了把椅子坐在我身边:“来吧,从头开始,我帮你补课。”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还没有完全抛弃我。
那一段日子里我开始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快乐和痛苦并存:快乐是出于爱莉的热心,细心,与耐心,而痛苦则是出于她的热心细心和耐心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范围。
爱莉小小的个子却有着似乎消耗不光的精力,她能够从晚上八点半开始一刻不停地给我温习概念讲解例题并针对每道题列出少说三种计算方法,有时候甚至能把辅助线画得跟蜘蛛网一样,并且能这样一直持续到十一点;而我则是能够在自己练习的时候使用至少三种方法去套题,把好几页草稿纸都涂成蜘蛛网,然后得出一个完全不相关的答案。
面对我的无能,爱莉却是始终如一地努力给我讲解那些晦涩难懂的知识,面对我间歇性的摆烂,她也总是秉持着鼓励的态度。
“阿舰要相信自己,好吗♪”
“只有真的失败了才能去考虑要不要放弃,有些事如果连做都不去做的话,失败的时候也会格外后悔哦~”
“执行力,真的很重要呢。”
在她的督促和激励下,我一次次地在数理面前仰卧起坐,尽可能地努力让分数稍微上涨一点,再上涨一点。
那段时间闹钟开始不起作用,每天早上我都会一直睡到上课前五分钟才迫不得已从床上弹起来,胡乱洗漱完毕后冲向学校。
爱莉会提前买好早饭,在第一节课下课的课间跑来塞给我。
有一次我感激涕零地对她说:“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怎么报答你啊?”
爱莉用手指敲着下巴,抿着嘴思忖了一下:“今晚补课的时候别睡着就行。”
那一刻我愧疚地觉得我可能报答不了她了。
爱莉的出现让一直比坟地还要死气沉沉的高三有了一些骚动。当爱莉被各种男生用各种诡异的理由搭讪时我才发觉原来这妮子画风好像是和其他女生不太一样,一时间班中不少习惯了拿嘲笑我为乐的男生都将我这个平日里的笑柄扔在了一边,转而用尽各种磨穿了大脑的方法接近爱莉。我不知道在这马拉松式艰苦卓绝的高中生活马上就要结束的时候,是什么给了他们这样的勇气去追求廉价而又不长久的年少爱情,不过这倒也确实减少了我被嘲笑的次数,我也就把它当成一件好事。
虽然心里总是隐隐有些不悦。
一次早读的间隙,正当我被重又一时兴起的原室友用他自编自导的谣言捉弄时,原先一直只是在窗外递进早餐的爱莉突然一反常态地径直走到了我龟缩的角落,将早餐的卷饼搁在了桌上,并双手背在身后,给了我一个长久而格外阳光的笑容,长久得有些反常,长久到近边的人都可以注意到这个笑容。
似乎与重点班颇有些交善的后桌探寻似地问道:“那个,你为什么每天来我们班啊?”
爱莉依旧保持着大写的微笑:“为了避免现在这种事的发生。”
语罢,她依旧面带微笑,回头瞟了眼还站在教室中央的始作俑者,随即转身离开。
从那之后我被捉弄的次数明显进一步减少。
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向后桌询问原因,后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笨,她可是那个爱莉希雅欸,校长可就指望着她稳拿下今年的天命指标,谁敢动她?她都保你谁还会愿意动你?这不没事找事吗。”
事后,听闻此事的爱莉却是一脸无谓地耸了耸肩。
“我倒是对天命什么的不感兴趣啦,大学什么的,和阿舰上同一所学校就好啦,所以你要再努力一点哦♪”
虽然有点窝囊,但看着眼前站在阳光下的爱莉,我不禁有了阵想哭的冲动。
但总会有“勇士”不甘屈服于权威,在寒假结束不久的那个二月末,新的谣言被传播开来:传闻爱莉在和校外社会人士谈恋爱,已经进展到同居的阶段。
言论的末尾,不知名的始作俑者还不忘特地附上,这个传言是我放出的。
在这所严格的学校最严格的高三年级,恋爱是被明令禁止的,即使是校内学生间的暧昧,如果被现场抓包,处分也很有可能是无法避免的,如果是和社会人士的话,还是已经进展到那种地步......
即便平日里享受着近乎特权的优待,但只有这种事,恐怕并不能例外。
当然,如果爱莉想要自证清白,那绝非什么难事,只要带着校领导到合租房里转一圈,一切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但,如果那样的话......
如果到了那个地步,真相与否对于那帮校领导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了。
在他们眼里,我和爱莉本就不是,也不应该是一类人。
教导主任开始找爱莉谈话,偶尔在路边看见的重点班老师一脸的沉重与痛惜,我甚至畏惧着去食堂,因为走在路上便会被认识我的人指指点点,并随着谣言的扩散越传越广。
我蜷缩在自己的角落,回头看向那名曾经的室友。
注意到我的视线,他放下手中游走的笔,不无得意地吹了个口哨。
他的举动打碎了我唯一的支柱,轻而易举。
煎熬到了晚上,我蹒跚着走回合租房,二楼的灯没有亮,就像我的内心一样。
躺在床上,眼泪终究还是不受控制地流淌下。
到现在我都依旧平安无事,那也就意味着......
爱莉终究没有让我去承担这个莫须有的风险,但,她可能真的会就此一去不复返了。
以后我又要一个人吃泡面,晚上我难过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人陪我去街上游荡了,深夜我睡不着的时候再也不会有人给我唱歌了,也再也不会有人每天不辞辛劳地给我这个数理白痴一遍遍讲解那些难懂的习题了。
而这都是因为我是个没用的,只会拖后腿的废物。
我狠狠地抱住被子,把一整团被子用力摁在胸口,可是胸口还是好痛,心脏好痛啊.....
我挣扎着爬起来煮了一大锅泡面,各种乱七八糟的泡面底料都被我加在了锅里。
我大口大口地吃着,好难吃,为什么我之前一直都不觉得泡面这么难吃,好咸,好腥,好恶心,好想吐,好想哭。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停下筷子,我抽泣着忍受着反酸,一直吃一直吃,一直吃到爬不起来为止。
我靠在墙上,眼泪根本停不下来,意识模糊的瞬间,梦如潮水般袭来,梦里爱莉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一瞬间湮没在了弥漫起来的黑色里。
敲门声传来的时候我依旧沉浸在一场又一场的迷梦里,梦境像走马灯般幻灭着一幅幅画面,有我们一起逛街的夜晚,有爱莉敲门送来晚餐的情形,有爱莉教我构建辅助线的画面,粉色的背影近了又远,远了又近,我伸出手想要去抓,却什么都抓不住。
直到感觉到有人在摇我的肩膀,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
事后从房东那里了解到,没能敲开我房门的爱莉非常着急,来不及细说便抢走了房东的备用钥匙打开了我的门,在看见我靠在墙上留着口水时还吓了一跳。
我不知道这个平日里总是带着笑容的女孩经历了什么,我看着她近乎破碎的眼神,一反常态地死死抓着我的衣领哭吼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以为你自杀了。”
我愣愣地看着她哭到泣不成声,最后伏在我胸口大口喘气,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环抱住了她。
对于谣言的事,她只字不提。
时光像终会燃尽的盛大烟火,一路席卷而来,一转眼便已到了三月初,校园一夜间便已经开成了一片樱白色的海洋。
我也是直到那时才知道爱莉与校领导最终达成的协议:参加那场以残酷著称的天命自招考试,难度极大,科目极多,而且无论结果,不许反悔。
她似乎很犹豫,但最后还是拉了拉我的衣袖:“陪我去,可以吗?”
认识她的这一年来,我从未见她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于是在周围的所有人都开始喊着冲刺口号的时候,我开了假条陪她去了千里之外的帝都。 住旅馆的时候,爱莉拿出身份证:“大床房一间。”
我一时间被吓得有点愣住,但却没有拦着她。
夜已深,我一边抑制着有些激动的心跳,一边侧首看着爱莉胸口那抹隐隐反射着窗外光亮的结晶。
那是一条水晶花形状的项链,上面有着一条难以忽视的裂缝。
来自朋友的礼物。
曾被问及由来时,爱莉只是这样简单地敷衍道,眼里突然闪过的一丝慌乱与惆怅暗示着她并不想提起。
或许曾赠予她的人没能听完她未说完的话。
又或许,赠予她的人已经不在了。
我胡乱想着这些无从取证的过往,耳畔已然响起爱莉细微的鼾声。
一边要准备这么困难的考试,一边还要辅导我这种人的功课,就算是爱莉也会很辛苦吧。
咀嚼着复杂的心情,我缓缓闭上了双眼。
黑暗之中,我感觉到有什么微凉的东西缠绕上我的脖颈。
阿舰......
我似乎听见这般低语,但却不知缘由地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后半夜,静默无声。
时光擦着我们的面颊匆促地滑过,迅捷,狂放,毫不留情,一转眼便走到了故事的尽头。 那个兵荒马乱的六月一转眼就轰轰烈烈地来到了眼前。
高考前的最后一个月,爱莉向我展示了天命的提前录取书,据她说,自招考结束没几天后校方便满怀激动联系了她,说什么从没见过这么完美的答卷。
我强压着内心道不明的昏沉,向她展露出我能做到的最适合用来祝贺的笑脸。
但爱莉只是抿着嘴,浅笑着回应,眼里没有一丝应有的笑意。
我回想起她这段时间眼中不时闪现的落寞,自认为好像懂了一点。
临别前我们一起去了一次KTV,还是曾经的那家。在光影斑驳的包厢里,爱莉只唱了一首歌,那是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合唱的曲子。
我以后,还有机会再听她唱歌吗?
我突然产生无言的恐惧。
我叫住了爱莉,有句话在喉头翻滚。
爱莉回头看着我,依旧是浅笑,但却似乎暗藏了不同于方才的期望。
但我终究还是没有说我想说的话,只是笑着说我们来合唱吧。
背景乐轰鸣着,在这沉默的空间里直叫人都有了些许耳鸣的感觉。
许久,爱莉在我身侧坐下,递来一支话筒。
“能和我一起唱一首吗?”
几乎前言不搭后语的回应,配合着她眼中被一点一点剥离的期望。
但.......
一举一动一如当时,一如初见。
只是.......
之后的无数次单人KTV,我都会忍不住去想,如果那时候说了,是不是结局就可能会不一样了。
后来高考结束了,我正式站在了高中这段痛苦岁月的尽头,回头望着那些散落满地的旧时光,遗憾像是幽灵在空中盘旋。
那个漫长而又无聊的暑假里,我没有听家里的话立刻买回城的车票,也没有参加那帮虚伪的家伙主办的散伙饭,而是重新回到了学校所在的那条街道上。
爱莉很喜欢的寿司店还在,我推门进去,买了一份寿司拼盘,老板娘很热情,絮絮叨叨地跟我聊天:“我的寿司啊,很多人都爱吃,尤其是学生。呐以前有个女孩住在那里的木阁楼,每次都说自己吃不下那么多的,结果每次又都买很多很多……”
我用力咬着寿司,明明只是米饭,为什么会这么甜…...
我掏出手机来打电话给爱莉,听着她说“喂喂,阿舰是你么”,我想像以前那样和她开玩笑,却突然不知道应该跟她说什么了,明明有很多话啊…...
我想告诉她高考150分的数理我得了92分,终于及格了;我想告诉她那个混蛋语文老师咒我语文没有100,结果我真的没有;我想告诉她我们分开之后我瘦了好多,好几件她帮我买的衣服我已经没法穿了。
我还想说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好多话。
可是那么多要说的话却都像被冻在了唇齿之间,只留下了无言的沉默。
爱莉在电话的另一端絮絮叨叨:阿舰我现在一天天都过的还不错,你也要好好生活啊,上了大学不要在吃泡面了,多去去食堂,有空记得来帝都找我……
后面的话我没有听清,因为泪水涌了出来,一瞬间划破了我苍白的眼睑。
我想起了春天的时候,有一天外面下起了雨,房间里光线很暗,爱莉像猫一样靠在我身上,说等高考结束了我们去旅游吧,我想去海边。
我想起了自招考的时候,爱莉无视那些冲她叫嚷的老师,回过身踮起脚尖,在人群中冲我比了一个大大的胜利手势。
我想起了爱莉的水晶花项链。
我想起了爱莉曾答应告诉我的过往。
我想起了爱莉在那些个夜晚安抚过我的歌声。
我想起了那些苦逼的岁月里,爱莉在无人的街上踩着我的影子一蹦一跳的身影。
我想起了这一年里,那些已经不再清晰的悲欢往事。一路走来,所有明明暗暗的年华,所有光影交织的记忆,都已经散落在回不去的过往里,从此流离失所。
你曾经是我最孤单的时候,这个世界上离我最近的人,所以我把你的轮廓刻在了我的心底,如影随形,每每想起,都依旧是初见时分绽放的模样。
宛若隔世,但又一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