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16

“那个……公子，温姑娘来了。”涟漪小心翼翼说道。

蓝湛抬头，看向站在门槛处的温情。

“进来吧……涟漪，沏杯茶吧。”他说话间，也不忘扶着魏无羡的陈情。

温情看着他扶着陈情，思索了许久不知如何开口。

涟漪把热茶端上桌案中。

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到处一片白茫茫。

“九天近来没有什么动作了吧？”蓝湛放下陈情，看向温情说道。

“自从帝后与九天断绝关系，九天就再也没有动作了。”温情喝了一口茶，“你……可是还在想着他？”

九幽令在他手中，这已经是代表着蓝湛是魔界的帝后了。

“他放我自由的时候，也跟我说他食言了……”蓝湛如同丢了魂魄一般，毫无生气，“他剜去我的眼睛给江澄的时候，他跟我说他会永远是我的眼……永远是我的眼……呵，如果可以重来我倒是愿意回到八年前，那个时候至少他还在……”

温情和涟漪在一旁默默听着。

“至少他还在，那个诺言就不会变成食言！”蓝湛的手扶了扶自己的眼睛，“如果这一双眼睛没有还给我，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帝后……江澄求见。”温情似乎是想了很久，才开口的。

“他……”蓝湛垂眸犹豫，“让他来吧。”

温情看了看外面的人，让人去把江澄带来。

蓝湛抓着案沿，艰难起身。涟漪见势立刻上前扶住，扶着他前去前厅。

江澄被人扶到前厅，蓝湛让人赐座。

“说吧……什么事。”

温情看向蓝湛，又看向江澄。

“江公子这一次来……是想跟帝后说一件事。”那丫头又看了一眼温情，“可能会让帝后生气……”

蓝湛看着失去双眼的江澄，那被称之为心脏的地方似乎又被撕开一个洞被寒风呼呼吹啸而过，他的眼眶莫名发涩。

“听闻魏婴……在那一战死了……”江澄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

蓝湛的手紧紧抓住木桌边沿，留下五道指甲划过的痕印。

温情见他还没有说到正事，直接帮他开口。

“昨夜江公子已经派人来跟我说过，一命换一命。”温情说道。

“你们一个两个，为什么都不好好爱惜自己的性命！”蓝湛忽然发怒，让当场人愣住，“你觉得你把命给了魏无羡你就很伟大对吗？他当初娶你对你说了不想让你可以不用为他卖命，为什么你还要如此！”

“帝后……帝后！”涟漪劝道。

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句话下立刻爆发。

“亏欠你们的，终究是要还的。”江澄开口。

“这一双眼睛既然已经还给我了，你也不亏欠我什么了……也不亏欠阿羡什么了……”蓝湛侧头看着他，“阿羡把你的命留下来，是希望你可以好好活着，毕竟你也是嫁给鬼帝的，是因为约定，他才把你的命留下……”

江澄跪在地上，磕了一头。

“请帝后成全！”

蓝湛抿唇，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选择沉默离开。

“帝后若不同意，江澄便长跪不起！”

蓝湛停下脚步，后又迈开步子离开。

“爱跪就跪吧。”他说道。

“温姑娘，真的要让我们公子……”

温情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丫头说道：“他们两人都是如此执拗，怎么可能会听得见我们的话。”

她拍了拍那丫头的肩膀，立刻前去帝后的院子。

外面的雪似乎又厚了一点。

温情哈了一口白气，在院门前抖了抖身上的白雪才踏进院子里。

“见过帝后。”

“起来吧，涟漪你退下吧。”蓝湛说道。

“帝后明知不能喝酒，拿来！”温情伸出手要把酒坛没收，但是蓝湛眼疾手快率先抢到了。

温情无可奈何。

“少喝点！”

温情劝不动，只好帮他喝一坛。

“一命换一命，不好吗？”温情看着他。

“可是阿羡知道了会接受吗？”蓝湛反问。

温情似乎觉得也有些对。

“可帝后不希望他回来吗？你们两人折磨了自己和彼此这么久，但最终都没好结果。若是你能够喝了酒醉了，酒醒了什么也不记得他或许也不会怪你的。”温情说道，“你或许还不知道他从姑苏回来就是喝了个烂醉，他跟我说很想放开你可终究放不开。”

蓝湛又倒了一杯酒，仰头就是饮个干净。

“有时候真的很想回到十一年前，或者回到更早前，还没有遇到他的时候……”蓝湛忽然露出一个微笑，“和他在一起的那三年的确很好啊……涟漪！江公子还跪着吗？”

涟漪闻声赶来。

“奴婢立刻去看。”

半柱香时间过去后，涟漪告诉帝后江公子还跪着。

蓝湛的心一颤。

“一命换一命，你有多大把握？”他忽然问。

“五成，毕竟很少人愿意把命给别人。”温情有些震惊地看着他说，“那你好还同意吗？”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江公子……”蓝湛哈了一口白气，现在已经快入夜了，“你们退下。”

“是。”

蓝湛看着书案上的陈情。

香炉里的香是燃着的。

他和衣入睡，那三年的时光似乎一点点地从他脑海里飞逝过。